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高原反应了吗

暮卷残阳

总觉得旅行的真谛，是找回遗失的青春感，或是找回对自己、对生活、对未来的憧憬与乐观。而这些，只有邂逅过，才能逐渐成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今天继续坐车七小时，拍照十分钟的旅程。根据本旅行团一天一景的原则，位于四川云南两省边界号称云南海拔最高湖泊的泸沽湖上唯一的一座桥（走婚桥）不可错过。也借此揭开“女儿国”的神秘面纱。

一路上穿越磨盘山隧道，跨过被《中国国家地理》称作充满女性文化的雅砻江。北段许多山峰海拔超过3500米，向南逐渐降低，但海拔仍有两三千米。儿子用左手靠在窗沿上，右手抵着窗玻璃，再把小脑袋枕在小手上，一路坚持睁着双眼。一抬眼就是绿树森林，一回眸就是乡野蓝天。那流淌的山涧清泉，绵延不绝的静谧森林，对于生活在喧嚣城市的我们而言太过奢侈，却特别眷恋这样静下来虚度时光的旅途。余光里不时出现一个依山傍水的古老村落，三五间年久古朴的老宅，斑驳不加修饰的墙却不失生机。哪怕随处可见的草儿展现的朝气蓬勃，都值得你将温柔时光慢慢消磨。

直接躺过午饭时光最后被初步诊断为高原反应的儿子，一开始还以为晕车了。饭至半酣才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抱沙发上，倒水，冒雨回车里，四处搜罗氧气瓶，找寻附近的医务室……幸好秦嬷嬷帮忙照料，喂水陪聊天附送心里疏导，病情才缓解。

回大巴车的路上，有安慰他的，有逗他开心的，有问他想吃什么的，有一听说他想吃苹果马上全团张罗须臾间便送到他手里的……走进车子里的五六米路，一车人塞了一堆零食：据说吃了就不会高反的高原苹果、高原桃子和橙子、小鸡面、奥利奥、牛肉棒、香菇豆干、趣多多、鹌鹑蛋，不一而足。有往手里塞的，满了就往怀里塞，再满往车位上塞，分分钟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颓废少儿估计被这热情感染了，秉承大口吃饭大碗喝酒的徐侠客的“屡吐屡吃，屡吃屡吐”八字真言，总算从不食人间烟火到小口小口时断时续地进食。虽然中途也和车里的战友们一起现场直播了，但一听说去景点，还是轻伤不下火线，要我抱着下来。

和导游一起有一步没一步地断后，不多久大部队已经消失在万亩翠绿草海中了。这里湖水较浅，布满了很多芦苇，整个湖面一片葱葱郁郁的绿色，远远望去，像一片草的海洋。一日当中水色多变，不时有不知名的水鸟在那里出没。草海四面青山环绕，水天一色。但这些绝美的风景丝毫遮掩不住长达三百余米，横跨草海、连接两岸村落的“天下第一爱情鹊桥”——走婚桥。

跋山涉水，沿着前仆后继“走婚”的“阿夏"的足迹，来感触你的灵魂。才渐渐懂得，你是热闹的，也是寂静的。晨曦，微风，细雨给予你的皱纹，你都默默接受，美好依旧。

看着一脸茫然的儿子，顺带说几句目前地球上屈指可数的母系社会，也许有些新生代也有这种“走婚”的理念。何须结婚证，只在乎曾经拥有，谁相信天长地久的一种自由心证婚约，摆脱了世俗羁绊，体现了男女之间的本质爱情。而摩梭族男女到了适婚年龄（15岁），如果双方有了好感，就会在篝火晚会时，借手拉手的机会，轻轻挠对方手心，如果对方有意，便会“回挠”。夜深人静时在花房(女人的闺房)悄然行事。直到情深意浓，才会在半夜举行仪式并公开关系。如果有了孩子，一律从母姓并放在母亲家抚养。

桥的尽头是儿子心心念念的小马。儿子嘴里嘀咕着：“爸爸，你微信里钱够吗？”可小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雀跃着到了马的身旁，两眼也直勾勾得盯着。算了，还来不及为兜兜里的五十块大洋默哀，就开始做踩泥坑或水坑二选一的单选题了。

刚被抱上马，双手就死拽着马鞍，一本正经地坐着，不敢稍动。待小马儿稍微前行几步，儿子就张大了他那张小嘴，抑制不住地狂喜。风吹过，连头发都是开心的。紧接着就眉开眼笑，开始摆动身躯掌控起节奏了。不多久儿子就恢复常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说着马儿马儿，小心点不要踩水坑，不要溅到爸爸；马儿马儿不要把爸爸挤到坑里去……最后还总结陈词，说着没白来。

