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姚换证记

水月楼主

老 姚 换 证 记

作者 水月楼主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年就过去了，2012年老姚换的汽车驾驶证又该换了。

据说这次换了就不用再换了，就是长期的了，闺女说她几年前换的就是长期的了，我说你有啥骄傲的，几年前我的不该换，我要该换也早就是长期的了。我问他们现在哪里能换，这十年改革太多，变化太大，连老姚退休的单位改的门朝哪都不知道了。女婿说城北的四大队能换。老姚说：好，那地方我知道，也不算远，明天我去换。第二天吃早点，老姚说一会去换驾照，闺女说到哪换？不是城北四大队吗？闺女说：那里早不办这业务了。老姚问你在哪里办的？闺女说：在城东开发区。远不？能把大体位置告诉我吗？我不知道位置，早忘了，反正挺远。闺女轻描淡写地回应。老姚有点不耐烦：长个脑袋光是吃饭的！甩了一句就出去了。心说：没了张屠夫我还吃不上猪肉了？老姚掏出手机就给在市交警支队工作过（也已退休）的老同学打电话，心想你们说不清，我就从根上问，不信我找不到个就近换驾照的地方。电话通了，先和老同学寒暄了几句，互问身体怎样，都在忙啥。答案一致：身体尚可，都在忙孙子！切入正题，老同学说把握起见你就到市车管所。老姚说有点远，还有近点的吗？老同学说近点的就是北湖大队了。老姚一阵高兴，北湖大队就在老姚现在住的附近，多说不到一公里。好了，我现在就骑电三轮过去。

天一直在下雨，好在老姚的电三轮带个简易的蓬子，也就没带伞，就这点路，根本不需考虑电三轮没电的问题，何况夜里刚充满电。说话间就到了北湖大队，大门敞着，似无人把守，瞥了一眼服务大厅，卷帘门全落着，没停，直接骑到了后院，以为也和四大队一样，都在院里平房办业务。到了后院，如入无人之境，一点动静没有，心想今天可能是下雨的原因，来办业务的少，可越看越不对劲，每个屋都锁着，一个人没有，就是“一座空城”。撤！别一会来人看见了盘查。返回大门口，老姚见门卫室有人，就停下车向门卫打了个招呼，一是出于礼貌，说刚才进去光看服务大厅开没开门了，没注意门卫室有没有人；二是顺便问一下现在要到哪里去换驾照。门卫一看老姚这把年纪，也不是目中无人、故意闯关之人，又这么有礼貌，本来想发火说老姚几句的也没说，而且还很耐心地告诉老姚，这里已一年多不办具体业务了，都搬到市政办事大厅去了，在二楼换证。最后还说了一句：看你理直气壮地往里骑，我还以为是来开会的呢，所以没拦你，也没去管你！老姚说：不好意思，失礼了！谢谢老师！

老姚出来北湖大队有点犹豫，去哪换呢？去市政大厅？那里在太白湖新区，还得有七八公里的路程，前两年才搬过去，市政府各口的业务都集中到了那里去办，老姚平时也没什么业务要办，没去过那地方，只是大体知道那个位置。怕来回电三轮的电不够，还下着个雨，太白湖这边地广人稀，可没充电的地分儿；去东郊车管所就更远了，骑三轮来回电更不够。开弓没有回头箭，就闯一下市政大厅，也见识一下现代化的办公场面，就当雨中纳凉了。

太白湖新区真好，啥都是新的，高楼大厦林立，路宽车少，绿化美化也好。七拐八拐，一番冒雨骑行，总算摸到了市政大厅门口，原来闺女婿就在这座大楼上面一个局上班，换证就在他上班的楼下，他还指挥我到这到那去换，想到这老姚气不打一处来，凑机会非骂他一顿不行。

老姚来到楼下，门口站满了人，老姚以为是查核酸、验健康码的，心想，大家都在这站着，咱也别往里挤了。站了一会，老姚看大家都不动，什么情况？踮脚往里一看，大厅没什么人呀！也没有查核酸验码的，一琢磨，噢，这会雨有点大，这些人可能是办完业务在这里避雨的。唉！什么事儿这是！

