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山河 / 种豆栽瓜(《南漈山笔记》之二十一)

山河大道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山庄有不少的荒地,雷雨田的宏伟蓝图是要把这里做成农业生态基地,我总觉得这作为话题都嫌太大,实现起来更有难度。雷雨田今天说要请台湾的专家,明天说要找某个单位支持,你常常报以一笑,尽管他也做过一些努力。</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要做成“基地”呢?“基地”,在你看来,就是规模吓人运作复杂的庞然大物。自给自足、自然随意的耕种,对你而言,倍感亲切。而这实际上恐怕也是雷雨田真正想要的。</p><p class="ql-block"> 山庄未能成为雷雨田构想的“基地”,几年来也零零星星种了不少菜。不过你也只是偶尔享用。栽种在池塘沟渠边角地的那些红菜,自由自在地长着,近似野生,常为路人摘去, 你最近摘采了几次,老曾看了,就为它们松土除草,还把剩余的两溜空地也栽上了。</p><p class="ql-block"> 农贸市场上买回的蔬菜,十有八九令人失望,农药残留,化肥过多,季节错乱,吃起来总嫌生硬寡味。倘若在这小城市里起了“鲈鱼芚菜”之思,念念不忘曾经的乡村,也多半是因为现实的口腹之欲得不到满足而惹来的,这是一种病。</p><p class="ql-block"> 去年想向父亲要些扁豆种,栽种于山庄,一时忘却,错过了季节。今年记起,而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去年(2007年)10月22日晚9点走的,24日下午2点出殡。</p><p class="ql-block"> 你记得当晚叔叔附耳告诉你:“你父亲出殡的时辰,与婵娥一号卫星发射升空的时间是一样的,他上天堂了……”</p><p class="ql-block"> 你相信这话,你相信父亲上了天堂,你相信天堂的存在。</p><p class="ql-block"> 父亲享年八十,晚年虽得疾病,走时却也平平静静。回想起来,你见父亲生前的最后一面,是前年的年关二十九,不料竟成永别。你从小就吃父亲栽种的扁豆,那种耳朵形的扁豆,清脆纯厚,味道好极了。家里栽种这种扁豆起于何时,不得而知,料想必是几代承袭,年头久长。晚些年,父亲栽种的扁豆还有另一个品种,条状,颗粒饱满,质嫩味美,尝过了,就不免怀想。父亲不在人世了,可你还想向父亲要些扁豆种,但你再也没有福分享受父亲的亲手给予了。</p><p class="ql-block"> 今年姐姐适时寄来了种子,有扁豆的,还有丝瓜、黄瓜的。十几天前,老曾瞧准了好天气,下了种。又是连续几天雨,种子是否烂在地里?你想着,就担心。今天问起,老曾说,苗都长出来了。你到园子里一看,细枝嫩叶,从松软的泥土中探出身子,都有一两寸高了!</p><p class="ql-block"> 没有参与播种、躬耕于田园,真是憾事。原本叫老曾用粪肥埋底,再播种,老曾没这么做,可能有他自己的想法吧。你跟老曾讲,我们不要用化肥,老曾的表情有点不可捉摸。不过,他今天下山买回了两只尿桶、一根扁担。</p><p class="ql-block"> 浇水施肥拔草搭架牵藤的事,往后也该和老曾一起做做,你想,陶渊明的田园弄得“草盛豆苗稀”的,这或许正是晋人的境界,你们怎么可能企及呢?</p><p class="ql-block"> 现在,山庄的菜园子还有一畦荠菜,一畦空心菜,一畦小白菜,数畦豇豆,这些都是老曾栽植的,此外还一株芥菜。此前的几畦白菜、花菜过了时令,都没了。前天,一个叫肖的女人来山庄还老曾的柴刀,因为是老乡,她和兴很熟,说起兴在山庄的事,你才知道兴离开山庄前砍了白菜,私自出卖了。比起暗地里猎杀野猪,这算是聪明、可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 2008年写于南漈山福德山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