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记.鸡鸣山上

剑铸诗.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55, 138, 0);"> 🎧 背景音乐:《一条路》🎧</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255, 138, 0);"> ——————⭐️——————</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 词曲:陈彼得</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8px;"><i>🍁一条路 落叶无迹</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i>🍁走过我 走过你</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i>🍁我想问 你的足迹 山无言 水无语</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i>🍁悄悄地 我从过去 走到了 这里</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i>🍁我双肩 驮着风雨</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i>🍁想知道 我的目的</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i>🍁走过春天 走过四季</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i>🍁走过春天 走过我自己</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 … … … …</b></p> <p class="ql-block"><b>1968年12月,伟大领袖毛主席发出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伟大号召。历时十年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就此展开。有数据记载,十年间上山下乡知识青年总数达1600多万人。全国城市每个居民家庭,几乎都有孩子作为“知青”上山下乡。</b></p> <p class="ql-block"><b>当年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遍布祖国大江南北,波及面广,涉及人多,具体到每一个地方和每一个人而言,各人所处的境遇和经历不尽相同,所以就会生出许多不同的故事。我试图用最简短的文字,描述出我两年半多知青生活的主线和重点。</b></p> <p class="ql-block">1975年我高中毕业,只有上山下乡一条路可走。从这一年开始,国家对插队知青的管理出台了新政策,由原来的毕业生自行组织集体户,改为厂社挂钩,即以学生的家长单位组织子弟组建集体户。同时由家长单位派出带队干部常驻公社,配合管理知青工作。因单位子弟少,组建不起来新户,就去了老集体户插户。</p> <p class="ql-block">四十七年前的今天,1975年7月19日,长春市组织隆重的欢送仪式,欢送全市应届高中毕业生启程,家长单位或统一安排的解放牌卡车,拉着下乡知青和他们的行李,在市区规定路线游行一圈后,直接开赴农村。我的去处,是吉林省九台县鸡鸣山公社鸡鸣山大队第八生产队集体户。</p> <p class="ql-block">⏬鸡鸣山距长春市不算远,从长春站上火车坐四站到龙家堡下车,然后向北走二十里土路,就是鸡鸣山公社了。鸡鸣山公社下辖九个大队,我去插队的大队与公社同名,公社所在地与鸡鸣山大队第七生产队算是同一个屯子,这里有学校和一个小商店。