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希兴文集(第一卷）小说

郑希兴

郑希兴文集(第一卷) 小说

内容提要

小说中的郭大年、齐明星、张成德、王小忠四人是好同学、好朋友，他们在半个世纪的人生经历中，一直保持密切的联系，互相牵挂，互相帮助。就是进入老年阶段，依然在一起工作；在一起游戏；在一起运动；在一起旅游。通过对他们人生经历的叙述和描写，体现了他们之间友谊的难能可贵，记录了整个社会的历史发展进程，展示了伟大祖国日新月异的巨大变化。

　　

相伴一程又一程



第一章

俗话说：“亲戚有远近，朋友有厚薄”。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好朋友，而相伴走一程的却不多，相伴再走一程的就更少。相伴一生的那就是凤毛麟角了。

年过花甲的齐明星双手捧着一张有些泛黄的老照片，凝神地注视着。照片上那四张年轻稚嫩的脸，是他高中的同学郭大年、张成德、王小忠和他自己。这是他们毕业时的合影。照片上有‘风雨同舟’四个字。他看着，看着，脑海中浮现出四位好同学、好朋友相依相伴，一路走来的人生经历。

一九七四年的七月十五日，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在黑龙江省友谊木材加工厂的职工俱乐部里，正在召开友谊厂中学七四届高中毕业典礼暨应届毕业生上山下乡动员大会。这次会议之后，友谊厂中学高一班的同学就结束了学生时代，走向了社会。他们将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友谊木材加工厂，一九五八年建厂，是一个拥有七千多名职工的国营大型木材综合加工企业。是国家“一五”期间投资建设的一百五十六个重点项目之一。这个厂的纤维板生产线是引进瑞典设备，瑞典专家援助建成的。工厂的配套设施完备，社会功能齐全。建厂初期，直属于国家林业部，后来划归省林业总局管辖，再后来就归林都市了。属于县团级单位。厂部机关是一座二层楼房，机关楼的对面建有风格独特的招待所。当年援建的瑞典专家就住在这里，中央前来视察的领导人也住在这里，国内外前来参观学习的人也在这里下榻。总厂下设纤维板、制材、细木加工等生产车间。有热电站、机修、水暖、农场等辅助单位。还有医院、中小学等教育、医疗单位。家属居住区有楼房，还有平房。厂区道路虽然是砂石路面，但非常整洁、宽敞。走在厂区的大街上，两侧高楼林立、绿树成荫，如同大都市一般。那些即将毕业的职工子弟，就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

大会主席台上就坐的有学校的领导，农场的领导，还有总厂的党委书记和厂长。总厂主要领导能参加这次大会，说明组织上对这次大会的高度重视。会议由中学的校长马殿臣主持，友谊厂的党委书记王永明作动员报告。书记的讲话循循善诱，铿锵有力：“应届毕业生同学们，毛主席发出了伟大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到边疆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那里是广阔的天地，在那里可以大有作为。你们都是友谊厂的职工子弟，今天高中毕业了，这是你们人生的重要时刻。你们都要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们厂有自己的农场。同学们上山下乡可以不用去偏僻的农村，也不用去遥远的生产建设兵团。在我们农场就可以接受再教育。你们都不要有留城的想法。告诉你们的家长，不要四处托关系走后门。山下一个也不留，全部安排到山上农场插队锻炼。将来按着政策，表现好的可以推荐上大学。还可以当兵，也可以转正进工厂当工人。希望大家在广阔的天地里，经受锻炼，经受考验。成为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事业接班人！”党委书记的报告很有号召力。打消了个别人留城的念头。同学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做好一切准备，争取在广阔的天地里，磨一手老茧，炼一颗红心，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谱写一曲青春的赞歌。

高一班的班长郭大年代表应届毕业生在大会上作了表态发言，他的发言声音洪亮，简明扼要，激情澎湃，铿锵有力。在同学中引起了共鸣，激起了热烈掌声。

能够安排郭大年代表二百多名毕业生上台发言，足以说明他在同学中的突出位置。确实，他真的很优秀。一米八零的个头，匀称的身材，端庄的相貌，两只眼睛虽然不大，但却炯炯有神，眸子里透露出智慧的目光。他学习努力，成绩优良，体育文艺样样出众。小学的时候就是红孩子合唱团的成员，学校的运动会上，经常获得中长跑冠军。他的确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郭大年的家庭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父亲在友谊厂的原木车间工作，母亲专门料理家务。有兄弟姐妹八人，他排行老二，一个哥哥，五个弟弟，一个妹妹。他在班级组织能力很强，为人处世和同龄人相比 ，要成熟得很多。他当班长同学们都很信服。

会场下面，以班级为单位分区而坐，高一班坐在会场左侧的前几排，男生坐在前面，女生坐在后面。张成德不经意间回头扫了一眼班级的同学，突然发现有一个漂亮而陌生的面孔，就坐在他的身后，心想：“这个女生长得挺漂亮，她是谁呢？怎么坐在我们班级的队伍里？”他悄声向邻座的同学询问，对方只是摇了摇头。

会上农场的领导宣布了各个班级的去向。这届高中毕业是四个班。一班去九公里的第二生产大队，二班去十一公里的三大队，三班和四班去五公里的一大队。同学们胸前佩戴着大红花，由厂部派出四台大卡车，敲锣打鼓的欢送这些毕业生奔赴农场青年点插队落户。就这样，一群年轻人走向了社会，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了。

高一班整体被分配到了九公里的农场第二大队。卡车周围加高了护栏，四十二名男女同学，齐刷刷地站立在汽车上。汽车开动起来，前呼后拥。同学们互相拉扯着，有说有笑。张成德个子不高，站在汽车的后面，翘着脚，用一种觊觎的目光，搜索刚才在会场上发现的那个漂亮的女生。找来找去没有找到，似乎有些失落。不知不觉就到达了九公里。大家纷纷跳下车，簇拥着走进了青年点儿的大食堂。在这里，农场二大队召开了隆重的欢迎大会。会后，领导发现这些新青年的生活用品准备的很不充分。缺东少西，有的人甚至连被褥都没带。于是就给他们放了两天假，叫他们回家把生活用品准备齐全再上山工作。当天就乘坐小火车又回到了山下。

　　从学校到社会，这是人生路上的重要一步，每个人都在憧憬美好的未来。高一班的四位同学，郭大年、张成德、齐明星、王小忠，经过多年的同窗相处，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一起到青年点插队， 没有分开，心里十分高兴。他们也和别人一样，对未来充满幻想、充满希望。多年来，这几个人有共同语言，有共同爱好，性格也合得来。关系相处得十分密切。

去九公里上班的前一天，他们几个又凑在了一起。齐明星认为在这人生转场的时刻，几位要好的同学应该拍个照片，留个纪念。于是，他就把另外三位同学叫到一起，提议到：“咱们去照相馆合个影留作纪念怎么样？”其他几位异口同声的说：“好，现在就去。”于是，四个人骑着自行车，唱着电影《青松岭》里的主题歌“长鞭那个一甩哟，啪啪的响啊……”来到了当地著名的也是唯一的北光照相馆，拍了一张合影照片。照片上由郭大年题写：“风雨同舟”。四个字，意思不言自明。照完相，四个人还是恋恋不舍，都不想各自回家。这时，郭大年向大家摆一下手说：“走，去我家吧。我妈说了，让你们到我家吃顿饭，聚聚。”这时，齐明星他们几个却有些犹豫，一下子不知道该去还是不该去。按理说大年叫哥几个去他家吃饭，应该是兴奋不已，求之不得的事。可是大家都知道，大年家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全家十口人，只靠他爸爸一个人上班养家，真是很不容易。好在他妈妈特别能干，自己种了好大一片园子。自家吃不了，还能拿到街上卖一些，贴补家用。哥几个真的不想再给他家增添额外负担。在大年的一再邀请下，还是齐明星说话打破了僵局：“咱们还是去吧，大年和郭婶儿都诚意叫咱们去，咱也别辜负了人家。”这时张成德也在一旁附和道：“恭敬不如从命，去吧，上他家喝点儿，顺便看看郭婶儿。这以后去农场种地，就没时间来了。”随后，四个人踏上自行车，在尘土飞扬的马路上，风一般的向大年家的方向驶去。

大年的家住在火车站的北侧。这里是一片平房，被称作排水片区，都属于私建房屋。到了大年家的大门外，大家都把自行车斜靠在杖子上 。院子大门是木板做的，两扇门板半开着。进了大门是一片菜园，他家的园子比别人家的都大，大约有半亩地。里面种着很多种蔬菜。有白菜、菠菜，有茄子、辣椒、西红柿。还有土豆、豆角、玉米等。真叫品种齐全，应有尽有。白菜自家吃不了，大年的母亲就拔下一筐拿到街上卖。离很远就能听到郭婶儿带着山东口音的叫卖声。郭婶儿的身材比较瘦小，拥有一颗菩萨心肠。为人热情，乐于助人。因此，邻居的婶子大娘都愿意亲近她，亲切地叫她“小白菜”。

站在他家的院子里，抬头看见的就是他家的房子，是三间木刻楞的平房。按理说大年的爸爸是建厂的元老，理应分到有上下水和集中供暖楼房。可是，他家孩子多，花销大。如果没有园子，一大家子人，吃饭都成问题。因此，他家放弃了住楼房的机会。找领导批了一块地，自力更生在这块地上建起了三间土房。墙是木刻楞的，房盖是用本厂生产的纤维板的下脚料盖的。室内也没有什么装修。但天棚是必须有的，天棚的上面填满锯末做保温，被称为黑天棚。天棚的下面和墙上简单的刷一层白灰。看着也挺好，比别人家糊纸的墙漂亮多了。进了房门就是厨房，厨房里有一口大锅，锅台连着火炕。做饭的时候烧木柈子，烧火的烟气通过炕洞，再从烟筒排出，这样的火炕，起到了房间取暖的作用，睡觉也很舒服。经过厨房来到屋里，屋里是个套间，里外屋的大炕是连着的。中间有一道隔墙，把大炕一分为二。一家十口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让人感到有些拥挤。