回去的路上，终于满血复活了，那又是另一番光景。病怏怏的时候要抱要吐要撑伞要宽衣，活蹦乱跳时又开始跳水袖舞、又要忽快忽慢忽左忽右撑伞呵护……反正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不知道，但带擅长高原反应的娃在云（独缺贵）川是何等酸爽我总算是明了了。

次日，即便偶有高原反应来犯，也挡不住接着奏乐接着舞。第一站就是泸沽湖的四川情人滩。深蓝色湖水清澈得像水晶一样透明，而不远处的小船仍平静地浮在湖上，一切都是那样平静……那片令人心旷神怡的蓝，总能洗涤灵魂。湖水透亮得令儿子都忍不住舀水来泼，等得到高人指点后才开始满沙滩找石头。接着侧身，半眯着眼，最后直接把打水漂升级成扔石头，还强烈要求把比赛规则改成看谁漂得少。

里格半岛位于泸沽湖北侧（云南境内），是一个东西南三面环水，背面与陆地接壤的小岛。里格岛的夏天似乎总有一种不拥挤的舒适感。海与天共享灰蓝色，海水如云似雾涌向天边。静静地坐在这里看海，听风，再给儿子拍上一张瑞丽风情下的里格岛，感觉这儿还真是适合睡觉喝茶发呆的好地方。水浪一层推着一层拍打岸边，真有点海边的感觉。

由观景台行至湖边，大约有三百余个台阶，沿石阶而下，一路逶迤婉转。阳光下，湖水灵动清丽，山依着水，水环着山，正是有了这山水的水乳交融，才多了一份特有的灵秀。最美的湖光山色就在眼前，只想呆呆地留在它身旁。

可对儿子而言，就是换个地方打水漂而已。不多久，还引领了潮流，引一堆精神小伙争先恐后地砸石头。看到我整了四个，他才两个。毫不在乎地说着，至少有进步吧，不能一口吃个大胖子。还指导身边的小伙伴，要找好的石头，扁点的，再洗洗就行了。这时候，胖冲的辉辉从山上一路杀下来，长身而立在石摊上，背负着手，微微地眯起眼睛看着远方的云，淡淡地说着，他的童年总结起来就三个字，打水漂，十几个那就和吃饭睡觉一样简单。说着说着，还开始四处找寻石头，半晌，才整了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戏码，还神情严肃地助跑，最后才大力掷出，那石头携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没于湖中。辉辉露出自信的笑容，说着至少有7个。我和阿博都没留意，只能相视一笑，说着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第三站云南情人滩如期而至。这里微风荡漾，细雨轻柔，海浪未眠，太适宜三两好友坐在一起，聊一聊生活，感慨下人生。辉辉说着都迈上奔四，身子大不如前；我笑着搭上他的肩，玩笑道：“那我不是奔五啦。”；结果湖边某位男子笑翻了，还不忘中气十足地高声喊道：“那我不是要奔六了。”惹地周围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笑弯了腰。看着辉辉倒一肚子心酸往事的模样，忽而明白了，常年的忙碌已丢失了奔赴山海的热情。

可身边的儿子肯定不会管这些，这次又开始组织我们仨打水漂，辉辉又开始边走边叹气：“石头没有啊石头。”儿子立马在一旁老气横秋地说着要有耐心。这时，轻易不出手的徐侠客也尾随而至，一大一小嘀嘀咕咕地履约前来，而且二话不说，直接上手，还没留意那无影手，石子就如同脱缰的野马，绝尘而去，直接在水面上蜻蜓点水了四次之多，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结束了历史使命。小宝贝眼瞅着这边已落下帷幕，赶忙小跑两步催促我也露一手。这实力暂且不说，胆气绝不可失。立即信手拈来直接来了个好事成双。旁边一票人都在说这下晚上要吃微辣的柴火鸡了，留下儿子一个人沉默不语。也许顿悟了“没人能回到过去，但谁都可以从现在开始”的内涵。不多久，儿子又卷土重来，说着再来一次，这下我居然无心插柳柳成荫，直接4:3赢得比赛。结果旁边一票人又乐不可支，这次连话都不说了。原来儿子看行情不对，把游戏规则反过来了。这时集合号吹响，儿子还流连忘返于堆石头，然后一起投进湖中的游戏。

