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八一 话军旅】 我与军号的故事

LXD晓东

　　

岁月不居，时光荏苒，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5周年纪念日，正在向我们走来。在八一建军节来临之际，我这个在绿色方阵中服过役的老兵，心情格外激动。我为新时期“科技强军”取得的成就而自豪，为人民军队不断发展强大而骄傲。

　　 人民军队的光辉业绩，早已汇集成波澜壮阔的历史长卷。铺展开来，我仿佛看见了南昌起义的八一军旗在迎风飘扬，感觉到了井冈山铸就军魂地强烈律动，听到了集结号声嘹亮地响彻云霄。万里长征，惊天动地；魂断祁连，雪崩冰川；长城内外，同仇敌忾；抗日烽火，气壮河山；征战黑土地，千帆渡长江，南下夺海岛。军号奏响胜利曲，鸿雁传书慰九天。

　　我出生在五十年代，16岁光荣的成为了一名解放军战士。那个年代，清晨，我听着军号声而作；夜晚，我听着军号声而息。悦耳地号声，伴随着我在军营里送走了一冬又一冬，迎来了一春又一春……



〈图片选自网络。）

号兵小饶

　　1972年，国家正逐步恢复各体育运动项目的全国性赛事。也就在这年的8月，我和正在参加广州军区男子篮球少年赛的队友们，有幸作为体育兵被特招入伍。那时，我们人虽然身处军营，入伍却并没有习“武”，耳旁听不到军人的操练声，军号响。每天，教练的哨音，督促、指挥着我们以球为伴，为备战全国性比赛而紧锣密鼓地训练着。新兵连、队列等军人素质培养的初始阶段，就这样被“穿”越了。

　　体育兵的生活，对“军味”十足的军号，自然谈不上了解。我对军号的印象，主要来自于战斗故事片里描绘的情节：号兵吹起冲锋号，部队发起冲锋，战士们勇猛杀敌的画面形象。其实，军号的作用远不止如此。在漫长的历史时期，军号和军旗、军徽一样，早已成为了我军军队建设的重要标志。

　　后来，我们离开了广州军区体工队篮球少年队，下到了驻湘工程兵建筑第2x1团。在火热的基层部队军营里，在绿色的方阵中，我才有了兵的体验和阅历，才逐步知道“军号”与军营，“号令”与军人，有着怎样的意义和紧密联系。

　　初到基层部队，我们开始听到了军号响。那时，团球队正在集中，我们作为团里的新鲜血液，很快和大家融为了一体。作息中，几次听到司令部协理员喊到：“号兵，号兵，吹号了。”号兵应答后一番吹奏。但吹的什么曲谱，给的什么指令，该干什么？我是稀里糊涂，一脸茫然，不明就里。

　　球队的小贺是军队干部子弟，从小在军营里长大，耳濡目染的环境影响，使他对部队生活是心有灵犀。于是，我便盯着小贺，跟着感觉走。在团队球有样学样，一时半会居然也能“蒙”混过关。

　　当兵的听不懂号谱，岂不成了穿军装的“聋子”？在球队可以看小贺，下到连队咋办？很难想像一个战士如果连起床、集合、训练、吃饭、熄灯号都分不清，那将是何等的被动情形？我一想到这些，心里就会发虚。直到后来认识了号兵小饶，我才改变了耳“聋”的状况。

　　团司令部号兵小饶，江西人，个小机灵，阳光帅气。清澈明亮的眼睛，透着机敏和热情。小饶个子虽小，但比我早两年入伍。一身洗得发旧的军装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干练成熟。司令部挑的号兵，素质差不了。在我眼里，他就是呱呱叫的老兵形象。

　　与小饶有了交往以后，我学习了不少关于军号的知识。小饶以军号为武器，显得精神抖擞。他用制式布袋套着军号，里面放块白毛巾，经常保养擦拭。小饶拿出了号谱，告诉我号谱有上百条，涵盖了部队作战、训练和一日生活方方面面。这么多呀？我听着既陌生又惊讶。他翻出最常用和紧急集合的号谱，哼着曲调教我如何去识别。小饶举举手中的军号说：“可不要小看了它，战争年代，首长一声令下，千军万马都要听它指挥”。

　　我拿过军号，心里怪痒痒的。“让我吹吹试试”？我对小饶说。小饶用毛巾擦擦号嘴，递给我：“吹吧，看你能不能吹响它”。我是运动员出身，肺活量足够大，不信就吹不响这个小喇叭？我拉开架式，深吸一口气，自信满满地用力吹了吹，居然没吹响？我不服气，再试。脸憋的通红，血脉开始喷张，但不是扑噗、扑噗地露气，就是发出放屁样地异样声，怎么也吹不出个标准地“滴”声来。我着急的样子，把小饶笑得前仰后合。

　　小饶告诉我，他练号时那是吃了很多苦的。嘴巴肿得不方便说话，不方便吃饭，尤其是练长音和急促的短音，更要见功力。听了小饶的一番话，我再次把军号拿在手中时，心里便有了不一样的感受。不久，球队解散，我下到了施工连队，奋战在了大山沟里的国防建设工地。