进屋后郭婶儿热情地迎接，紧紧拉着齐明星的手说：“你们几个是大年的好朋友，挺长时间没来了，我都想你们了！”是的，郭婶儿知道我们几个是最好的朋友，以前也经常来家里玩儿。齐明星攀着郭婶儿的肩，轻轻说道：“我们也想您了，我们来让您老人家受累了，谢谢您，以后我们孝敬您。”说了几句话后，郭大年带着他们几个进了里屋，摆上炕桌，下起了象棋，郭婶儿开始在厨房里忙乎起来。

郭婶儿在厨房又炒菜又做饭，忙了好一阵子。饭做好以后，郭婶儿在厨房里喊道；“孩子们吃饭了。”哥儿几个赶忙停止了下棋，摆好炕桌。这时郭婶已端上来两盘菜放到桌上。说；“菜都是自家园子产的，你们都多吃点啊。”说完又急急忙忙出去拿别的东西。别人想伸手帮忙她也不用。不一会儿桌子就摆满了。有蘸酱菜、土豆炖豆角、西红柿炒鸡蛋、烧茄子、青椒炒土豆片等，摆了满满一桌子，非常丰盛。他们四个人在里屋炕桌上吃，外屋的炕上也放一张桌子，大年的父母和弟弟妹妹都在外屋的炕桌儿上吃饭。

大年打开了一瓶小兴安岭白酒，七钱的酒杯给每人都满上一杯。自己举起杯说道：“咱们四个同学，是最好的朋友。现在我们毕业了，走出了校门，踏上了社会。今后不管到什么时候，我们都要不离不弃，团结友爱，互相帮助，愿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干杯！”四个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这四个人只有张成德能喝酒，其他人都不能喝，基本上是沾酒就醉。他们上学的时候谁都不喝酒，家长也不允许喝酒。这是毕业了，朋友聚在一起，倒点儿酒，烘托一下气氛。大年的父母也没有干涉。他们也学着古人的样子，饮酒盟誓。这时，齐明星端杯站起身来。他本来就不能喝酒，刚才一杯酒下肚，脸色绯红，有些激动地说：“今天，我们四位好同学、好朋友能聚在一起，这是缘分，是上天的安排。不然我们可能天南地北，互不相识。既然我们成了好朋友，就应该好好珍惜，像高山流水一样永不间断。”没等齐明星说完，张成德也抢着说：“古有刘、关、张。今有郭、齐、张、王。古有桃园三结义。今天咱们也来个郭家四结义。”王小忠也站起来说:“大家看这样行不，咱们按年龄排一下座位，由老大开始，依次往下排位，然后由老大编几句誓词，各位举杯共同朗诵，然后共饮立誓酒。以后我们就是肝胆相照的手足兄弟。”大家都异口同声的表示赞同。郭大年接着说：“既然大家有这个意愿，就各自报一下自己的出生日期。也别光顾着说话，各位多吃菜。谁饿了这还有玉米面发糕。”那个年代主食除了玉米面就是大碴子，或是高粱米。粮食按量供应，大碴子、高粱米属于粗粮，大米、白面属于细粮，在定量的比例中，细粮占得很少，所以，在谁家吃饭都是粗粮。大家边吃边喝，唠点闲磕。

过了一会儿，大年说：“根据刚才各位报的年龄，我公布排行，老大是我郭大年，老二是齐明星，老三是张成德，老四是王小忠。誓词口号也编出来了，大家听一下，如果可以，鼓掌通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风雨同舟，没齿不忘”。大家齐声说好，鼓掌通过。各位都默默记下。接下来，各位的酒杯又各自斟满，大家都站起身来，由老大端杯起头，各位和声朗诵：“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风雨同舟，没齿不忘！”从此以后，几个人的关系更加密切，成了荣辱与共、风雨同舟的结拜兄弟。

第二章

齐明星回家以后，本想早点睡觉，因为第二天就是去九公里上班的日子，小火车早六点开车，早晨如果起不来，就赶不上车了。但他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费那么大的劲儿来到这里，读了两年高中之后，还是上山下乡。这和在原籍上山下乡也没什么两样。这可能就是所谓命运的安排吧。

齐明星能来到友谊厂读高中，确实是很不容易的。是他的二哥下了很大的功夫，付出了很多努力，才把他的户口迁来，才能获得读高中的机会。

事情是这样的，齐明星在原籍考高中未被录取。如果真的考不上也就罢了，而是考上了，只因成分不好而被取消了录取资格。当时，已经公布了考试成绩和录取分数线，齐明星在录取分数线之内。待贴出录取名单的时候却没有他。他得知消息后立即去找相关人员，那时主管录取的是林场学校的校长和工宣队长。齐明星急切地来到了学校的校长室，当时那两人正好都在办公室，齐明星便气冲冲的推门而入。校长和工宣队长看到是他来了，好像早有准备似的，开口就说：“你没被录取，是因为你家的成分是地主，上边有精神，你政审没有通过。”听到这些话，齐明星非常气愤。厉声说道：“什么精神？你把文件拿出来看看，哪条规定地主子女不准上学？都是你们搞的鬼。”他气愤极了，真想冲上去，给他们一顿拳脚。但是，为了不给父母添麻烦，他忍下了。其实，后来才知道，是一个林场领导的孩子没考上，把他给替换下来。那年他才刚满十七岁。如果不上学了，就只能去林场青年队参加劳动。人可能就荒废了。对于这件事，他的父母一点精神准备都没有。满以为儿子能考上高中，顺顺利利的读完高中再做下一步打算。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的父母急得团团转，不知所措。他的母亲连续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脸上愁云密布，显得有些憔悴。齐明星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于是劝慰母亲说:“妈，您别着急，天无绝人之路。没事儿，我自己想办法，找地方上学，你放心吧。”跟妈妈说完后，他就骑着二姐新买的自行车，前往三十公里以外的冲河乡。那里有一所高中，而且那个学校的校长是他大姐夫的哥哥。这样的亲属关系，找到他估计十有八九能成。可是，事与愿违，那个学校也是有名额限制的。要想在那儿上学，没有当地户口也是不行的。齐明星是吃商品粮的城镇户口，不可能把户口迁到农村。这样，念高中的事依然没有着落。

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齐明星的母亲只好叫他二姐写信，把情况告诉他的二哥。让他再想想办法。二哥收到信后，立刻去找当地中学的领导询问，得到的回答也是需要有当地的户口。他又到当地公安派出所，了解迁移户口的有关政策。当时的政策是，父母没有工作需要儿子赡养的，可以迁入，随迁的子女必须未满十八周岁。这种情况，二哥写信告诉了母亲。母亲一共有六个儿女。大女儿、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已成家立业。当时，父母身边还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和一个老儿子，两个女儿一个是林场知青，另一个正在念高中，她们两个都已超过了十八周岁。只有齐明星未满十八周岁，可以随迁。这样，家里五口人，只能迁走三人，还得把两个姐姐留下。这让母亲太为难了，扔下两个女儿在那个山沟里生活，怎能放心得下？但是为了老儿子上学，只能艰难的做出选择。于是，就把自己的决定跟家里人说了，决定齐明星和父母一起迁往林都友谊，两个女儿留在原地上班、上学。齐明星的两个姐姐听后都很不情愿，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二哥知道父母的决定后，就开始办理户口迁移的事儿。二哥在办理户口的过程中，付出了很大努力，克服了巨大困难。当时需要当地公安派出所报区公安分局审批，再报市公安局批准后，才能发准迁证。市公安局距离友谊厂二十公里，虽然不算太远，但当时交通极为不便。二哥多次去市公安局反复申诉，苦苦哀求。最后感动了一位军代表。在他的帮助下，终于把三个人的户口办成了。二哥办户口的艰难经历，让他至今难忘。户口办完后，齐明星便随他的父母举家搬到了林都市友谊木材加工厂，成了这个国营大厂的职工家属，顺利地进入了厂中学继续读书。两年的高中学习很快就结束了，又迎来了上山下乡的新生活。

这四位异姓兄弟，只有郭大年和张成德是土生土长的。王小忠也是高中的时候转来的。他的原籍是辽宁鞍山。刚来的时候，由于人长得比较瘦，穿的衣服比较肥大，又说一口家乡话。因此，有几个顽皮的同学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大布衫子”。他会演奏一种乐器，叫三弦儿。因此，也有人称他为“三弦子”。起外号也没什么恶意，可能是感觉这个人很有趣儿。王小忠是投奔他的叔叔来的，他叔叔是友谊厂细木车间的电工。在厂里小有名气，善于交际，办事能力很强。把他侄子的户口迁到这里，可以说没费吹灰之力。王小忠在班级学习成绩一般。可他的爱好比较广泛，会弹三弦儿，吹黑管儿，爱好武术。来到九公里，拜老农工刘广本为师，学练小红拳散打。他身体灵活，跑的也比较快，学校开运动会，获得过一百一十米栏的冠军。为人也不错，愿意交朋友，只不过常常给人无拘无束，玩世不恭的印象。

张成德是他们几个之中长得最帅的。白皙的脸，大眼睛双眼皮儿，油黑的头发还有几个自然的卷儿。身高一米七零，嗓音洪亮会唱歌，有一定的音乐天赋，凡是有文艺演出，他都登台亮相。短跑的速度也比较快，运动会上经常获奖。他的性格开朗，心直口快，善于交朋友。他的家庭条件比较好，父亲是八级电工，母亲是街长。兄妹五人，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因为他聪明伶俐又很会来事儿，所以在家里父母对他特别的宠爱。

不知不觉两天的假期已过，一九七四年的七月十八日，高一班的同学带着行李和生活用品，坐上开往山上的森林小火车，前往九公里的农场第二大队。开始了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知青生活。

