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孩童时即接触过死亡,但对死亡是陌生的,神秘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到了成年人,对死亡也有了更深的理解,也经过了数不尽的死亡,但从没有象这次母亲的遽然辞世让我撕心裂肺!</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一生很平凡,育有四个子女,带养四个孙子女,服侍我的奶奶爷爷,让他们安详的入土。</p><p class="ql-block"> 母亲和父亲结成六十四年的姻缘。母亲临终前时经常健忘,有时就问爸爸:“你是谁?”总是听爸爸不厌其烦地对她说, 六十四年前用大红轿子把你抬到孟窑……</p><p class="ql-block"> 母亲和父亲的姻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时母亲家是个大户人家,家庭殷实,和父亲家真是门当户对,但母亲嫁到父亲家只一年多的时间就土改了,于是母亲还算丰厚的嫁妆就随着父亲家的家产被分给了其它穷户人家。</p><p class="ql-block"> 父亲因求学一直在外漂泊,母亲用柔弱的大家闺秀的肩膀担起了上有公婆和小叔小姑,下有自己儿女的重担,在老家的老屋中一呆就是近十年,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实在是衣不蔽体,食不裹腹了,母亲才在众多亲友、乡邻的帮助下带着已经饿得皮包骨疾病中的姐姐哥哥背井离乡,到北大荒去找已经从高校被打成右派下放到农场劳动教养的父亲。 </p><p class="ql-block"> 在零下 40 多度的严寒中,母亲用最柔弱肩膀给了父亲以生活上的慰藉,支撑了这个几近塌了的家,以后就有了我和弟弟。也就是在那时母亲也落下了多种与寒冷的气候与日夜的操劳分不开的气管炎,腰痛等疾病……</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母亲的一生咽苦吐甘,甘之如饴,竭尽全力为家,为儿女。在北大荒那二十年的苦难日子里,母亲白天去做工,晚上就在灯下为儿女做衣,做鞋,缝缝补补,洗洗刷刷,经常是在我们半夜醒来的时候,看到母亲在灯下忙碌。特别是在国家处于动荡的那个年代,吃饱饭有时是奢侈,但母亲的勤劳,让我们都渡过了最难的日子,记得那是60 年代末,家因为父亲的问题又搬迁了,这次是从那个小县城搬到叫抽水站的一个小道班,有三户人家,零下 30 多度的严寒,小屋异常的冷,皑皑白雪几乎看不到路,食不裹腹的日子着实难熬。那个冬天没有见到爸爸,姐姐也做为知青下放了,妈妈带着我们姊妹四人(包括姑姑家的一个小妹妹),艰难的度日,与其饿死,不如找活路,于是妈妈带着我那已没学可上的哥哥,趟着都过漆深的白雪,在地里搜着农民收剩下的、被大雪掩没的庄稼,天无绝人之路,那个冬天我们熬过来了。记得那年我应该是七、八岁吧,应该是该上学的年龄,但无学可上的孤独的冬天,我象一个小大人一样,特别乖,带着妹妹和弟弟在家里玩耍,吃着母亲给我们做好的大馇子(玉米加工成颗粒状, 在锅里熬成的粥),看着爸爸的那些书,用短铅笔头模仿着写那些不认识的字。好几次夜里醒来,都看着母亲在灯下给我们兄妹要么纳鞋底、要么缝棉衣。就这样,母亲带着我们兄妹四人,在那个小屋,盼着不知在那里受煎熬的父亲,想着孑然一身的姐姐,艰难的度日。</span> </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一生默默无闻,勤劳朴实,与人为善,无私奉献。虽文化程度只有高小水平,但母亲识大体、顾大局,理解、包容、宽厚待人。虽没有语出惊人的誓言,更没有惊天动地的伟业,但母亲却用慈爱之心赢得了众多亲朋好友的爱戴。