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画—欣赏潘启元博士的《觅画西藏》

张清

人生如画—欣赏潘启元博士的《觅画西藏》张清 2022年6月18日于弗吉尼亚结识潘博士缘于戏剧，准确地说，缘于秦剧。因为一篇《我的秦腔》，有幸被引荐到大华府的秦腔群，而秦腔群的群主正是潘博士。潘博士的群名是“洋芋”，也就是个土豆，谦逊低调，非常尽心，每周都有群主周评，月底还有月评，一一点评群里的佳帖，一丝不苟，温暖详尽。他是七七级的大学生，那批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天之骄子。在甘肃农科院工作过，马里兰大学的博士，现供职于美国联邦政府。一个历经千辛万苦，所幸有机会受过高等教育并喝过洋墨水的学者，自称“洋芋”。我的理解是，洋芋再洋气，归根结底也是土豆！了不起的是，这个洋芋出版了一本专业以外的书—《觅画西藏》，翔实再现了原西藏秦剧团名角卢少琴的青春岁月，如歌如画的青春岁月。1956年，年仅13岁的西安少女卢少琴，为杂志封面上一幅站在辽阔草原上的藏族少女画所吸引，立志要去西藏，并如愿被招入西藏秦剧团，从此在青藏高原生活近15年之久。这个主题，这个故事，在我眼里非常新奇而熟悉，遥远却亲近，一下子就想一睹为快。因为很多年前我乘火车时，遇到过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藏族青年，他的一个大拇指缺了一块，非常显眼，不看都不行。问其原因，他轻松地说是和黑熊搏斗时被熊咬的，熊被他攮死了！这一下子就使我肃然起敬，幸好我没有近距离遇到过黑熊。我捅死熊不是没可能，但基本上是我要被熊吓得装死，听说有些熊挺讲武德，不攻击躺倒的人。黑熊，惊心动魄的生死搏击，青藏高原！稍远一些，诗友杨于军毕业实习期间去过拉萨，写了一首《天葬》，带回来一些只有青藏高原才能拍出的照片，祥和、纯净、高远，天蓝得令人心醉，冰雪纯白得无瑕，摄人心魄，还有从西方游客那里翻录来的美国反战歌曲，听完很纠结，不知道应该先呐喊还是先沉思，震撼至无语，犹豫到疲劳！神秘的青藏高原！那次在火车上，除了遇到猎熊的藏族小伙，还有一位回内地休养的军人，在阿里戍边。他说阿里的千里边境线上，基本上是我三秦子弟在守卫，而且几代如此。三秦子弟，青藏高原！本书的主角，就是从西安到西藏工作和生活，只为了寻找那画一般的仙界美景。联想到我自己，当年也是神往“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塞外，神往其广袤雄浑的旷景，在毕业后辞别灞柳，西出阳关，去了新疆，一呆也是十五年。年少时，很多人都有过激情和冲动，而且往往不思后果，只看到浪漫和壮阔，忽视了艰辛和苦涩。卢少琴老师当年的选择也概莫能外。根据潘博士介绍，他是在张罗秦腔演出时偶然认识卢少琴老师的，并为她的经历和故事而着迷，萌生出要写书的激情。本来是想找个专业作家，但未果，只好赤膊上阵，亲自操刀，几经磨难，终于成卷。而且还非常精彩，相当的精彩，精彩的章回体小说！感谢潘博士，使我们得知一段跌宕起伏的青春往事，那些悲欢离合，那些英勇悲壮，那些温暖善良，以及大环境下的种种无奈。由于故事发生的特殊年代，小人物的故事映射了波澜壮阔的时代大事件，譬如解放军进藏，五九年平叛，中印战争，以及十年动乱。