七十年代，小火车作为一种以煤为燃料的蒸汽机车，是林区特有的交通和运输工具。山上山下上百公里的路程，只能靠小火车运送人员，运送生活物资。更重要的是把山上采伐下来的木材运往山下，集中在贮木场存放。一个林业局每年采伐树木数十万立方米，贮木场里的木材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再从贮木场用架杆机装上大火车，运往全国各地，用于各地的建设。多年来，这些宝贵的资源，为祖国的建设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同学们坐上小火车，开车半小时就到达了九公里。待火车停稳后，同学们扛着行李，拎着随身携带的物品依次下车。好多老青年自发的到车站迎接新战友。有帮助拿行李的，有帮助拎包的，有说有笑，热热闹闹。让这些初来乍到的小青年，没有陌生孤独的感觉。新青年没有到来之前，大队领导就把宿舍安排好了，把新来人员的岗位也安排好了。用大红纸写好贴到了大队部的墙上。大家按着安排好的宿舍和铺位，放好自己的行李物品。然后到食堂管理员的办公室兑换内部食堂的钱票和粮票，准备中午吃饭时使用。这些事情办完之后就到了午饭时间。人们陆续来到食堂，在卖饭窗口前排起了长队。不一会儿窗口打开，食堂正式开饭了。因为来了这么多新青年，伙食比平常要好一些，主食有玉米面大饼子，有白面馒头。菜品有荤素好几种供大家选择。肉菜贵一点，素菜便宜一点，按着自己的条件和口味选购。吃完午饭后还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大家都回宿舍休息。郭大年、齐明星、张成德、王小忠四个人分到了一个宿舍。好哥们在一个屋住，他们都很高兴。回到宿舍后他们都躺在炕上休息。下午，新来的青年都要去各自的小队报到。

九公里青年点儿，坐落在小火车道旁，所有的房屋都是砖瓦结构的。中间是一条南北向的土路，道路两边是房屋。道路的西边有六栋房，最前面的那栋是四间房，其中两间是大队部，另外两间是财务室和医务室。大队领导，财务、医务人员都在他们的工作室居住。前面数第二栋、第三栋是女生宿舍，第四栋和第五栋是男生宿舍。宿舍都是四个人一间，里边都是火炕。最后一栋是食堂。第二栋和第三栋之间有一个篮球场，篮球场的西侧是一个公共厕所。道路的东侧最前面是马号，也就是养马养牛的地方，有马厩、牛棚，还有放置马车的院子。马号的后面是一个大菜窖。再往后有一幢木匠房，木匠房的后面就是大队职工家属的住房了。这就是那些年轻人插队落户的村落，他们揣着满腔的热情来到这里，谁也不知道能在这里呆多久，有的人很可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第三章

郭大年因为原来是班长，到这里直接被任命为第一小队的队长。齐明星、张成德也被分配在这个小队里，王小忠被分配到第二小队。

七月中旬，正是夏锄的季节，由于以前人手少，忙不过来。这里有几块黄豆地还在荒着。就等新青年上来，再搞一次突击铲地的活动。所以，眼下需要完成的任务就是铲地。第二天的早饭后，大家纷纷赶到各小队的集合处。齐明星、张成德所在的一小队，在篮球场的东侧集合，二十人站成两排。队长郭大年站在队伍的前面一脸严肃地讲话：“各位知青战友们：从今天起，我们就不是高一班了，而是农场第二大队的第一小队。我们小队有五名老青年，十五名新青年。在以后的生产工作中，新青年要向老青年学习。我虽然担任队长，但也是新青年，也要靠大家的支持和帮助，也要向老青年学习。学习他们的好思想、好品德，学习他们身上的所有优点，更要学习他们的工作技能，希望老青年不吝赐教。再就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每个人都要遵守纪律，听从指挥。大家都要虚心向我们大队的老农工，老贫下中农学习，接受他们的再教育。认真锻炼，努力工作。大家要齐心协力，把我们小队的各项工作任务完成好。大家说，能不能做到？”一小队全体成员异口同声的回答：“能做到！”同时响起了掌声。

在队长讲话的时候，张成德偷偷地扫视了一下队伍中的每个成员，突然发现了在厂俱乐部开会时看到的那张陌生而漂亮的面孔，心中暗喜：“我和她居然分到了一个小队。”队长讲完话，就安排了下午的工作任务，是去小东沟的二十五晌地铲黄豆。也就是给黄豆地除草。于是，每人拿着一把锄头，排成一路纵队，向小东沟进发。

小东沟距离青年点大约三公里左右，步行大约要四十分钟。行进的过程中，队长也没有要求保持队形。三三两两结伴，互相交谈着，自由地往前走。张成德关注的那个女生，走在队伍的后面，自己单独地走着，也没有和别人交谈。张成德靠边蹲下身来，假装系鞋带儿，让过后边的人。当那个女生走到身旁时，他站了起来，对那个女生主动搭讪道：“你是新转到我班的吧，你从哪儿来的？”心里想着：你长得太漂亮了，但没有说出口，觉得直接夸人长得漂亮，有点唐突，会让人怀疑你是否有所企图。只是假装镇定的，淡淡的问了一句，其实心跳却在加速。

女生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啊——我是从林都转来的。”

“哦，认识一下吧，我叫张成德，能和你在一个小队工作非常荣幸，你怎么称呼？”

“哦——我叫李明姬。”

张成德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只是轻描淡写的又瞄她一眼，脑海中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的身材非常标致。上身穿着一件蓝色的男式制服上衣，下身穿一件劳动布裤子，非常合体。头上围着一个紫红色的丝巾。嫩白的脸上仿佛有水珠渗出。圆润的脸蛋儿随着脚步的频率颤动着。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黝黑的眉毛像两只柳叶贴在眉宇两边，丝巾下面钻出两缕黑发，随风飘逸。她的脚下穿着一双半高跟的布鞋。看到她那双鞋，张成德关心地说道：“下地干活，穿这样的鞋不舒服，也不安全，容易崴脚脖子，你得注意点。”李明姬听到张有德关心地提醒，心里感觉热呼呼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这么一个人在关心她，心里油然对他产生了好感，转身投来感激的目光。

人们都低着头，匆匆地往前走，好像前面加快了脚步，不知不觉来到了地头。队长把大家集中在一起，由老青年关丽芳为大家讲解如何铲地，如何剔苗眼，并作出示范。要领就像豫剧朝阳沟歌中唱的那样，“前腿弓，后退登，心不要慌，手不要猛。看准垄上的杂草，锄头下去，斩草除根。”按着老青年关丽芳所讲的方法，各位青年每人一垄，一字排开，挥锄铲地，一步一锄地向前推进。老青年铲得快，渐渐地把新青年甩在后面。关丽芳不断在新青年的后面检查指导。老青年铲得又快又好。新青年铲地问题很多。有的人苗眼没剔，有的人剔苗眼的时候掌握不准，连苗带草一起铲掉了。有的人的脚磨起了泡，有的人的手磨起了泡，很多人叫苦不迭。最严重的是张成德关注的那位美女，坐在地上长时间没有起来。张成德赶紧跑过去，关心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需要帮忙吗？”李明姬低着头，咬着牙，搬着自己的脚，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带着哭腔吱吱呜呜地说：“我的脚崴了，疼死了，怎么办呀！”张成德了解情况后，立即把队长叫来，附近的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队长郭大年了解情况后说：“没别的办法，来两个男同志，把她送回青年点的医务室。找大队赤脚医生刘丽敏，检查处置一下。”随即让张成德和另外一名男同志送她回青年点。其他人继续铲地。他们三人的锄头都放在了地头，委托别人带回去。于是，两个男人搀扶着一个女人开始动身往回走。

这时，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天上，发出耀眼的光芒，洒下滚滚热浪。铲地的时候就已经汗流浃背。现在，负担更重了，简直就是挥汗如雨。李明姬又热、又累、又痛。心中一阵酸楚，差点儿哭出声来。他想家了，想妈妈了。来到农场工作的第一天就这么遭罪，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熬？想到这儿，她禁不住哭出声来。忍不住疼痛，瘫坐在地上说：“不行了，我太疼了，走不动了。”张成德无奈，只好背着走了。开始李明姬还有点不好意思。一个大姑娘，怎么能让这个不熟悉的男人背着呢？他挣扎着站起来还想自己走。可是，实在是痛得厉害，没能站起来。于是，张成德把她背了起来，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前走。走了一小段儿，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马上换另外一个人背。他们两人就这样替换着，历经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把她送到了大队医务室。找来了赤脚医生刘丽敏给她进行了检查。医生检查后说：“她这脚崴得挺厉害，如果是软组织损伤，不能疼得这么厉害，判断可能伤到了骨头。”于是，向大队领导作了汇报。大队领导派了一挂马车，由送她回来的张成德和赤脚医生刘丽敏一起，送她到友谊厂职工医院诊治。

马车一路小跑，九公里的路程，没多长时间就到了医院。到医院后，马车就返回了九公里。张成德把病号背到了急诊室。拍了X光片，大夫诊断为脚趾骨骨折，需要打帘子固定，住不住院都可以。赤脚医生刘丽敏和张成德商量，还是应该住院，不然她们两个女生都没地方住。她们两个的家都在林都市里，相隔二十多公里，晚上没车，想回家也回不去。只有张成德家在山下，有地方住。接下来办理了住院手续。医生为李明姬处置完后，张成德才感觉到几个人的晚饭还没有着落。那时候也没有饭店，于是，张成德对李明姬和刘丽敏说：“你们俩在医院呆着，我回家让我妈做饭，做好了给你们送来。”李明姬和刘丽敏对视了一下，感觉很不好意思。虽然是一个单位的，但毕竟认识的时间很短，这样麻烦他，真的有些过意不去。可也没有别的办法，迟疑了一会儿，便点头说道：“那就谢谢你了！”半小时后，张成德把饭给他俩送来就回家了。

郭大年带领的一小队完成了下午的铲地任务，都回到了青年点儿。老青年早已适应了这里的艰苦工作。而新来的知青却好多人不适应。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咬牙坚持回到了驻地。光是风吹日晒就够喝一壶的。再加上劳累和手上磨出的水泡，简直是丢盔卸甲，狼狈不堪。很多人回到宿舍，一头扎到炕上，再也不想起来。就连我们的队长郭大年，都感到体力不支，只是靠毅力支撑着。而齐明星与他们有所不同，没有感觉太疲劳。在回来的路上，还能跳起来摸高，伸手距离五六十厘米的树杈都能摸到。这和他经常锻炼是有直接关系的。他一向喜欢运动，篮球、排球乒乓球都会玩儿。是学校排球队的成员，在学校体育运动会上，能在跳高和投掷的项目上获奖。爱好武术和体操，翻跟头在友谊地区的范围内是数一数二的。因此，一下午的铲地劳动也不觉得很累。回到宿舍就到外面劈柴，劈好的烧柴抱到屋里烧炕。吃完晚饭以后，又烧了一壶热水，让劳累一天的哥几个都烫烫脚，洗完脚睡觉就舒服多了。