这边真的挨到吃鸡，儿子就歇菜了，勉为其难给个面子吃了块泡水达十分钟之久的老豆腐，就开始修炼闭口禅了。不管哪个叔叔阿姨热情似火地上门推送糖衣炮弹都置之不理。稍微垫几口以备不时之需，就再次问导游要了车钥匙，冒雨回去拿零食。结果没吃几口道地美食，儿子已经一声不吭地把脑袋与桌子无限期亲密接触了。俯下身贴在他耳边才能勉强分辨出“头晕”两字。徐嬷嬷见了，赶忙把他的小脑袋枕在自己腿上，让他可以躺平在椅子上。看来刚刚上下山一溜烟跑得没影，才成就了而今的高原反应。

还好已经一回生二回熟，直接背包抱上娃撑上伞走起，结果半路上寿寿前来助掌，终于可以用两只手来固定住早就一摊烂泥的儿子了。行不过五十步，邬老师又把她的神秘武器郑重其事地交给我，自此彻底告别用手撑伞的历史。

一大帮人还在帮我出谋划策，恰恰在此时此地，一辆三轮车飞驰而过。不知哪位高人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叫一声：“师傅，帮我们送一下。”结果那车已慢慢消失在烟雾弥漫的湖光山色里。幸好又有好心人直接叫住了接踵而至的三轮车，司机小哥还爽快地答应了，还说着虽然不顺路，不过没事，给你们先送到。随后我们仨就迎着细雨一起风驰电掣，儿子整个人顺势往外倾倒，背包固定的伞也开始放飞自我。坚持了两分钟，总算到了目地的。

都无暇顾及泸沽湖，和小周阿姨一起雨中漫步，至亭中长椅小憩片刻。等待大家伙用似火的热情扑灭这满城风雨，齐心打造情深深雨蒙蒙版集体照。看着电影散场，继续背包抱娃撑伞，不时向上抱一抱瘫下来的儿子。还好平时从来不锻炼，把体力都攒着，不然高原上抱娃单趟三百米还真有点力有未逮。

这时突然看到先遣部队下榻于水果店，便三步并作两步，把儿子安置于店门口的椅子上。还没等我扶稳他，大家都聚拢来关心呵护，还一边说高原反应吃点甜的效果特好，一边毫不犹豫地拿出珍藏已久的芝麻救命糖。我也赶紧在一旁郑重其事地说着：“这个特别好吃，而且一吃马上见效，这世上存量特别少，一般人都不舍得给你吃。你看现在脸上有精神了吧。看，慢慢地不用搀扶了吧，都自己都能坐稳了吧。这个效果特别好，我们大家都知道。都说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但这个时候，没有比一口甜来得更好了……”旁边笑翻一票人，还说我现场搞广告宣传特别好。而见证奇迹的时刻居然真的到了：儿子居然真的有了精神，慢慢靠自己能坐在椅子上，马上都能自己走路了。

对儿子来说，他这趟旅行就是为船而来的。当他看到猪槽船像是飘在湖面上一样，船底都是透明的，就不顾风雨，发挥身高优势，一溜烟挤到队伍的最前面。也全然不顾它那世间绝无仅有的独特造型（将一根粗壮的圆木镂空，两头削尖而成，因其状如长长的猪槽而得名），双眼冒光，摇摇晃晃地走到船头，紧紧抓住船桨，不停地说着我要划。

我赶紧也硬挤过去，一边拽一边说这船和猪八戒都大有渊源，他才肯放手。很久以前，这里不是湖，是一片村庄（第一句必须把他吸引过来）。村里有个小孩发现一条神奇的鱼，不管割多少肉都会长出来。可另外一个贪心的人就让九匹马九头牛一起使劲拉这条鱼。鱼被拉出洞，洞里的洪水项刻间淹没了村庄。那时一个摩梭女人正在喂猪，见洪水冲来，急中生智把两个孩子抱进猪槽，才躲过一劫，这就是猪槽船的来由。

一行7人躲在伞下，乘坐摩梭族阿哥的小船前往湖心岛游湖。全然不顾风雨的摩梭族阿哥边开船划动双桨，迎着船桨的律动，哼唱起一曲摩梭民歌。闹热人眼睁睁地看着紧随其后的小船儿有后来者居上的势头，就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给阿哥加油；高呼让我来划；挽起袖子用手去划水。远处赶上我们船的阿哥见了，调侃说：“你不行了，没力气了，让小牙儿来。”感觉儿子此行就等这个高光时刻，只见他满脸狂喜颤悠悠地从摇摇晃晃的船上站起，就在他向后转的时候，赶不及地一把拽下。

