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的美篇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参战珍宝岛,军旅二十年</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文/陈立波</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走 进 军 营</b></p><p class="ql-block"> 1968年2月初,正在全国“复课闹革命”之时征兵开始了。我马上去学校报名,接下来就是政审、体检、接兵干部家访。月底,我的《入伍通知书》下来了,成为初三.二班这次征兵唯一入伍的同学。3月上旬,学校在食堂举行欢送会,12名入伍的实验学子身穿军装、胸带大红花整齐列队,“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演出了精彩节目:我记得同班的陈晓庆拉手风琴,朱力力等人跳舞,付晓昕参加小合唱,王金流、赵动力、肇龙超帮我扛行李,班级团支书郑阳燕对我说:到部队要好好干......</p><p class="ql-block"> 3月11日晚,军列从沈阳南站出发。13日清晨,我们下火车又坐“大解放”来到了部队营区:驻黑龙江省牡丹江市的人民解放军陆军第23军67师步兵201团。当时我们新兵二连流传着一个笑话:到沈阳市皇姑区征兵的干部是一个南方人,可能他担心城市青年报名的不多,就在征兵动员会上用南方话说,我们部队就在沈阳郊区,很近嘛!结果,我们坐了一天两夜火车才到达部队。许多新兵不解地问:沈阳郊区怎么这么大啊!那位接兵干部瞪起眼珠子用普通话说道:谁说沈阳郊区?是沈阳军区!</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实验中学1968年入伍到步兵201团的8名同学。</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首 次 遇 险</b></p><p class="ql-block"> 4月26日,我从新兵连分配到通信连无线电排两瓦电台班。不久我们几个新兵来师通信营,参加无线电报务集训。盛夏,我们临时接受了协助地方施工队新建营区水塔的任务,工作是在地面通过滑轮吊索向30米高的水塔顶部送水泥砂浆和砖头。一天下午,骄阳似火,我偷偷摘下了柳条编的安全帽。连长田荣满发现了,大喝一声:“陈立波,你给我戴上安全帽!”我很不情愿地戴上了。约半个小时后,水塔顶部的一块跳板突然滑落,上百块红砖从天而降,一块砖头正砸在我的安全帽上,我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昏倒在地......。在师通信营卫生所,我苏醒过来。班长郭松拿着已经砸坏的安全帽对我说:你刚才要是不戴这个安全帽,小命就没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三 支 两 军”</b></p><p class="ql-block"> 同年11月初,我作为连队参加“三支两军”(解放军支左、支农、支工、军管、军训)的新兵,一个人先后来到林口县龙爪大队、密山县黑台大队“支农”,是与村党支部一起,组织带领社员群众学大寨,掀起冬季农田基本建设新高潮,刨粪运肥,顶浆打垄......,同时开展“清理阶级队伍”。这对于在城市长大的学生兵,我几乎一切都是零,但也必须一切从零做起。我坚持与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很快打开了局面,龙爪大队的备耕工作还受到了县里表扬。</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参 战 入 党</b></p><p class="ql-block"> 涛涛的乌苏里江,英雄的珍宝岛。</p><p class="ql-block"> 巍巍的完达山,冲云霄。</p><p class="ql-block"> 北国风光无限好,反修战士斗志高。</p><p class="ql-block"> 毛泽东思想来武装,珍宝岛上来站岗。</p><p class="ql-block"> 为革命紧紧握住手中枪,</p><p class="ql-block"> 保卫毛主席,永远战斗在珍宝岛上!