张成德和刘丽敏把李明姬送回了林都的家中。伤筋动骨一百天，吃点紅伤药，在家慢慢养。送完李明姬，张成德就返回了友谊，返回了青年点。刘丽敏的家也在林都，离开家也好多天了，她也顺便回家看看，准备住一宿再返回友谊。

第四章

赤脚医生刘丽敏是一个爽朗活泼的姑娘，家住林都，父亲是教师，母亲是医生。高中毕业，面临上山下乡，家中姐妹两个，留城的指标只能留给妹妹。市区内的知青上山下乡，都要去很远的地方。或是靠近边境的农村，或是松嫩平原的生产建设兵团。作为父母，怎么舍得让女儿去那么远的地方呢？再说，女儿长那么大也没干过出力的活儿，她怎能吃得了那样的苦？受得了那样的罪？后来她母亲听说有一个赤脚医生培训班。学完后发证，到农村可以做赤脚医生。于是，就报了名，交了学费。学习了三个月，拿到了赤脚医生证书。她妈妈想，即使能做赤脚医生，也不能让女儿走得太远。最好找个离市区近的区县插队，离得近还能放心点。于是就托关系、找门路。终于托到了友谊厂的一位远房亲戚，把她安排到了九公里，做了赤脚医生。比高一班来得早一些。刘丽敏的长相还是不错的，除了身材不是很标致，其他哪儿都挺好。大眼睛，高鼻梁，圆脸盘，嘴角上方有个不大的美人痣。爽朗大方，一颦一笑，还真有几分妩媚。人也热情、开朗，乐于助人，活泼好动。和同志们相处得都很融洽。因为年轻，大家都称她为“小大夫”。久而久之，人们甚至忘记了她的真实姓名。自从高一班来到九公里，这里出现了一个帅哥队长，一个少女的芳心开始蠢蠢欲动。郭大年出色的工作能力，出众的身材和长相，吸引着她。于是，她主动地接近郭大年。

刘丽敏从林都回到九公里后，很多手上打泡的人，都去医务室上药、包扎，她心里盼望着郭大年的出现。可是，左盼右盼也没有盼来。原来郭大年的手根本就没有打泡，因为他在家里经常干活，帮母亲种地，手上早都磨出了厚厚的老茧。

刘丽敏给那些人上完药，换下白大褂，离开医务室。向郭大年的宿舍走去，她想看看郭大年在做什么，当她走到窗前发现宿舍里没人，就转身去了一趟厕所。出来后向食堂的方向走去。到了食堂门口，就听见里面正在开会，一小队、二小队的人都在里面。她也悄悄地溜了进去。这个时候大队书记李长友正在讲话：“经过近几天的工作，对新青年的表现比较满意，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就拿铲地来说，多数人都达到了要求，虽然慢一点，刚刚开始，也是正常的。尤其值得表扬的是，有的人手上磨出了泡也不叫苦，有的人汗水湿透了衣裳也不喊累。认认真真，尽职尽责的完成任务。一小队的齐明星，虽然是新青年，但铲地的质量和速度都不次于老青年。二小队的王小忠表现较差，不认真，毛毛草草，多次检查铲地的质量不合格，苗附近的的草都没铲掉，以后要注意改进。一小队在这次铲地劳动中，组织的很好，任务完成得也好。美中不足的是，你们有一个人脚崴骨折了。据说受伤的李明姬是穿高跟儿鞋铲地。那怎么能行呢？出发前队长为什么不检查？遗漏了安全隐患。这一点是有责任的，以后要多加注意。生产工作中必须注意安全”。书记讲话完了，一小队队长郭大年作检讨发言：“穿高跟儿鞋崴脚的事情，发生在我们队，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我没有认真检查，没有发现问题，在今后的工作中一定要引以为戒，杜绝此类事故的发生。”刘丽敏看到由于李明姬崴脚受伤，郭大年受到了牵连，心中即刻产生对李明姬的不满和对郭大年的同情。

开完会，大家自由活动，等待食堂开饭。午后大队安排体育活动——篮球比赛。自由活动干什么的都有。有几个人凑在一起打扑克的，有下象棋的，有玩儿篮球的，也有演奏乐器的。没多长时间，食堂开饭了，大家都来到食堂的售饭窗口排队。售饭窗口打开后，热气腾腾的饭菜，展现在他们的面前。主食还是大饼子、馒头。副食有大倭瓜炖土豆，酸菜炒粉条，韭菜炒鸡蛋，还有炒大豆腐，还有下饭的腐卤、小咸菜。一个馒头二两细粮票，一角钱，大饼子二两粗粮票，五分钱。菜品一角到五角不等。一个人一顿饭大约三到五角钱，郭大年、齐明星他们四人，只要同时在食堂吃饭，都在一个桌儿。自己买自己的，自己吃自己的，谁的粮票钱票打不开点儿了，互相串换一下。今天也和往常一样，打完饭都在一个桌子上吃，边吃边闲聊，张成德说起李明姬崴脚脖子的事：“上地的路上我就发现了她穿的是带跟儿的鞋，我还提示她别崴了脚，结果真的把脚崴骨折了，害的我送她累够呛。到了山下还得给他们送饭，可把我折腾坏了，”王小忠接着话茬说：“我看你是愿意，是不是看上人家了？都怪她，不然大年也不能挨批评。”齐明星接着说：“挺好，成德学雷锋做好事，受到表扬不说，伤号不知怎么感激你呢。”大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说话间，桌子上又来了一位，端着刚打的饭，坐了下来。几个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小大夫刘丽敏，她笑容可掬地从兜里掏出四个鸭蛋，给他们四人一人分了一个。然后落落大方的说道：“我昨天回家了，带了几个鸭蛋，你们尝尝。”这四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她的脸上，随即转移到鸭蛋上。齐明星首先开口说道：“赤脚医生同志，不好意思，我们无功不受禄，你还是拿回去吧。”刘丽敏眨了眨眼，说：“几个鸭蛋而已，小意思，还什么功不功的，要说功，张成德还给我送饭吃了呢，”说完哈哈一笑说道：“要是不爱吃，愿给谁给谁。”接着郭大年说：“既然这样，那就谢谢了！”说完，拿起鸭蛋打开吃了起来，齐明星也磕开一个鸭蛋，嘴里喃喃说道“借了好人的光儿。”大家都说鸭蛋油多、好吃！

其实，小大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送来鸭蛋是以报答张成德送饭的名义，接近郭大年，另外三个人纯属借光。哥三个知趣的赶紧吃完，匆匆地离开食堂回宿舍去了。

桌子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刘丽敏没话找话地说：“你们一来九公里，我就知道你是班长，一看就是当官儿的料，到这就当上了队长。那天你们小队开会，我也在不远处听着，你讲地真好，你真有才，”说的郭大年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过奖了，刚来咋到，要学的东西很多，我就是想在这里好好锻炼自己，将来怎么样，谁都说不准。”刘丽敏接着说：“听说干好了可以推荐上大学，不知一个队一年能摊上几个，真是不容易。郭大年说：“从六九年到现在全农场也不到十个，是不容易，尽量往好干吧，希望还是有的。”刘丽敏接着说：“当兵的指标还多点，可是女兵的指标那是太少了，根本就没啥希望。”说到这儿叹了口气，低下了头，把最后一口馒头塞到嘴里，嚼起来再没有说话。两人一起从食堂走了出来，回到自己的宿舍。

　　当郭大年回到宿舍，齐明星在自己的铺位上躺着，看见郭大年进屋，说道：“小大夫主动接近你，是不是看上你了，你们俩唠啥了？”郭大年淡淡地说：“也没唠啥，就说说将来的出路，前途啥的。没有谈感情的事，再说我压根儿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搞对象，将来有稳定工作再说。齐明星哦了一声，也不再问了，然后微微的闭上眼睛，思考着自己的心事。

齐明星听到郭大年提到出路、前途，他的心顿时沉了下来。毕业典礼会上，领导说了知青的出路和前途。对于齐明星来讲，几乎沾不上边儿。家庭出身不好，上学、当兵、转正，都没什么希望。说是重在表现，实际上表现好也没用。其实，齐明星从小就喜欢当兵，总觉得只有当兵才有用武之地。如果当上兵，一定做个好兵，做一个想当将军的士兵。这就是他的理想。可是，就这么一个很普通的理想，就是眼睁睁的实现不了。虽然如此，他还是信心十足，总觉得天无绝人之路，还是尽量好好表现吧。也许就有那么一天，幸运的雨点能落在自己头上。

下午的篮球赛就要开始了，这是九公里领导邀请十一公里篮球队前来举行的一场友谊比赛。参加比赛的队员们已经整装上场，练球做热身运动。九公里队穿红色背心，后背和胸前都印有号码。十一公里队穿白色背心，前后也都印着号码。观众已经围满了球场，大队书记李长友亲自担任裁判。九公里的篮球队在友谊厂也是实力强劲的球队。其中有两名球员是总厂篮球队的主力队员。他们是：14号张忠才，身高一米九零、11号李永祥，身高一米八五，其他队员有6号郭大年、一米八零，9号徐立江、一米七八，7号齐明星一米七零。十一公里的球队也很棒，他们也有一名总厂队的队员，11号严守礼，身高一米八九，6号张洪林，一米八五。其他球员都在一米八零左右。哨声一响，两队开战，两队分别由张忠才和严守礼跳球。张忠才明显占优，他轻松地把球拨给本队的中锋齐明星，齐明星运球速度很快，瞬间来到篮下，遭到对方防守，迅速将球分给左后卫李永祥，李永祥运了两下，转身上蓝，球进了，得了二分，旗开得胜，场外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白方篮下发球，8号队员发球，发给了中锋5号，5号快速运球，冲到篮下，遇到封堵，返身运球撤出，分球给了6号张洪林，张洪林手疾眼快，迅速将球传给了白方11号严守礼，严守礼避开防守队员，挑起投篮，球进了。场内比分2比2，接着红队发球......这样你来我往，奋力拼搏，比分交替上升。球员们汗流浃背。观众们看的有趣、兴奋不已，掌声、呐喊声不绝于耳。最终九公里以72比66获胜，双方队员握手致意。比赛结束后，九公里领导挽留十一公里球队吃晚饭，吃完晚饭，他们才返回十一公里。

