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者说 阮山谋道苏马荡山居笔记2022之17

远山的呼唤

住利川谋道博云小区老袁夫妇这几天家里来了客，去汪营赶集，带回几只汪营麻鸭，给我们分了一只。这天拿出来砍了烧着吃，却发现菜刀砍出了一个小缺口。这刀是博云广场上“赵本四”‘(听起来像赵本山的弟弟)土产店里买的，很好用很锋利的一把不锈钢切菜刀，谋道市上也有好菜刀卖，只不过砍缺了口，要磨、要铲。今天谋道赶集，有一磨剪子戗菜刀的老汉出摊了，拿去磨磨。

磨刀老头姓谭，或许姓韩，利川口音我有点分不清，他说是齐岳山下的人，48年生人，民国牌号的，今年74了。逢集来磨剪子戗菜刀，主要是为农贸市场屠户服务，一天下来能磨个几十把刀，一问，磨我这刀才收2元。屠户的刀磨得要多些。把我的刀收过去，看看，用手舔舔刃，说:这是好刀。用锤把缺囗锤平，上磨刀石磨，刀刃磨出，缺口磨平，时间约20分钟，只收2元。我再三谢谢，老人家却说，不谢！收了钱就不说谢，是买卖了，就看活路好不好！刀磨得很好，只磨就把缺口磨没了，没见着戗。老人家的作派我感性趣，看老人家不忙，坐下聊天。

老人家健谈，摆“龙门阵”起劲，一坐老半天，讲了许多我知道和不知道的谋道故事。

一、这一片故土情形。老人家问我了解这谋道博云广场过去的情形吗？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老人说这条磨刀溪流有两条源流，一条从东边流入，从店子坪方向，经杉树王至广场附近；另一条从西南向的马蜂㘭流入镇中(此流后因修三一八道路改道消失)，在谋道镇附近两条溪流汇聚在一起，顿时宽阔起来，这即是当今的磨刀溪。溪流的北侧是木质的民房，西南侧是水田或湖淌之地；西侧是文庙和一座跨溪跨水“凉桥”，北侧有关庙，著名的赵尔丰题联:“大丈夫磨刀垂宇宙，士君子谋道冠古今”即关庙门前石碑，西侧有禹王庙和晚清时设立的一个“天主教堂”，另有一座凉桥是晚清时当地富绅集资而建，供当年“川盐济楚”之骡马队和挑夫队通行，桥上有供人歇息的木条长椅；登桥远眺，远山近水，街市繁荣；溪流边沿，有妇人浣洗衣物，木槌槌击声，采茶以及龙船调歌声飞起，沿湖淌也有人垂钓，有少年踏石过溪，掠起水花，惹得少女惊叫；溪旁有商家店铺，早上营业，下门板开窗户，晚上歇息，又是上门板关窗户，响成一片，买卖活跃。好一幅“山水田园图”，亦有宋人“清明上河图”原形。

二、老人童年记忆。老人家还告诉我，这里很早就流行土家赶集制，逢农历147为集日，是买卖日，也是节日。谋道为集市，四里八乡农民会背着竹背篓造访，把家里富余的农产品或特色产品在集市上交换，以供必需和贴补家用。赶集则更是孩子们的节日，街上有好玩的，凉桥上赛跑，磨刀溪穿越以及供销社柜台里的糕点和案板上的肥膘大肉等，当大人们发了善心，奖赏点心或糖果时，那个美味，几个月都不曾忘记。老人还记得当年烧香拜佛的情形，香客躜动，人们摩肩接踵。学业进步的会去文庙进香；受了欺负的会找关公诉理；天灾旱情求禹王保佑；求子去病会去找杉王树神系绸带祈祷；还有西洋教“天主教”的唱诗会，那高低音的合声以及钟楼的钟声会传递得很远，直至万州云阳一带。逢集的赶场日，谋道会非常热闹，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初均如此，直至那场“文革风暴”，那场燃烧了一月之久的谋道大火灾。文庙、关庙、禹王庙的毁绝，以及关庙大殿梁柱上半月不灭的火苗。这些记忆都一直留存在老人的记忆之中，数十年挥之不去，说到此，老人擦了把眼泪。

三、“凤兰姑娘”的故事。相传谋道街上住着一位叫凤兰的年芳二八女子，长得闭月羞花之色，沉鱼落雁之容。凤兰父亲早年去世，与母亲相依为命生活在一起。到了谈婚论嫁之年，家里的门坎被媒人等磨平了，可凤兰均不为所动。原来凤兰看中了总来谋道进货又去大山里走街串巷叫卖的年青的“货郎倌”，货郎小哥也倾慕凤兰，人长得漂亮，镇上家里店铺里货源齐全，买卖公平，与她早就暗相有约，定下终身。铜鼓包上的妖精得知凤兰美色，欲将其占有，先派人说媒，允其良田百亩，金银无数，但凤兰不为所动，一心只嫁货郎倌。铜鼓包妖精得知大怒，定于七月半抢亲，并欲杀其母。凤兰与货郎知晓后，来关庙进香，求关公护佑。关公有灵大怒，令天上雷公治妖，于是铜鼓包锣鼓声齐鸣，电光似剑，直刺妖精。妖精变成一水蛇，逃至树下小溪里，潜伏不动，人们在镇内溪上加盖石板，并在谋道砌筑七层约10米高的宝塔镇妖，蛇妖再也不敢出来为害。后货郎倌与凤兰终成眷属，百年好合。据说传唱于鄂西一带的民歌《黄四姐》也是依此改编。

磨刀老人听说我是博云业主很是高兴，说在此居住应是有福之人，国家的对老年人生活和生命保障的政策红利，催生了康养产业，大家来到了凉城利川，来到了谋道苏马荡，这个美丽的小地方，有磨刀之溪流的水养着，有水杉树王的荫罩着，有五马奔槽的势供着，有关公英灵护着，造化大哩。这个过去的川东之地，老故事多哩，赶明儿再逢集，也与我摆摆。

这正是:磨刀之地来磨刀，谋道里头谈谋道。古今故事述真情，我亦觉着康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