原始芦苇荡的记忆

华逸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乘生产队帆船去鄱阳湖鲤鱼洲打湖草（割嫩绿湖草作肥料）。春天的抚河，水满面宽，河边柳树掩映着低矮的农屋。

帆船由有航行经验老农把舵，看风向调整船帆，约航行两个多小时，行程30华里水路抵达鲤鱼洲。

鲤鱼洲是赣江与抚河交汇流入鄱阳湖菸积沼泽地，形状似鲤鱼，故称鲤鱼洲。整洲皆是原始芦苇荡，很少有人出入。帆船驶进芦苇荡小河，仿佛置身于原始森林，满目皆是翠绿的芦苇，见不到村庄和建筑物。只有一群群野鸟，听见船行击水和人说话声音，怦的一声突然飞走。船旁河中，鲜活的鱼群嬉游，令人羡慕不已。

帆船驻扎在芦苇荡里，我随农友寻找小盆地的绿草。小盆地嫩绿湖草宛如麦苗，有近尺长。我仿照农友用手挟住镰刀长木柄，镰刀靠近地面左右来回割草。

在劳作时，常听到远处传来雁鸣鸭叫声。春天，正是大雁野鸭在沼泽地嬉闹繁殖期。

数天后，帆船满载嫩绿湖草运回家乡，施散在翻耕农田里，踩入泥中沤肥。

秋天，我和老农又重返芦苇荡。此时抚河属枯水季节，河水减少一半，去时顺水而下。秋天的芦苇呈现金黄色，开满了芦花，阵阵秋风吹拂，如海洋中白色波浪。这次生产队交给任务是，砍伐芦苇晒干作燃料。我们在劳作时，偶尔听到雁铳怦怦放炮声，紧接着一群群大雁和野鸭腾空而起，并发出嘎嘎求救声，逃离现场，飞向篮天。这是附近村民为增加收入，枪击大雁和野鸭，挑到集市上售卖的行为。当时生态良好，雁鸭繁殖很快。附近农民稀少，政府也没管理。

逗留几天后，船返回家乡。由于逆水而上，必须派人沿河岸拉纤。船抵达家乡后，生产队将干芦苇分发各农户作燃料。

数年后，响应国家大办农业号召，这里大片芦苇荡被焚烧，用拖拉机翻耕土地，兴办农场。清华、北大两高校教师下放此地劳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两校还兴办了鲤鱼洲分校，培养新型人才。这段历史，已载入两名校史册，成为抹不了的记忆。

时光流逝半个多世纪，鲤鱼洲那片原始芦苇荡常浮现在我脑海里，成为我晚年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