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在朋友送我的这本《树说 南昌市古树名木》中,又见到了他的身影。据介绍:这棵位于南昌市罗亭镇土塘村村口的古樟,已经有一千岁了,也就是说从成年开始,他守护着这个叫做“土塘村”的村子,已近一千年了,如果用我们人类的寿命去度量这一千年的长度,我们是不可能有完整的感知的,我们能活到他现在寿命的十分之一,就算是人中翘楚。</p><p class="ql-block"> 但他却面临着从未有过的孤独,去年路过这里去一个叫“大石村”的小山村时,我见满目的黄尘滚滚中有一棵古树突兀于此,出于对古老树木的本能的敬重,我在他身旁徒步绕行三圈,树前标牌上显示他是一棵千年古樟,当时感觉他一定是一棵有故事的树。方圆数里不见片瓦,也寸草不生,唯有他蓬头垢面,一身疲惫,矗立于此。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还将发生什么,脚步沉重地离开,只是在心里对他留下深深的印记。</p> <p class="ql-block"> 在《树说》里,我终于知道了他独立于此的原因,他是一个古老村庄的守护神,可村庄已整体拆迁了,还有那些溪水鱼塘、屋舍茅草、乡俚土语,连同鸡鸣狗吠、牛哞鸭叫,都一扫而空。古樟目睹了一整个村庄的拆除,还有身旁那些大小树木的砍斫或迁撤,无疑是经历了一场浩劫。画册里他身旁的房屋还在,而现在一切皆无。人们保留他,或许是敬畏他的灵性和神秘,一千年了,见惯了多少岁月秋风,见惯了多少自然界物种的优胜劣汰,人世间的悲欢离合!</p> <p class="ql-block"> 比较一下古樟两个时间段的照片,确实有明显的区别,村庄在时,他枝繁叶茂,绿意盎然,而孤独的立于黄土漫漫之中时,除了主干技条的方向角度未变,使我可以断定他与画册中的古樟是同一棵树,其它已面目全非了。</p> <p class="ql-block"> 据说这里已划为建设用地了,我不知道之后在这一片黄土上,会建成一个什么样的工厂车间,也不知道古樟凭他厚重岁月里沉淀的丰富阅历会得到什么样的尊重与呵护,但我想,一棵在村头习惯了鸡鸣鸟叫,稻香炊烟,活了一千年的树,恐怕会不习惯被人钉上标牌,供展览示众吧。</p><p class="ql-block"> 最近,读到一篇讲述北京胡同的文章,说胡同里的那些四合院门前院内往往栽种了树木,它们大多以国槐为主,数百年来它们以深深的绿意美化了周边的建筑。但在那些四合院被拆除,只留下了树木的时候,它们显得落寞而悲凉,平时恐怕不能真正相见的树木,在残砖碎瓦、滚滚尘土中,彼此相望,尤如隔世。而等待它们的又是怎样的命运?</p><p class="ql-block"> 此时,我看到独立于黄昏,镀上了一层金黄的这棵古樟显得威严而凝重,又有几分悲情。他像是一位落没 英雄面对自己新的莫测的命运,一愁莫展。</p><p class="ql-block"> 一切从来如此,一切也只能如此吗?我也这样问自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2022年7月4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