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那些不能忘却、也从未忘却的记忆……

黄毅华

<p class="ql-block">昨天是2022年6月3日壬寅年农历五月初五中国传统的端午节。早上醒来打开手机,顿感信息量爆棚。同学、同事、战友、朋友、亲友的吉祥如意、幸福安康的祝福充满荧屏,令人感动。待我将感谢和祝愿回复完毕后打开电视观看固定喜爱的新闻综合频道,均是播出的全国各地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传统习俗和满满的幸福人群的张张笑脸。生活在新时代的人们在实现中国梦的过程中也在尽情地享受着追梦过程中的美好生活,国家强大、盛世太平、物资丰沛、供量充盈、人民安康、幸福吉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按照我们家通常的习惯这节日的晚餐是家里人一起聚集陪伴在老人身边共进晚餐,共渡佳节。因两个小辈一个因工作未回、另一个之后又将外出工作,能够聚在一起的时间是下一周,加之老人也觉得近段时间聚集频繁(三月份纪念父亲诞辰八十五周年活动)有些疲惫,所以聚餐推延至下周的某日,今日晚餐各小家庭自行安排。这样我心中便有了另外一个打算,去探视当年将我接进黄石电厂热工车间压流班的老班长陈共长师傅。</p> <p class="ql-block">陈班长出生于1940年,今年己82岁高龄,其老伴王医生比陈师傅小两岁,同样是耄耋老人,他们的一双儿女陈涵陈田十分出息均在外地工作。仔细想来我们己有些年数没有见到陈师傅了,听说他年龄大了身患疾病,而不巧的是端午节的前一天下午五时左右正好看见王医生从八栋口菜鸟驿站取件出来,我忙迎上去与王医生打招呼,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后急切地问陈师傅的身体情况,王医生答曰:“还是那个样”。与王医生别离后我心中一直在想,王医生说的“那个样”具体是个什么样?作为曾经非常亲密的班组青年弟子的我应该对师傅的情况了然于心才是应当的,于是趁着端午节夜的空闲在香姐的陪伴下(香姐与陈师傅是上下楼邻居)上门探望一下师傅和师母!对于我们的到来王医生感到十分意外和惊喜,当即双手合十于胸前亲热的喊道:毅华!然后又急切并声气十足地朝室内对陈师傅说“陈共长,毅华来了”!</p> <p class="ql-block">进入到客厅,陈师傅坐在轮椅上仰头望着我微笑。我趋步上前坐到轮椅边櫈子上双眼紧紧的盯着陈师傅,用手上下扶摸着师傅的手臂,心里深深地难过和自责。几年的光景,师傅的境况会变得如此这般。面色苍白,肌肉无力,无语言能力、行动能力,自2016年起日坐轮椅夜卧床,从没有下过楼房,晒过太阳,日日是电视为伴,师娘护理,周而复始一过六年。我心里酸痛难忍,既不敢说话,又不敢应答师娘的话,生怕控制不住自己堵在心头的那腔热泪而失声失态,只能任由泪水在眼角边静静地流出。怎么也不敢相信当年那个魁梧矫健、英俊潇洒、疾步如风、无所不能的陈师傅会是我眼前的这位残弱老人,可现实摆在眼前,令我的内心必须接受眼前的一切。心中酸楚又自责,感觉这些年对师傅的关注太少,以致于师傅久病而我竟全然无知,倘若不是香姐的诉说和巧遇师娘可能还会错失下去……。心头难以平复,不敢久坐,起身告别前师娘拿上手机为我们拍下合影,而我还是没缓过劲来竟然不知道当即与师娘加个微信好友,而是次日下午去补加的。</p> <p class="ql-block">回到家里我的心情难以平静,与陈师傅人生交集的亲密过往似幻灯片一般一帧一帧的变幻,点点滴滴都在心头的一角留存,从不曾忘却,也从未忘却,此刻都浮现在眼前。</p> <p class="ql-block">东厂老厂房机组</p> <p class="ql-block">黄石电厂始建于1945年,是当年日本侵华时期日本株式会社为大冶钢厂配套建设的华钢发电所(简称华所)发展起来的。后迁至王家里地段,按东西两边方位分为东厂、西厂。东厂有一二三四号机(在厂里工作几十年从未听闻有四号机,但照片上明摆着,我没有证据去否认和推翻,只好以照片为准),厂房机组容量较小。