进入八月，铲地除草的任务全部完成。在农村叫挂锄了，下一步，趟地封垄的任务由牛、马拉着犁耙来完成。这个期间如果是真正的农村，就应该有一段农闲时间，而作为林区的农场，就不同了，没有农活也不能闲着。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这就是打货草。所谓打货草，就是把满山遍野的野草，用扇刀割下来，堆在一起储备着，用做冬季牲畜的饲料，有了这些草料，到了冬天，牛、马、羊就有吃的了，也不用自己种或是花钱买草料了。节省了一大笔开支。打货草需要工具，也就是扇刀，这种工具实际就像放大了的镰刀，刀刃长大约40厘米，刀把大约3米长。用的时候夹在腋下，左右抡起来，把青草割下来。为了完成好这项任务，大队还特意搞一次大会战，召开了打货草会战动员会。

转眼间，高一班的新青年，已经来到九公里近一个月了，变化还是蛮大的。人们基本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和生产环境，减轻了刚来时的困惑和压力，也不觉得那么苦、那么累了。相反，因为组织上经常开会做思想工作。又经常开展劳动竞赛和文体活动。调动起了青年人的积极性，因此对任何事情都有了积极和乐观的态度。由于近一个月的努力工作，郭大年被提升为大队长。齐明星被任命为一小队队长，工作上有了成绩，积极性也更加高涨。在大队书记的鼓励下，齐明星递交了第一份入党申请书。他是在高中期间加入的团组织，入团已经两年。虽然写了入党申请，但他清楚地感觉到入党还是个很遥远的事。因为家庭出身的问题，他的哥哥做了十几年的入党积极分子，好不容易前两年才入党。更何况比他表现好的人还很多。即便如此，他还是积极要求进步，不断提高自己的思想觉悟。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努力完成组织上交给的各项任务，时刻用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只有入党、提干，才有希望被推荐上大学，或者转正进工厂。当兵是根本没有希望的，再怎么努力，也过不了政审这一关。

打货草会战的动员会如期召开，在会上大队长郭大年作了动员讲话，他说：“各位战友，青年同志们：一年一次的打货草工作就要开始了，货草收获多少，关系到我们大队养牛养羊的多少。我们这儿满山遍野都是嫩绿的青草，枯老在野地里就是草，我们把它割下来、收起来、利用上，那就是宝。”这时，有人给他递过来一杯水，他呷了一口，然后接着说：“这次打货草我们搞一次竞赛。各小队以班组为单位进行比赛，时间是一周。会战结束后，由大队组织验收。评出优胜小队一个，优胜班组四个，每个小队选三名优秀个人。希望大家在打货草的工作中，继续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保质保量完成任务。再就是工作中要注意安全，尤其是携带和使用扇刀，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伤到别人，也不要伤到自己。哪个单位如果出现问题，不但取消评选资格，还要严肃处理。最后，预祝我们打货草的工作圆满完成。”动员会结束后，各小队分头进行准备工作。

第二天，浩浩荡荡的队伍，走进了山岗，走进了大草甸子。那些没被开发的处女地，嫩草茂盛，一片葱茏，成了他们比赛的战场。齐明星作为小队长，隐约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工作中不但自己要率先垂范，处处带头，还要对全队负责。当全队人员到达指定地点后，他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讲到：“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这次打货草的场地，这片草地打完再转移到下一片。打货草的要点和注意事项，动员大会上领导已经讲过我就不重复了。我要说的是：第一把分组情况和大家讲一下，我们按着强弱搭配、男女搭配的原则，共分了四个小组，每个小组五人，设组长一人。希望各小组的组长负起责任，带领你们小组，完成好这次打货草的任务。尤其是要注意安全，安全这根弦，要绷得紧紧的，决不可以疏忽大意。”说完，宣布了分组名单。然后大家开始行动。各小组选好了位置，打货草的工作正式开始了。草地上人头攒动，有挥刀割草的，有攒堆打捆的，好一片沸腾景象。

连续七天的紧张工作结束了，各小队各班组都圆满地完成了任务。放眼原来杂草丛生、枝繁叶茂的大草地，现在都已变得光秃秃的一片。草地上堆起了一个个草垛，远看像一座座宝塔，魏然矗立在山水之间。这片天然的草场，来年还将为我们生长葱郁的牧草。为我们的牛羊提供饲料，这是大自然赠给我们的礼物，我们一定要很好的珍惜它、保护它。

打货草会战的总结表彰大会按时召开，齐明星率领的第一小队，毫无悬念的被评为先进集体，获得了大队的表彰和奖励。小队长也因此而感到自豪。

第五章

一九七四年的九月，已经到了秋收的季节。地里的庄稼逐渐成熟，全大队人员已经开始了秋收工作。正在这个时候，全国农村学习小靳庄的活动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这次活动，九公里行动最快，搞得最好。因此，被树为全农场的典范。

九公里的知青白天下地劳动，晚上开展学习小靳庄活动，经常活动到深夜。当时的报纸广播都在大力宣传推广小靳庄的经验。当时，是中央某领导在天津市组织人员大讲“儒法斗争史”。并到宝坻县小靳庄，把该村所谓的用无产阶级思想占领农村文化阵地的事迹推广到全国。一时间各地农村都兴起了学习小靳庄的活动。九公里形势跟得紧，行动快。模仿小靳庄的做法，成立了文艺宣传队，又唱样板戏，又开赛诗会。在大队党支部的领导下，人们的积极性异常高涨。可以说九公里是人才济济，能歌善舞的人很多。唱样板戏一个赛一个。诗歌朗诵一个比一个强。青年中有文艺特常的人都有了表现的机会。

在一个周末的晚上，大队在食堂里举行了一场文艺晚会。节目那是精彩纷呈。由张成德、王小忠和高丽芳搭档，演唱京剧《沙家浜》中的‘智斗’一段，表演非常精彩。无论是唱腔还是表情，都很到位。他们三人中，张成德扮演胡传奎，王小忠扮演刁德一，高丽芳扮演阿庆嫂。他们都穿上演戏的服装。有板有眼，对唱自如，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郭大年唱一段《红灯记》选段，‘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齐明星唱了一段《智取威虎山》中的‘打虎上山’。伤好刚刚归队的李明姬演唱了一段京剧《沙家浜》中沙奶奶的唱段。齐明星朗诵一首贺敬之的诗，《西去列车的窗口》。诗歌较长，他不但一字不落的背下来，而且感情饱满、抑扬顿挫、恰到好处，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文艺晚会进行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青年们好像意犹未尽，走出食堂的大门，还有人在高声的歌唱，歌声划破十八里小山村的夜空。因为九公里学习小靳庄活动搞得好，农场组织了所属单位到九公里参观学习。召开了学习小靳庄现场经验交流会。把九公里树为学习小靳庄的典型。同时发出了‘远学小靳庄，近学十八里’的号召。

张成德自从那次接触到了李明姬，心里始终放不下。李明姬因为养伤，一直没有来上班。因此他俩始终没有再见面。这次文艺晚会过后，张成德还是想方设法接近她。而李明姬却表现若无其事，不理不睬，有时好像还故意躲着他。这让张成德的心中感到有些不快。张成德因为长得帅，而且能说会道，歌唱得又好，喜欢他的女孩子不在少数。

经过在文艺晚会上的表现，又有一个姑娘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简直成了心中的白马王子，心里暗暗地想着如何才能追到他。这个姑娘也是前不久从外地转来的，她叫吴立春。这个吴立春平时不太爱说话，比较腼腆，中等身材，眉清目秀，皮肤白而细腻，她的心和她的脸一样细腻，心事较重，做事认真，一丝不苟。他想办的事情，一定要坚持到底。吴立春在食堂工作，是个勤劳好学的姑娘。从小受母亲的熏陶，心灵手巧，缝缝补补，洗衣做饭，样样都会。在食堂做面食是她的拿手活儿，馒头做得是又白又胖，发糕做得宣腾腾。烙饼如白纸，吃着香脆可口。她是个很有心计的人。她想方设法地接近张成德。

一天傍晚，食堂的工作刚刚结束，吴立春就来到小铁道旁，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她所在的位置刚好与张成德和公厕形成三角形。张成德如果出来上厕所，她将第一时间发现。她刚坐下不一会儿，就看到张成德从宿舍走出来，向厕所的方向走去。她心想：“等他上完厕所再过去找他，别耽误他上厕所。”吴立春依然坐在那里没动，余光监视着厕所的方向。她等啊等，仿佛时间已经停滞了。又过了好一会儿，张成德才慢腾腾地从厕所出来。吴立春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还强做镇定，假装是路过偶遇。张成德看到吴立春走过来，礼貌性的说道：“小吴，还没休息呀？”吴立春回答道：“啊，天热，出来吹吹风。”你也没休息呐，”说完，脚步停了下来，张成德看他站下了，也没立即离开，说：“你有什么事吗？”吴立春迟疑了一下：“嗯嗯，是有点事，”说完，从兜里掏出点东西递给张成德说：“我在食堂，粮票用不上，送给你吧。”张成德看了看她说：“我有，够用。我哪能要你的东西。”吴立春知道他推辞一下也是正常的。接着说：“粗粮够用，细粮好像不够用吧。”明摆着，细粮谁都不够用，张成德微微地张张嘴，没有理由推辞了，于是说道：“哪，哪，我就拿着了，谢谢你。”吴立春淡淡地说：“几斤粮票而已，客气啥。”说完，转身离去。