</p><p class="ql-block"> 记得在东北的一个小县城里,父亲坎坷的经历使我们的那个小家经常搬迁,我的记忆中是搬了五次,但事实是搬了七次之多。但不管搬到那里,母亲和邻里都处得特别融洽,谁家有困难,从母亲那借点米借点面(有时就是送)是常有的事,尽管自己家都几近揭不开锅了。谁家孩子放到母亲的那带个一天两天,母亲都会非常乐于接受,谁家有夫妻闹矛盾,母亲是个热心人,都得去和解。</p><p class="ql-block"> 父亲落实政策后,从那个小县城回到现在的这个城市,在送行的人群中,母亲朝夕相处的那些邻居们都对我们举家搬迁依依不舍,特别是那些母亲曾经帮助过的邻居,这个送点水果,那个送两包糕点,表达对母亲的忠厚的感谢,浩大的送行队伍中也彰显了以母亲为核心的这个家与邻里相处的和谐。</p><p class="ql-block"> 在北大荒苦难的日子里,母亲用她的吃苦耐劳的精神,用她的勤俭朴实生活方式,用她的博爱宽容的胸怀,撑起了这个家,让儿女们也从母亲那里学会了博爱、宽容、勤劳、朴素。</p><p class="ql-block"> 记得刚从北大荒回到内地,80 年代初,还刚刚能解决温饱,此阶段经常有要饭的要到家里,母亲从不吝啬,不仅给人家白馍,而且还给人家热的,怕冷的吃了受凉。记得那时我家住的那个大院门前的路上,曾一度有两起残疾的流乞人员窝居在路边,母亲给他们送饭、送衣,父亲则多方呼吁,最终让这两起流乞人员有了归宿。</p><p class="ql-block"> 我们家从东北回来不久,爸爸妈妈就劝奶奶爷爷搬到城里一起住,但当时爷爷奶奶身体还很硬朗,他们不愿意,记得爷爷在80年代初应该是古稀之年了,还能独自骑着自行车,骑上七、八十公里的路程来我们家小住几天,再骑自行车回去。待1983年我去外地求学的那个寒假回来,奶奶爷爷就被接到城里一起住了,爷爷是87年年底因肺气肿、肺心病去世的,奶奶是97年刚立春去世的。与奶奶爷爷一起生活的十几年中,妈妈尽到了一个儿媳应尽的职责,特别是奶奶最后卧床的一年多期间,喂水喂饭、擦屎接尿、洗洗擦擦都是妈妈和大姐床前尽孝。妈妈不仅把自己的公婆安然送走,而且帮助多家的亲朋给多位临终的老人穿衣送终。</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11年5月17日,母亲度过了愉快的一天,高兴的把来看父母的表叔送到公交车上,晚上吃完饭刷好碗,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就突然的离开了这个世界。</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一生经过了太多的磨难,但母亲走的却如此安详,只是一瞬间就遽然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没有给儿女留在膝下尽孝的机会,母亲活着的时候就尤其能替儿女着想,母亲辞世还是那么的替儿女着想,连抢救的机会都不给我们留下,连给儿女们床前尽孝的机会都没给我们留下。虽然我时时停留在悲痛中,但我也想,难道这不也是母亲修来的福份吗?</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身体虽然已经回归了大自然,但是母亲博爱慈悲的灵魂,母亲吃苦耐劳的精神,母亲勤劳持家的作风将会永远留存在我们儿女的世界中,并让其发扬光大,代代相传。</p><p class="ql-block"> 母亲离世已百天有余了,但母亲的音容笑貌却总是萦绕在我的面前,儿女们以各种方式祭拜着您,以对您的思念表示对您的哀思,企盼您在那个世界能好好的!儿女们相信您会好好的!因为您的慈爱,您的宽容,一定会得到那个世界的众天神们的爱戴!</p><p class="ql-block"> 母亲,您安息吧!</p><p class="ql-block"> 2011年 9 月 17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