</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1969年春,我守卫在珍宝岛2号阵地。</span></p> <p class="ql-block">  1969年3月2日,中苏边境珍宝岛自卫反击战打响,我奉命归队上前线,一个人辗转几百里从“支农”的山沟里到达战区的连队驻地——珍宝岛西南侧的358高地。我放下背包就向连队党支部递交了“两书”:入党申请书和遗书。连首长交给我三项任务:一是战斗员,配发一支56式冲锋枪,子弹120发;二是报话员,每两个人配发一部81式电台;三是担任全连对敌喊话小教员,这是一个沈阳兵对连长和指导员“吹牛”了:陈立波是辽宁省实验中学的高材生,他俄语说的比汉语好!我拿来《对敌喊话20句》一看,确实手拿把掐,都是“打倒新沙皇”、“放下武器”、“马上投降”、“优待俘虏”等短句,当晚我就开始上课了。</p><p class="ql-block"> 进入4月,乌苏里江1米多厚的冰面开始融化,敌军从之前的出动坦克、装甲车掩护步兵进攻,转入用远程火炮和14.5毫米高射机枪向我军射击。</p><p class="ql-block"> 一天清晨,我和同年入伍的海城兵孙广好在4号阵地值班,突然乌苏里江对岸的敌人用大口径机枪向我们二人射击,几颗子弹就落在距离我头部一巴掌的地方,溅起的冻土扑满了我的脸上。好悬!我差一点就长眠珍宝岛了.....。</p><p class="ql-block"> 不久,我部转入准备抗击敌一个机械化师可能发起大规模进攻的“03号行动”。战前,我们相邻连队的沈阳老乡“紧急会面”。大家心里都明白,只要这次打起来,我们可能都回不来了。几个人说的话几乎都一样:我要是“壮烈”了,请老乡照顾好我爸我妈,为他们养老送终!只有特务连侦察排的王永林郑重地说:我有一个女朋友21岁,如果我回不来了,就转给你们哪位了,请好好对她。另一个沈阳老乡杨连富毫不领情地说:拉倒吧!你那个女朋友就是从后边看还挺好的.....</p><p class="ql-block"> 刚到前线时我们在茫茫林海雪原里露营,几乎一个月没有打开背包,也没有洗脸,个个成了黝黑锃亮的“非洲兵”,当时部队有一句时髦口号:“就是要给老毛子一点脸色看看!”4月份,第一个到战区的合江专区(今佳木斯市)的慰问团来了。那天在2号桥一片密林中召开慰问大会,演出队几十名同志列队走到指战员中间,当女报幕员说了一句“亲爱的守卫珍宝岛的解放军同志们...”,她抬头环视四周的“黑脸”战士,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我身边的实验中学老高二的学哥、4连的王兴功站起来高呼“向慰问团学习!向慰问团致敬!”顿时,口号声和哭喊声此起彼伏。</p><p class="ql-block"> 我军参战官兵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生命不息冲锋不止”的珍宝岛精神,不畏强敌,用鲜血和生命捍卫了祖国神圣领土,打出了国威军威,珍宝岛在我们手中寸土未丢!</p><p class="ql-block"> 珍宝岛参战部队和后来的守备部队先后有71名战友牺牲,200多名战友负伤。我们班有3名战友负伤,我们连有22名同志荣立战功。</p><p class="ql-block"> 1969年11月,我在珍宝岛战区358高地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也是同班同年入伍的5名战友中第一个入党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战友们的脚下是缴获的苏军T-62坦克。</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兵 团 遇 险</b></p><p class="ql-block"> 1970年5月,我团从珍宝岛战区西撤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3师21团(853农场)驻守,那里的6营在雁窝岛,就是“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民谣的首发地。</p><p class="ql-block"> 在兵团驻守3年间,我先后两次遇险,差一点丢了性命。</p><p class="ql-block"> 1970年年底的一天,已任班长的我是连队值班员。凌晨,驻地的大型粮库突发火灾,我立即吹响紧急集合哨,带领全连奔向火场。