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母亲三周年之祭。

涛声依旧

<p class="ql-block"> 母亲离世三年整,往事历历泪淹心。</p><p class="ql-block"> 坎坷不平艰辛路,追忆恩德育后人。<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四月三日是母亲离世三周年的祭日。隔世欲望慈母影,三餐嚼碎赤子心:想起母亲坎坷艰难的一生,思念的泪水脱眶而出流满两腮。往事的回忆历历在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母亲生于一九二八年正月初十,出生在高家村镇魏家峁村一个农民家庭。姥爷家是周围百里闻名的柳匠,凭借弟兄三人精湛的编制手艺,置下了良田百亩与县城住宅商铺几间。算得上是当地富户。母亲姐兄四人,二个姨姨早年嫁人,家中兄妹二人陪伴父母身边,舅舅大母亲二岁。母亲五岁那年姥爷病故,家道也随着弟兄们的分家走向衰落,但舅舅一家一顶地主成分的帽子从四七的土改直到改革开放之初的七六年始得脱帽解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母亲八岁那年由堂舅做主,把母亲许配给他的好友高家村白候提三弟为媳,并于12岁完婚。其男人白X小母亲一岁,时在一二零师随营学校学习。白家有百亩良田,并开有织布染房可谓是门当户对的本村富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婚后男方上学从军在未见面,母亲则在白家生活八年,从小就绣花织布,耕田劳作,量体裁衣,无所不作。饱尝了当童媳的酸甜苦辣,也练就母亲手巧能干,坚韧不屈的性格。四八年适逢妇女解放,身为军属的母亲在晋绥报社干部动员下参加了工作,并加入了青年团组织。五零年初调回县团委上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五零年六月白X所在部队驻军石家庄,来信让母亲前去会面。母亲请假未准,且路途遥远交通不便故未能前往。可一年后白X从天津寄来一纸离婚协议,十年寒窑盼夫荣归团聚,等来的却是白X弃妻之文。母亲看后悲愤难忍泪水淹心,县上领导及同事也对白X的行为愤然不平,要帮母亲寻求正义讨回公道。但母亲深知状告部队,男方后果不堪设想,并婉言谢绝众人好意,擦干眼泪断然在离婚协议签字。县委马书记知晓此事后,即派县妇联干部陪伴母亲前去区上办理离婚手续,区政府从白家判分财产折合小米200余担,作为对母亲多年在白家辛勤付出的补偿。时值土改不久,看着白家陷入窘境的生活状况,深明大义的母亲感念与白家家人曾经一起生活的感情,只要了白家五担小米,这一举动让白家人对母亲感恩涕零恩恋终身。随后母亲把五担小米送回娘家,作为对娘家养育之恩的报答。也解决了舅舅家土改后青黄不接的燃眉之急。随后收拾行装奔赴了工作单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五一年冬季三反运动开始,时在三区工作的母亲回城开会学习,与时为百货公司经理的父亲在在一起开会中相识。经友人白多福、刘佩雄介绍和父亲结婚,至此母亲把毕生的精力和心血与母爱奉献给了这个家庭,奉献给了她的儿女子孙,直至生命的最后时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的母亲是一位性格坚强开朗,心底善良,人缘极好之人。和父亲结婚之时,父亲是上无根椽片瓦,下无锥扎之地,既无父母家人,又无哥们弟妹的孤苦无依之人。带给母亲的只是前妻去世留下的三岁幼女,和三代赤贫及早年参加革命的骄傲身份。母亲的到来从此改变了萦绕在父亲身上的厄运,使一个自幼备受坎坷疾苦的父亲有了温暖的家庭,感受到了人生的幸福。即使在全家最困难即六二被压回村时期,还是文革父亲被关那两年,母亲守着贫困,忍饥挨饿、吃糠咽菜、勤俭持家,吃尽了人间的苦头,但母亲没有任何怨言,节衣缩食,任劳任怨,相夫教子,用勤劳的双手和坚韧不屈的毅力帮助父亲支撑起了这个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母亲先后生育我和弟妹四人,生我之时正值建国初期百废待兴的1953年,当时母亲在三区工作,尽管有着父亲的呵护,但在那个思想单纯,充满热情,讲究出身的年代,要求上进的母亲即在满月之后,含泪隔断襁褓中的我,然后雇了王家奶妈把我留给她家,她带着对幼儿的百般思虑,承受着生理的折磨与身心上的痛苦,匆忙赶赴了自己的工作岗位,至此落下了断奶的毛病。