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六章 柴草先行/图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自古以来的用兵之道。</p><p class="ql-block"> 可是，在布苏里这个神秘的地方，却要改成，“兵马未动，柴草先行。”</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要改两个字？道理很简单。因为这里是高寒地区，在漫长的冬季里，柴草尤其重要，这里的柴草与粮食处于同等价值。而粮食自有粮站供应，柴草则需要自力更生。</p><p class="ql-block"> 在新兵到部队之后的第三天，连长就带着大家进山砍柴。</p><p class="ql-block"> 队伍集合完毕，连长在队前动员。</p><p class="ql-block"> 连长张建阁，1959年入伍，黑龙江省肇州人，他中等身材，十分干练。说话直来直去，干净利索。</p><p class="ql-block"> “同志们，今天的任务是进山打柴。因为没有足够的烧柴，就要挨冻。”连长言简意赅，一句讲意义，接着一句讲注意事项。“进山后，要注意安全，服从命令，听从指挥。”</p><p class="ql-block"> 队伍排成一行，跟着连长出发了。新战士们把能穿的服装都穿在了身上，像是一个捆绑起来的大粽子。估计摔倒了都不会感觉到疼，我们穿的太厚实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踏雪而行，深一脚浅一脚，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帽檐上，护鼻上，眼睫毛上，结了厚厚的一层白霜。</p><p class="ql-block"> 白胡子老头？不对。应该是白眉眼青年。我们互相看着，一脸的新奇。</p><p class="ql-block"> 阳光明媚，白雪皑皑。阳光透过睫毛，映入眼帘。怎么？一闪一闪的，亮晶晶的，瞅哪都是小星星！</p> <p class="ql-block"> 哎，前面那是什么？白桦林吗！那全身披挂的可是银色铠甲，那挺拔屹立的躯干，可是评书里说的白袍小将！</p> <p class="ql-block"> 听说油画白桦林是一件艺术作品，我们是不是掉进油画里啦？</p> <p class="ql-block"> 又往前走，我们来到河岔子里。几条小河没有封冻，潺潺流水，缓缓升腾的白色雾气，飘飘袅袅，弥漫在树林之中。难道是误入了梦境？</p> <p class="ql-block"> 再看，那里的树枝洁白无瑕，晶莹剔透，这不是雾凇吗？这不是毛主席诗词中说的：“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吗？”</p> <p class="ql-block"> 四下里张望，两只眼睛简直不够看了！好一个冰雪大世界，好一座水晶的宫殿。</p> <p class="ql-block"> “别看了，再看就傻了！这冰雪世界的美景多了去了！”排长说，“都快点过来干活了。”</p><p class="ql-block"> 原来，队伍停在一片桦木林子里。排长班长说要间伐，隔三差五地指着几棵树，让我们用锯拉。</p><p class="ql-block"> 见过拉锯的，觉得很轻松，轮到自己动手，就不一样了。两个人拉大锯，你来我往的，有意思。不过没一会就拉偏了，再怎么使劲也拉不动，夹锯啦！</p><p class="ql-block"> 换个锯口再拉，还是夹锯。再换再拉，不知换了多少次锯口，才勉强锯断一棵树，底下却留下高高的树桩子。</p><p class="ql-block"> 换手锯一个人拉，不用配合，也是夹锯。那功夫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难怪木匠要几年才出徒！</p><p class="ql-block"> 好在新兵里有几个会拉锯的，不一会就能放倒一棵树。放树时，班长还有模有样地喊了几声“顺山倒！”</p><p class="ql-block"> 我们几个用大斧把树头砍掉，本想这些树枝能用，结果被班长给扔到一边。只要树干不要树枝，多可惜呀，新兵直摇头！</p><p class="ql-block"> 班长领着大家，把长木头锯成汽车大箱板的长度，抬到能进车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真累呀，没一会大家头上冒汗，热气腾腾的。大衣甩掉了，护鼻摘了，帽子耳朵也卷起来了，别说还真不觉得冷了。</p><p class="ql-block"> 休息的时候，新兵刘华春竟然把大衣反穿看起来。在雪地上打滚，那样跟北极熊似的，引来大家一阵大笑。这个活宝还有点意思！</p><p class="ql-block"> 快到中午的时候，来了两辆汽车，把木头拉走了。两辆车勉强装满，新兵第一次打柴，能有这么多，就算不错了。</p><p class="ql-block"> 回去的路上，我们高兴地唱起了“打靶归来。”好像取得多大成果似的。</p> <p class="ql-block"> 中午，我们第一次吃到了部队的高粱米子儿，炖冻头菜。</p><p class="ql-block"> 怎么那么难吃呀，大家眉头紧锁。那饭是真硬啊，根本就是在考验胃。那冻菜更是没吃过，像用鼻涕搅拌过，吃得直恶心。</p><p class="ql-block"> 这只是开始，后来才知道，吃高粱米子儿，这是当兵的必修课。必须吃，而且是天天吃，月月吃，年年吃！不吃几年高粱米，就别说你是当兵的！</p><p class="ql-block"> 下午接着干活，又是班长领着我们干活。班长就像农村里干活打头的组长，比别人辛苦。</p><p class="ql-block"> 先把木头锯成小段，立在地上。抡起大钣斧，咔咔几下，班长就把木头劈开了。轮到我们上手，又出了洋相。</p><p class="ql-block"> 无论你劈几斧子，就是不能劈到一个印上，东一下，西一下，那木头就是劈不开。</p><p class="ql-block"> 什么都得从头学起。我佩服班长的功夫，他说“这不算什么，当两年兵，你比我劈得还要好！”