我插队的第八生产队在公社以南二里路左右,当地人称为高家屯,所以我下火车走十八里地就到集体户了。</p> <p class="ql-block">我来的这个集体户,组建于1972年,原班人马只剩两男一女,另外还有半年前从别处集体户转来的两位大姐,她俩分别是68和69年下乡的,转到这里也是希望早些抽调回城。我们这次共来的六个人,其中四人是省加气混凝土厂的子弟。至此,我们这个集体户就是五男六女共十一个人了,在此之前,我一个也不认识,以后的日子,我将在这里开启新的生活。</p> <p class="ql-block">光阴似箭,转眼四十多年过去了。两年零七个月的知青岁月,践行了我人生的农民阶段。想起当年的那些日子,不论经历了什么事情,不论留下了什么记忆,终归是自己走过来的路,难免总是被记起。现在那十八里土路不用步行了,回去看看也是很方便事!</p> <p class="ql-block">⏬去鸡鸣山的乡村公路很破旧,年久失修的样子。原来叫做公社的这一级政府,现在改称乡了。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是现在鸡鸣山乡政府所在地。快到的时候,才发现不对,经打听才知道,鸡鸣山乡政府已经从过去的鸡鸣山大队迁址到纪家大队了。因为去高家屯的路被改的面目全非,所以顺着乡路就误到了纪家。</p> <p class="ql-block">⏬乡里街道修的挺宽敞,但少有行人,街面上明晃晃有好几家饭馆。当年的雁鸣山公社,一个饭馆也没有,那时候也不让开。中午了,就寻了一家先吃口饭。店里没有其它顾客,便与老板闲谈生意可好,老板说现在不行了,乡里的饭馆,都是乡、村干部们来吃,反腐以后就很少来了。农民挣钱不易,没有来下馆子的。</p> <p class="ql-block">⏬吃完饭,重寻路线,直奔高家屯。四十多年前,这是从龙家堡火车站去鸡鸣山公社的公路,虽是土路,也是当年最好的路了,前面的村子就是高家屯,屯子东头紧临这条路。因乡政府迁出,这路就很少有人走了,变成了高家屯的村路,窄的都错不开车。现在的出行方式变了,有小汽车,也有公交郊线,从雁鸣山乡政府去县里,没人再绕道龙家堡坐火车,001省道途经乡政府直通县城。</p> <p class="ql-block">⏬屯子里那条横贯东西的路,像是好了些。当年生产队队部在屯子中间,就在这条路边。生产队是由三面房子围合的敞开院子,中间是队部,左侧是仓库,右侧是马圈。马圈的南边有一口水井,我们集体户就用这口井里的水,生产队队部在路北,集体户的房子在路南。这次回去,生产队大院的痕迹一点也没有了,或是后来包产到户,生产队解散了。生产队大院的位置,建成了老乡的新房。</p> <p class="ql-block">⏬集体户是三间草房,第一年,我就住在这座房子里。那时,全村的房子没有一砖一瓦,所有人家的房子都是土坯草房,整个村子连个石头渣都见不到。如今,全村就只剩下这一座土坯房了,这就像天意,能让我在四十多年后还能再见到它。这房子被后来的住户做了改动,稻草屋盖改成了石棉瓦,当年中间是房门和厨房,左侧是男生的房间,右侧是女生的房间。现在的入口和厨房改在右侧了。如今这房子的主人好像也不在这住了,门窗很破旧,房前凌乱不堪,一副荒凉景象。</p> <p class="ql-block">知青下乡的第一年,国家是提供生活补助的,吃的是供应口粮,还拨给劳动工具费用。尽管如此,我也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虽然之前有过接触农活的经历,但过去的那些都不值一提。</p> <p class="ql-block">在生产队干活,整劳力出一天工记10个工分。我们刚去的时候,说我们干活不行,按大半拉子给我们记8分,我们也是不太满意,后来什么时候变的整工分,也都忘了,反正也干不多少活,看着给吧。要说这庄稼活,我这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跟农村的姑娘比都差远了,更不用说与青壮男劳力比了。</p> <p class="ql-block">社员们干什么活,都有相应的工具,一用多年,都用出来了。户里给我们新来的知青每人买了一把勺锹和一把镰刀,在商店买的这种成品工具,一般用着都不顺手。