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少年有诗不言愁补零</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Поднимайтесь на вершину горы утром.Солнце встает.Я сталкиваюсь с утренним солнцем.Расширить движение китайских боевых искусств.Один,два,три,четыре,пять шесть,семи,восемь.Восьмое, семь, шесть, пять, четыре, три, два, один.Один,два,три,четыре,пять,шесть,семи,восемь.Восьмое, семь, шесть, пять, четыре, три, два, один.</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写的第一首也是唯一一首未完成的俄文“诗”。为何写这首“诗”呢?说来话长。</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1963年9月初,我考入吉林市实验中学。通过校长的介绍,我们才知道,全国一共有68所实验中学,是根据中共中央有关文件规定,试验把现行的中小学十二年的学制缩短到十年左右,并且把教育的程度提高到大约相当于当时大学一年级的水平……实验中学选拔的教师也堪称一流。</p><p class="ql-block"> 经过一个学期的学习生活,我觉得,我们的老师都教得不错,我也很喜欢他们。我最喜欢的,是俄语老师,也最喜欢上她的俄语课。</p><p class="ql-block"> 她叫乔润华,是从中央俄文翻译局下放到我们学校担任俄语教师的。她长得有些像我的启蒙老师蔡地,不同的是,乔老师戴着一副眼镜,眼神、鼻子和皮肤特别像欧罗巴人,头发显现出棕黄色,下颌骨有点凸出。</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得在老校舍读一年级上学期的时候,为了准确发出俄语“P”的音,每天放学后,我不忙着回家,都要在校园领操台上,练习十五分钟左右发音;回家后,也经常练习弹舌头发颤音。功夫不负有心人,用了一周左右的时间,我就成为最早通过“P”发音者之一。</p><p class="ql-block"> 1963年12月,吉林市实验中学新校舍三层大楼竣工,我们开始到新校舍继续上课。期末考试,我的俄语成绩是100分,也是所有主课成绩中的唯一一个100分。</p><p class="ql-block"> 下学期开始,我看着乔老师给我们上课,有时就想起蔡老师。有一次,我眼睛看着乔老师,心里却想着蔡老师给我们上课的情景。乔老师对着我大声说话,说了两遍,我才从联想中醒悟过来,确定乔老师是在提问我。</p><p class="ql-block"> 同学们看着我发懵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乔老师制止了他们的笑,再次问我:“课文最后两行用汉语应该怎样说?”</p><p class="ql-block"> 我连忙站起来,仔细看了一下课文最后两行:</p><p class="ql-block"> “Один,два,три,четыре,пять шесть,семи,восемь.</p><p class="ql-block"> Восьмое, семь, шесть, пять, четыре, три, два, один.”</p><p class="ql-block"> 看完了即回答:“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七六五四三二一。”</p><p class="ql-block"> 乔老师又问:“你这是直译,你再看看上文,想一想,意译一下。”</p><p class="ql-block"> 我看了一下上面两行俄语,是在说做早操,我又大声回答:“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五六七八,四二三四五六七八!”</p><p class="ql-block"> 乔老师听了,禁不住问同学们:“俄文本来只有两行,应该意译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他译成了四八呼的体操口令,对不对?”同学们齐声回答:“对!”</p><p class="ql-block"> 乔老师看着我,微笑着对我说:“Пожалуйста сядьте!(请坐下)”</p><p class="ql-block"> 课后,乔老师问我为什么发呆,我说我想起了我的小学老师蔡地。经过交谈,乔老师对我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我也就逐渐地引起了乔老师的注意。</p><p class="ql-block"> 二年级上学期开学以后,我在那篇课文的基础上,尝试着修改成了一首“散文诗”:</p><p class="ql-block"> Поднимайтесь на вершину горы утром. Солнце встает.Я сталкиваюсь с утренним солнцем.Расширить движение китайских боевых искусств.Один,два,три,четыре,пять шесть,семи,восемь.Восьмое, семь, шесть, пять, четыре, три, два, один.”