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和蒲草

于无声处

2022年7月10日

撰文：于无声处

配图： 网络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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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无论大小公园都有芦苇和蒲草，特别是湿地公园大片的芦苇和蒲草在微风中此起彼伏颇为壮观。这两种水生植物在我的故乡双辽小城的郊外也随处可见！但在我的记忆中没有如今看到芦苇蒲草时的诗情画意，而记忆深刻的却是这两种水生植物成熟后可以用来编织，可以挣钱养家。

芦苇的编织物我最早接触到的就是用来盖房子用的“房芭”，我们那里盖房子上梁摆好椽子再铺上芦苇编成的“房芭”，然后上土抹泥。所以“房芭”是需要事先在地上编出来。我第一次看编“房芭”，竟然是我父亲亲手编“房芭”图景。父亲凭着在河北老家读了几年私塾，八九岁全家逃荒到东北后又在抚顺跟人学了几年会计，解放后一直做会计工作。当时正在双辽编织厂做会计，解放初期的双辽小城所谓的编织厂也就是一个小手工作坊，所有工人都是手工编织，其中主要的是编“房芭”。在我上小学时，有一天中午家中有事让我去厂里找父亲，会计室里没有，我就跑到后院，那里的一大片开阔地上，十多个工人蹲在炎炎烈日下在那里编房芭，父亲看到我后，急忙直起腰来，步履瞒珊的向我走来，等走近了，我才看清这不是我的父亲吗！只见他穿着破烂的衣服，戴着草帽，满脸通红，流着汗水，不停的拍打晃动着蹲得有些麻木的双腿，一瘸一拐的向我走来，我一下子惊呆了！父亲怎么会在这里呢？

原来父亲的会计薪水实在是太少了，维持一大家子的生活开销，总是捉襟见肘，编房芭这活儿是计件，按米数计价，父亲跟工友们虚心学习，本来也不是太难的活儿，他很快就学会了，趁中午休息时也忙着出来编上几米，多挣个几毛钱，补贴家用。看到父亲如此辛苦，汗流浃背、疲惫不堪的样子，心里阵阵发酸。那一幕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中，至今难忘！看到芦苇又想起这件悠悠往事，还是非常感慨，谁家父母不是为了儿女负重前行啊！

蒲草，它是香蒲科香蒲属的一种植物，可以在小溪边生长，也可以生长在水里。我在各个公园里看到的蒲草都很整洁挺拔，一株一株地从浅水里长出来，一株有分别对应的叶片，向两边散开，造型非常优美，并且蒲草纤细的叶片非常柔韧，因为许多水生植物，叶片都是那种鲜活的绿，看上去生机无限，对这生长在水里的郁郁葱葱蒲草，我在年轻时还真的没有太深刻的印象，而那些成熟的蒲草却在我记忆中留下许多艰辛乃至痛苦的记忆。

蒲包，是用蒲草编织成形状像篓子的盛物用具，其大小随用途而异，可盛鱼虾、蔬菜、肉食等。用水泡过的蒲包，柔韧结实，可折叠也可用绳子扎紧封口，较长时间保持盛物的水分，延长保鲜期。在那没有现代保鲜设备的时期，多用蒲包储运水产品、食品、蔬菜、瓜果等。还可作盛泥土的器物，修掩体，筑堤坝等。

当时在我们双辽小城中编蒲包是很多人必须掌握的一门生存技艺，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十多岁的少年，都会利用一切时间编织蒲包，蒲包编好后收拾利索，或十个二十个的套在一起叠罗一坨，然后用头顶着送到专门的蒲包收购站，每个蒲包除去蒲草的本钱，能剩个三两分钱。一个人最多也就编十个八个，我们一家忙活一天也能挣个一两块钱。当时差不多能顶父亲的一月工资，也算一笔不菲的收入。

勤劳是我们家族的生命底色。我们家姐妹都是从七，八岁就开始编蒲包，从最简单的程序开始，两三年后就变成手儿了。通常是每天清晨四点起床，睡眼朦胧中找好自己的位置，拿起蒲草就开始编，编到六点半洗漱吃饭，然后上学，下午放学后放下书包就继续编，一直到晚饭后才能拿起书本开始完成各自的作业。从来没有寒暑以及节假日，当时祖父仍健在，他的口头禅就是“进了我家门，没有闲着的人！”在他严酷的管教下，我们姐妹学会了凭自己的一双手，编出我们的温饱，编出我们的新生活。同时也使我们在艰苦的劳作中养成吃苦耐劳、勤俭持家的良好品格。

如今已有五十多年没编过蒲包了，带外孙出去玩的时候我会用“马莲”给他们编个“小蒲包”拿着玩，外孙问我“姥姥小时候就编这个玩儿吗？”我只能回答“是的！”，我无法跟他们解释那个艰难困苦的年代，更无法说清八九岁的孩子就要为生活付出的艰辛！

湿地公园的大片芦苇

随风摇曳的芦花

成熟的蒲棒果

挺拔粗壮的蒲草

用去掉芦花的芦苇编织“房芭”

编蒲包的程序

用来装水产品的大蒲包

装水果的小蒲包

外孙女小暖站在蒲草边

外孙小麦穗和大片的芦苇

大外孙女小时候我为她编织的“小蒲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