干活本就跟不上,工具又不好用,效率就更低,而且还更累!</p> <p class="ql-block">与社员一起干庄稼活,基本都跟不上趟,有点伤自尊。那就能干什么就干什么,毕竟是能力所限,能干的活还是要尽量干,怎么也得将自己的口粮钱挣出来吧。</p><p class="ql-block">那种一人拿一根垄的庄稼活,我差不多都放弃了,去了也是被社员落的老远。有一次薅谷子,户里的女生都去了,每人拿一根垄,垄长的一眼望不到头,社员都干到头了在那边歇着,户里的女生一半都没干完,有的人手还受了伤,最后还是社员帮着去接。也有人干了一段,就抹着眼泪回来了。刨茬子,社员有力气镐也好使,一镐一个,集体户的镐不好使,几镐刨不下来一个,又累又慢。</p><p class="ql-block">在我们队不出工,队里也不强求,不像其它缺劳力的队,不出工还扣工分。因此,像铲地、割地、刨茬子这样的活,我都没干过。1977年国庆节后的一个下午,队里割苞米,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割地,我心里说我一定要去,预感告诉我,这可能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个秋天。</p> <p class="ql-block">那个年代,农业学大寨运动如火如荼。按具体情况,各级组织都积极开展学大寨运动。如此,我就经历了修条田、修梯田和引水工程的劳动,最后一年是去修战备公路。这些体力活,都是以出民工的形式,下派到生产队。那时候跟现在不可同日而语,现在干这些活,人都是在旁边打打下手,完全是机器设备在干活。而我们当年的工具就是土篮子和铁锹,完全是靠手拎人扛。</p><p class="ql-block">修条田是在1975年的初冬,改造大队西边低洼的荒草甸子,这活我们也是累的很憋屈。草甸子是含水率基本饱和的粘土,我们只有勺锹,费劲的把锹踩下去挖起一锹土,就全粘锹上了,抠下来都费劲。社员用的是桶锹,一锹捅下去就是两锹头的深度,挖起来顺势就甩了出去,是事半功几倍的效果。修完的条田,沟里的水与地面基本是平的,还是什么也种不了。</p><p class="ql-block">后来又去几家大队修过梯田,很规整的丘陵地,祖祖辈辈都是这么种过来的,偏要改成梯田,结果把地下的黄土都翻了上来,当地的农民气的直骂人,估计明年的收成要受影响。</p><p class="ql-block">1976年夏季,九台县统一组织筹划的大型人工水渠项目正式开工,这被称为饮马河南水北调工程。我们大队的民工被安排在放牛沟公社挖水渠。水渠规模很大,最宽的地方有几十米。我们工段是在一个大山包上,水渠就挖的很深。挖渠是人海战术,人们在四.五十度的陡坡上排成行,拎着装满土的土篮子,每人要向上爬几米的高度往上传,谁也别想偷懒。在这,我一干就是三个月。</p><p class="ql-block">我出1977年的民工,是九德公路的拉它泡大桥的收尾工程,我们大队的民工被分配修筑桥头附近路段的路基。从这一年的5月7日至8月22日,这次我又是干了三个多月。这是我几次出民工唯一看到成果的一次,现在这条公路称为001省道。四十多年后,我才再次来到这里,凝视着桥头的这一段路,往事历历在目!出民工都是住当地老乡家里,记得一天晚上,下起了大雨,突然发现房子漏雨了,落水点正巧是在炕上,结果折腾了我们一夜未睡,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止住了漏水。雨还在下,遇雨天工地雨休,这让我们能睡一会。这次出民工的带工干部原本是大队民兵连长,但干了一段时间就回去了,这事阴差阳错般的落到了我头上,结果无意中被评上了先进干部,还得了一点奖品。</p> <p class="ql-block">当年,新建的九台至德惠的这条路,是一条战备公路,拉它泡大桥是九德公路在拉它泡村横跨饮马河的组成部分。据说这是当时长春地区规模最大的桥,桥身全长195米,载重量80吨,大桥总投资是65.7万元。</p> <p class="ql-block">靠每年出民工,当年的口粮就挣的差不多了,再多干点活,也是希望能有一些收入。