到了二楼前台，服务员热情与老姚打招呼：您办什么业务？换驾照。您乘电梯上三楼，叫号体检。老姚到了三楼，三楼前台服务员也站起来问：您办什么业务？换驾照。拿身份证取号，告诉老姚：前面右拐306窗口体检。可能是下雨的原因，今天来办业务的人并不多，到了306窗口（其实就是柜台），前面就一个人正在体检。老姚以为还像十年前那样，一层楼，一个屋一个屋地跑，一科一科地检，没个半小时四十分钟下不来。老姚十年前的体检场景还没想完，前面那位小伙子体检完了。该老姚了，查视力、测色盲、握拳、下蹲，全做下来，如没问题两分钟都用不了。可老姚偏偏出了情况，视力过不了关，看E上下左右有点模糊。老姚视力其实没啥问题，有问题当年也当不了兵，近些年有点散光，也不严重，看书看报纸一般字都没问题，开车有时戴个散光镜，平时骑三轮什么的都不戴，今天恰巧没戴，也没想这事。怎么办？工作人员说：你左眼有问题，要么你回去拿眼镜，要么你就降级。一听这老姚有点发毛，解释说：我的眼真没问题，可能是糖尿病的事，近期也没休息好，眼有点模糊。你不用说这些，我们也不听，只听仪器的。对，人家说得有道理。那咋办？回去拿眼镜，下着个雨，来回十五六公里，电三轮的电能不能撑回去都难说，回去今天就不能再来了。问工作人员：降级怎么个降法？把你的摩托车E证取消，而且以后也不能再办了。老姚一想，这个可以，本来二十多年来也没骑过摩托车，取消就取消吧。工作人员还有点替老姚挽惜：你想好，取消了以后就不能再考摩托车证了。想好了，取消吧！老姚回答地很坚决。

说起这摩托车证，还真勾起了老姚心中一段往事。

那是1996年8月，老姚从部队转业，家属全迁跟着落在了济宁。老姚原来的部队驻地是山区，部队家属院在县城，两地相距近20公里，干部休假就每周六一趟班车，有的赶上节假日值班调休，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交通问题，所以不少人都买了当时比较流行的小50摩托车（也叫一脚踹），由于部队在山区，没人给摩托车挂牌，也没有驾照，没人查，再加上当年军人外出一般都着军装，地方更不查军人的车。老姚当年也有这么一辆，转业的时候，一辆半挂车就把老姚的全部家当拉回了济宁，一脚踹也一块跟了过来。头天到济宁，第二天老姚骑着一脚踹出来联系闺女上学的事，没走多远就被交警拦下了。交警问老姚：你这车咋回事？我车……我车怎么了？老姚心想，我车怎么了，我车又不是偷的，我有购车发票。你的车牌呢？没牌！没牌你能骑吗？我骑了好几年了！你驾照呢？什么驾照？交警有点蒙：你哪里的？我昨天刚从部队转业到济宁报到。交警一听老姚是部队转业干部，口气似乎也没那么强势了：那……那你们在部队骑车不需要挂牌吗？我们部队在山区，没人管。交警说：咱这是城市，没牌没照，你这车不能再骑了。老姚心想，不骑就不骑，车都破成这样了，也不值当挂牌了。后来找人几百块钱处理了。

转业开始的单位在城的大西郊，跟前也没有公交车，出个门很不方便，老姚骑惯了摩托车，乍没有，像缺点什么似的。一狠心再买一辆。当时市面上流行那种小70摩托车，就让人参谋着买了一辆蓝色的金城70，并挂了牌，办了驾照。那个车牌号至今还记忆犹新，鲁HC569，黄牌。老姚骑了两年多也没出过什么故障。可惜的是1999年夏天的一个早上，老姚下楼要骑车去上班，发现在储藏室的护栏上只留下了一段锁摩托车的铁链子。从那以后，老姚就再没骑过摩托车。