</p><p class="ql-block"> ( 清晨登上山顶</p><p class="ql-block"> 太阳冉冉升起</p><p class="ql-block"> 我迎着晨光</p><p class="ql-block"> 来进行武术热身</p><p class="ql-block">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p><p class="ql-block"> 二二三四五六七八)</p><p class="ql-block"> 我写在一张信纸上,想拿给乔老师看一看,又怕拿不出手。终于在期末考试以后,我把诗稿交给了乔老师,请她给我看一看。</p><p class="ql-block"> 乔老师接过诗稿,看了一下。就说,她要拿回家去,仔细看看。谁知,直到放假了,也没有见到乔老师,更不用说诗稿了。</p><p class="ql-block"> 二年级下学期开学,乔老师找到了我。她问我:“为什么要写俄文诗?”我说:“练习平平仄仄仄平平惯了,学了俄语,就想学学俄文诗。”</p><p class="ql-block"> 乔老师说,俄文诗虽然没有中国唐诗宋词那么复杂,但是没有相当的俄文基础,是很难把握的。比如,俄文诗也讲韵脚,抑扬顿挫,朗读起来最后一个韵脚词的倒数第二个音节要重读。这些,你目前还做不到。</p><p class="ql-block"> 我就问她俄文诗韵脚是怎样要求的,她说就是谐音,与中国诗差不多。</p><p class="ql-block"> 1965年5月一个周日的上午,我和几个伙伴练罢了武术,走下山来,在荷花湖那里遇到了乔老师。我给乔老师敬了个队礼,乔老师向我点了点头。她说她看到了我在玉皇阁双塔那里习武,还不错。我禁不住问:“老师,你是怎样找到我们那里的?”乔老师笑着对我说:“你既然写了早晨习武的诗,我就想看看你怎样习武。事先问了你的同学,找到你不就容易了吗?” </p><p class="ql-block"> 周一俄语课后,乔老师抓紧时间对我说了几句,唐诗宋词讲究的是真情实感,意像表达;俄文诗也是一样,没有真情实感是写不出来好诗的。你是在生活感受的基础上改课文,这仅仅是第一步。还要努力。 </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努力学习俄语,力争在读完三年级之前,就把这首诗完成。</p><p class="ql-block"> 1966年4月,我们参加了选拔考试。通过考试和考核,要淘汰100个左右学生,通过考试和考核的200个左右的学生再重新组成四个班。我通过了考试和考核,升入四年级学习。老师和学生就位后不久,我们就到市郊金珠公社帮助农民插秧去了。</p><p class="ql-block"> 插秧回来,我想起了诗稿,就在原稿后面重复写上了两行体操口令,觉得最后四行,一三两行的最后一词一样,二四两行的最后一词一样,不就算韵脚了吗?</p><p class="ql-block"> 我再把开头那些俄文凑够了,就写在信纸上,找个机会交给了乔老师。乔老师也答应给我好好看看,修改好了,再让我自己品味。</p><p class="ql-block"> 同时,我还把乔老师帮助我校正妥当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俄语歌词连带歌谱,比较流畅地写了一份,交给了乔老师。准备找时间向乔老师学唱,并且唱出俄罗斯民族的风味来。</p><p class="ql-block"> 就在这时候,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始了,我就没有见到乔老师。后来才知道,乔老师的丈夫是个右派。文化大革命运动,右派肯定是少不了的专政对象,乔老师也没有躲过陪斗。 </p><p class="ql-block"> 我的相当多的同学都参加了斗老师、斗校长的活动,后来还参加了武斗。我和一些同学却觉得我们的老师多么的好呀,我们为什么要去斗他们呢?可是,面对着无比强大的无产阶级革命造反派,我们又显得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p><p class="ql-block"> 十年动乱结束以后,我调到了武当山区总后下属单位工作。1984年,我回到吉林市探亲,没有忘记到实验中学看望我的老师们。但是,只见到了教政治的吴桂茹老师。问起我的各位老师,吴老师说:“除了我,其余老师都调到各个学院或者大学任教去了。” </p><p class="ql-block"> 问起乔老师时,她告诉我,乔老师曾经留下一纸俄文诗修改稿,说是留给我的,再三说我一定会来拿的。我来拿稿时,要告诉我,她丈夫说我年纪小,还没有俄文基础,写什么俄文诗呀,把俄语学好了就行了。她就和丈夫争吵起来,耽误了我…… </p><p class="ql-block"> 老师一个一个地调走了,俄文诗稿也就不知道被谁拿走了。我问乔老师现在何处,吴老师说:“乔老师的丈夫获得平反昭雪,调回北京工作。后来又听说去了上海,乔老师也跟着到了上海。”问起乔老师的联系方式,吴老师说不清楚。对于其他老师,她说她也没有什么联系。在进一步的谈话中,明显地听出来吴老师对于自己仍然在实验中学担任政治老师感到的遗憾。 </p><p class="ql-block"> 受到了吴桂茹老师的影响,我怀着既为吴老师遗憾、又为自己不能得到那份经过乔老师修改的诗稿而遗憾的心情,回到了武当山。后来,我调到武汉,又到了岭南。 </p><p class="ql-block"> 我和我的同学们各在一方,工作都比较繁忙,没有多少时间来进行有关联系。如今,我们都成了老年人,活在世上者,最小的也满72岁了,却一直都没有得到乔老师的消息。我想,乔老师教我们的时候近三十岁,现在应该有八十九岁了吧? </p><p class="ql-block"> 在进行诗记摘要整理时,我把我的第一首也是唯一一首未完成的俄文“诗”,记录在我的诗记摘要里,作为我一生的纪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