但我们生产队这几年收成不好,除第一年每个工勾八毛钱外,后两年都是负值。第一年我们去的时间短又没干多少活,记得年终结算我也就分了五十来块钱,以后就再没见过钱。那个年代,每天能勾上八毛钱,那可是最好的年成了!</p> <p class="ql-block">每年中,也有一些好干一点的活,像打场和刨粪等,这一类的活,没有定量,只要尽力,没有人会说什么。</p><p class="ql-block">我最喜欢看青,虽也辛苦,但与干地里的庄稼活相比,不是一种累。每年到了可以吃青苞米的时候,为了防止有人偷苞米,大队小队都组织看青,在农村,这被认作是翘活。1976年的秋季,队里派我去大队的看青队。全大队共有八个小队,每小队派一个人,由大队民兵连长带领,组成了九人的看青队,每天夜里在全大队的范围内巡逻看青。</p><p class="ql-block">在大队看青可以吃到夜宵。七队是我们大队最富裕的小队,七队的队长很欢迎我们,我们也愿意去。每次去七队,队长都把我们领到他家,队长的媳妇亲自下厨给我们做吃的。最难忘的就是面片汤,面片切的四四方方,每片足有月饼大小,厚度有半公分,葱花炸锅,清汤煮的,当时都理解不了为什么那么好吃!像这种招待我们的夜宵,一般老乡家是吃不上的,因为家里连面都没有。</p><p class="ql-block">看青队也研究过改善生活,一天晚上,民兵连长带领我们去了后屯村外的一个水泡子。老乡家养的大鹅,夜里一般不回家,就在水泡子边上的草地过夜。连长排兵布阵,亲自指挥,必须堵住大鹅下水的退路,大鹅一旦下水,则前功尽弃。战斗进展的很顺利,先把大鹅装进事前准备好的袋子里送去炖上,然后再去巡逻一圈。午夜时分,大鹅也就炖好了。这是我所知道最早的铁锅炖大鹅,也是我一生记忆中最好吃的炖大鹅。只是这大鹅吃的,就像座山雕下山一般。</p> <p class="ql-block">知青来集体户,都没想长远,生活,对付一天算一天。吃的虽是不好,到也饿不着,只要胃口还好。</p><p class="ql-block">我们公社这一带,地势算是较高,没有水源,也没有水田。旱田中麦子、谷子和高粱,因为产量低,上头规定不许种,就让种苞米。一年到头尽吃苞米面和苞米碴子。但队里还是种了些谷子,所以还是能吃些小米。麦子种的很少,就是为了让每家在过年时能吃顿饺子。那还是豆油限量的年代,户里也学着老乡家的做法用米汤炖菜,不用放油,我不喜欢这种做法,粘糊糊的,吃了烧心。</p><p class="ql-block">多数老乡家的生活也非常艰苦,除了没有油吃,连吃盐都是现从鸡窝里拿鸡蛋去换,老乡不吃酱油,也没钱买!</p><p class="ql-block">出民工时,口粮由生产队补助,一天三顿苞米碴饭,无论什么季节,每顿都是一个菜,十几印的大铁锅,炸完锅加满一锅水,放入泡好的多半小碗黄豆煮熟。民工们把盛菜的过程戏称为捞鱼,先是在锅底捞几粒黄豆,再在水面上撇几颗油星,中间的汤水管够。这吃法我还适应,汤泡饭,比用米汤做的菜强,至少烧心差些。民工出工时间比较准时,吃饭也就有规律,这一点比集体户好。</p> <p class="ql-block">我们住的那三间土房,原本是生产队的。1976年开春,厂社挂钩单位就开始为我们筹建新房,新房的选址,在屯子最东头,紧邻公社去往龙家堡火车站那条公路的路边。夏秋交接的季节,房子就建好了,这是红砖砌筑的五间大瓦房,全村就这么一栋。</p> <p class="ql-block">集体户撤销后,这房子就住进了老乡,并做了很多改变。东侧的三间,还是原来的主体,缺了西侧的两间,西侧现在的三间是后改建的。原来的红砖清水墙,做了水泥砂浆装饰。虽是改变了许多,但原本的主体轮廓还是清晰可见。</p> <p class="ql-block">我们住进新房子时,户里还剩七个人,有四位老户员已抽调回城了。</p><p class="ql-block">到了冬天,新房子很冷。生产队分的柴禾是当年的秸秆,塞进灶膛后,叶子燎一下就没了,剩下杆在那吱吱冒水。烧不了炕,屋子里没有一点热乎气。社员家烧的都是放了一年干透的秸秆,而我们一点储存都没有。</p><p class="ql-block">后来只好在屋里装个火炉,去生产队拿苞米瓤子烧,睡觉后炉子很快就灭了。