看着他那淋湿的衣服裤子，赶紧左手撑伞，右手搂着肩，把他的腿缩回来，我的双腿全方位覆盖在他腿上。可没过几秒钟，儿子又开始闹腾，还整个人都要飞扑出去尽情划水。实在熬不过，只能另辟蹊径，再次准备接着忽悠。看着两岸截然不同的景致，计上心头。随手指着一边说：“你看，右边风光如画的碧水青山，一览无余，那是凡人居住的地方。我们再来看，左边天接云涛连晓雾，那是仙人居住的地方。仙凡只有一湖之隔，有灵根的才能修仙，但如果是金木水火土五灵根也难登仙途，只有单灵根这种天赋异禀的再加上后天养成良好学习习惯并坚持学习的才有可能从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大乘修炼到渡劫期，甚至羽化飞升……”看到儿子终于安耽下来，还眨巴眨巴着小眼睛，全神贯注地倾听着，不时发问，再也不提划水等无关紧要之事。本应感到安慰，但连这个都信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正发愁间，又灵光一闪，随手捞起根茎2米长的水性杨花，希望可以蒙混过关。结果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儿子不停把玩，还突破性地开发出新的功效。只见他用尽洪荒之力往外一甩，然后缓慢地放线，直到线的尽头。接着就默默地等鱼上钩，还不时地捞上来看看有没有小鱼小虾。最后自己嘀咕着：“看来这里没有，我们再看看那里。”兴致来了，还站起来希望尽量扔得远一些。

直到这时才能缓口气，才留意到雨线源源不断地射入湖面，才慢慢体会到大自然给予的静，才步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这时候，所有喜怒哀乐都会消散得踪影全无。雨天，听雨，让时光走得再慢些，理理纷乱的思绪，感受着周身的空灵和寂静。

晚饭照旧给了我们很大的惊喜：拳头大的原味土豆，肯德基专配玉米直接让我们人仰马翻。我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只因看见儿子，早已按耐不住，站在人群中，把外套翻起做翅膀状，挥洒欢乐。我就这样很长时间坐着、看着，特别知足、快乐。

回头看看同桌说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的舞台剧。打扮标致传统的摩梭儿女们在歌声舞影中幻做夜的精灵，那脸上发自内心地洋溢着妩媚的味道。突然舞台上能歌善舞的秀美女子鱼贯而出，不知道演的是哪出戏。正莫名其妙间，没想到我居然属于首当其冲的选项。一位姑娘走到我面前敬我一杯酒，还柔情似水道：“可以咪一口。”问题这不是我的风格啊，二丈摸不清头脑的我先一饮而尽说声谢谢再说，这样的突发状况对我们这种经常看小差的同学而言真的是莫大的考验。

晚餐后儿子还在期盼最古老原始的泸沽湖歌舞晚会--【情迷摩梭歌舞晚会】。可惜失约未至的星星，昏昏欲睡的月亮都不知身处何方，只有淅淅沥沥的小雨如同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真希望补画上明亮的星星月亮，倒不是说真想见识摩梭甲搓体舞，醉在这歌舞海洋里。而是儿子无处安放的热情，注定这又是个不眠之夜。

餐厅与房间不过一步之遥。推开窗，就能感受清风拂面。凭轩而坐，这里没有吆喝声，也没有灯红酒绿，可以看看书发发呆，或是俯瞰窗外的风景，在这里所呈现给你的只是那份难得的宁静与淡然。沿着石板路随意走走，感受时光慢下来的那份闲适。就这样，任云雾在身边淡淡围绕，任时光在指尖慢慢变老。

入川第四天，行程特别专一，就是行车在崇山峻岭之间。终于熬到西昌城区，还来不及修整，直接抱着沉甸甸的娃转战三个地点测核酸：排队不给做，说上车等着才可以，结果等到晚上七点多还没来。为了避免直接把晚饭整成宵夜，全车人继续步调一致地先去感受当地最具特色的烧烤。星空下，滋滋冒着油的虾、活蹦乱跳的小肠、比手臂还长的茄子……篝火烤着各种当地特色食材，从白天到黑夜（这儿夜幕八点半才降临）不停歇。大家还都串门交流烧烤心得，分享美食，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