　　 1976年年初，团里从湖南涟源转战到了湖南宜章新工地。我又见到了分别已久的小饶。原来，他随团工程指挥所已先期抵达新工地。这时，他已经是通讯班的老班长了。而我也已入伍4年，是名再也不会对号令感到“茫然”的老兵了……。



（图片选自网络。）

一把军号的来历

　　我珍藏着一把黄铜铸造的军号，军号色泽深沉，年代感强。号身有黑斑，号管上有十多个大小不等、被碰撞过的凹陷，号身与号管夹角处，还生着块状绿锈，这些迹象，无不折射出岁月的斑驳与历史的印痕，显示出军号的厚重。

　　这把军号的珍贵，还在于号身有钢模冲压出的铭文。铭文为：中国人民志愿军12军直警二营三连.1952年。魏碑繁体字铭文，力道遒劲，字迹清晰，清楚的标示出有关内容。军号号身上铭有文字，这种情况十分少见。

（我收藏的军号刻有铭文，铭文字迹清晰，笔力遒劲。）

　　军号上锻压的文字，背后不知经历过怎样的炮火硝烟，有着怎样的战斗故事？不禁让人产生无尽地猜想……。这把浸透着故事的军号，来之不易，甚至差点与我失之交臂。获得它，是军号与军旅人有缘？还是当过兵的人心结情怀使然？人生千回百转，有着说不明的机缘巧合。

　　2012年盛夏，我受组织委派赴香港学习。学业快结束时，几位同伴提议，晚饭后到港岛太平山下的荷里活道去逛逛。我们驻地离荷里活道不远，我听说过那里是香港有名的古玩一条街，其历史可以追溯到1844年。悠久的历史，老旧的街区，香港开放的影响力，使得那里不光经营古董，还变成了世界旧货交易的集散地。

　　同伴们都是有年资的人，每到一地，都喜欢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我们沿着街道一侧走到街区的尽头，又沿着另一侧店面折返，边走边逛，目不暇接。当快走出荷里活道街区时，我们无意识地走进了一间店铺。一位眉清目秀，非常年轻的姑娘正在掌柜。我们随性地东瞧瞧，西看看，突然，眼前一亮，我惊奇地发现柜子的边角处，居然摆放着一把军号。

　　当我接过姑娘递过来的军号时，一下子便看到了号身上的铭文。“志愿军、12军、1952年”，心里不由得一惊。12军，那可是战将王近山、李德生的老部队呀，在上甘岭战役中，这支部队可是有出色表现的。凭着学习过的军史知识，意识到这个军号的份量可是不一般。

　　于是，我询问姑娘出售的价格。没想到价格并不是问题，问题出在她要将军号与其它东西一起卖，这可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几位同伴帮着劝说，但姑娘油盐不进，就是不松口。无奈之下，只好败兴而归。离开时，我随手取了张柜台上的店家名片。没想到，后来“峰回路转”，这张名片可起了大作用。

　　第二天上午，人在课堂却心神不宁。同坐的屠院长看出了端倪，建议我再跑一趟，看能不能把军号拿下。知我者屠院长也……。吃完午饭回到酒店，我想起了那张名片，决定先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再行前往。电话接通，传来的是个中年男性的声音。

　　原来，接电话的人是年轻姑娘的父亲。我赶忙把昨晚的经过向他讲述了一遍，并说明我当过兵，还曾经是香港回归时的第一代驻港军人。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打动了他，几经交流，他终于答应将军号单卖给我。沟通好后，不在店里的他打电话告诉了他的女儿。沟通妥当，事不宜迟，我立即打上的士赶到店里，从姑娘手中接过了这把意义非凡的军号，并十分珍惜的收藏至今。



（我收藏的军号全图。）

寒来暑往， 四季更迭。岁月已经刻在了我们的眉梢，风霜已经溶进了我们的胸膛。眼望大漠孤烟下的英姿，边关冷月中的脸庞，长河烈日下的队列，海礁盘石上的卫士，那是新一代军旅人的勃勃英姿，那是强军路上的猎猎方阵。他们用血肉之躯，奉献和牺牲，换来了千家万户的阖家团圆，老百姓的岁岁平安。

　　情牵军营，梦回军旅。虽然我们已经卸下了头盔，脱去了戎装，但耳旁依旧有滴滴哒哒地军号嘹亮。那熟悉的号声，就是力量的源泉，不散的军魂。那是每个军旅人心里都有的一份情怀，一种念想。这种情怀与念想，犹如陈年佳酿，历久弥香，悠远绵长！

　　值此八一建军节来临之际，我作为一名老兵，向战友们敬上一个军礼，并祝愿祖国繁荣昌盛，人民祥和安宁！

注：大家耳熟能详的抗美援朝上甘岭战役，从1952年10月14日至11月25日，历时43天。战场主要集中在面积仅为3.7平方公里的两个高地附近进行。双方投入的兵力、兵器逐步增加，由战斗发展为战役，由营、团规模发展到师、军规模。中国人民志愿军第15军、第12军，共同完成了艰苦卓绝的此次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