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两年前就曾怀着激动的心情在网络上仔细阅读过这篇优秀的小说作品,最近在美篇里再次欣赏到此文,每看一遍,便感动一次。于是就想将其收藏起来,以方便再次品鉴。<br> 在父母的心目中,孩子是最重要的事业,孩子的成功就是父母的人生目标和价值。正如张正直先生在作品的最后所挑明的:“儿子的成功就是父亲终生渴望、梦寐以求的莫大荣誉!”“为了儿女的前途,那父爱何计生死荣辱呀!”<br> 网上搜索到作者的基本情况:张正直,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摄影家协会德艺双馨优秀会员。文学作品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华儿女》《知音》等众多媒体发表。<br> 张正直先生是一位深受读者喜爱的小说作者,作品有《解放路支行》等小说。这篇《“窝囊”的父亲》写于10多年前,当时曾轰动全国,被选入教育部十二五规划课题组编写的语文阅读教材。以下是作品全文:<div><br> </div><div> <b> 窝囊的父亲</b></div><div> <span style="text-align: center;">01</span></div><div> 父亲大半生没得过什么荣誉,没有做过一件大家值得夸耀的事,也没有一段让儿女们骄傲的精彩片段 。<br> 从小到大,我和弟弟妹妹都有意无意地冷落着父亲,有时候,我甚至对父亲充满了轻视。<br> 父亲的“窝囊”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他不善言辞,老实巴交,胆小怕事,遇到困难就爱流泪。<br> 小时候,我是个非常顽劣的孩子,天天逃学,从没有一天静下心来学习。<br> 每到年终,父亲总是抄着手站在家门口,眼巴巴地望着邻家的孩子捧回一张张三好学生的奖状,而我总是低着头,两手空空地回家。<br> 为此,父亲很是失望。上四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年终考试,我的数学考了个“大鸭蛋”,语文也不及格。班主任老师害怕我拖了班里的后腿,劝我留级;而学校勒令我不用去上学了,让家人前来办理转学手续。<br> 当我将这个消息告诉父亲时,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的他顿时惊呆了。继而,便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起了旱烟。<br> 第二天,父亲提着一篮子鸡蛋领着我来到了校长家里,任凭父亲磨破嘴唇,可校长还是坚持让我转学:“这孩子学习太差,跟不上。”校长有点不耐烦了,劝我们回去。<br> 这时,令我终生为父亲感到屈辱的一幕出现了:父亲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流着泪说:“校长,您就看在我这张老脸的分上,将我这娃留下吧!如果下学期他拿不到三好学生奖状您再开除他行吗?”<br> 父亲这一“壮举”,虽然使我免遭到转学的厄运,但那时的我却认为父亲给家人丢尽了脸。<br> 父亲下跪的事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传遍整个校园,我成了人们嘲笑的“跪读生”,那一段时间我发了疯似地学习。<br> 但年少的我不感激父亲,认为父亲是个“窝囊”透顶的人。<br> 第二年,当我把平生获得的第一个三好学生的奖状交给父亲时,他竟像喝醉了酒似的,在那两间简陋的、巴掌大的小草房里转来转去,对母亲不停地唠叨着:“贴在哪里好呢?” <br> 最后,父亲决定贴在他炕头的墙上。父亲用图钉摁好后,反复摸着我的头问:“山子,什么日子你的奖状能把这面墙贴满呢?”<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02</div> 以后的岁月里,我每年都能带回几张“三好学生”、“优秀团员”之类的奖状,父亲总会庄重地把它们一一贴好,并且时间顺序井井有条。<br> 土墙上的奖状,成了那两间穷得连一张年画都没有的小草房里唯一的一道风景。<br> 每逢家里来了客人,父亲总是把人领到那面土墙前参观,并摇头晃脑地拖着长腔给人家念上几张。<br> 有时还拿到村上去,向人家炫耀。看到父亲的这些“表演”,我心里感到滑稽可笑。<br> 高一那年,我在全县语文竞赛中获得了一等奖,当我无意中将奖状交给父亲时。一向不善言辞的父亲竟像着了魔一样疯疯癫癫地跑到街上,到处吹牛:“我儿子考了全县第一名,将来绝对能考上大学。”</div><div> “别吹牛了,难道你忘了为儿子下跪的事?”有人趁机揭父亲的疮疤。“我儿子有这个奖状为证,你儿子有吗?”父亲不服气,举起奖状和人家吵起来。想不到一生谨慎、胆小怕事的父亲,这次竟和人家动起武来。<br>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外人打架。最后结果可想而知,老实的父亲被人家打得肋骨折了几根,最后住进了医院。事后,我不但不同情父亲,反而认为父亲是自作自受。<br> 待父亲出院回到家后,我压在心头多年的火终于爆发出来,冲着父亲大声吼道:“爹,你往后不要再这样丢人现眼了行不行?