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最强大的人 文/袁牧

翟玉芬

<p class="ql-block">  回忆母亲的一生,她是我眼中最为强大的人,强大到一个人带大了五个子女;但更多的时候,面对时运不济和命途多舛,母亲为了把我们养育成人,又是那般的无奈……</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一 </p><p class="ql-block"> 我的童年正值上个世纪60年代末期,农村物质生活极其窘困。后来父亲又病倒了,再也不能下地做重体力活,家中的顶梁柱随之轰然倒塌。我们姐弟五人嗷嗷待哺,坚强的母亲勇敢地撑起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家。为了养家糊口,母亲总是在农闲时辛苦地做鞋补贴家用,一双鞋做好后能挣上五毛钱,可以买回来好几斤大米,这样我们就不会挨饿了!</p><p class="ql-block"> 冬天到了,年就近了,家家户户准备添置新衣新鞋,这也是母亲一年中最劳累的时候。她接下的活计太多,便起早贪黑不分昼夜地忙着,晚上就着如豆的煤油灯光,露着冻得僵硬的十指,一针一线牵引着生活的信念,也成为镌刻于我的脑海中那永不磨灭的影像!</p><p class="ql-block"> 十岁那年,父亲病逝了,我的童年也提前结束了。看着悲恸的母亲,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学习,好好地活着,这是祭奠父亲、报答父母的最好方式。十六岁那年,我成了全村第一个考上师范的人,当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母亲喜极而泣,她拉着我朝着父亲坟墓的方向磕了磕头,似乎这么多年经受的所有艰辛、委屈和煎熬,都在那一刻得到了宣泄和释放。</p> <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后来,母亲告诉我,那是她一生中最为艰难煎熬的日子,一家六口人的生活像一座大山沉重地压在她的身上。绝望中的母亲曾欲一死了之,但她冷静地想到“如果自己走了,我的五个孩子怎么办?他们怎么活下去?”于是,她打消了那个糊涂念头,终将屈辱和悲伤丢弃一边,鼓足非凡的勇气与生活继续艰难抗争。</p><p class="ql-block"> 最让母亲揪心的一件事,是我十一岁那年患上了急性脑膜炎,母亲一开始以为我不过是普通的发烧,过两天就会好起来,未曾想这高烧引起我发生惊厥,母亲慌了神赶紧将我送到镇卫生院。医生查看病情后觉得棘手,便推脱道:“这孩子的病情拖得太严重了,赶快想办法送到县医院去抢救!”其时我已昏迷不醒、命悬一线,一刻都耽不起。母亲情急之下,不顾一切地跪在医生面前,她声泪俱下终于打动了医生,经他的全力抢救,第二天早上我终于退烧醒了过来。当我睁开眼看到母亲时,她已是泣不成声,在我人事不省的那一天一夜,母亲是何等的无能为力,又是怎样的度日如年……</p><p class="ql-block"> 在师范读书的四年,母亲从没有来过我的学校,并非母亲不关心自己的儿子,而是她实在舍不得拿出那两元钱的往返车费。在她的眼里,这两元钱应该用在最急需的地方。在那些暗流汹涌的日子里,她时常教导我们的一句话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母亲像漫漫长夜中的一束火把,积蓄着一切能量,默默地照亮着我们前行的方向。</p> <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 每当过年时,母亲依然是最苦最累的,我们在团聚中尽情享受着母亲的年夜饭时,却忽略了母亲在日复一日的操劳中,已一天天变老,一天天力不从心了。直到有一次做年夜饭时,母亲犯头晕磕破了额头,鲜血直流,我才惊恐地发现母亲已苍老到风烛残年。</p><p class="ql-block">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让母亲做年夜饭了,但她闲不住,帮我们张罗着过年的事情,商量买哪些年货,甚至杀鸡宰鱼这些活儿,她还是坚持要做。她虽不掌勺烧菜,但熟悉哪些佐料比较正宗地道,就经常下楼去购买。我家住在六楼,母亲心脏不太好,上下楼对她而言犹如登山,往往一个来回就会喘上半天。我多次劝她少下楼,她总是不屑一顾地说:“买不到好佐料,就烧不出好吃的年夜饭,孩子们不爱吃,哪能长好身体?”在她的眼里,让一家人吃好才是最重要的。</p><p class="ql-block"> 2015年的那个夏天,操劳一生的母亲在自家老屋里安详地离开了我们。如今,那空空荡荡的老屋,曾经归心似箭总想回去的老家,却成了我胸口永远的痛。母亲已经不在了,我只是故乡的一位客人。</p><p class="ql-block"> 母亲活着时,她一个人如一支队伍,带出了一个子孙满堂、其乐融融的大家庭。母亲走了,那间老屋和她经常眺望儿女归来的乡间水泥路还在,她的音容笑貌宛如一面永不褪色的旗帜,召唤着我继续前行,努力生活,去跨越人生中的沟沟坎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