读故事也是在回顾历史，更具可读性，使人从更深远的背景里体会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仿佛在欣赏一幅广阔深邃的3D立体画，远景固然深远无涯，遥不可测，而其中的每一个人物，一草一木都清晰鲜明，跃然眼前。书中记叙了卢少琴随秦剧团辗转进藏，早期的布达拉宫周围环境并不好，她还纳闷“这么脏，文成公主怎么能住？”用银元向彬彬有礼的藏族贵族买红果，充满敌意的藏人在住处对面的房顶上磨刀，她则以擦枪并做出瞄准动作针锋相对，还有藏族房东大妈担心她找不到回家的路，每天晚上在远处抡着火绳为她指引等细节描写都引人入胜。书中还写了一个慕将军，非常朴素，但很坚毅，且高瞻远瞩，是秦剧团的保护神。在当时那样艰苦的条件下，慕将军为他们创造了相对优越的生活、排练和演出环境，并早好几年就预测西藏必有一战，请剧团做好上前线的准备。有首长说，秦剧团的一场演出，比部队半年的政治思想工作还管用，因为这些主要是西北子弟组成的军人，和所有普通人一样，在远离故乡的荒蛮之地，大概只有乡音和熟悉的戏词才能真正触动灵魂，从而忘却一切危险和艰辛。西藏秦剧团的诞生有其历史的必然。跟随范明将军进藏的西北子弟，他们能征战，他们能吃苦，他们能戍边，他们也要听秦腔。听了秦腔更能吃苦，更能征战，更能戍边，所以范明率领的先期进藏部队里就有十多个秦腔演员。组建秦剧团，正是顺应将士的需要。秦剧团的组建者，也是团长的马顺驰，话剧演员，曾留学苏联学习艺术编导和戏曲管理，科班出身的文艺工作者，其他的创建人如马振华、张志峰、李晓俊等人都非同一般，这对西藏秦剧团以后的发展至关重要。剧团在卢少琴学习的西北戏曲研究院总共挖了六个人，加上招收到的三四十名小演员一起，经过老一辈秦腔艺术家的悉心培养，演艺精湛，后来在西藏、格尔木等地方为将士及工作人员进行了多场演出，有时就在离前线不远的地方。那个时代的情书也有特色。一个中原的女子写给她远在西藏秦剧团的丈夫的信被人看见：“愿你的工作像电流，愿你的身体像铁球！”是不是很威猛？那个时代的年轻人，也非常纯洁，卢少琴几乎是纯得不食人间烟火的一位，无视剧团内的追求者（含已婚追求者），但为了躲避也不得不告假回西安，并借机在西北大学进修。有一阵，剧团几乎被解散，剧团的保护神慕将军因为是彭德怀元帅的部下，也被牵连而失去权力，幸运的是他没被整得太惨。很多时候，多数人还是人心向善。卢少琴在运动中被推举为领导，曾经以出众的武功击败几个挑衅的对立派男子，避免了事态恶化。最令人感动的是那些雇来的藏族民工，在钢缆断裂、渡轮已经失控时，和汉族军人一起舍生忘死，以血肉之躯搏击，拼命拽住缆绳，手上的皮肤都被揭去，终于使一船人转危为安。卢少琴亲眼目睹了军法审判败类、农奴被残酷挖去双眼、藏族少女为了找回掉了的篮子而不幸被倒下的大树砸死等惊心动魄的情景。她也有幸拜访了九十九岁、随清朝将军守卫西藏的老道。最幸运的是，有一天她在离尼泊尔只有二十公里的地方，喜马拉雅山脚下，看到了壮丽的珠穆朗玛峰的日出！辽阔的美丽草原，辉煌的日出，她就成为了画中的那个少女，风景如画，她在画中！凡事都有因果，你失去的一定会以某种程度和方式获得补偿。一部如诗如歌的书，一段寻觅心中图画的传奇。觅画西藏，画中人生，人生如画。 觅画归来后的卢少琴。经历了壮怀激烈，更享岁月静好。 2009年美国大华府侨社盛宴庆祝中国国庆节，西北同乡会与会人员合影，卢少琴（前右一）、丈夫雷根善（中间黑衣站者）、女儿雷晓春（站左四）、作者潘启元（站右三）、后来华盛顿秦腔社小旦王金莲博士（站左五）等合影。感谢潘博士提供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