西厂有五六七八号机,厂房机组容量都相对大些。1981年10月底我从部队退伍回父亲所在单位黄石电厂,那时城市经济体制改革还未开始,一切都处于计划经济阶段,厂内一二三四号机组停运,只有五六七八号共四台机组23万千瓦时容量发电运行,企业却有两千多名员工,企业的生产管理、党政部门、后勤保障、社会福利机构等一应俱全,是一个典型的大而全的国营企业。</p> <p class="ql-block">西厂五六七八号机组</p> <p class="ql-block">时间反转至1982年3月,我们同批次从部队回来的三十多名复员退伍军人经过近五个月的等待后终于有了分配结果。我与徐小平、於建钢、孙武旗四人分到了热工车间,江吉祥主任将我们四人从厂劳资科领回至生产办公楼三楼车间所在办公室,稍作说明后分至班组,我和小平分到压流班,建钢与武旗分到自动班。陈班长来领我们回班组(四楼)时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是高大俊朗、肤白帅气、行走如风、坚定有力。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陈师傅。</p> <p class="ql-block">当年的热工压流班共分四个组,每组三四人加上班长技术员合计十五六人左右(常有增减变化),陈师傅是班长,江建华是技术员,张祖跃、胡名才、王振春、邵美华四位老师傅为组长,我被安排在王振春师傅的组内,负责五号炉七号机的压流设备维护和管理。当年的压流班在陈班长的带领下,全体班员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分工不分家,班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常取得好成绩,获得好荣誉。他组织带领班组人员游东方山,丰富大家的业余文化生活。他组织班组成员集体动手在班上工作室烹饪食物进行春节聚餐,增进同志间感情。他组织大家在班内做宫灯参与厂工会元宵节活动,增强班组集体荣誉感。我十分庆幸在我回厂工作起步阶段能遇上这么聪明能干、经验丰富、热心快肠、无私开明的好班长,虽不在同一个组工作,但我与陈师傅之间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遇到工作和生活上的问题我喜欢直接向他请教,而他也乐意并且毫无保留的进行传授,令我获益良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工作上的事情自不待言,他悉心传教。工作之外,他教我怎么修钟表,怎么给钟表洗油;他教我怎么做鱼丸,怎么配比配料,怎么下锅等等。1983年11月12日我成家,上午他带着一帮人亲自去帮我接嫁妆;下午又托他弟弟的同学厂车队的李俊找市海观山宾馆的司机借上海轿车接新娘。轿车接新娘在那个年代是很时尚的,所以我内心非常喜悦、非常荣耀、也非常感激。在班组工作的三年时间里,我参加了很多群团组织的社会活动和民兵军事比武,陈班长都是不遗余力大力支持,同时为我掌舵把航。83年厂武装部送我参加市军分区开办的全市民兵四会教练员培训班,因我个人成绩突出,在学员中获射击投弹双冠军,84年市军分区再办班时要借调我去当教员被陈师傅婉拒了,他觉得我己是退伍军人,不应该再从这方面去发展,市军分区有许多现役军人,不缺我当教员。而仅过一月黄石日报社开办全市通讯员培训班他又力荐我去参与。他对我爱护有加,多方面培养、帮助和提升我的个人技能,为我的前途发展把握航向。</p> <p class="ql-block">随着交往的增多,我们之间除了工作关系外私人感情也日益深厚,逢年过节亦常来常往。他们的儿女其实不比我小很多,但因为他们未成年,父母教他们尊称我为叔叔,我的儿子出生会讲话后又喊他们陈爹爹王奶奶。虽说这些称谓略显混乱,但这之中浸润着彼此之间的一份互敬深情,当然更多的是他们对我的一种仁义、礼让、恭谦与抬爱。于我而言是受之不当、于心不安的。但恭敬不如从命,顺其自然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在压流班工作了三年,陈师傅从多方面去培养和帮扶我,一旦有机会就积极向用人单位举荐,找关系去活动,终于为我迎来了机遇。