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出生在老家常州,母亲生我时因为难产,是用产钳把我钳出来的,所以后脑上留下了永久的两个伤疤,刚到人世,还没有声音,医生把我倒拎着打了几下屁股才哭出声来,母亲也因生我遭了大难,产后在床上躺了近半年,长大了我才领悟到当时母亲生育儿女之日也是她的危难之时。 我与姐姐相差十岁,中间母亲还生育了三个儿女,有的因为是难产,有的在幼年时不幸生了重病,加上那时医疗条件差,都不幸夭折了,所以当时生下了我,又是男孩,家中就格外的宠爱。那时父亲在上海打工,母亲康复了就在常州做做类似于“跑单帮”的小生意,听母亲说在抗日战争时期,她还冒着危险给新四军贩过盐。因为无法照看姐姐和我,就托付给了我的姨妈。姨夫是个泥瓦匠,一生辛劳积攒,总算在古运河旁一条老街上给自己盖了一栋瓦房,姨妈一生没有生育,领养了一双儿女,都已成家,所以视我和姐姐如同亲生儿女,我们也称呼姨夫叫聋爹爹(他耳朵很背),称呼姨妈叫恩娘(常州话母亲的意思),在他们的百般呵护下,我无忧无虑的度过了近六年多的童年时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记得姨妈家门前那条老街叫"三堡街,后门一开就见古运河,天天都能听到机帆船在古运河上航行时发动机的“突突”声和纤夫在对岸拉纤时的吆喝声,站在后门口还能看到历经沧桑的西仓桥和在岸边扳网捕鱼的渔夫,姨夫常常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去爬登西仓桥,站在桥头看人来人往;去逛大街,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过新年是最开心的事,姨妈会做各式各样的糯米团子和方糕,那时蒸团子是用灶台,我会挤在表姐身边帮着往灶洞里塞柴火,团子方糕蒸熟下笼时,就抡着拿筷子在团子和糕上点红,碰上过年下大雪,院子里积了厚厚的雪,姨夫姨妈会让我趴到在雪地上,印上我的脸和身形,说来年会大吉大利,还有年初一大清早,讨饭龙灯敲锣打鼓就来家窜门了……。俩老人还教会了我不少儿歌,至今还记得有一首是这样的:“点点虫,虫虫飞,飞到高高山上吃白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四岁那年,才十四岁的姐姐瞒着父母亲报考了远在河南焦作的燃料工业部干部学校,早早的走上了社会,那时母亲已去了上海,但还是把我留在了常州姨妈家,然而就是童年在常州后来的两年多岁月中,有四次不幸降临到了我的头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姨妈家为常州的特产蓖箕加工竹条,要把粗竹子用刀割拉成细条,刀子就固定在板凳上,而且刀口向外,童年的我很调皮,玩耍时竟然撞到了锋利的刀口上,刀角尖从右脸颊外刺穿到嘴里,鲜血直流,姨妈心急之下,按照土法子,从灶洞里拿了一把草木灰敷在我的脸上,血止住了,后来伤口也愈合了,却在脸上留下了伤疤,至今还隐约可见,这是第一次的不幸。</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次不幸发生在五岁春暖花开时节,邻居大伙伴带我去乡下踏青采摘桃花,顽皮的我坐在牛拉的水车上让伙伴们推着转,又不小心把右腿伸到了水车的转盘里,当时就骨折了,急得伙伴们轮流背着,把我送回了家,姨妈心疼的掉眼泪,狠狠的训斥邻居伙伴,责怪他们没有照看好我,幸亏那时人小,骨伤痊愈得快,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只是右脚吊挂着,在摇床上躺了三个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六岁就上小学了,三堡街的西仓桥小学算是我的启蒙小学,一次课余时间我把一颗铜纽扣含在嘴里,谁知上课钟声一敲响,心急慌忙奔向教室时,把铜纽扣咽了下去,因为纽扣太大,不上不下,在喉咙食管处卡住了,当时去常州医院诊治,由于医疗条件有限,医生都无能为力,在姨妈家躺了两天,只能喝水和吃点流汁,第三天上午姨妈看我再这样下去,生命都危险了,当天把我送到了上海,后来就是父母马上把我送进了上海中山医院救治,不愧是中山医院!当时都没有开刀,大夫就是用一把特殊的医用镊子凭高超的医术,把铜纽扣从我的食管里取了出来,术后我很快就恢复了健康,又回到了常州。这是我的第三次不幸,也是人生中最危险的一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俗话说事不过三,但我回常州不到半年病魔又缠上了我,先是咳嗽乏力,经常发烧,按感冒吃药治疗也不见效,姨妈心有余悸,怕耽搁病情,又把我送到上海,父亲马上联系了医院检查确诊,结果是患了肋膜炎,要住院治疗,医院叫仁济医院,也是有名气的,我还记得住院治疗时,除了打针吃药,就是抽浓水,虽然抽的时候打麻药,但抽浓水的針头那么粗,看了都害怕,最多一次抽了大半饭盒的浓水,半个多月,我才痊愈出院了。虽然母亲回上海后又生了两个女儿(大妹二妹)但担心我再回常州又出意外,姨妈也怕我在常州再有事担当不起,就把我留了下来,回到了父母身边,从那时起我离开了姨妈家,结束了我在常州的童年生活。然而姨妈姨夫和表姐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爱已经深深铭记在我幼小的心里,随着年岁的增长,这种情感越发深厚,虽然他们都先后离世了,但他们的音容笑貌常在脑中浮现,直到现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四年前去常州给父母扫墓后,离开陵园进市区,常州外甥(表姐的儿子)专门雇了辆面包车带我们从曾经居住过的老街驶过,所见景象今非昔比,街面拓宽了,沿河的老房子和西仓桥早都拆迁了,外甥告知说我曾经就读过的西仓桥小学还在,现在是一所希望子弟小学,河对岸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只是古运河依旧缓缓的流淌着,潺潺的流水声似乎在唱着欢乐的歌谣。</b></p> <p class="ql-block">相伴我童年时光的三堡街,大运河。</p> <p class="ql-block">在启蒙小学门口留个影</p> <p class="ql-block">拆迁至东坡公园重修建的西仓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