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琴两年半 有幸遇到他：成敏钢琴教学启发之六

秋叶飘零

部分网络图片

退休前的十六年，我最终还是当了教师，无奈。毕业伊始，我就尽量逃避，中专一年，中学三年，南征北战，只为跳槽。

师范专业，不是自己的选择么？NO。时值插队，千军万马涌上高考场，我报的虽是中文，全是综合大学，（第一志愿北大）与师范无关。后来补填纸条，农林、师范愿否？去，只要能读书。

中学数理化门门高分，本想读物理，惜乎仅俩月的脱产复习时间，遂选亦不逊色的文科。多年后，儿子实现了我的夙愿，甚慰！故此，拙文一贯思路清晰逻辑强大，男性头脑女儿身。

我不想从教的原因，是天生口拙，上小学还嘟嘟囔囔，性子随寡言少语的父亲。而对教育的本质，拎得清。教中专的电影艺术时，一女生抄篇影评当作业，自己前后插了两句，还是病句，我直接划了个圈。

其母为本校体育老师，来自乡下，全校会上质问：你讲的都是自己的话吗？我三言两语给她补课教育学：教师不是科学家和作家，而是文化知识的传递者，创造性表现在传递过程和方法手段上。你敢发明个篮球打法规则教给学生？

薪火相传，在知识更迭信息爆炸的当今，谈何容易？大学课堂上，介绍文艺复兴时期法国作家拉伯雷生平，学识渊博多才多艺，六个月拿到医学院文凭，学生咋舌不已。补一句：那会儿知识总量有限，国人说“学富五车”，牛车竹简，不是集装箱光盘。

只有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才能将人类文化文明不断推向前进。然则，学海无涯生有涯，五、六十了，才够到前人的水平，最富创造性的生命力，过了这村没那店。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各种奇葩路数都出来了。四年前离美时与儿子话别，问起工作，他说对手上的课题没兴趣，想挑战脑机对接。（最终未果）啥？五百年不世出的霍金刚离世，想法将其脑里的存货转到他人或机器人身上。

大骇：你懂生物学心理学吗？天方夜谭！他笑了：你知道的心理学是猴年马月的？一向口若悬河（多年教书潜能开发）的母亲大人，顿失滔滔。后来发现，世上多处都在研究这玩意，孤陋寡闻。

铺垫至此，开始正题，谈谈成敏钢琴教学理念的新颖和清晰。

新颖，重点培养钢琴弹奏技法，不理会长篇累牍的音乐史和五迷三道的这调那调，甚至不会看五线谱亦无妨，能弹出好听的音乐，就成。学生在群里讨论纠结，我还班门弄斧地教别人，他轻描淡写：帕瓦罗蒂就不识谱，跟着听觉走，音准气足嗓门亮，照样能成大器。众皆释然，教者省心，学者放心。

路数相似。我指导学生毕业论文，一再敲打：选题切忌大而无当，口子要小！就像钉子，尖了才能深。写论文无非是跟着说、反着说、接着说。鹦鹉学舌，有意思吗？反驳，有能力吗？接着说，有可能。

我就这么干，参加全国学术会议小组发言，川大的肖洛霍夫研究专家追问，你住几号房，晚上接着谈。别介，我失眠。次日参观黄埔军校，问我研究年头，到高校十年，教西方文学五、六年而已。那你是很有悟性的人。其实，我有制高点——哲学，多年前父亲同事偶尔指点了一下。

时隔四十年，我刚摸琴时也要对照简谱，第一位老先生耳提面命，钢琴每个键对应五线谱一个音，必须扔掉简谱拐杖。相比而言，成老师的教学宗旨，犹如清风拂面，不那么生硬刻板学究气，令人轻松惬意，心理减负，不因畏难情绪而轻言放弃。

他一而再、再而三强调，不要拼命去练这辈子都用不上的高难度技巧。对呀，学以致用，别吃饱了撑得跟自己过不去，瞎子点灯白费蜡，尽整没用的。当然，你一门心思要去炫技得瑟，谁也拦不住，人各有志。

简直太对我的胃口了，这个岁数，只想学点有兴趣的，怡心悦情，何必为难自己？这就是前面说的，教学定位准，摸透学员的学习心态和目的，有的放矢，因材施教。

加上提纲挈领、深入浅出的教学方法，短短十来天，那些相见不相识的音乐术语和略知一二的弹奏技法，就在我脑海里浮想联翩，成了难忘的形象画面。

比如左手和声，书上只说要轻一些，轻多少，怎么轻，自己看着办吧。我刻意为之，弹着弹着就忘了，两手吵架，一声比一声高，加上踏板，那叫一个热闹。

成老师讲解示范之后，恍然大悟：右手挑大梁，左手只在根音（第一个音）扎个势子，就偷懒磨洋工，贴键摸来抹去，就差躺平了。右手实在忙不过来，搭把手，回来又是老样子，出工不出力。山河易改本性难移。（一般规律，也有左旋律）

