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亚周：重阳遇仙宫洞真真人于善庆碑 书篆者探究

终南隐士

重阳遇仙宫洞真真人于善庆碑 书篆者探究

王亚周

　　重阳遇仙宫位于西安市鄠邑区甘河镇甘河村，传说时任甘河镇酒监的王重阳，在甘河桥巧遇吕洞宾和汉钟离等二仙而得道，后人将此桥命名为遇仙桥。南宋嘉熙二年（公元1238年）蒙古窝阔台汗灭金后，重阳万寿宫主持于洞真在此地建遇仙宫以彰大祖师王重阳仙迹。遇仙桥及遇仙宫明代石造像为陕西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2011年6月19日，甘河村在修建村东部鸿济桥时，从桥墩下挖出石碑。该碑青石质，身首一体，通高3.95米，碑身呈梯形，上宽1.16米、下宽1.22米，碑厚0.36米；碑首为六龙攀护浮雕，高1.04米，宽1.22米，中下部为圭形碑额，额内阴刻篆书大字“终南山重阳遇仙宫于真人碑”；碑下龟座缺头，座高0.69米。碑身正书32行，满行65字。碑文主要记述了全真教洞真真人于善庆的生平、修道、演教、修建宫观等重要事迹。碑上款书“口口口口口口口口洞真真人于先生碑”，撰文者杨奂，“门下马志玄书丹”，“宣授司竹监使陶彧”篆额。下款书“岁次甲寅十月三日门人……”。

一、关于碑文的书丹者马志玄

　　

由碑石落款“门下马志玄”来看，他是重阳宫主持、遇仙宫提点洞真真人于善庆的弟子，据位于宝鸡市汧阳县县城南汧水北岸玉清宫旧址的《汧阳玉清万寿宫洞真真人于先生碑并序》载：“终南山重阳遇仙宫提点洞微大师马志玄书丹并篆额”可知马志玄曾任甘河重阳遇仙宫提点，掌管遇仙宫道教事务。另据杨奂撰文的《重修太清观记》“-----连年会道者马志玄于燕之蓟门，不远数千里，请记太清之颠末。扣其所以然，则曰：创之者，先师乔炼师也，潜道其名，德光其字，平阳人。------”（见明宋廷辑《还山遗稿》）可知马志玄是乔潜道的徒弟。那么，乔潜道又是何许人也？据《终南山祖庭仙真内传》载，“乔潜道家世平阳，族乔氏，名潜道，号冲虚子。赋性沈静，素嗜玄虚。大定壬辰岁时年三十有六，与里人李冲道同游终南，拜礼丹阳宗师，求受全真教法。居刘蒋祖庭，采薪汲水，供事道众。艰辛备历，略不敢息。一日丹阳授以玄旨，仍付诗二绝云：乐天知命不愁穷，怀玉身心众莫同。烹炼神丹凭匠手，须教鼎内雪霜红。道中玄妙与谁穷，撞着知音语话同。守黑不教心上黑，丹红胜似面颜红。先生既得道训，与同志李君相为切偬，克勤道业逾十载，故能各造玄奥……丙午长春宗师演教祖庭，二公径来席下，日亲教语。长春察其所安，忽谓众曰：乔李二公克勤于道，真吾门之达者。自是道价日益高……”说明乔潜道是王重阳高徒“七真”之马丹阳和丘处机的亲传弟子，马志玄是马丹阳和丘处机的再传弟子和法孙。知道了马志玄道家师承关系，那么，他书法怎么样？据光绪十五年《汧阳述古编》作者李嘉绩认为“书碑者马志玄，盖道流也，笔法酷肖柳诚悬（柳公权）”，《金元全真教书法家及其作品辑研——以金石文献为例》（作者：申喜萍）一文认为马志玄是“能书者”，由此看来，马志玄是一位道家柳体书法家。

二、关于碑石篆额者宣授司竹监使陶彧

　　

司竹监，是古代的一个官署名。汉有司竹长，北魏有司竹都尉。隋有司竹监，唐沿置，属司农寺。“监使”是一个掌管种植竹苇，以供宫廷和官署制造帘篚等，并以笋供宫廷食用的官职。据史料记载，司竹监署从汉朝开始一直设在陕西凤翔府周至县境内，现在这里还留有“司竹”这一地名。金代司竹监一度划归京兆府管辖，署址未变。

在考察司竹监使陶彧一筹莫展之时，位于遇仙宫之西约8公里的周至县尚村镇西岩坊村五柳祠内的《杨奂诗碑》引起了笔者的注意，对探究篆额者陶彧带来一线曙光，其碑文曰：
　　诗寄陶监使君秀老弟：向禹城侯先生司竹时，余与扶风张明叔、六曲李仲常、凤翔董彥材从之学，如白云楼海棠腔，所谓胜游也。兵后，吾弟主之，亦西州衣冠之幸，感今慨昔，不能不惘然也。握手一笑，知复何年！敢先此以为质，兼示户亭赵秀才。奉天杨奂。
家世江头令，风流竹里仙。海棠烘晓霁，野笋淡青烟。樽俎违今日，弦歌记昔年。挂冠吾意，送老白云边。
违别亦已久，萧萧双鬓丝。自怜多病后，不似早年时。暮雨千山道，春风五柳祠。剩留溪上竹，到日刻新诗。
不见长杨馆，人家只翠微。溪流环监署，林影入宫闱。花鸭夜方静，竹颸秋更肥。青仙无处问，老泪日沾衣。侯先生舜臣没后，其家人辈梦为青仙观管香使。
老病乡心重，艰危世契疏。小年知自立，近日定何如。渭上千丛玉，陂头半尺鲈。往来原不恶，容我坐篮舆。鲈作鱼亦得。
丙辰冬十月二十八日长男铉刻于司竹监署

司竹监使陶君秀可能就是碑额篆写者司竹监使陶彧。其理由有三：一是“彧”的本意有高雅、有文采和茂盛之意，多用于人名；“秀”同样有美好、俊美和茂盛之意。二字字义基本接近和相通。彧可能是名，秀可能是字。二是杨奂撰写《重阳遇仙宫洞真真人于善庆碑》和《杨奂诗碑》时间接近，前者是辛亥元宪宗元年（1251年），后者成文于丙辰元宪宗六年（1256年）前，此时段，陶彧和陶君秀同任司竹监使，同时与杨奂有交集，而担任司竹监使官职的只可能是一个人。三是遇仙宫所在地甘河镇原先属于周至县管辖，司竹监署在周至县，同在一地，为时任司竹监使的陶君秀题写甘河遇仙宫洞真真人于善庆碑额提供了可能。此推断是否正确？有待于新的考古资料出现，做进一步考证。

另外，本碑下款“岁次甲寅十月三日------”可补《汧阳玉清万寿宫洞真真人于先生碑并序》碑立碑纪年时间被人凿掉，而不可考（《汧阳述古编》）之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