秋收工作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一小队起土豆，二小队掰玉米。齐明星带领的一小队，在小东沟的一块土豆地里起土豆。四个牛犁杖翻垄，犁杖翻出的土豆，由人力收集起来堆放在一起，挑选好的装进麻袋，用马车运回直接放到菜窖里，保存起来，留着冬天给大家食用。小土豆和受伤的土豆单独放着，留着喂猪，做猪饲料。犁杖翻完，还要有人遛一下，也就是在犁杖没翻到的地方，再用二齿子刨开，将落下的土豆二次回收，保证颗粒归仓不浪费。张成德也在这个起土豆的队伍里，他和队友李一轮一组，负责遛土豆，李一轮用二齿子刨，刨出来土豆，他往筐里捡，然后倒在土豆堆里。刨着刨着一不留神，李一轮的二齿子一抬，正好碰到了弯腰捡土豆的张成德的额头。只听张成德“啊”的一声，捂着额头坐在了地上。顿时，鲜血透过指缝顺着他的脸颊淌了下来。齐明星闻声跑了过来，一旁的女青年高丽芳急忙在兜里掏出个新手帕递给张成德，张成德把手帕摁在伤口上，止住了流血。齐明星马上让李一轮，陪着他，返回青年点，来到医务室。小大夫为他缝了两针，清洗、上药、包扎之后，把他送回了宿舍休息。

吴立春正在食堂洗菜，听别人说，张成德受伤了。她急急忙忙跑到医务室，见到医务室里只有刘丽敏一个人，就问道：“刚才听说有人受伤了，伤的怎么样啊，人呢？”刘丽敏告诉她：“是张成德受了伤，李一轮刨土豆碰了他的额头，缝了两针，没啥大事。”刘丽敏看她对张成德那么关心，知道他俩的关系挺密切。于是，又嘱咐一句：“你要是去看他，告诉他注意点儿别受风，近几天不要吃发物食品，比如鱼和鸡蛋之类。”吴立春随口应声道：“好的。”随后离开医务室，径直来到张成德所在的宿舍。进屋后，关心的问道：“怎么样，多大的口子，是不是很疼啊，要不要给你拿点止痛药？”张成德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没事儿，碰破点皮，缝了两针，几天就好了。反正就是不知将来当兵能不能受影响。”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吴立春劝解的说，“不要过于担心，不会留下疤痕的。对了刚才小大夫还嘱咐，注意别受风，近几天不要吃发物的食品。不要吃鱼，不要吃鸡蛋。”接着他看到地上的脸盆里有张成德脱下的脏衣服，说道：“盆里是你的衣服吧，没容张有德说话，她就拿着衣服走了，回头又说一句：“有啥事告诉我，别客气。”说完，走出了张成德的宿舍。

　　王小忠在第二小队，工作一直是马马虎虎，不求上进，经常和个别女生打情骂俏，大毛病不犯，小毛病不断。不过他也有他的优点，他懂音乐，会唱歌，虽然嗓音不够亮，但唱歌从不跑调，会识谱，有些新歌，别人不会唱，只要有歌谱，他就能唱下来。在学习小靳庄活动中，他经常教大家唱歌。他会演奏好几种乐器，如三弦儿、黑管儿、小号儿。在文艺宣传队里，他是主要的伴奏师。他还爱好武术，跟着老农工、贫下中农于广本学习拳术，他学会后还传授给了郭大年。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练习，在这方面也挺能吃苦。

有一天，大队的黄牛少了两头，大队抽调三个人出去寻找，有王小忠一个。另外的两个人，一个是养牛的李忠和，一个是一小队的李一轮。那两头牛是在山上放牧的时候丢的。大队一共十五头牛，那天李忠和放牛走的比较远，天黑的时候才回来。回来后才发现少了两头牛。李忠和非常细心，由他负责喂养的十五头牛，个个都有名字，每个牛都有不同的标记。他查看了一下，发现好望角和二牤子不见了。因为太晚了，也没有出去找。第二天他们开始找牛。放牧的区域就在小东沟的山坡附近，翻过山梁就是小溪水。在丢牛的周边反复寻找，始终没有找到。三天过去了，仍然不见牛的踪影。他们几个商量一下，决定往小溪水的方向寻找，刚走过山梁，就发现了牛蹄印。顺着牛蹄印往前找，就找到了小溪水。这个小溪水是上甘玲林业局的青年点儿，当他们三个人走到村口的时候，被五个小青年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个歪脖子的人问道：“你们是哪来的，到这干什么来了？”王小忠凑到他们跟前答道：“我们是九公里的，丢了两头牛，我们是来找牛的，”那几个人一听是来找牛的，互相对视了一下，歪脖子好像早有准备似的说道：“上我们这儿找什么牛，这儿没有，你们去别处找吧。”王小忠说：“我们看到了牛蹄印，是往你们这个方向来了。你们要是帮助我们收留了牛，还给我们，我们感谢你们。”那个歪脖子有些不耐烦的说：“你们怎么说话呢，是不怀疑我们把你们的牛偷藏了起来？”王小忠也有些急了，说道：“不管怎么样，你让我们进去找找行不行？”歪脖子大声吼道：“找什么找？赶紧滚蛋！”歪脖子以为在自家门口又人多势众，来厉害的，想把他们吓住。然而，王小忠等人根本就不在乎他们，你横，我比你还横，说道：“怎么，想打架吗？牛没在你们这，为什么不让进去找？我看你们还是有鬼，”说完对着同行的两个人说：“我们走，别理他们，”然后，就径直往前走，那几个人还是左挡右挡的，不让过去。于是，互相撕扯起来，那几个人的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王小忠气愤异常，猛一用力，将歪脖子推倒在地上。旁边的几个歪脖子的同伙，一看歪脖子倒了，立即冲上来围攻王小忠，王小忠手疾眼快，毕竟是练过武术的人，闪身躲过飞来的拳脚，左一拳，右一个侧踹，打倒了两个。李一轮看到歪脖子从地上爬起来，挥拳向王小忠打去，立刻冲上前，当了一下，随手一拳，把歪脖子打得踉踉跄跄倒退了好几步。经过一番打斗，九公里的三个人，对付小溪水的五个人，并没有吃亏。混乱中只有李忠和的脸上挨了一拳，鼓起个红包，歪脖子等人一看，这三个人身手不凡，不好对付，再打恐怕吃亏。于是就跑了回去。王小忠三人也没有追赶，担心对方再增加人手，就返回了九公里。

他们三人回来后，直接到了大队部。向大队长郭大年做了汇报，郭大年听后认定，两头牛一定在小溪水，决定明天带人前去讨要。李忠和到医务室找赤脚医生给受伤的脸涂点药，然后都回到了宿舍休息。

第二天吃完早饭，郭大年抽调了十个人，其中包括郭大年、王小忠、李一轮和李忠和。每人发了一个镐把用作武器。小大夫刘丽敏听说他们要去小溪水找牛，也主动要求跟随前去，一旦有人受伤，也能够及时处置。于是，一个由大队长郭大年率领的讨牛的队伍，向小溪水进发。大约有五公里的路程，徒步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来到小溪水，意外的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十一人的队伍直接找到小溪水的队部。郭大年、王小忠和李忠和进了屋，其他人等在外面。小溪水青年点儿的队长叫陈永胜，这个人个子不太高，一米七左右，微胖，圆脸，大眼睛，戴着一副高度的近视镜。穿着一身蓝色的制服，举止文雅中透出几分机敏。对眼前到来的这伙人的目的，他心知肚明。还假装不知情的问道：“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到我们这来干什么？”郭大年说：“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我们是九公里的，我们有两头牛丢了，昨天来了三个人到你们这儿找牛，被你们给打回去了。我们的人是顺着牛蹄印找来的，牛就在你们这里，还给我们吧。”陈永胜听后轻蔑的笑了笑说：“你们说在我们这就在我们这吗？我们是有十几头牛，你说哪头是你们的，你要能叫答应它你就牵走，哼哼。”说完后又一声冷笑。“你让不让我们去认，见到了肯定认得，我们的牛是有标记的，你们要是不给，我们就报警，告你们盗窃。”郭大年斩钉截铁的说完，抬头观察对方的表情。陈永胜还是直摇头，不想给。这时，小大夫刘丽敏透过窗户，发现屋里那位小溪水的领导有些面熟，于是，走进屋里看个究竟。进屋一看，顿时惊呼：“啊！怎么是你？”陈永胜见到刘丽敏也猛然一愣。随口说道：“你怎么来了”！原来，他们俩是发小，小学同学，一起长大的玩伴。小学毕业就分开了，很少见面。今天在这里偶遇，双方都十分惊喜。于是，陈永胜的态度陡然变化，再也不为难郭大年了。说道：“我带你们去牛棚看看，你们的牛如果在，你们就牵走。”说完大家一起到了牛棚找牛。李忠和一眼就认出了‘好望角’和‘二牤子’，从牛群里牵了出来，他告诉陈永胜说：“我这牛有记号。”指着其中的一头长着两只弯弯犄角的母牛说：“牠叫‘好望角’，在牠的左犄角的根部，有一个用刻刀刻的‘好’字。”大家一看，果然不错。李忠和又指着另外一头牛说：“牠叫‘二牤子’，蛋蛋上有一个三角形的黑痣。”陈永胜一看，和他说的一点不差。然后笑着说道：“行了，现在牛归原主了，欢迎你们以后来玩。”郭大年也客气的说道：“谢谢你们收留了我们的牛，又归还了我们”。就此摆手告别。后来两家成了关系单位，两个队长还成了好朋友。

第六章

阳光普照，秋高气爽。经过一周的紧张劳动，起土豆的工作顺利完成。下一步，就是割小麦和黄豆，按着大队的安排，在两项秋收任务的间隙，给青年放三天假休整放松一下。一来和家人团聚，纾解一下父母对孩子的牵挂和担忧，免除孩子对父母的思念。二来回家母亲能给孩子做点好吃的，改善改善生活。还要换洗一下衣服，有人衣服破了还需要母亲缝补。那个年代穿带补丁的衣服是很正常的事。因为物资匮乏，供不应求，很多生活用品都需要凭票购买，买布需要布票，卖肉需要肉票，买粮需要粮票。各家发的票都不够用，因此，都要节省着用。布票不够用，就不能买布换新衣服，只能缝缝补补。那时候的收入都很低，工厂上班的按级别开支，干部有干部的级别，工人有工人的级别。一般都是三、五十元，农场这些插队知青，每月能开三十元工资。这些工资对齐明星来说还算够用，食堂吃饭需要二十元，每月还能结余一点交给母亲，贴补家用。他的父母没有正式工作，没有经济收入。从他和父母搬到友谊厂的时候起，三口人的生活费都由二哥提供。现在齐明星工作了，有了一点收入。不但能够自食其力，还能为二哥减轻一点负担。也感觉到生活比以前宽裕了一些。因为条件允许了，所以，齐明星就想把好朋友请来家中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得到了母亲的赞同。