睡觉时把所有能压在身上的衣服都压上,身体尽量不动,以保住被窝里的那点热乎气不泄露出去。次日早上醒来,眼毛和头发上都挂着霜花。这年的冬天,我们就是这么过来了。</p> <p class="ql-block">1977年的冬天,公社的张老师路过我们户,为我们在集体户的房前屋后留下了这几张照片。当时不在的其他户员,很遗憾只能缺席了。这一年户里又来了三位新人,所以是缺了一半的人。</p> <p class="ql-block">风云激荡的岁月,记录下了我们青春的容颜!定格了我们的那段人生经历!虽然有的人我已叫不出名字,但我们都在这片黑土地上,挥撒过青春的汗水。</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乡下的生活很枯燥,向贫下中农学习,我们努力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娱乐性的内容好像一点也没有。当地的老乡,也就是农闲时摸个纸牌,推个牌九,也不是我们所能参与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刚到集体户的时候,看到有老生吹口琴,我立刻有了兴趣,回家的时候就去买了一把。我们这有电,但规定的是隔日供电,就是说一年里有半年没有电,所以我有的是时间学口琴。记得小时候听老辈人说,口琴可是不好学,现在我有时间,还有两个老师,所以很快就吹出了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没电的夜晚,我们跟老乡家一样,点煤油灯,煤油灯烟灰很大,眼看着一丝丝的黑灰飘在空中。第二天早上起来,鼻子里都是黑的,嘴里吐出来的是一团黑痰,那也没有谁家点蜡,对老乡而言,腊很贵。</span></p> <p class="ql-block">鸡鸣山没有山,也没有水,起伏很缓的丘陵地,一望老远。我下乡的第二年,是个多雨的年头,上游五十里的石头口门水库泄洪放水,波及到了我们这里。冬天在荒甸子刨粪(实际是刨坑底的淤泥当肥料用)留下的坑,积满了很深的水。我无意间路过的时候,发现水中有泡冒出,经验让我断定是鱼,这鱼是水库放水顺流冲下来的。当时我就有些小兴奋,立刻着手制作钓鱼用具,寻了一颗拖布杆粗细的死树当鱼杆,盖房子剩下的放线绳当鱼线,用做针线活的针煨成鱼钩,捡一支鸭翎做鱼漂,牙膏皮子做铅坠,鱼具就做成了。挖了曲蛇,便去钓鱼。去了几次,记不得钓了多少鱼,都是半斤多重的鲤鱼。集体户从没吃过鱼,这回算改善伙食了。两年多里,好像从没这么开心的玩过。</p> <p class="ql-block">村里的老乡,大多朴实随和。日子过得虽是清苦,但对知青很是关照。杀年猪的时候请本村亲朋吃杀猪菜,也招呼着我们。大块的五花肉与酸菜放在大铁锅里一起煮,肉熟了再切片,白花花的大肥肉片近半公分厚,用筷子夹起来,颤颤巍巍的,看着都有点害怕,因为我不敢吃肥肉。生活的煎熬,激发了我的勇气,嘴巴的欲望战胜了心理因素,结果却是如此的美妙!改革开放以后,龙家堡镇整条街上开起了十数家白肉血肠饭店,龙家堡白肉血肠风靡一时,无数长春及周边的人都是专程开车来吃,每日里顾客盈门,生意十分火爆,延续十数年之久,这且是后话。但我知道,这比起当年老乡家的杀猪菜,差的远了!在乡下,过年的时候每家都要蒸粘豆包,烙的焦黄的黄面饼子,还有唯一在这里吃过的臭馇子面条。在老乡家吃到的东西,都是那么好吃,每每记起,总是心存感激。</p><p class="ql-block">这次回去,特意想去看看蔡大哥。知青们与蔡大哥两口子说话很随便,所以都愿意去他家串门。打听人的时候,刚巧问到的是蔡大嫂,当年女生们多称她马姐,几十年不见,已经85岁的蔡大嫂身体硬朗,叙谈中得知,蔡大哥已走了十七年了。</p> <p class="ql-block">知青们最关心的,就是尽快离开农村。一般正常离开的途径无非三种,当兵、招工和上学。那个年代,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最响亮的口号,是《扎根农村干革命》!我们公社也曾树了一个典型,是我们大队七四届的一个男生,据说条件是只要他宣布扎根农村,就立刻提拔为公社副书记。