再如短琶音和长琶音如何区别？顾名思义，一个短跑，一个在全键上跑马溜溜呗。非也！短琶音是依依不舍频频回首的有情郎，（《童年回忆》最难的两句）长琶音则是绝尘而去懒得回望的负心汉。（似乎没弹过）

记不清第二还是第三次上课，成老师说，把千里挑一的神童教成百里挑一，那是为师的败笔；把资质平平的孩子培养成功，才是真本事。

我当即对这小伙（那会儿不知其年龄）刮目相看——对教育学之精髓吃得透、把得准，头脑清楚才能方法得当。其教学理念的清晰，指的就是这句话，此为第二点。

多数人往往认为大学教授厉害，小瞧从事基础教育的，实际情形恐怕相反。年龄小，脑部发育不成熟，别说理解能力，注意力的集中时间都很有限，尤需讲究教学方法和技巧。

我教过中学，听说读写兼而有之，知识和技能穿插搭配，嗓子不累，可以歇息片刻。大学，四十五分钟唱独角戏，口干舌燥，一度失声，落下病根，慢性咽炎。大学生心智成熟，具备自学能力和习惯，教师指点引路，讲解代表作品，剩下的，钻图书馆举一反三去吧。老师还有要事，写论文搞科研。

当然，个性特异的作家，也要以喻释义帮助理解，如雨果《巴黎圣母院》体现的美丑对照原则，大美大丑大善大恶，推向极致以致失真，何以如此？不就是黑人牙膏么，对比鲜明印象深刻。

师资培训

我一直无法想象，没有教育文凭和经验的安妮.莎莉文，怎样教会盲、聋、哑的海伦.凯勒能说会写，成为20世纪美国著名作家和教育家。

成老师极言，能把别人眼中的低能儿培养出来才算本事，我立马想到这对师生。成功的教育，应在传授前人知识的过程中，最大程度地激发、开掘学生的潜能。现代生物学研究揭示，一般人被激活的脑细胞极其有限，爱因斯坦也就百分之十三左右。

这就是说，个体潜能不可估量，怎样才能调动起来产生巨大的创造能量？这是现代教育面临的艰巨挑战和激励，前景无量大有可为。可是，上述那对师生是一对一的家庭教育，可以充分顾及学生的个性特点。如爱迪生上学，母亲被叫去，你儿子智商有问题，领回去吧。幸亏他妈坚信孩子是自家的好，锲而不舍，最后出了个大发明家。

现代社会普及教育，没那种可能，一个老师面对几十个学生，顾得过来吗？棘手，尽量吧。成老师也只能这样操作。

海伦.凯勒

某天的课程主要针对中小学音乐老师，解决孩子考级问题，听得我快睡着了，在床上。前天晚上的课是怎样弹好《童年记忆》和《水边的阿狄丽娜》，满心欢喜，劲头十足，都会弹，不得窍。

老师手下赏心悦耳的旋律中，古希腊神话里的美女雕像映在水面，波光粼粼倩影楚楚，而我愣把阿狄丽娜整到沙漠了，干巴生硬，风沙满天混沌一片。

《童年记忆》之前，他边弹边讲一支莫扎特奏鸣曲，小可爱的音乐形象鲜活跳脱，他说出自音乐家的童心未泯。示奏《童年记忆》，全身放松，跟玩儿似的，轻巧轻盈，两句16音符不必那么快，非常个性化的理解和弹奏。

之前我仿学克莱德曼的速度和力度，手上又没功夫，每到那两句，抽筋发飙，这下好了。次日按成老师的指点，把两首曲子抠了一遍，顾此失彼邯郸学步，旋律都忘了，还得看谱。

坚持下去，必有起色，我相信老师的心血和自己的努力不会白费。我会让阿狄丽娜在水一方，让童年记忆活泼再现。

每天直播间上万人，还能学到自己最急需的干货，实在不易，这老师当的。得花多少心思琢磨学员的千差万别，不断调整教学内容、思路和方法，比起正规院校年复一年大致不变的教学，不可同日而语。

还是公益课堂，不收费，我这辈子大都不走运，这回撞大运了。上不愧下不祚，老天总得让我顺溜几天吧，感恩邂逅！

严格来说，成老师不单是知识技能的传递者，不少弹奏的独门绝技，是其多年苦思冥想呕心沥血探索而来。俗云：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他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拿去吧，只要你们能学到，就是我最大的心愿。这境界和胸怀，难得！

线下教学

上世纪初，蔡元培提出“美育救国”的口号，意图通过审美陶冶人的情操，从而推动社会文明。看似有些不切实际的迂阔，但抓住了社会进步的要害：人的问题。与鲁迅先生一生着眼于国民性改造，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更超拔更艺术化。

成敏及其团队正在进行的线上音乐普及性教学，必然会产生一定的社会效益，通过一首首音乐作品的教学和弹奏，“润物细无声”地培养人的音乐素养和审美能力，潜移默化中提高审美水平和趣味。

以爱心、正念、善意、实干付出的一点一滴辛勤努力，必将在人们的心田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谢谢成敏！谢谢你们！

（完）

（后记：学琴是道长且阻的过程，如在日后学习道路中有新的思考启迪，拟以同题再写续一、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