到了粮库,只见一座高大的土木建筑的库房火光冲天。我正要带头冲进去,粮库主任拦住我说:“解放军同志,这个库房没有存放粮食,都是麻袋和草席子,你们不要进去,太危险了!”我说:“珍宝岛打仗枪林弹雨我们都不怕,这个火算什么?!”我推开粮库主任,大声喝道:一排在左,二排在右,三排跟我冲进去!正在这时,从远处奔跑而来的特务连到了。带队的连长柳春义问我:陈班长,库房里什么情况?他一听说如此这般,两眼一瞪对我说:不能进去,维持现场,别让火苗串到其他库房去!我身边的几个战士不服气:我们通信连也不归你们特务连管,我们就是要进去抢救国家财产!柳连长急眼了,他拿起一把铁锹在熊熊燃烧的库房门前划了一条线,大嗓门地吼道:“妈个×,不管是谁,越过这条线我就抓谁!”话音刚落,只听“轰隆隆”几声巨响,三十米长、七八米高的库房一下子烧塌了,呼呼的火苗和燃烧的碎片直冲夜空,照亮了整个粮库。我顿时如梦初醒:如果几分钟之前我带人冲进烈火熊熊的库房去抢救几条麻袋,几十名战士必然非死即伤,鲁莽的我险些酿成特大事故啊!</p><p class="ql-block"> 1971年9月12日,我带领全班在兵团853农场红胡子沟的一座山坡上施工。傍晚快收工时,我感觉有异常声响,就让副班长吴庆友后撤,我一人来到山坡底下观察,突然山体“轰隆”一声坍塌了,我被倾泻而下的山石泥土掩埋,只剩下脑袋还露在外边。战友们哭喊着把我从乱石中扒出来,发现我的右小腿已经骨折,与腿前面呈90度的直角,鲜血染红了裤腿。大家七手八脚把我抱到了山下的“大解放”,冒雨送到了兵团21团医院。</p><p class="ql-block"> 右小腿胫腓骨粉碎性骨折!团长冉明学和全连干部战士连夜到医院看望我。兵团医院接诊的医生与冉团长的小声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这位陈班长可能要残废了!</p><p class="ql-block"> 我的老父亲和大妹妹从2000公里远的大连匆匆赶来。我妹妹悄悄告诉我:途径哈尔滨时,爸爸在延安时的老部下——23军副政委、哈尔滨市革委会主任佘景行到车站接送。佘副政委说:“老首长,您儿子在我们军当兵,又去珍宝岛参战,您怎么都不告诉我啊?这次他身负重伤,我真的过意不去啊!”我爸爸摆摆手说:“当兵打仗,理所应当。前年他去珍宝岛打仗,也没有告诉家里,后来我收到了他邮回来的小包袱,才知道他上前线了!这次他参加国防施工受伤,是他自己不小心造成的,你们不必介意.......”</p><p class="ql-block"> 100天之后,我痊愈回到了部队,被调到团政治处宣传股组,开始从事文字兼图片的新闻报道工作。</p><p class="ql-block"> 30年后,我被评为七级伤残军人。</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冷 极” 施 工</b></p><p class="ql-block"> 1975年冬,我任排长不久被选送到沈阳军区大连步兵学校通信训练大队,参加军区第三期通信连长集训。在此期间,我的毕业论文《野战通信枢纽的开设》,被评为优秀范文并存档保留。</p><p class="ql-block"> 1976年初,我回到连队,晋升为副连长。不久全团开赴呼伦贝尔的牙克石(喜桂图旗)执行国防施工任务。那里是1945年苏联红军出兵我国东北,歼灭日本关东军的11条进攻路线的重要关卡之一。</p><p class="ql-block"> 这一年最令人终生难忘和震撼的,是9月9日毛主席去世的消息传来,从部队军营到牙克石城乡哭声震天动地。那天下午我们从国防施工的山区提前乘“大解放”返回驻地,经过牙克石火车站时只见密密麻麻的干部群众在铁道旁边举着毛主席像,披麻戴孝,向北京的方向哭喊着:毛主席呀,俺们想你啊!毛主席呀,你走了,俺们怎么办啊......</p><p class="ql-block"> 呼伦贝尔是“中国冷极”,其中的根河市(县)极端低温是零下58度,为中国之最。我在那里国防施工期间享受到的最低“冷遇”是零下43度。</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1977年在实兵演习现场。</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辉 煌 时 刻</b></p><p class="ql-block"> 从1977年起,我军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全训,其规模和强度,堪比1964年的全军大比武。