齐明星的家住在友谊厂的十三号楼，是建厂时建的职工住宅楼，这个房子是单位分给他二哥的。他和父母来到友谊始终住在这里。房子是一楼，一梯四户，面积是二十五平方米，单元门进来之后，左右两个门，他家住在右侧。从右侧门进去，是个小走廊，走廊的里外住两家，他家是外屋。进走廊的右侧是厨房，挨着厨房是两家共用的侧所。走廊的左侧是卧室门，卧室是套间，分里外屋，里屋是个小火抗，炕上有一个放被的架子，地上摆一个大衣柜。他父母住在里屋，外屋要比里屋大一些，有一张单人床，靠窗户一侧放着一对沙发和一个五斗橱，五斗橱上面放着一个半导体收音机。齐明星会木匠活儿，家里的所有家具都是他自己做的。

第二天，他通知了好朋友到家来做客，他请的客人有：郭大年、张成德、王小忠、李一轮、李忠和，还有三位女士：孙春梅、刘丽敏、李明姬。这些人都是九公里青年点儿的好朋友。他把所需要的食料准备好，由他母亲亲自下厨炒菜、做饭。中午人都到齐了，饭菜也都做好了。十个人在家围着一个大桌子共进午餐，大家都非常高兴。齐明星拿上一壶散装白酒，给每个人满上一小杯，说道：“自从上山下乡来到九公里，我们这些人就在一起工作。在工作中我们的友谊逐渐加深，互相关怀，互相帮助，现在都成了好朋友。今天，借放假的机会，把大家请来欢聚一堂，共度美好时光。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继续发扬团结友爱的精神，共同进步，奔向美好的未来。干杯！”大家和声响应，举杯共饮。

张成德把酒壶拿过来逐一将每个人的酒杯满上后说道：“前些天，我受了点小伤，承蒙各位的关心和关爱，借此机会，向大家表示感谢！”王小忠接过来说：“你最应该感谢的人是吴立春，那关心的才叫无微不至。”那个张成德一直关心关注的美女李明姬随声附和道：“吴立春真的不错，你一定要珍惜，别辜负了人家。”“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张成德辩解地说。郭大年说道：“别解释了，你还是给大家唱首歌吧。”大家齐声赞同，于是张成德唱了一段京剧《智取威虎山》里少剑波唱的《我们是工农子弟兵》，接着有人提议郭大年唱一首。随后，郭大年站起身来给大家敬了一杯酒，并唱了一首《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然后，李一轮提议李明姬唱一首，李明姬也举起了酒杯讲了一段来九公里以后的感受，并邀请大家有机会到林都她家做客。说完给大家唱了一首《在北京的金山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感到非常高兴。虽然意犹未尽，但时间也不早了，有的人还要回林都，太晚就没车了。因此，饭局就此结束，客人一起离开。

放假的第三天下午，齐明星骑上自行车，准备去森铁俱乐部看电影。他沿着友谊厂纤维板车间前面的道路，由南向北骑行，刚刚经过纤维板车间大门，忽然听见后面有人高喊，：“马毛了！马毛了！”他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三匹大马拉着一挂马车，向自己的方向狂奔而来。马路上扬起很大的烟尘，马车颠起老高，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大响声。说时迟，那时快，齐明星瞬间把自行车抛到路边，迅速冲到马路的左侧，这时马车已冲到他的身边，只见他一个键步冲上去，准确的抓住里侧前哨马的龙头，用尽全身的力量拖着。拖了二十米左右，终于把马拖到了纤维板车间围墙上，迫使马车停了下来。随即把马的缰绳，绑在围墙旁边的电线杆子上。回头一看，发现马车上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双手依旧死死地抓着车厢板不肯松开，只见那双小手已经是血肉模糊。小女孩哭着、喊着，惊吓得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才见车老板子拎着鞭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急忙把小女孩抱在怀里，急切的奔向附近的友谊厂职工医院。齐明星回头找到自行车，电影开演的时间早已错过。他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家中。到家后跟母亲讲了刚才拦惊马的经过，母亲也感到非常震惊。这时，他的心还没有平静下来，真的是惊心动魄。太危险了，车上的小女孩儿危险，马路上的行人危险，齐明星的生命安全也是经受着严峻的考验。幸运的是，有惊无险，杜绝了不堪设想的后果。

几个小时过去了，齐明星仍然惊魂未定。傍晚时分，妈妈做好了饭，家里人正在准备吃饭的时候，听到有敲门声。母亲出去开门，开门以后进来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长得较黑的人问道：“是齐明星的家吗？”齐明星定神一看，正是今天惊马的车老板子，答道：“是，你有什么事吗？”那个人腿一弯，跪在了地上，说道：“你是救命恩人，我给你磕头了。今天要不是你把惊马拦下，一定会出人命的，谢谢你！”齐明星见状赶紧走上前，把他扶了起来。他站起身，又鞠了一躬，说道：“我的家人和朋友，在黎明饭店安排了两桌，吃个喜儿。今天马毛了，没有出大事，我的侄女在车上受了伤，但不是很严重，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我的家人和朋友四处打听，找了你一下午，终于找到你了。请你吃点饭，以表达我们的谢意。”齐明星说：“我都吃上了，就不去了，你的心意领了。”这个车老板叫毕友森，是友谊林业局青年点儿的，他们青年点儿的领导也来了。齐明星说不去，他说什么也不答应，就是不走。没办法，齐明星就跟着他一起去了饭店，到饭店喝了一杯酒，吃了点儿饭，就回来了。这件事儿和前几年刘英俊拦惊马救儿童的事儿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刘英俊壮烈牺牲，而齐明星却安然无恙。刘英俊受到了组织上的宣传、表彰。是见义勇为的典范。而齐明星却是一个不被公众所知的无名英雄。

齐明星能够毫不犹豫地拦惊马，救儿童，并不是偶然的。一方面他有见义勇为的高尚品质，另一方面是他身体素质好，经常锻炼，具备高超的能力。他从小就练功习武，身体特别灵敏。到九公里以后，马号就成了他练功的场地。他每天早三点就起床，独自一人到马号锻炼。在院子里练拳，他学会好几套拳术，有长拳、太极拳、鸿雁拳。还会刀术、剑术、和棍术。在马棚里练翻跟头。因为马棚里有喂马的草料，若有失误，也摔不坏。他前手翻、后手翻、前空翻、后空翻都做得很好。因此，他拦惊马救儿童是技高人胆大，必然获得圆满的成功。

三天的假期过去了，知青们都要按时回到青年点。清晨，天阴沉沉的，路边的栁树静静地站立着，一点儿风丝儿都没有，好像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大家匆匆的来到森铁小火车站，准备乘坐小火车，回到九公里。离开车的时间已经很近了，吴立春透过人群向远处张望，心里焦急的说：“怎么回事，他怎么还没来，难道他今天不来了吗？”吴立春在等谁呢 ？当然是张成德。天越阴越黑，风已经刮了起来，人们都进到了车厢里面。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掉了下来，噼里啪啦的打在地上，顿时间地上泛起团团烟尘，不等烟尘升高，又被大雨拍在地上，转眼间地上已流成了河。这时在雨雾中看到一个人影，向这边快速移动，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这个人影就是张成德，正在向车站跑过来，马上就要开车了，吴立春在窗口急切的向他招手。他上车后，浑身上下全湿透了，像落汤鸡一样。他的气还没喘匀，小火车就开动了。吴立春急忙在包里找出一件自己的工作服外套，叫张成德换上。换上一件衣服，张成德感到舒服不少，心里也觉得热乎乎的，感觉到了吴立春对自己的温暖。

小火车在大雨中行驶，风声雨声火车声汇集在一起，杂乱无章。说话声都被这杂乱的声音所掩盖，不喊着说都听不清楚。吴立春喊着问：“你怎么来这么晚？”张成德说：“我要出门的时候，突然内急，上趟厕所耽误了一会儿，没想到还下起了雨。”由于声音嘈杂，说话费劲，他们俩也不再说什么了。

很快小火车到了九公里，这时风也停了，雨也住了。人们踩着地上的积水，回到了宿舍。张成德回到宿舍，把湿漉漉的衣服都换了下来。不一会儿，吴立春就来把张成德脱下来的湿衣服拿走了。经过吴立春的不懈努力，终于用她火热的心把张成德冰冷的心捂热了，对吴立春产生了好感和感激之情。不久，他们就确立了恋爱关系。

第七章

一场急风暴雨过后，空气特别清新，墨绿色的远山，在云带的缠绕下，像一幅水墨画一样美丽。金黄色的麦田，一眼望不到边。大队长郭大年率领全队人马正在抢收小麦。这里属于高寒地区，小麦成熟的较晚，因此这个时候才进行收割。本队没有收割机，需要外雇。前些天郭大年去外地预定了一台。如果收割机到位，很快就能完成小麦的收割任务。可是，预定的那台收割机出了故障，一时半会儿修不好。时间不等人，如果耽误了收割，刮风下雨容易造成倒伏，导致小麦发芽变质，造成损失。因此，大队决定用人力收割。全大队除了食堂等后勤人员外，每人带一把镰刀，全部到麦田收割小麦。六十多人，遍布三十多晌麦田，收割的场面声势浩大，热火朝天。由两个专业人员将脱粒机运到地头，割下的小麦，随时运到脱粒机旁，进行脱粒作业。脱粒后装进麻袋，运回青年点儿，然后直接送到制米厂加工成面粉。全队人员大干七天，顺利完成了小麦的收割任务。收割完小麦，收割黄豆。还是采取一样的做法，将黄豆也收割完毕，做到了颗粒归仓。

