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随想

林中兰芽

　　一想到考完试就可以放假，跟孩子一样的兴奋。意识流的东西在脑壳里转圈，连续两天晚上几乎都没睡着。失眠的后遗症，便是监考时饱受煎熬。

　　考场上什么事都不做，两只眼睛盯着学生，还叫苦连天，没有人会同情。监考，有搬砖辛苦吗？这话的确没错，但我只能说，监考和搬砖没有可比度。我们学校，历来有家长到校督考的机制，但凡来监过考的，没有人愿意第二次报名参加。曾有监考家长对我说“太难熬了，老师真不容易”，家长有这样的评价，非常感谢，感谢他们对老师不易的理解。

　　考场上，出奇的安静，只能听见笔头有节奏的刷刷声。学生埋头答题，奋笔疾书，他们比任何时候都专注，一学期的耕耘，他们都希望收获一个大瓜。一间考室，三十个考生，两个老师加摄像头，还不断有督考的巡查领导，谁敢不诚信考试？耳朵里听到的只有书写声，眼中看到的是学子的严谨，没事可做的时间过得太慢，所以监考特别难熬。

　　铃声响后，甲乙监考员前后落坐，按照高考的规格有序进行。考场上，学生自律，教室里温度舒适，但人却有点昏昏然。失眠的后遗症，头重脚轻，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为避免打瞌睡，只得轻轻将櫈子挪开，以蹲马步的姿势靠墙壁“坐着”，累了又换成特警执勤的站姿。这样自罚的效果，瞌睡虫不再来滋扰，但是不敢坐下，一坐下眼睛就想眯着。

　　黑板上方的电子钟，似乎特别懒惰，像蜗牛上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爬得慢。后排有一个考生，看他的样子比我更煎熬。櫈子上好像有钉子，他的屁股扭过来，撅过去，倒着，歪着，趴着，伸腰，浑身磨皮擦痒。我悄悄走到他身边，轻轻掰正他的身子，然后指指他的试卷，示意他答题。他使劲摇头，用无声而夸张的嘴形告诉我“不----会----做”。一看他的答题卡，除了姓名考号，涂了选择题，其他全是白板。区里为考核学校，随机抽40%的学生监测，初一的运气不好，偏偏抓到了年级最小的鱼儿。哎，今年的成绩考核，学校要遭殃了。看到这个考生的空白卷，我深深叹了口气。

　　一学期的耕耘，期末是见收成的时候。收成好，假期过得愉快；若欠收，一个假期都过得不舒畅。行业的“内卷”，叫人惶恐不安。卷出了分数的高低，卷出了优秀和平庸，也卷出了好多师生的抑郁。区里的考核，目的是公平公正。其实随机抽考，也带有很大的偶然性。听说某重点小学，在一个班上抽了22个学生，其中有16个都是班上倒数。我班被抽到的，也几乎都是中下成绩。如果某学校抽到一槽优生，就赚了；倘若抽到一槽差生，就倒霉了。学校倒霉，老师的日子也不好过。

　　考场上的时间，对优生快如闪电，对差生慢如蜗牛。回头再看那孩子，他把双手握成手枪的姿势，放在额头上，眼睛盯着黑板前的电子钟，随着秒针的节奏，一下一下地朝电子钟“开枪”。看到他的模样，实在忍俊不禁。考场上，因为他是学生，我不断的提醒他坐端正，提醒他动笔答题。提醒一回，他能管几分钟，可是一转身，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我想将来上了人生考场，长大了，他就不要考官提醒，也能够为人生交一份圆满的答卷。

　　终于考完了，学生进入假期模式，等阅完卷，老师也可以享受近两个月的悠闲。累了个一学期，趁着假期一定要放空自己，缓冲“内卷”带给人的紧张情绪，所以必须好好规划，美美的过一个暑假。

文字：林中兰芽

图片：来源网络（致谢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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