半年后由于奶妈奶水不足,我被母亲接了回家,交给东关老奶奶荃来则他妈照看喂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54年腊月母亲在那所屋子里生下了二弟,恰好父亲出差不在,当时的房子是新租西关一间坐西朝东,露门扒窗,四面透风的房子。寒气袭人中的母亲在炕上冻的瑟瑟发抖,怀中的二弟嗷嗷待哺,心酸无助又无奶的母亲流着伤心的眼泪,幸好有姨姨一家的热心照顾,姨夫接回了外婆后担水劈柴直至父亲回来,姨姨忙里忙外烧火做饭洗涮尿布一月有余。暖心的照顾让屋子有了热气,母亲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与体贴。每当母亲和我讲起往事的时候,总要提及姨姨一家对我们的恩德让我们铭记于心。母亲满月即是春节,过完春节母亲到了上班的时候,看着身边需要照顾的幼儿,为了这个家,母亲选择了不上班,直到二年后母亲又在新建的纺织品公司重新工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儿时的记忆很深刻,母亲忙碌辛苦的影子常常让我想起就黯然泪下。我的童年正值大跃进年代,那时家里就我和二弟二个,妹妹和三弟生下后就因母亲工作和无奶送焉头村胡家奶妈喂养。在那激情四射年代,父亲工作忙的是戴月披星,晨炊星饭。母亲既要工作还要操持家务带我们弟俩,忙的是焦头烂额。每逢晚上开会,我们弟俩总是和母亲形影不离,一左一右趴在她的膝盖上打盹睡觉,那滑稽可爱的睡相成了母亲同事的话柄笑语。会后二弟睡眼惺忪地趴在母亲背上,数着星星看着月亮不知不觉就沉浸在梦乡。我则在母亲半歌半吆(宝贝回家啦)的声音中拽着母亲的衣襟,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家里,坚韧顽强的母亲就这样周而复始地熬着累着撑着工作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记忆中的六零年是三年困难时期粮食最短缺的一年,好多干部因月工资不够买一筐山药而主动辞职回家。奶养在外的弟妹这年也到了断奶吃饭的年龄,秋后被母亲接回了家。无人帮衬带着四个垂髫小儿的母亲,面对困难的窘境,为了我们健康成长又一次选择了辞职,成了操持家务扶养孩子的全职母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那饥不裹腹,家家吃糠咽菜的年代,尽管那时我们全家还是市民,父亲有着50多元的薪金,六口之家半大小子的我们,穿衣吃饭也是问题。好在第二年国民经济政策调整,父亲和母亲说这下好了,上面有政策了可以掏个坡坡吃疙瘩窝窝了,自由市场也开始有序开放。母亲则在南山柳树壕掏坡种了一块山药地,在西关河滩柳树空地旁种上了豆角、葫芦,除自吃之外还能送亲赠友。秋后又在关闭的纺织品加工厂175元买回了一架织布纺线机搞起了家庭副业。为了让我们休息,母亲把二十多平米的屋子用高粱竿一隔两间,并用报纸里外裱糊粉刷一白,既能隔音又能保暖。母亲则是白天纺线浆线操持家务,晚上挑灯夜织。记得身材矮小的母亲用双脚轻踏左右踏板,一手推动机杼前后运动,舒张有序,一手上下拉线穿梭,梭子在经线中左右穿行,节奏明快。布匹在母亲那憔悴乏力,摇曳起伏的身影中不断卷轴延伸。那机杼、梭子,踏板发出的唧唧,嚓嚓,咣当的声音让我们头皮发麻难以入眠,它伴随着母亲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劳累疲倦的身影,伴随着我们兄妹度过了几百个难忘的不眠之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待到六一年底人们生活明显改善提高,我们家也在母亲努力帮衬下日子过的有滋有味。我和弟妹们衣着打扮是季有替换年有新衣。全家人衣食无忧,其乐融融,幸福快乐!没想到一场六二压回乡政策让我家彻底改变了命运!《实际六一年就开始精简压缩》可谓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记得在被压回乡前几天的一个晚上,也是父母一生唯一的一次吵架,母亲和父亲据理力争诉说不该被压的理由,《按文件规定压缩对像是五八年以来回城的家属》但最终母亲拗不过父亲,伤心欲绝的号啕大哭!父亲则在县委领导软硬兼施的劝说下,经过再三谈话动员,终以干部带头的冠冕堂皇理由,首批于六一年十一月份,凭着那张无偿交与西关村8.5亩土地的土地证,被压缩回了西关村成为备受社会歧视和村民磕对的四属户之一,商品粮供应也即从12月底结束。至此全家生活陷入极度困境!