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吃西瓜

天下齐观

夏日吃西瓜

黄泽秋

　　据史料记载，早在汉代，西瓜由西域传入中国。最早得名为寒瓜，因为它是消暑的佳品，又因为它性寒，故名之。1980年，江苏扬州邗江县汉墓出土随葬漆笥中发现西瓜子，据考证，墓主卒于汉宣帝本始三年（前71）。

三国时魏国“建安七子”之一的刘祯有篇《瓜赋》，是迄今已知的最早描述西瓜之文献。赋前有序说，有一次，魏王公子曹植请众友人吃西瓜，刘祯奉命当场作赋咏瓜。他才思敏捷，稍作酝酿，一挥而就。

开篇两句写道：“含金精之流芳，冠众瓜以作珍。”直接入题，夸赞主人宴客的西瓜，是难得的精品。“丰细异形，圆方殊务。扬晖发藻，九彩杂揉。厥初作苦，终然允甘。应时湫熟，含兰吐芳。蓝皮蜜里，素肌丹瓤。”后面几句，将西瓜之形状、外壳之光彩、生长成熟的过程和成熟后瓜之香味和内瓤之颜色、味道等描摹得细致入微，令人向往。

更妙的是，《瓜赋》还描述了作者夏夜在西瓜田里见到的情景：“三星在隅，温风节暮。枕翘于藤，流美远布。”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瓜田丰收图。我下放农村时虽然没有夜探瓜田的经历，但有过“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体验，至今留下色彩斑斓的记忆。

刘祯在赋中还告诉我们，曹公子是如何请友人享用西瓜的：“乃命圃师，贡其最良。投诸清流，一浮一藏。”挑选最好的瓜，浸在清冽的泉水中，待其凉透了，再剖开分享。炎炎夏日，食此清冽甘甜的西瓜，该多爽口呵！刘祯用8个字，说他食后的感受，并以此收束全文：“甘逾蜜房，冷亚冰圭。”

　　如今夏日西瓜销售点遍布街头巷尾，吃西瓜已为普通百姓寻常事，且家家有冰箱，吃冰镇西瓜也毫不费事。但我小时候，家中吃西瓜还不是常事。那年月，整个夏天，贵池城里只有十来天西瓜集中上市、价格相对比较便宜。

每年，母亲只在此时买一两次西瓜，且一次量较多，让大家吃充量。她说，吃西瓜能打肚里的猪毛。对此，我很怀疑，一是因为一年不吃几次猪肉，肚内哪来的猪毛要打？二是猪毛虽不得消化，但也随大便排掉了，也无须打。

那时我家院子里有两口井，买来西瓜后，将清凉的井水汲进木桶里，将瓜浸入，换几次水。待到午后，瓜皮凉透了，取瓜置于小方桌上，母亲执刀，三剖四分，老大老二每人拿一瓣两瓣去啃，老三老四年幼，母亲取瓜瓤于瓷盆中，任其用铁勺取食。鲜甜冰爽的瓜瓤，一口下去，如嚼糖咀雪，真畅快！小弟最搞笑，吃得瓜子粘在脸上，瓜汁流到胸前，还将半个西瓜皮扣到头上当帽子。

那时的西瓜，瓜皮约半寸厚，重量为西瓜的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丢弃掉太可惜了。母亲将瓜皮洗净，把表面那层青皮细心削下，切成小片，晒干。母亲说，这叫西瓜翠衣，泡水代茶饮，有清凉消火之功效。去掉表皮后的瓜皮切成小块，用盐拌匀，稍腌一下，然后以干净纱布包裹之，挤出盐水，放入油锅中爆炒，出锅后，即是一道又香又脆的去暑热、开胃口小菜。

西瓜子也是好东西。母亲说，老家有一去面斑的古验方：以西瓜子仁1两、桂花8钱、陈皮5钱共研细末，饭后用米汤调服，每天3次，效果显著。当年我们收集西瓜子，将其洗净晒干，留到过年炒炒吃。

　　葡萄牙人若泽·爱德华多·门德斯·费朗在他编著的《改变人类历史的植物》中写道：“自古以来，生活在安哥拉中部高原的人们就使用西瓜子来提取一种富含维生素E的食用油。人们将这些瓜子从水果中取出后，会先用捣杵将其捣碎（现在仍然如此）。然后加入热水，通过澄清滗析的方法将油分离出来。”

难怪人们说：“西瓜真好，一身是宝。”

二〇二二年七月十日

【背景音乐 夏至】

【编辑制作 齐海纯】

2022-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