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十二章 老谋深算</p><p class="ql-block"> 周兴偷色不成，挨了揍，疮疤还痛着也没停止对玉娇的追求。他的厚颜无耻逼得老爸老妈没办法，这才有了振发的投石问路。不知振发是借酒蒙脸还是早有预谋，也不知陆支书对玉娇的婚事有何期望，反正从此以后他们两家至少都有结成亲家的想法。</p><p class="ql-block"> 周振发前脚刚离开陆家山，玉娇后脚就踏进村子，他们好像有意安排好的似的。玉娇自从被周兴误作小李蒙受不白骚扰之后，好多日子没回过神来，肚子里好像吃了苍蝇，一想起来就呕吐。她哑巴吃黄连，有苦对谁诉？她把受伤的灵魂全部转移到工作中，好忘却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和福山交往了那么多年，他都不曾享受这个待遇，没想到却让周兴这个衣冠禽兽错中错赚了大便宜！让她欣慰的是，福山憋了一肚子气，回家把他的第一期工程——玉福餐馆开起来了，听说还很红火。自此以后她彻底放弃了让福山来城里的念想，让周兴的非分之想也化为泡影。她除了工作上不得不和周兴接触以外，至于其他的邀请一概婉言谢绝。周兴这精猴子似乎有了察觉，总是像狐狸似的四处寻找，希望能嗅到猎物的气息，故意找借口和玉娇接触，还时不时地对玉娇苦苦表白：这是天意，是菩萨指引啊，是缘分啊，都是神使鬼差让我背上了帅哥流氓的骂名！即使你名花有主，我也要移花接木，更何况你和我都还是独身呢，弄得玉娇哭笑不得。</p><p class="ql-block"> 在夕阳的余晖中，山乡初冬的景色别有一番情趣。今天，玉娇心情格外高兴，这是她进城以后第一次回家。在她眼里，那山，那田野，那松树，那弯弯山道，那羊群，那小鸟都是那么亲切美好，那么富有诗意和灵性，比城里的高楼、马路、汽车不知要好多少倍。紧张、压力、造作的绳索一旦解开，精神、思想、情绪便立即放松下来，是医治她心灵创伤的一剂良药。村中央老槐树上的叶子快落干净了，残存的一些都变成了金黄色，摇曳着在夕阳下熠熠生辉。那粗壮黝黑的树干，支撑着无数四处扩张的虬枝龙须，像裸露的复杂的大地思维，伸向蔚蓝苍茫的天穹，去探寻链接一个神秘悠久的人生答案。树下的翁媪孩童，游狗走鸡，像一个个老槐树的子孙的符号，依然悠闲地排列在四周，定格那一份宁静安详的相守。甜水井，石雕井栏，无字碑，默默地立在初冬的风中，这是一幅怎样的乡村静物水墨画啊！虽然色彩单调了些，黯淡了些，但静谧、温馨的元素在玉娇眼里一点也没有减少。翁媪们早已知道了她就是陆支书的千金，所以都好奇地打量着她，对她的微笑报以沉默。几个胆大的孩子淘气地绕着她转圈，并高喊着：“快来看啊！天使来了！天仙下凡了！狐狸精下山了！”她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他们亲切可爱，并拿出糖果分给孩子们吃。她抚摸着老槐树转了两圈，又在甜水井畔拢了拢了头发，开始往家走去。</p><p class="ql-block"> 老人们紧盯着玉娇的背影，摇着僵硬的脖子，转动着昏暗的眼珠，被玉娇的一举一动吸引着，默默地看着她拐进了胡同口。有的觉得她像一个演员那么造作令人作呕，有的认为她高雅、贤淑、亲切，而令人倾慕不已。</p><p class="ql-block"> 离村委大院不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了爸爸熟悉地震怒声：</p><p class="ql-block"> “老赵，你说你这是怎么搞的？这天大的好事，到了嘴边的肉，怎么让人家给抢了去？我这些日子忙，把村务交给你处理，你都干了些什么？我们怎么向村民交代？把我的脸也丢尽了！你们的脑子是进水了，还是叫驴踢了？关键时刻怎么不向我汇报呢？你们就自作主张了？我还没死啊！”</p><p class="ql-block"> 玉娇好像看到了老爸魔鬼般的神态，她本能地快走了几步，真想把老爸拉回家里去。赵村长也是儿大孙大的人了，你怎么不给人家留面子呢？难道工作就只有发怒吗？然而，她一想到爸爸那不可一世的威严又踟蹰了。</p><p class="ql-block"> “水利局长我又搭不上话，只能听人家领导安排。人家没安排给我们，我也没办法呀，总不能去抢吧？我想人家领导肯定是有规划的，你整日里忙我们怎么敢去打扰您呢？”赵村长委屈地说。玉娇虽没进去，也能猜出赵村长此时的狼狈像。那些在爸爸手下干事的人，整天都一个个像老鼠围在猫身边。