他做到了,也上任了。他们那一届全公社的男生,在下乡一年半时全部被招工回城了,不知那分别的酒,喝的是什么滋味。后来听说,他还是回城了。</p><p class="ql-block">下乡半年的时候,1976年的春季征兵工作开始了,我便去应征。公社一级体检时说我血压高,但还是让我过了。回家再量血压虽说正常,但还是增加了我的心理负担。县级体检时我做了准备,说是用醋煮冰糖可以降血压,我便煮了一瓶带着。再量血压还是高,经沟通同意休息一会再给我量一次,于是就喝光了剩下的冰糖醋,结果越弄越紧张,最后落在体检报告的血压值是94/172mmHg。我这人心理素质不行,去拔牙量血压,怎么量都高,拔完牙血压立刻就正常了。参军的事就这样过去了,但这个数我也永远的记下了。</p><p class="ql-block">按国家规定,知青下乡满两年就可以通过招工回城或推荐上大学。我们公社的知青相对少,我们上一届的男知青在下乡刚一年半时,就全部被招工回城了。到了我们这届,却迟迟没有招工的事。1978年春节前,在我们下乡两年半的时候,才有一次名额很少的招工,我们户就一个名额,被在任户长拿去了。这时,刚刚恢复的1977年首届高考,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但分数和结果,还不知道。</p><p class="ql-block">推荐工农兵上大学,一般认为是离开农村的最好结果,但这个最难,不太敢想,怕太失望。我们大队有四个集体户,满足条件的也有三四十人,像我这种政治表现和人际关系弄不好的,就顺其自然吧。推荐工农兵上大学,是同时面向下乡知青和在乡青年。我下乡的这两年多里,共经历了三个招生季,我们大队每年都是两个名额,分别推荐一名下乡知青和一名在乡青年。那个相对好的学校,当然是给在乡青年。刚下乡那年,上学的在乡青年是大队的一个副大队长。第二年,下乡知青的名额给了我们户的男户长,去了长春师范学院,在乡青年推荐的是大队妇女主任,去了大连化工学院。到了第三年的1977年,在乡青年的人选早已确定,是在任大队民兵连长,但这一年的工农兵上大学,再没到来。</p> <p class="ql-block">历史上的1976年前后,国家经历了许多大事,对于我们这一代人,不会忘记<span style="font-size:18px;">。开</span>国一代三位国家领导人相继离世;华主席接任党.政.军领导职务;粉碎了“四人帮”反革命集团;邓小平再次复出并主持科学教育工作。这一件件国家大事,逐渐开始改变中国的命运,当然下乡知青的命运也将随之改变。当年这些对于我们百姓,还很茫然,不知道将来等着我们的是什么,尤其是毛主席逝世,人们的感觉是天塌了一般。毛主席逝世后,最基层的祭奠场所设在公社,连续多日的悼念活动,要求每个大队必须达到规定的人数,我们小队是按正常出工给派出人员记工分。这便是后来轰轰烈烈四十年改革开放的前奏!</p> <p class="ql-block">两年半的集体户生活,精神思想方面还是很压抑的,那种无形的压力,是挥之不去的。知青所要承受的,不只是繁重的体力劳动带给身体的重负,更多的,是面对未卜的前途而来自精神上的心里压力。多年之后再回头想想,当初的这段路,完全可以走的更轻松一点。</p><p class="ql-block">记得刚到集体户没几天的时候,老户员找来一个老乡带路,半夜里领着我们新来的三个男生,去邻村偷香瓜。后来他们总结这次行动的时候,给出的评价是与我同来的那个男生还行。后来就是他当了户长。偷瓜行动是老户员对我们新来几人的一次综合测试。看来,我的心里素质还有待提高,做这些事的时候,总是胆突突的,包括民兵连长带领我们抓大鹅的时候。</p><p class="ql-block">农村的每个大队,地域范围不小。就说我们大队吧,七队居中,我们八队位于七队以南约二里地,二队三队位于七队以北约二里地。在大队看青的那年,看青队很少来八队,在七队的时候最多,因为七队有落脚的地方,其次就是二队,民兵连长的家在二队。散队多是半夜时分,我则是一个人往回走。从二队到七队,是走小路,路的两边是两米多高的苞米地,一阵阵秋风刮来,将苞米叶子吹的哗哗作响,鬼都吓跑了,所以我很安全。