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鸟有什么好拍的?”</p><p class="ql-block"> 这句话既可视为友好的疑问句,亦可以视作略带鄙夷的否定句。</p><p class="ql-block"> 日常中,每当面对亲朋好友的质疑,无法置之不理。</p><p class="ql-block"> 但,支吾半天,却又总是答非所问,那些能说出口的理由,自己都觉得有点滑稽,似乎只是堂而皇之的借口。</p><p class="ql-block"> “鸟有什么好拍的”问题的难度,不亚于要钓鱼佬解释“鱼有什么好钓的”。</p><p class="ql-block"> 那种把理由一二三四列出来逻辑严谨的回答往往令人嗤之以鼻,难以信服。</p><p class="ql-block"> 钓鱼,冒着严寒和酷暑,在水边待上一整天且一无所获,到底有什么好沉醉!</p><p class="ql-block"> 观鸟拍鸟有过之而无不及。</p><p class="ql-block"> 起的比鸟早,反反复复,去已经跑熟了的某个湿地或山林,酷暑天,晒得头昏脑胀;寒冬里,风里来雨里去,又渴又累,却常常无功而返。</p><p class="ql-block"> 福州土话说:钱去一钢精锅,连摸都没摸。</p><p class="ql-block"> 舟车劳顿,千里奔袭,阳差阳错,只看到几十种常见鸟,连续几天没有加一个新,有什么意思啊!</p> <p class="ql-block"> 鸟有什么好拍的,扪心自问,思来想去。</p><p class="ql-block"> 我忽然想,用比较抽象的感觉,似乎能说明点啥,</p><p class="ql-block"> “心动”!</p><p class="ql-block"> 四十岁前,我曾超喜欢跳舞、练瑜伽,音乐声起,脚就发痒。</p><p class="ql-block"> 四十岁后,我曾酷爱登山徒步,甚至九死一生为之狂。</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常发愁,等七老八十,我登不了山、徒不了步了,会不会郁闷死。</p><p class="ql-block"> 结果,我退休时,赶巧遇到突发疫情,一折腾四年,计划周密的所有国内外徒步旅行计划,全都泡汤打水漂了。</p><p class="ql-block"> 冥冥之中,似乎缘定三生,我们被家门口飞来飞去的鸟吸引,由此,不知不觉掉入鸟坑,越陷越深。</p><p class="ql-block"> 从此,我所有的小鹿乱撞都因观鸟,心脏停摆,激动不已,面红耳赤,魂飞天际……,为了重复体验这种无以名状的奇妙美好感觉。</p><p class="ql-block"> 我愿意忍受起早贪黑、长途跋涉、虫<span style="font-size: 18px;">噬</span>蚁咬、风吹日晒、饥渴难耐、寂寞苦候……</p> <p class="ql-block"> 倾情投入拍鸟观鸟,我们才刚起步,小小“菜鸟”二枚。</p><p class="ql-block"> 之前活动范围基本都是福州,自驾到福建永安拍白鹇,都感觉好远,要纠结许久。</p><p class="ql-block"> 远不及鸟大咖们跨越大江南北,追着物候,和候鸟们同频同息,还从未为了特种鸟,不远万里,自驾奔赴边境。</p><p class="ql-block"> 最近,憋不住,尝试着走出福州,哇塞,“吓坏宝宝了”!</p><p class="ql-block"> 随便碰到一个入坑2-3年的人,观鸟拍鸟数量都是几百上千,这数量听起来不多,要知道国内鸟种也就一千四百多种,分布天南海北,要看到、拍到这么多鸟种,需要付出巨大的时间成本和经济成本。</p><p class="ql-block"> 稍微多走了几个地方,就有了一些微信观鸟群,天啊!鸟神们拍的照片个顶个的赛,依稀都是《国家地理》的摄影师。</p><p class="ql-block"> 千万不能多问,问就只是爱好者。一旦大家开始讨论又观测到什么高光鸟种或是斗图,在其乐融融又暗藏机锋的气氛下,我默默沉潜水下,羡慕的不要不要滴。</p><p class="ql-block"> 这样的诱惑力太强大了,自觉不自觉的就一次次“心动”不已,自然而然因“心动”而迅速行动,为爱好变得无比勤勉。</p><p class="ql-block"> (以下图片借用鸟神们绝版大片,若有冒犯,请告知,即删!)</p> <p class="ql-block"> 观鸟拍鸟前后,于我们俩白发“老顽童”而言,是两个世界。</p><p class="ql-block"> 记得,因疫情,不能远行,无聊至极,在家门口晋安河边“磨蹄”,忽见河岸边站着白鹭,“嘎嘎”叫着,争斗着抢地盘。</p><p class="ql-block"> 有纯白的,有褐色的,有清灰的,当时,我们以为它们是一家鸟,结果,被“鸟人”们大大笑话一番。</p><p class="ql-block"> 如今,我们总算,渐渐知道了见到拍到鸟儿的名字,再不会,将最浅显的白鹭、池鹭、夜鹭,强拉硬扯凑合成一家子。</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7.cn/3b48aqxa?share_from=self&amp;amp;share_to=copy_link&amp;amp;user_id=109458906&amp;amp;uuid=ea2642b47232bc3eff9f69b694dc79a9&amp;amp;share_depth=1&amp;amp;first_share_uid=109458906&amp;amp;utm_medium=meipian_android&amp;amp;share_user_mpuuid=7d15d8ff5867a1a7f9d329b0f81358a4&amp;amp;um_rtc=47e4e8c1064f7db93d6aa8165885828f" rel="noopener noreferrer" target="_blank">白鹭一家</a></p> <p class="ql-block"> “无名”的困扰少了一些,眼前弥漫的混沌渐次稀薄,万物一旦具名,便似乎都比我们重要。