</p><p class="ql-block"> “你又犯大错了！这是人家德国援建的扶贫项目，谁抢着是谁的。你关键时候豁不上，天上还能掉馅饼吗？我对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这架电不就是例子吗？榆木脑袋不长记性！这是对我们村民的犯罪啊！”</p><p class="ql-block"> “咚！咚！咚！”传来了拍击桌子的声响。</p><p class="ql-block"> “这事还能挽回吗？再让局长安排一下可以吗？还有希望吗？”</p><p class="ql-block"> “安排！安排！安排个屁！希望！希望！希望个X！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p><p class="ql-block"> 玉娇不想再听下去了,爸爸要开始骂娘了，她赶紧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可背后还是不断有爸爸的炮弹打过来：</p><p class="ql-block"> “你们这些软蛋脓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损失怎么弥补？眼看着人家吃上自来水，我们的老脸往哪儿搁？这些年来，你们就一点也不长记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p><p class="ql-block"> 玉娇几乎是跑着回家的，她的满腔热情都被老爸冰冷的怒吼驱散得一干二净，只剩冰碴子了。</p><p class="ql-block"> 傍晚时候陆支书才回家，见到玉娇回来了，立即露出一脸慈爱，他也有好几个月没见到女儿了。玉娇立即迎上前去，看着爸爸已经苍老的脸，说道：“爸爸好像又变老了，想女儿了吗？我可是好想爸爸呀！”</p><p class="ql-block"> “是吗？爸爸都是因为想女儿想老的。娇娇可是又变漂亮了，也是想爸爸妈妈想的吗？哈哈哈……”</p><p class="ql-block"> 妈妈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一家人坐下来边吃边聊。这些年来，玉娇早已摸准了爸爸的脾气，他从来不把外面的情绪带到家里来，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大的气，但常常把在家里的不如意拿到外面去借题发泄。</p><p class="ql-block"> “爸爸，发脾气让人老得快，我们可是希望爸爸永远年轻啊！今下午爸爸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呢？”</p><p class="ql-block"> “你都听到了？爸爸也想改，但有些深奥的东西不便和你们娘俩说。”陆支书神秘地看了她们娘俩一眼，挂着一脸瘦长地倔强严肃地说道，“这可是关乎到我们陆家前程的大事呢！”</p><p class="ql-block"> “老头子，你卖什么关子？你不对我们娘俩说，你想对谁说呢？我们还不稀罕听呢！娇娇，不理他！”玉娇妈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可等到爸爸拿眼扫她的时候，妈妈的视线又忽然软下来，好像一根根折了的细柳条。那话里包涵的意思只有他们老两口能懂。</p><p class="ql-block"> “对谁说吃谁做的饭，干嘛还跑回来呢？”忽然，妈妈怼上了一句。玉娇妈妈今日的胆量特大，这也许是女儿归来给她壮了胆，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任由爸爸大呼小叫。</p><p class="ql-block"> “唉——”爸爸叹了口气说道，“我得为心安着想了，我再过三两年就要退下来，陆家山还是我们说了算，决不能落到别人手里。你们说我能不急吗？我得往长远里想啊！”</p><p class="ql-block"> “心安能行？他的心太软，比不得怀安，他倒像你，身上长满了瘆人毛，能镇住那帮乌龟王八蛋，可他不是长子呀！”妈妈用手捋了一下花白的头发露出宽大的额头，不无担心地说。</p><p class="ql-block"> 是早作打算了，近来不知什么原因，老头子老是觉得疲劳，饭量也不如以前。人过五十天过午，像他这样挣扎身体怎么不走下坡路呢？