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连二三事

长长长

新兵连二三事一九六九年是不是个多雪的冬天，已经记不清了。但经多人确定：那年绝对是一个凛冽寒冷的冬天。（一）十二月的一个飘雪阴冷的早晨，天空中下着小米粒一样的轻雪，北风翻卷着呼啸而过，一股冷空气笼罩着大连的上空。我骑着自行车顶风冒雪赶到学校，听说又一同学参军入伍了！班级座位零零落落地空出了好几个位置。我看着空座位，心里也空落落的。想着前天的批判会；为数不多的文化课学习！我最要好的朋友也在春天里当兵了，心中升腾起一阵焦躁。我也要当兵去！迎着珍宝岛的枪声，是军人后代，就要拿起枪杆保卫祖国！在我的坚决坚持下，父亲最终还是答应了我，并亲自送我到部队。当到达朝阳站出站口时，父亲将两张车票都递给了检票员。我说部队里给报销的，我去拿回一张！爸爸温和地拦住了我，摇了摇头说：不要把精力放在不吃亏上！你到了部队好好干，努力做好领导交给的各项任务！爸爸相信你！时至今日回想当年父亲的教诲，心中还翻滚着热浪！我一生坦荡的父亲啊，在我几十年军旅生涯中，你指导我利益面前不伸手；困难面前向前冲！出了站有沈后四分部的人接站，点名、报数后，车拉着我们去领军装被服。其他都顺利，唯有大头鞋由于女兵普遍脚小，没有足够号码发给大家，是按个头大小一人发一双。我应该穿4号的，结果发现是1号的。穿上鞋脚在里面直咣荡，后来队列训练一天踢破一双新袜子！这是后话。当时穿上新军装心里美滋滋地，在大头鞋里再塞进去一双毡鞋垫，不管不顾地赶往新兵连。一路上我心里乐开了花，我参军啦！我也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员啦！到了新兵连我被分到二区队八班。新兵连设在朝阳市中心主干道的一座大楼内，楼后面有操场。我们八班住在二楼，一进屋就是搭好的对面大通铺。战友们一个挨着一个地挤在一起，亲密无间。我们新兵连是从北京招的70届应届毕业生，（在大连不知道为什么算是71届）都说一口标准的北京话。恰好我们都是同一年上学，同龄的女孩子。所以没有隔阂，没有陌生，很快就打成一片。（二）紧张的新兵连集训开始了每天早上起床、出操、军人军容仪表整理。回来洗漱、整理内务，再集合，唱歌、吃饭。政治学习、思想汇报，队列训练，每天都安排的满满的。朝阳市地处东北辽宁西部，一年四季干旱缺雨。冬未春初刮大风，黄沙漫天。（那时还没有沙尘暴这一说）黄沙滚滚而来，你站在队伍中躲是没处躲，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我们这些来自北京、大连等地的新兵，一时适应不了这里的干燥气候，开会、集中活动时，只听咳嗽声一片！担任医疗保障的医生说:止咳片都被我们开光了！我们军训是由一位山东大汉，作训参谋担任军事教官。看着并不是兇神恶煞、面目狰狞。可他对我们训练起来，那叫一个不是普通的严格管理！队列训练：一站几小时，腿踢酸了，鞋子不合脚，袜子踢破了，脚趾头踢肿了，都不算什么。记得有一次训练敬礼，由于十二月底一月初，还是冬季严寒，手伸出去冻得都伸不直。还得立正站好，一练几小时。我们班一位战友试着把手攥成拳头，让手掌温热一下手指。不想被教官看到了，一顿训斥！什么骄娇二气、不能吃苦当什么兵等等。把战友的眼泪说的流了一脸！天寒地冻本来就几乎冻僵了身体，听了教官的话，觉得更加透心凉。我们感同身受觉得太委屈，教官也太没有同情心了，不知不觉好几位战友都流泪了。教官偶一回头发现大家都在流泪，奇怪地问：咦！又没有批评你们，都哭什么？！那时真是缺少历练受不住丁点委屈，当兵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严格训练怎能练就强兵！当兵也真是甜中也有苦呵！炊事班帮厨，是新兵连又一重头戏。大锅饭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几顿新鲜后就归于平淡，甚至有些人会觉得不合口味，少油缺肉，食难下咽。可对我们这群从小就在集体生活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就是家常便饭了，从无不适应。不知道我们班是不是最爱帮厨的班？反正一有时间，战友们都踊跃参加炊事班的帮厨。