</p><p class="ql-block"> 劈开了的柴火叫拌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上午伐的木头给劈完了。把拌子堆在操场的边上，打算像垒院墙那样堆起来，现在只是起了一个头。</p><p class="ql-block"> 饿坏了，中午没吃饱！累坏了，干了一整天活！回到帐篷里，这些人像散了架子一样，东倒西歪地躺在床铺上。</p><p class="ql-block"> “好消息！好消息！”班长连续说了两遍好消息，也没提起大家的兴趣。</p><p class="ql-block"> 晚饭大米饭，猪肉炖粉条。</p><p class="ql-block"> 好消息真准。晚饭真是大米饭，不过猪肉炖粉条，变成粉条炖猪肉。粉条太多，猪肉太少，只是肉末，炊事班给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蚂蚁上树。光听名字就有了食欲。这一顿饭，好多人都吃撑了。</p><p class="ql-block"> 连长宣布，连续打柴一周，每天两顿细粮。就像是一颗炸弹，把战士们炸的精神头十足。他们不怕累，就怕吃不好，饿肚子。</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一周打柴，连长领着大家在周边的山里转悠。</p> <p class="ql-block"> 每到一处连长都给大家介绍。 </p><p class="ql-block"> 大兴安岭，海拔1200多米，西高东低，绵延起伏。</p><p class="ql-block"> 远远望去，群山就像卧虎盘龙，又像银蛇舞动。</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这山里除了桦树林，还有樟木林，落叶松林，柞木林，杨树林，柳树林。</p><p class="ql-block"> 每一片树林，都是银妝素裹，独领风骚。</p> <p class="ql-block"> 那是什么？多像馒头！要是真馒头，我一定会一头扎进去吃，吃个够。</p> <p class="ql-block"> 那是什么？像不像天女散花！</p> <p class="ql-block"> 那像什么？是不是雪珊瑚，形状各异！</p> <p class="ql-block"> 那是像一只大公鸡，还是像一只大象？</p> <p class="ql-block"> 那更像雪浪，挖个洞钻进去，能不能过夜？</p><p class="ql-block"> 战士们看这也新鲜，看那也兴奋。不用刻意去找，满眼都是景色。谁能不入迷？谁敢说祖国山河不壮丽，不壮美！</p><p class="ql-block"> 真是大饱眼福，大开眼界！</p> <p class="ql-block"> 连长指着前方说，再往远，就是原始森林。大兴安岭森林资源和物产资源，都非常丰富，山珍和野生动物随处可见。</p><p class="ql-block"> 这里住着鄂伦春族人，阿里河是自治旗的所在地。他们是我国人数最少的少数民族之一，擅长狩猎，彪悍而豪爽，他们时常把猎物慰问给部队。</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连长话音刚落，一班长就发现一只猴头菇长在树杈上。黄黄的毛毛，瘪瘪腮帮子，尖尖的嘴，活脱脱是悟空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二班长告诉大家，猴头菇这是山珍与燕窝有一比。猴头加燕窝就是山珍海味，很名贵！</p><p class="ql-block"> 三排代理排长倪振开，来到一片低矮的树丛前，蹲在地上，扒开地面积雪，厚厚的树叶像棉被盖在那里，掀开被子，里面露出一层榛子。颗粒不大，却很饱满。尝一口味道纯美，满口留香。</p><p class="ql-block"> 二排长金荣林，68年入伍的鞍山人，老高中生，最善于煽动大家情绪。</p><p class="ql-block"> 只见他面对大山，双手做成喇叭状，大喊一声“我—来—了—！”</p><p class="ql-block">随即回声传来。</p><p class="ql-block"> “我—来—了—！，我—来—了—！”战士们也跟着喊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顿时，整个山谷都在呼唤，跌宕起伏。这可是个大场面，谁不震撼！</p><p class="ql-block"> 伐木开始了，战士们热血都沸腾了，那里还顾得上寒冷。</p><p class="ql-block"> 顺心了，也顺手了。手中的锯也越来越听使唤了。一棵一棵的树倒在战士的脚下。下一步是把大树锯短，运到山下装车。</p><p class="ql-block"> 五班长是四川人，五短身材，干活有劲。他领着四个人抬起一根大木头，带头喊起了劳动号子。</p><p class="ql-block"> “同志们呐！”，“嘿呦，嘿呦！”</p><p class="ql-block"> “加油干呐！”“嘿呦，嘿呦！”</p><p class="ql-block"> 一组又一组加入运木行列。</p><p class="ql-block"> “革命军人！”“嘿呦，嘿呦！”</p><p class="ql-block"> “不怕苦呦！”“嘿呦，嘿呦！”</p><p class="ql-block"> “越是艰险！”“嘿呦，嘿呦！”</p><p class="ql-block"> “越向前呦！”“嘿呦，嘿呦！”</p><p class="ql-block"> 这号子声像不像战场上的喊杀声，这倒下的树，像不像我们的俘虏？</p><p class="ql-block"> 战士们的热情越高，伐木技巧掌握的越快。</p><p class="ql-block"> 不到一周时间，操场周围的拌子围墙已经堆砌起来了，一人多高，像一座小长城！</p><p class="ql-block"> 够一年用的了，打柴任务在快快乐乐中提前完成。</p><p class="ql-block"> 那大山的风景，可比该死的帐篷好太多了，如可以，我宁愿住在大山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