</p><p class="ql-block"> 珠颈斑鸠不可与鸽子混为一谈,八哥和乌鸫的差别比男女都大。</p><p class="ql-block"> 飞驰而去的除了时间,还有暗绿绣眼;惊鸿一瞥的不一定是美人,也可以是蓝喉太阳鸟。</p><p class="ql-block"> 尽管我们大致已能叫出1-2百种鸟的名字,鸟类世界于我们仍是一片未知。</p><p class="ql-block"> 但常见的一些相对熟悉。傍晚群鸟归巢,在夕阳中嘈嘈切切,记得它们每一种的名字,对它们的习性也略知一二,那种莫名其妙的亲切,很适合自我感动。</p> <p class="ql-block"> 离家远行观鸟拍鸟,接触的各种人多一些后,我又多了一种划分人群的办法:观鸟拍鸟的人和不观鸟拍鸟的人。</p><p class="ql-block"> 这自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两个人群泾渭分明,没有中间地带。</p><p class="ql-block"> 不观鸟拍鸟的人,或许机缘巧合,会向观鸟的人流动。</p><p class="ql-block"> 而观鸟拍鸟的人,却再也回不到不观鸟的状态。</p><p class="ql-block"> 问,何以成为“鸟人”或“鸟痴”,通常都是匪夷所思,针眼那么大的理由,比如被人带入坑,或是前男友、女友喜爱……,总之,就是一观一拍后,便欲罢不能,不能不观不拍了,再回不到从前。那一道隐形大门,穿过去就无法回头。</p><p class="ql-block"> 魔力难抵挡啊!</p> <p class="ql-block"> 我们喜欢带不观鸟拍鸟的朋友同行,他们中大部分只是想体验下,或打发周末,或是单纯好奇“鸟有什么好拍的”。</p><p class="ql-block"> 我们每每有一种责任,要带领他们发掘周边世界的丰富~意识到鸟类在四周活得好不热闹,求偶交配、打架抢地盘、互相辱骂、飞翔,或不为谁、自娱自乐的歌鸣。</p><p class="ql-block"> 那种唯我独尊的人类中心主义会立刻在心底熄灭。</p><p class="ql-block"> “鸟有什么好拍的”,答案不言自明。</p> <p class="ql-block"> 时间,对“鸟人”们具有不同的意义”,我记得一位罹患绝症的拍鸟老大姐说过:每一只候鸟到访,都会牵起“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的奇妙感受,并期待着来年、后年的再次相逢。</p><p class="ql-block"> 或许就是这样一种念念不忘的等待和追逐,支撑着她步履蹒跚,手持小“炮”在山地慢慢挪步,坚持不懈寻鸟拍鸟。</p> <p class="ql-block"> 在福州,我们曾多次与知名的“八十而立”大姐姐,在山地乡野偶遇。</p><p class="ql-block"> 她86岁了,依然手持小“炮”拍鸟不辍。在田埂沟渠行走,似乎比我还自如。</p><p class="ql-block"> 拍鸟间歇,讲起那些曾经令她怦然心动的鸟儿,眉飞色舞,笑声朗朗,童颜焕发。</p><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见到……鸟的时候都疯了,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好看的鸟儿啊!”</p><p class="ql-block"> “只有拍鸟时,才感觉不到衰老和病痛。”</p><p class="ql-block"> 每每相遇,我们羡慕她老当益壮,她却总是说羡慕我们还这么年轻,他却是时不我待。</p><p class="ql-block"> 和“八十而立”大姐姐一样,我们激动得心脏停摆的时刻反复出现,我也曾在心底大叫“我疯了”~</p><p class="ql-block"> 闯入视线的印支绿鹊,晨雾迷蒙中起飞的黑颈鹤,从头顶飞过老鹰,在缥缈气流中盘旋的凶猛大鵟……太多了,其中一些并不罕见,但都太过奇妙美丽。</p> <p class="ql-block"> “鸟有什么好拍的”</p><p class="ql-block"> 我意识到,真正使人沉迷的并不完全是那种人与自然之间虚妄的连接。</p><p class="ql-block"> 这种连接在野外中登山,在无人区雪域徒步,甚至漫无目地在郊野散步都会产生。</p><p class="ql-block"> 唯有观鸟拍鸟,引发的肾上腺素飙升,仅来自于鸟类本身的美丽和神秘~它们自由飞翔,有如此丰富的姿态和羽色,又进化得这么精致简洁,使人不得不向造化低头。</p><p class="ql-block"> 仅仅是低头就有净化的奇效。</p><p class="ql-block"> 这也是“鸟人”们最容易成为环保主义者的原因所在,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希望大自然这样的奇迹消失。</p><p class="ql-block"> 与鸟儿的初遇和重逢,我们还想经历千次万次,直至生命终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