1978年,我担任了连队指导员。</p><p class="ql-block"> 前进,前进,年轻的通信兵,</p><p class="ql-block"> 我们是首长的耳目,军队的神经, </p><p class="ql-block"> 亲爱的党,哺育我们成长,</p><p class="ql-block"> 毛泽东思想武装我们力量无穷!</p><p class="ql-block"> 我们连严格训练,苦练精兵,不仅训练成绩在团、师、军和沈阳军区组织的各级每次考核和比武中始终名列前茅,而且政治工作、文体活动、后勤管理等各方面也是顶呱呱的一流水平。珍宝岛自卫反击战英雄、23军副军长冷鹏飞在我们连蹲点一个多月,和我同住在连部一个房间;沈阳军区副司令员罗舜初到我们连队检查观看训练;沈阳军区李德生司令员于1977年乘坐直升飞机抵达我团,兴致勃勃地观看了我连的多项通信技术的考核,并给予高度评价,还与我们连全体指战员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沈阳军区李德生司令员于1977年到我连视察(我在前排左一)。</span></p> <p class="ql-block">  1977年,沈阳军区在我团召开通信训练现场会,我连是当仁不让的“主角”;我带队参加沈阳军区举行的两瓦电台与微波沟通比武,取得总分第二名的佳绩;1978年,23军授予我连“抓纲促训通信畅通”的锦旗;沈阳军区授予我连“硬骨头六连式的先进连队”荣誉称号,并荣立集体二等功;我个人荣立三等功,并于1979年1月当选黑龙江省第四次党代会代表。一个连队在和平年代能获得如此殊荣实属罕见。</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南 打 北 防”</b></p><p class="ql-block"> 1979年2月17日,我边防部队在云南、广西发起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我团奉命从尚志县驻地开赴黑河地区德都县(今五大连池市),在引龙河农场16分场所在地的黑林子抢修工事,执行对北防御的紧急战备机动任务。在德都的几个月中,传出了一段我“半夜查岗救哨兵”的佳话:那天凌晨我去查哨,刚一出门,就被刺骨的冷风吹得透心凉。我来到100米开外的哨位,只见哨兵小张一动不动站在空旷的野外。我说:“我命令你,今晚不准站固定哨,90分钟的上岗时间你必须不停的走动、慢跑,当流动哨!而且要一字不差的传下去!”第二天一早,我听了天气预报才知道昨晚后半夜的最低温度是零下42.2度。几名昨晚站岗的战士对我说:“指导员,要不是你昨晚下令把固定哨改为流动哨,我们几个说不定谁就要冻成冷库的肉绊子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军 校 执 教</b></p><p class="ql-block"> 1980年,我调任团政治处组织股股长,同时被任命为团党委委员、团纪委委员。不久,沈阳军区军政干部学校改为沈阳军区大连步兵学校,开始在军区每个军级单位各选调两名同志充实师资队伍。这天,我按时来到位于哈尔滨市的军部,按照50分钟课时的要求试讲《连队战时政治工作》。我刚刚讲了不到十分钟就被“叫停”,几位考官当场答复:你不用再讲了,欢迎你到大连步校任教!</p><p class="ql-block"> 我在大连步校(后改称为大连陆军学院)讲授的主要课程是《连队政治工作》系列、《中国革命史》,并担任教研室的教学组长。在此期间,我还被借调到军区政治部,参加全军《军队基层政治工作手册》的编撰工作。同期,我们省实验中学还有多位同学在步校(陆院)任教官:高三的范文辉(司令部教研室,军事地形学),高二的胡鹤岗(射击教研室,轻武器射击),高二的吕海燕(政工教研室,军事心理学),高一的高沈阳(通信战术教研室)和王新华(有线通信教研室)。</p><p class="ql-block"> 1987年,我从大连陆军学院转业到中共辽宁省委办公厅工作,直至退休。</p> <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文/1966届初三•二班陈立波 </p><p class="ql-block">编辑制作/傅晓昕</p> <p class="ql-block">发布日期:2022年6月20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