摘菜、切菜，洗洗涮涮，打扫卫生，包包子、包饺子，能插上手的活都干。炊事班长是一个矮个子的小胖子，整天乐哈哈的。虽然我们班因为常常帮厨巳经和炊事班混的很熟，但班长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实际上，比如大家都喜欢吃的红薯，也叫地瓜。煮的时候受限于锅的容量，数量不够每班都有。那我们班次次都能抢到也好，领到也罢，总是能吃到。让别的班眼热提意见：下次不要分给我们班！哈哈！我们新兵连就是这么一群团结、友爱，积极上进，努力向真正军人标准迈进的充满活力的集体。（三）紧急集合当我们新兵连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喊着一二三四的口号，齐刷刷地走在马路上引来驻足观望人群的时候，令人紧张忙碌的紧急集合训练开始了。入夜，经过白天超强力训练，女兵们都疲惫地进入了梦乡。突然尖锐的哨声急促的响起，有人（好像是区队长的声音）在走廊喊：快起床！紧急集合！大家从甜睡中惊醒，一咕噜爬起来一阵手忙脚乱后，迅速地打背包，穿戴整齐跑步上操场集合。第一次预演，我们班总体表现还不错，5分钟内都立正在操场上站好接受检验。第二次就没这么幸运了！下半夜紧急集合，队伍拉了出去。说起来我们从来没有在深夜里走过夜路。在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夜晚深一脚、浅一脚地紧跟队伍，身在出汗，心在嗵嗵跳。不定时有口令传来：往前传，保持肃静！往后传，跟上！还有一次，仿佛考验大家的传达能力，传了一个长长的口令。俱体内容记不起来了，反正是传出了多个板本，传出了许多笑话。这样尽乎急行军地走了两三个小时，天有点朦朦亮时，大家观察到又回到了军营附近。走到操场列队站好，教官在队伍前面并没有说太多：你们自己看看自己，看看你周围同志军容军貌如何？回去自己班总结提高！我们环顾四周，真是彼此彼此！只见你散着头发，她穿反了鞋子。更有的垂头丧气地抱着散开的背包。我们沮丧地默默回到宿舍，背包一拋躺在床上谁也不说话。突然一阵不合时宜的笑声响起来，大家都一齐抬起头看看究竟。只见对面铺的两名战士，你指着我，我扯着你的衣服笑得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大家仔细瞧才发现：散了背包的扯着对方的裤子！原来，有人穿着反裤子、反大头鞋。大伙惊呀之余一顿暴笑，才略略驱散了没有很好表现的懊脑。紧接着一次又一次地紧急集合，有时是几天一次，有时是一天两次。连我们班为了提高速度，也搞起了紧急集合。至今我都忘不了班付李影故意压低了声音，严肃地宣布：八班全体战士，现在紧急集合！战友们有的在小憩；有的在写家书；有的在一起聊天。听到紧急集合的命令，都跳起来打好背包跑到操场集合。那真是练为战呐！有一次训练后因为出了一身汗，（那时候一星期才组织洗一次澡），我觉的背心湿透贴着不舒服，就洗了晾在暖气上。谁知道半夜紧急集合，急行军。我摸一下背心还未干，一直又没机会让我上街买替换的。怱忙间抓起新发的、未下水的粗布白衬衣穿上，再穿上棉衣和外衣就冲了出去。一路上，我只觉得前胸部被衣服磨得钻心的疼，用手轻轻揪着衣服减少摩擦疼痛也不能缓解。直到回到宿舍解开衣服一看，前面已经血肉模糊！有战友问怎么了？我含含糊糊说没什么。我妈妈是药济师，由于年龄的关系一直不赞成我过早使用文胸，只让我穿女式棉针织背心，没想到这下可吃大亏了！不知道何时谁告诉了区队长，她拿着红药水和药棉出现在我面前。当她看到我身上的惨状，不由得感叹道：你们这些没吃过苦，娇生惯养的小女孩啊！我们小时候家里穷，只是穿着空心棉衣而已，也没见谁因此磨破了皮！明天还能训练吗？我保证一定可以！心想熬过了今天晚上结痂了就不那么疼了。果然，表皮层外伤好的很快，没几天一个瘢痕没留，我又活蹦乱跳的了。就这样，一个半月的新兵训练就要结束了。感谢严历、严肃、严格要求的教官；感谢大队长、区队长、保健医及炊事班的同志们无微不至的关怀、呵护、保障，最最要感谢的是我亲爱的战友们，在你们的陪伴下我们一起度过了难忘的时光，一起见证了我们一群学生成长为真正军人的蜕变历程。往事流逝永不回，战友情深总相随。军营岁月几十载，难忘卫国保边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