85年党务机关人事变动,党委办公室人员调整,新上任的党办主任王燕生需要为党办补充一名年轻的办事员,王主任代表组织找到陈师傅考查摸底我的情况,陈师傅积极褒奖,给予良好评价,成功将我输送到党委办公室成为了一名年轻的机关干事。即便是离开了班组,但我与陈师傅的交往还在延续。时常回班组看看师傅们,逢年过节依然给师傅拜个年。91年我调任劳服公司办公室主任,工作任务十分繁杂,常出差顾不着家。92年夏出差深圳,陈师傅得知后告知他在深圳工作的弟弟陈公元来宾馆看望我,还买来了广东特产新鲜荔枝,令我记忆深刻。92年夏我陪深圳客商去安徽池州,当地电器厂的领导十分有礼,将我们送去九华山和黄山游玩。在九华山顶的大殿内,我好奇的抽个签,只见签文写着:虽然有事到门庭,不必慌来不必惊;到底送来还自受,凶星变作吉星临。抽罢后我不以为然,觉得这些年工作顺家庭顺事事顺心,全然没往心里去。不过一月的一个周三下午,我正在海观山宾馆与客户洽谈完回公司,在大厂门处刘兵经理说我家出了大事,我八岁的儿子从三楼阳台跌下一楼,正在医院抢救,我急忙随车奔至三医院未找到,又转头疾驰二医院,只见急诊室内儿子侧卧急诊病床上,后脑勺血乎乎的,正处昏迷状态,母亲悲伤的在一旁看着医生在处理伤口,医生正用手术剪刀剪儿子后脑勺上的头发,儿子从三楼跌至一楼,后脑勺撞到一楼花台边沿,创口长达十公分,血肉模糊。若不是二楼的防雨棚和晒衣绳中间牵挂缓冲一下后果不堪设想。我悲痛欲绝的喊着儿子的名字半天无回应。正在医生给儿子伤口缝合时儿子忽然喊了一声:好痛!我心头顿感抚慰,儿子有知觉。因二医院无CT机,我们就车将儿子送至三医院做CT,当即在三医院脑外科住院,陈师傅王医生闻讯后赶到三医院来探望,王医生还亲自带着我去医院家属区平房找到三医院脑外科首席专家裴永恩教授家里,请裴教授对我的儿子多加关注,用心救治。在医院住院治疗二十天后,儿子顺利康复出院,并且没有留下后遗症,此乃不幸中的万幸。</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陈师傅任压流班班长的-二十年间,对年轻人倾注了诸多的爱护和帮助,为许多年轻人创造了机会,然后经过锻炼成长,分别走上了不同的领导岗位,成为班里的一份谈资和荣耀。那些年大凡班里进来了年轻人,老师傅们经常会津津乐道地给年轻人说起从班里走出去的哪些人,以此激励年轻人的进取心,营造了班组积极向上的良好氛围。而陈班长自己始终甘为铺路石,以他的无私、开明和宽广的胸怀及人梯精神将众多的青年弟子输送到各个不同岗位,成就了年轻人的未来,而自己在基层岗位上直至退休。2000年,电力体制改革减人增效,7月1日开始我从厂里内部退养,融入到市场经济的洪流中。陈班长退休后随王医生去海南三亚行医多年。07年我随九洲通讯公司去海南旅游,还专程去看望过在海南的师傅和师母。他们从海南回黄石过春节还特意来我家看望我母亲。</p> <p class="ql-block">时光荏苒,斗转星移,不经意间四十年过去,时间将当年的壮年演变成今天的耄耋老人,将年轻人变成了花甲之上人。但不论岁月怎么流逝,师傅留存于我心头的恩情和仁爱始终铭刻在内心深处,从不曾忘却,也从未忘却。探视归来后,我心里寻思着应多去探望下师傅,去帮师母做些粗活重活,师母口头接受,但从未惊动过我,婉拒了我常去探视的愿望,主要是怕陈师傅情绪波动,不利于病情稳定。师母这位书香之女医务高知毕生致力于学问的专家型女士现如今在耄耋高龄放下一切,独自一人精心护理病重的师傅,一日三餐柴米油盐,屋里屋外独自担当。一个八旬老人能独自照顾好自己己实属不易,倘若再要照顾一位八旬重症病人可想而知是何其艰辛又要何等的勇气和坚强,每每想到这些,我禁不住眼眶湿润,想爱不得施,想助不得行,心中不得劲,我真的希望在师母艰难时期助一臂之力,随时听候师母的呼喊,暂时为了师傅身体安好接受现时安排。谨以此文记录我们曾经美好的过往,让阳光洒向自己的心田,惟愿师傅平稳安康,师母永葆康健,苍天开眼,好人一生平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