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少年

早安,向日葵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楼的少年</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陈铁蛟</p><p class="ql-block"> 爸爸说二楼一直都有酸汤豆腐,小时候知道是爱,现在才明白是家。——题记</p><p class="ql-block"> 一直记得的是从二楼窗沿伸出来的白色的灯箱,是一家没有名字的家庭旅社,是进入街上的亮眼的灯光,转角一见的街光,就知道是回家了。那时候车牛马都慢,慢的可以看得见星星的童年。地面两层楼,感觉像是要爬几楼的房子,上二楼用的是木梯子,半楼之间就闻到了老爸用糟辣椒做的酸汤豆腐,酸酸辣辣的,又有点甜,就着这种酸甜的味道,过完了全部的少年。我是个早产儿,爷爷老是担心养不活,靠着他的医学知识,一点一点灌溉着长大,抱着我在路边的梯坎上晒太阳和不停的剃头发。隔间佝偻的背影是的奶奶,听大人们说,从小就是在奶奶的背上长大的,那时候无论去多远多久,奶奶都是背着去酒席和散步,蹒跚的手里还提着我爱吃的零食和扣肉。当然,更忘不了的是老妈在楼上楼下追着打时候,每一次都是人为诱发的地震。</p><p class="ql-block"> 门前是一条泥石铺满的马路,到后来的水泥路,到现在街面。我们家极为好客,大概是出于镇上的中心,人来人往、陆陆续续的进出,最出了名的蜂糖酒,据说醉倒不少英雄好汉。真正让我们家热闹起来是将门面出租后,左边通铺的是李正权的超市,右边开间到二楼一层是杨三毛餐馆,中间两间是用作买衣服和其他,从那以后,便连接着几家的命运。</p><p class="ql-block"> 记忆是条时间线,到逐渐形成需要一定的距离,如果距离不长,我们便刚好遇上,长一点的话,那我们就晚点遇见。幸运的是,我碰到了最初的童年,一个人长大是有些孤单的,他无法分享自己的游戏、玩具、单车,还有那一天天长大的自己。在出租后,几家人开始热闹了起来,也多了弟弟妹妹,杨敏、杨追、李琴成为了我的童年,后来,陈婷、周犇、杨果成了不可或缺的“家庭成员”。我比他们大一点,就开始带着一起冒险,发现了“花果山”,霸占了“水帘洞”,建立了只属于我们的秘密基地,我们一起玩游戏、玩具,一起在二楼旅社的房间来回蹦跶,一起半夜爬上天楼数星星和讲鬼故事,几个小孩儿,一起吃饭、睡觉、一起聊天和一起梦想,也一起成长。我无比怀念那简单且青脆的日子,没有上课,没有大人,没有世界,只有我们,只有我们自己和那些个天真憧憬的幻想。我时常会做梦,我们一起回到了二楼,老爸煮的酸汤豆腐,骗你们喝酒,一起红着脸、一起开心、一起难过,一起睡在路灯下透着玻璃窗的那个熟睡少年,一直在二楼的少年。</p><p class="ql-block"> 拆房子的那天,我无法回到二楼的房间,更像我回不去的少年。那一刻,我矗立在路边,看见了从五岁、十岁、十八岁到三十岁的自己,任他一一告别。有人告诉我,有些陈年旧事可以埋葬,然而,时间总在教会我,它们会自行的爬上来。我无法阻止谁的离开,但却可以选择和谁见面,但是,在此之前,请允许我悲哀。奇怪的是,时间总会定格在离开的一瞬间,无论是这房子或者人,回忆是个向内而生的生命体,鲜活且阳光,变成了二楼一块块木板,变成了一车车往外拉的土石方,变成了一张张手机里保存的照片,模糊又清晰。回忆总爱和记忆产生交集,直到一些新鲜的事物出现,在形成下一个记忆链之前,我们还得痛苦着。我们终其一生,想找到的不过是可以在痛苦和幸福之间带来的平衡点,因为我们总在痛苦着,也总在幸福中。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当我迷失在这些光怪陆离,我就会让自己停下来,回到二楼,去看看那个莽撞的少年,那个依然想成为风的少年,那个依然是自己的少年。</p><p class="ql-block"> 其实回头望和向前走都需要勇气,区别在于你的选择。——后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