在三楼办完体检，工作人员说你到二楼去换证，告诉他们就说你要降级。老姚又返回二楼，到前台，工作人员左手一指：你到206登记照相换证。老姚找到206柜台，递上老证，并说明要降级换证，小姐姐问为什么要降级？老姚说没带来眼镜，眼有点模糊没过关。小姐姐表示同情又挽惜：要不你还是回去拿一下眼镜吧，办个证多不容易。老姚说：不用了，多年没骑过摩托车了，有小车，也快70的人了，以后更骑不着，降了吧！那就给你降了。小姐姐说着左手往左一指：去照个相吧。老姚顺着小姐姐指的方向走去，没看到有照相的屋呀！在一个角里就看到一个方盒子像个轿子一样的东西，老姚走近一看，上面有办证的流程图，登记——照相——交费——取证。老姚心想，现在到哪都是点点、刷刷就把事办了，照相可能也是点点刷刷的事，于是就在照相两个字的方框上点了几下，没反应，又拿出身份证在上面晃悠了几下，还是没反应。想找个人问问，跟前没有。这时鱼台精神又鼓舞了一下老姚：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就比困难多！当过兵的人还能没办法？侦察一下，于是往“盒子”的另一面走去。咦！这边有个小门，里面还有个座，别说还真像个轿子。老姚坐进去，也没什么反应，观察了一下，发现了几个字：请把身份证放在感应区。老姚掏出身份证就在这几个字上晃悠，没反应。老姚有点急了，边拿身份证在那晃悠，嘴里边嘟囔：怎么这地方连个服务人员都没有。这时过来一个小伙儿，看来也是来照相的，一看老姚正拿着身份证在那晃悠，说：大爷，你身份证放的地方不对，感应区在下面呢。老姚往下一看，真是。气乎乎地嘟囔着：那把字放在上面干什么！老姚把身份证放到感应区，嘚！有反应了。语音指挥着老姚坐正，抬头，把头放在屏幕上放头的圈内。老姚放了半天，放不进去呀！再挺胸抬头也够不着那个圈。旁边的小伙儿正和女朋友在那窃窃私语呐，感觉这老头半天了怎么还没捣鼓完，扭头一看，老姚正在那伸脖子瞪眼往圈里放头呐！小伙儿说：大爷，这个座位高低可以调一调。老姚说怎么调？小伙儿赶紧过来说：我帮您吧！于是把座位帮老姚调到了合适的位置。头放圈里了，语音又提示：不要动，不要眨眼睛，请按拍照键！拍照键在哪里？老姚心说：不让我动我怎么按键？就那样一动不动呆了几秒。小伙儿说：没事，你按，有延时。唉！这事闹的，怎么把这茬忘了？老姚成天还自称是摄影爱好者，连自动拍照有延时的事都忘了。老姚低头找到拍照键，按了一下，又迅速把头抬起放到圈里，语音开始读秒。老姚正襟危坐，抬头挺胸收腹，心想，这是最后一次换证了，相一定要照得精神一些，最起码要带点微笑，不能照出来像犯人一样。可是老姚咧了几咧嘴就是咧不开，读秒到了，只听“咔嚓”一声，相出来了，一看，还是一张判官脸，不过虽然没有微笑，照得还算周整，早晨刚刮过胡子，面目也不狰狞，看不出哪有明显不顺眼的地方，旁边小伙儿也说：这张照得不错！屏幕上提示：不满意再换一张！不换了，就他了。老姚对小伙儿表示了感谢，去柜台交钱领证去了。

老姚返回206柜台，工本费10元，小票还没打完，那边新驾照出来了。整个换证过程很顺也很快，要不是老姚眼睛出点周折还能快一些。

老姚反复审视着这本新换的长期的驾照，心中不免有些感叹，也有些失落，自己真的是落伍了。现在的节奏太快了，办事效率也真高了，但新东西不学习也真的要被淘汰了。不过，在新时代快速发展的浪潮中，在飞速向前的滚滚车流中，在80、90、00后的新新人群中，还是应有慢一点的节奏，应有一些收容队伍，慢下来等等那些50、60后，甚至70后的人们，帮帮这些人，不要让他们掉队，他们不是笨，也不是不愿学，因那时候没有当今的高科技，更没有5G北斗和飞船，他们年轻时没有赶上现在的好时代。通过这次换证，相信老姚下次再办什么证去照相，绝不会再出现像这次的尬尴，但不保证不会出其他方面的尬尴，请不要笑话我们，更不要让我们掉队！

2022.7.5 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