从七队到户里这段路,还是绕点远走了大路。这一年看青,走了很多夜路!心理素质虽是差些,终是走过了这个秋天,也走过了这个秋天的我!</p> <p class="ql-block">我的一生,都没有做点什么的能力和欲望,下乡这几年,更是如此,经历过几个事情,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机会,反正我是不懂得如何去把握就转瞬即逝了。</p><p class="ql-block">刚下乡的时候,我曾经做过小队的团支部书记,当然这不算什么。只是这事后来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是偶尔看到旧时的笔迹才知道的。我不记得都做过什么,也不记得做了多长时间。就这印象就肯定没做好!</p><p class="ql-block">那时候每个生产队有三名干部,依次排名是政治队长、生产队长和会计。大约下乡一年多的时候,队里的会计做了政治队长,这意味着将有新人选接任会计一职。事后我听说,我曾是备用人选,这事最后落空。我并不足惜,我也从未想过会有这事落在我身上。我想的是另外两个问题,一是我在这个人群中,或可还是能够胜任这个工作,二是我的落选,应该是我另一种能力的欠缺。</p><p class="ql-block">公社的张老师是主管公社宣传工作的干部,他曾是鸡鸣山中心校的老师,所以人们还是习惯叫他张老师。一次他跟我说,为做好基层宣传工作,现在县里要办一期美术班,希望我能去学习进修。而我暗自思虑的是囊中羞涩,不知道出去的吃住花费怎么办,生产队是不会给的,这事最终还是没好意思问,也是辜负了张老师的一片好意。这个事我还是有些后悔,后悔怎么就没有勇气张这个嘴,对于我,其实这是个让我感到很难开口的问题。</p><p class="ql-block">1977年,在拉它泡大桥工地岀民工的时候,指挥部新落成的红砖房要写宣传语。农村很重视宣传工作,临街房子的墙上都涂满了大幅标语,即使今天还是一样,只是大多变成了广告,不知道工地指挥部的人怎么找到了我。那房子挺长,字写的也大,一人多高的字,每个墙垛一个,记得写了有两三天的样子。指挥部的领导很满意,一度有意调我去工地政工组帮着做宣传工作,但后来还是没了结果。出几天民工而已,想那么多干嘛!第一次写这么大的字,我是认真的,无论做什么,我都希望完美,我不喜欢听到有人说不。受益于在学校出黑板报的经历,任务完成的轻松顺利。写字对于我,不算干活,玩着就做完了,与在工地干活相比,有天差地别的不同,尽管这次修路与饮马河修水渠那次相比,轻巧的多。</p> <p class="ql-block">我在集体户两年半多,期间经历了三个春节,春节,是要留人看户的。1978年的春节,注定是我在集体户两年多的最后一个春节,我要留下来,不能说在集体户过这个年有什么意义,只是想最后感受一次。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们也包了饺子!</p> <p class="ql-block">我离开鸡鸣山不久,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这场运动就结束了,已下乡的知青,都陆续做了回城安排,至于以后的命运各自不同,那是后话。</p><p class="ql-block">我的这段知青生活,平淡无奇,但对于我,算得上刻骨铭心,多年后每每想起,也是无尽感慨。以后的日子,相对于这段经历,无论再做什么,无论再遇到什么,都能相对坦然一些。这期间留给我的,说成是一生中宝贵的精神财富,也不为过。</p> <p class="ql-block">一条知青路,走过我,走过你,走过春天,走过四季,走过我自己。</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8px;"> 走过春天</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8px;"> —————— ⭐️ ——————</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