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背上的月亮

山旮旯百合

<p class="ql-block">  人会在不知不觉中,生活在至爱的亲人身上。常言长兄如父!今年农历五月大哥年满59岁,在老家风俗中叫过“正生日”,而且是要隆重庆贺一下的。我毅然决然地抛开红尘俗事回到了故乡。</p> <p class="ql-block"> 庆祝仪式特意选择在和我小姑同岁即有66岁寿龄的老屋里。意义有二:一是我们七兄妹的父母早已不再,二是老屋今年年底也得光荣退休。那天在生日烛光摇曳中与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的祝福声中,我想起龙应台的一段话:父母亲,对于一个20岁的人而言,恐怕就像一栋旧房子:你住在它里面,它为你遮风挡雨,给你温暖和安全,但是房子就是房子,你不会和房子去说话,去沟通,去体贴它、讨好它。搬家具时碰破了一个墙角,你也不会去说“对不起”。实在惭愧!时至今日,我也才深情地注视老屋,珍惜亲情。</p> <p class="ql-block">  常常有一种声音回荡在心底里:回去吧!回去吧!回到埋葬着自己父母骨殖和哥嫂居住的故乡。那里远离喧嚣、青山秀水、天蓝云白、草鲜花明、蝶舞蜂忙、狗吠鸡啼。常常是人还没启程,心已经欢天喜地地随着九曲十八弯的山路先行到了故乡。那个太阳照耀下闪闪发光的或被乳白色的大雾笼罩一个清晨甚至一整天的小村庄仿佛有一种魔力,常常在梦里呼唤着我,醒来更是牵动着我每一根毛发。或许人这一辈子啊,真的只有站在故土上,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往何处去。更奇妙的是,一回到故乡,整个身心都得到了彻底放松,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甚至连骨头都酥软了,两片饥饿的肺叶张开贪婪地吸吮这乡间花草的芬芳、晨露的荷香与纯净透明的氧气。在本色的大自然里,人多么需要被净化啊!</p> <p class="ql-block">  一天到晚的村庄景象变化无穷。清晨的村庄像熟睡的婴孩,满眼惺忪;下午的村庄像一只空的箩筐,除了风和蝴蝶及虫鸣鸟叫,村子里几乎没有什么来客;黄昏,色彩最是动人,常常呈现瑰丽多姿煞是好看的玫瑰色。而夜晚,村庄像被啃完的骨头,只剩下浅浅的若隐若现的山峰轮廓。遇上晴朗天气的话,常常会有一轮明月嵌在山凹里,渐渐从山后探出头来。似乎要与村民一起审视小村:“试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这次回去的第一个晚上即是农历五月十五。真是太幸运了!撞上了一轮满月被层层叠叠鱼粼般的云块簇拥着包围着,在夜色缄默里,如在构思一首抒情诗,孵着一个神秘的大蛋。看玉作人间,素秋千顷。月,还是故乡明啊!</p> <p class="ql-block">  人,也还是故乡的亲。每当夕阳西下,鸡进笼舍,牛羊归栏的时刻,亲人们露天摆菜围桌而坐,吃着简餐,举杯畅饮,自幼听惯了的乡音土话俚语或酒话句句入耳声声亲切。桌旁一排排枚红色的白日菊高昂着头,随着晚风,滚来滚去摇头晃脑,让蝴蝶与蜜蜂好不烦恼,让我却别情无极。花们似摇头牵衣待话,为山中晚餐增加十二分的情趣。</p> <p class="ql-block">  对故乡的记忆,绵长得像铁轨一样长。在每一次列车启动哐当哐当声中,越来越远的是故乡和亲人,还有年少轻狂时十二万分盼着离开的家,如今都因每一次离别而蒙上了暖色调,就像渐起的朝阳,暖橘。中年之后有关故乡的一切总在不经意间似从天边刹那飘来,又在恍惚间倏地延伸到天边去。这些多年来随手拍下的珍贵照片,待到若干年后再翻开,一定会让我的记忆复活。“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