</p><p class="ql-block"> “我就是从自来水这件事上作文章，让心安大显身手取信于民。这些事我自有主张，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爸爸显得胸有成竹。老一辈子对权利的欲望，对陆家山的控制，不能断送在他手上。他的人生哲学就是：人虽然不能只为自己，但决不能苦了自己；手中不能一日无权，永远都是陆家山的老大。玉娇觉得爸爸的权欲好像比爷爷那时更强烈，更膨胀。唉！好人不长寿，爷爷终于操劳过度，六十多岁便撒手人寰，好歹死时把爸爸安排好了。</p><p class="ql-block"> “我故意让赵村长负责自来水的事，他那个家雀脑袋能行？先把他们那一帮老顽固镇住，有他们的支持拥护，你大哥将来的日子就好过了。”</p><p class="ql-block"> 这哪是晚饭呀，简直就是权谋三国，是决定陆家前程未来的大计啊！爸爸这是第一次对女儿说村务大事，也许是感到自己老了，也许是让玉娇觉得爸爸为了这个大家庭是多么不容易，以博取女儿的同情支持。</p><p class="ql-block"> “自来水不是让刘家营给争去了吗？难道我哥还能有起死回生之术？”玉娇娇嫩白皙的脸上写满了疑惑。</p><p class="ql-block"> “娇娇，这就是爸爸从前对你说过的处世哲学，是你们课本上不曾有的。我说能他就能！这回我就是让你大哥把这件看起来无望的事办好。你们想想，村民会怎么看？老顽固们怎么看？”</p><p class="ql-block"> 妈妈这回也动起心来，忙停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地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老头子。这也是从前所不曾有的，是陆家的前程唤醒了她麻木的心灵。在陆家她尽管受了不少委屈，但她的命运早就和这个家融为一体，为了孩子，为了老头子让她死都行。</p><p class="ql-block"> “爸爸，说说您老人家的战略战术，让我也长长见识，指不定对我今后的工作生活有帮助呢。”玉娇为了让爸爸高兴，恭维地说道。</p><p class="ql-block"> “刘家营好不容易争到了名额，他们的村委变聪明了，也掌握了三百三和六百六的秘诀。他们每户村民集资二百五十元钱，村民意见很大。这回，我让你哥出马，不但把名额争取来，每户集资一百五十元，怎么样？”</p><p class="ql-block"> “什么是三百三和六百六？我怎么听着像数学课？是爸爸发明的数字游戏？”</p><p class="ql-block"> “就是豁不上三百三捞不到六百六的意思。”妈妈插话说。</p><p class="ql-block"> “还是爸爸聪明。”玉娇对爸爸竖起大拇指，“您怎么没有把这些聪明遗传给女儿呢？否则女儿现在坐在清华大学的教室里，而不是在山沟里。”</p><p class="ql-block"> “你就知足吧，乖女儿。这个帐谁都会算，但不是每一个人都做得到，要不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了。哈哈哈……”</p><p class="ql-block"> 他们早就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把陆家的前程和陆家山的未来在餐桌上给安排好了。</p><p class="ql-block"> “好女儿，爸爸相信你的，你一定比你大哥二哥更聪明。你的事在爸爸妈妈眼里比你大哥的事更重要，整个陆家山的前程也没有我女儿的前程重要呢。”爸爸拍拍女儿的肩膀又拢了拢女儿的刘海说道。</p><p class="ql-block"> “是啊，今天中午，你周大叔来咱家。”</p><p class="ql-block"> “他来有什么事，妈妈？”不等妈妈把话说完，玉娇就急切地问。</p><p class="ql-block"> “夸你能干呀，还不是为你好？”</p><p class="ql-block"> “这倒是真的，我的工作没有一个不佩服的。”</p><p class="ql-block"> “光干好工作就行了吗？心里就不想别的事？过了今年你就二十二岁了！” （未完待续 ，感谢美友们光临赐教 。谢谢！）</p><p class="ql-block"> 图/百度 音乐/美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