屋漏偏逢连阴雨,恰逢此时父亲也因在长期命途多舛的打击和生活困难的重重压力下,染病卧床不起,家中的生活重担全落到了母亲一个人头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然而在那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西关村,我们家像被踢皮球一样先后在四队红花梁,六队拜塔沿,九队南关街落户分粮,母亲每年要用她那瘦弱的身躯,压不垮的脊梁背回全家几千斤口粮,因为没有劳力分粮时去的不及时,所以分得不是库房底子,就是风尾的吡糜疵谷。分粮时去的早了那些趾高气扬的农民伯伯说,“扑捏咪的甲脑啦!老祖爷爷们受了頓还没分了你们就来了”,去的迟了说“懒断涅咪的松筋,打下这口糜蔴五谷也没人绳这口噎切来”。面对这些司空见惯的冷言蜚语只能笑脸相送。如果你提前没有予交口粮款与三项费用,去了也白搭只能泪眼空归。或求告队里劳力给你过口粮款才能参与分粮。至于那些羡人的蔬菜、豆角、萝卜都是按劳力分配,与没有劳力的四属户纯属无缘,只能望菜兴叹!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这些困难,讽言冷语、磕对对勤劳善良的母亲来说仅仅只是短暂的冰山一角,随之而来的是数千斤原粮的剥《剥玉米棒》、磨、碾、更是让母亲受尽了难以想象的困难。《六十年代还没有电磨,电碾,全凭母亲哀借邻里街坊的石磨、石碾加工全家口粮》还有分在边远角落,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贫瘠自留地让母亲头疼,那时父亲虽然大病初愈,但身体每况愈下又忙于工作。一切的一切都是由母亲操持奔忙。后来父亲文革期间的两年关押,又让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精神上、身心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那情景,那年月,更有母亲那辛勤劳作的身影,和满脸愁云的面孔想起来让我刻骨铭心、终身难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直到七十年代初我们兄弟参加农业生产后这种状况才得到了改变。布满母亲脸上的愁云才变成了舒展的笑容。随之而来的改革开放春风也吹进了我们这个普通家庭,使我们全家也备受改革开放之丰实硕果。家庭居住、生活条件都有了质的提高和改变。我的临时工身份也在经历了九年磨难之后以遗留问题解决。母亲也农转非恢复了市民户口,父亲在离休多年后的八六年,落实政策弥补了56年因公私合营未给父亲兑现的三级工资。母亲也享受上了离职补助金,我们兄妹也在工、农、兵、文艺不同领域相继小有成绩。由此父亲母亲由衷的露出了发自内心感谢党恩的欣慰笑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桩桩往事,历历在目难以诉说母亲的恩德,没有母亲的辛勤付出就没有我们全家今天的美好日子。作为长子的我,从小就受到母亲格外的疼爱,大概是因为母亲中年得子,坎坷婚姻的缘故吧!每当回想这些往事的时候,我无法抑制的泪水常常突眶而出。我为有这样一个伟大的母亲感到骄傲与自豪,又为自己的不尽职感到内疚与惭愧。作为儿子的我为母亲付出了什么?正谓是:塞帷拜母河梁去,白发愁看泪眼枯。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今时逢母亲三年忌日,作为儿子的我本应坟前祭拜老母,以尽儿对母亲的淳淳思念之情,可无奈可恨的新冠疫情封路阻行,儿无以回报,只能远在千里之外,书一纸母亲生平留与儿女之孙,感谢她一辈子对我们的养育之恩和浓浓的爱,也让后代孙儿永远铭记母亲恩德,以慰母亲的在天之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亲爱的母亲,逝者已逝,生者善之。愿妈妈、老父、二弟天堂团聚,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幸福平安!</span></p> <p class="ql-block">回忆母亲生活图片</p> <p class="ql-block">妹妹和保姆带着母亲参观晋绥边区纪念馆</p> <p class="ql-block">母亲最后卧榻病床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全家合影留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