这些破奖状有什么好炫耀的?你被人家打成这样,还不都怪你吹牛惹的祸!”父亲低着头一声不吭,那表情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br> 我越说越气,随手从墙上撕下几张奖状,边数落父亲边撕得粉碎。这时,我发现父亲的眼里蓄满了泪水……<br> 第二天,令我惊异的事情发生了,我发现昨天被我撕碎的奖状又被人一点点地粘了起来,重新又被人贴在原来的位置上。<br> 母亲告诉我说:“你别跟爹过不去了,他窝囊了一辈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这几张撕碎的奖状,你爹流着泪整整拼了一个晚上。”听了母亲的话后,我心想,父亲“窝囊”了大半生,没得过什么荣誉,大概是借儿女的奖状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吧!<br> 数年后,我和妹妹成全了父亲的愿望,考上了大学,父亲收集奖状的劲头也就更足了。<br> 待我参加工作后,那面黑乎乎的土墙已被父亲用花花绿绿的奖状和证书贴满了。每当看到这面土墙,我就想,这些年来,父亲辛辛苦苦地摆弄这些奖状到底是为了什么?<br> 我甚至怀疑父亲是不是有点心理变态。直到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我才真正对父亲有了些了解。<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03</div> 1998年,我参加某机关招考,由于多种原因,我名落孙山。为此,我失望极了,从城里赶回乡下老家中。</div><div> 不久,便大病了一场。当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只见母亲在旁边垂泪,父亲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送到我嘴边说:“孩子,你都二天没吃东西了,趁热吃下去吧!——别再想考试的事了,你还年轻,还有机会。”<br> 望着父亲用枯柴似的手送到唇边的那碗鸡汤,我想起这么多年自己在陌生的城市里打拼生活的艰辛,想起了考试时那些纨绔子弟利用父母的职权取代我的情景。</div><div> 我不知哪里来了那么大力气,愤怒地坐起来,一巴掌把父亲手中的碗打翻在地,大吼一声:“我不吃!”霎时,那碗鸡汤撒了一地,碗也碎了。父亲对这一切是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的,他用那双苍老的眼睛惊诧地望着我:“孩子,你怎么了?”<br> 我愧疚地抬起头来,无意中瞥见墙旮旯里的蛛网上一只飞虫正在挣扎,指给父亲说:“爹,在如今蛛网似的关系里,由于你是个无权无势的农民,你儿子只能是那只任人宰割的飞虫了!你懂吗?”</div><div> “不,”父亲坚定地摇了摇头回答:“那张蜘蛛网只能粘住像蚊子、苍蝇一样的飞虫,却粘不住鹰!我相信我儿子是只鹰。”<br> 说完这话,父亲已泪流满面。我第一次发现,父亲的语言竟是这样的生动!<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04</div> 但真正使我认识父亲的,却是家里发生的那一场火灾。据母亲讲,那场火灾是因为邻家的孩子玩火,不小心点着了自家的房子,我家的房子也跟着遭了殃。</div><div> 当时,父亲刚从田里回来,二话不说,扔下锄头,便闯入了那两间烈焰腾腾、浓烟滚滚的小草房里。</div><div> 母亲和周围的邻居都惊呆了,都在想,窝囊了大半辈子的父亲哪来这么勇敢、果断,难道这几间破屋里藏着比他生命还重要的宝贝不成?大约过了八九分钟,父亲满身是火,摇摇晃晃地跑了出来,一双胳膊紧紧地护着胸口,好像怀里揣着一件稀世珍宝似的。<br> 就在父亲跑出来没几步,忽然身后“轰隆”一声闷响,那两间草房惨然倒下,父亲也忽然昏厥过去……<br> 待母亲和周围的邻居把父亲抬到安全的地方,父亲已不省人事,唯有额头上那凸起的血管恰似一条条蠕动的蚯蚓。<br> 当母亲小心翼翼地挪开父亲那双瘦骨嶙峋的胳膊时,发现父亲怀里揣着的竟是一摞发黄的奖状,那是我从小学到今天获得的全部荣誉。<br> 我永远忘不了在医院见到的情景。父亲昔日那浓浓的眉毛,稀疏的头发,乱蓬蓬的胡子全烧焦了,身上也被烧伤了多处,原来的肺病更重了,不停地咳嗽。</div><div> 他睁开那双苍老、无力的眼睛,慈爱地注视着我,用微弱但坚强的声音告诉我:“孩子,你的那些奖状一张也没烧着,待我们房子盖好后再重新贴上……”<br> 我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br>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儿子本身就是父亲的作品,儿子的每一点成绩,每一分进步,都是贴在父亲心头的奖状。儿子的成功就是父亲终生渴望、梦寐以求的莫大荣誉。<br> 这时我才明白,父亲原本并不“窝囊”,为了儿女的前途,那父爱何计生死荣辱呀!<br></div><div>(图片摘自网络)</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