农场第二生产大队，从领导到群众，都有勇争第一的精神。不管是文艺比赛还是体育比赛，不拿第一心不甘。入秋之前，友谊厂举办第四届田径运动会，九公里选派了二十名运动员参加各个项目的比赛。这些运动员在运动会上大显身手。党支部书记李长友亲自带队指导，大队长郭大年，在400米、800米的决赛中一马当先，获得了两项冠军。大队团支部书记任美芳在200米的比赛中，起跑时稍微慢一点，开始落在别人的后面，但只见她中途突然加速，连超两人，最终获得了这个项目的冠军。由齐明星、李一轮、李忠和、张成德组成的4x100米接力发挥出色，获得了亚军。王小忠获得了110米栏的冠军，其他人也都表现不俗。九公里取得了团体总分第二名的好成绩。运动会结束后，九公里代表队一起去了照相馆，捧着总分第二名的奖状拍摄了合影照片。

秋收过后，青年点没有大活儿，只有一些零星的工作。没有工作任务的人员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有的人上山采蘑菇，有的人去大河钓鱼。有的人带着唢呐、口琴、小提琴等乐器到河边或小树林去演奏乐曲。每个人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九公里的象棋爱好者比较多，业余时间经常在一起切磋，互相博弈。因为水平都差不太多，互有胜负，也分不出个高低。大队长郭大年早就想举办一次象棋比赛。现在是农闲时节，正是举行比赛的好时机。于是发出通知，要求象棋爱好者踊跃报名参加象棋比赛。郭大年还从总厂请来了一位专业棋手做裁判。全大队一共有16名青年报名参加。经过第一轮淘汰赛，选出八强参加下一轮比赛，第二轮选出前四名继续比赛，然后进行半决赛和决赛。经过紧张激烈的比赛，产生了冠、亚、季军，前六名都得到了奖励。比赛的结果是：郭大年获得了冠军，张成德获得了亚军，任志才获得了季军，齐明星第四，张东佳第五，周玉华第六。通过这次象棋比赛，分出了高低，排出了九公里象棋选手的名次。

国庆节就要到了，友谊厂宣传部下发了通知。通知内容是，国庆节来临之际，全厂举办一次庆国庆文艺汇演。要求各基层单位都要准备文艺节目。九公里青年点，响应上级的号召，临时组建了一个文艺宣传队，挑选文艺骨干，排练文艺节目。共排了四个节目，一个男生独唱，一个舞蹈，还有一个相声，一个笛子独奏。男生独唱是由张成德演唱《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舞蹈是四男、四女八个人表演《边疆的泉水清又纯》。参演的男生有：张成德、齐明星、李一轮和李忠和，女生有：任美芳、李明姬、刘丽敏和关玉芳。相声是由李忠和和胡文斌和说，表演的是模仿马季和唐杰忠的《友谊颂》。笛子独奏的表演者是胡文斌，他吹奏的曲目是：《扬鞭催马运粮忙》。经过一周的紧张排练，具备了演出水平。九月三十日晚上七点三十分钟，友谊厂迎国庆文艺汇演，准时开幕。厂领导前排就坐，厂俱乐部内座无虚席。演出之前首先由厂广播站的播音员朗诵前导词。前导词之后，由党委书记王永明宣布，友谊厂庆祝国庆文艺汇演正式开始。九公里的演员都在台下就坐，按着节目单，到谁的节目，谁就提前上台等候演出。各个单位的节目穿插进行。到了张成德的节目，只见他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到台中央，汇演有统一的乐队，前奏过后，张成德起声高唱：“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声音悦耳，音域宽广，优美动听。歌声结束后，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到了九公里的舞蹈《泉水叮咚响》的演出，八个人动作优美，整齐划一，表现了泉水叮咚欢快的旋律，表演非常成功。李忠和、胡文斌的相声，虽然没有马季、唐杰忠那样的高水平，但一逗一捧，有张有弛，也逗得观众哈哈大笑。胡文斌吹笛子的功夫，在全厂也是出了名的，非常好，底气十足，运气流畅，还会很多演奏技巧，阅人耳目，也赢得了观众的欢迎。汇演结束后，九公里文艺宣传队，获得了一等奖。

正在这个时候，一年一次的征兵工作开始了。在青年点儿，参军入伍是解决就业问题的重要渠道。因此，报名参军非常踊跃。只有齐明星因为地主成分退避三舍，与当兵无缘。张成德等大多数适龄青年都报了名。因为名额有限，只有少数人能够入选，参加体检。大多数人只能把希望留给来年。能够进入参军预选名单也是很不容易的。也是过五关，斩六将，层层选拔。首先是群众选举，工作表现不好，没有群众基础的人，是选不上的。群众选举后由大队推荐到农场，经农场批准，才能上报到总厂的武装部。然后由武装部进行严格的政审和体检才能确定预选兵源。再由部队前来接兵的人员抽检，才能最后确定入选名单。所以说，竞争也是异常激烈的。九公里一共选送三人，有张成德、王小忠和高永顺。名单报送到武装部，经过武装部的政审和医院的体检全部通过。然后，进入接兵首长抽检的最后一关。接兵首长向他们提出一些问题，要求回答。别人都顺利通过。只有到王小忠这儿出了问题，接兵首长问：“你爱不爱吃高粱米饭？”王小忠随口答道：“我吃高梁米饭吐酸水。”一句话被取消了入伍资格。这样，九公里只有张成德、高永顺两人参军入伍。

确定兵员后，又给新兵五天的时间做准备，五天后启程前往部队。吴立春听说张成德被批准参军的消息，百感交集，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他亲爱的男友当上了兵。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她也感到非常光荣和自豪。在当时，当上了兵，就意味着有了工作，因为复原转业后，回单位都给安排工作。而忧的是，刚刚恋爱不久就要分开，距离千里之外，很难见面，将要承受朝思暮想的折磨。想到这里，不禁潸然泪下。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张成德，正好晚上还有一趟小火车。他就匆匆忙忙的乘车下山。到了友谊厂，她也顾不了许多，直接来到了张成德的家。

　　张成德的家住在小号，是建厂时盖的平房，一栋挨着一栋，每栋都有编号，因此，人们都称之为小号。张成德家是靠一头儿的两间大房，一个厨房，两个卧室，分老少屋。吴立春来到他家的大门外，正要敲门，这时张成德从后面走了过来，看到吴立春，愣一下，转而平静的说：“我就知道你会来，在机关办完事儿就马上回来了。”说着，俩人一起进屋。在这之前，吴立春只来过一次，和张成德的父母见过面，只是那次没有公开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张成德的父母已经猜出来了。进屋后，正好父母都在，张成德对父母郑重的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女朋友，”母亲看了一眼，连声说：“哦、好、好、好、我知道了。”张成德的母亲自从上次见到吴立春，就猜到了，可能是未来的儿媳，暗地里也调查了一下。调查和自己的观察得知，吴立春是从辽宁转过来的，她的舅舅是本厂职工，她是投奔舅舅来的。这个姑娘和一般的女孩儿不一样，她很沉稳，虽然不善言谈，长相一般，但人很聪明。最突出的特点是能干活儿，无论是屋里、屋外、炕上、地上的活儿她都会干。所以，当张成德介绍时，老太太连声说好，表示非常满意。接下来就到了做晚饭的时候，这吴立春二话没说，脱了外衣，系上围裙，开始做饭。也不用别人帮忙，只是问一下什么东西在哪儿，就开始忙乎起来。只听厨房锅碗瓢盆响声不断，一阵阵香味儿扑鼻而来。不一会儿饭就做好了，然后放好地桌儿，把饭菜全部端上来，摆满了一大桌儿，热气腾腾，色香味俱佳。全家人围在一起，喝酒吃菜，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张老太太夹了一块儿红烧肉放在嘴里，品一下说：“好吃、好吃！”全家人对张家未来的媳妇都很满意。

新兵们都换上了崭新的草绿色军装，再过几天就将踏上征程，开始光荣的军旅生涯。人们都抓住没走前这几天宝贵的时间，进行一些庆祝和告别的活动。郭大年等哥四个之中，还是张成德第一个走了出去，走进了解放军大学校，他的前途无限光明。好朋友即将分别，实在是舍不得，这些天他们四人始终是缠在一起，轮流在各家聚餐、喝酒。又去照相馆拍照，每个人都和张成德照一张，四个人在一起拍个合影。又是郭大年题字，“送友参军”。在照相馆门前，郭大年拉着张成德的手，学着《智取威虎山》座山雕的腔调说：“到了部队，弄他个师长旅长的干干，我们哥几个好借点光。”张成德也打趣的说：“没问题，到时候都让你们当个团长、营长的”。大家说着笑着，骑着自行车，返回家中。

新兵们到了出发的日子。清晨，天刚蒙蒙亮，新兵们胸戴大红花，来到了机关门前集合，做出发的准备。接兵的首长发号施令：“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整理好队形，出发仪式正式开始。首先由总厂党委书记王永明讲话：“新兵同志们：昨天你们还是我们厂的知识青年，今天你们就成了解放军战士，你们马上就要奔赴部队，肩负起保家卫国的神圣职责。我希望你们到了部队，努力学习毛泽东思想，提高自己的思想觉悟。努力学习军事知识，掌握一个军人所需要的本领。努力提高自身素质，真正做到一个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的好战士，成为一个想当将军的好士兵！”他的话音刚落，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书记讲完，接兵首长又讲了一些关于旅途中的要求。然后，给大家十分钟的时间，与亲友告别。宣布队伍解散。

张成德的家人和他的亲朋好友，都前来送行。他的妈妈拉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足足有五分钟的时间，急得吴立春在旁边低着头，直磋脚。当妈妈松开手后，吴立春迅速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了张成德，眼泪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集合的哨声响了。吴立春还浑然不知，不肯放手，张成德慢慢地推开她，低声说：“松开吧，集合了。”吴立春这才把手松开，低声说：“到了以后就给我写信，要照顾好自己。”新兵们集合队伍后，列队，依次登上了接兵的大巴车。

再说王小忠，因为说错一句话，失去了当兵的机会。十分懊悔，回家被他的叔叔训斥一顿，辜负了他叔叔对他的一片苦心。到单位被郭大年说了一顿：“小忠你可真行，说什么不好？非要说什么吃高粱米饭吐酸水儿，你是不是缺心眼儿？怎么样，完了，白费劲了。你走不了不要紧，把大队的指标也瞎一个”。郭大年非常气愤。在王小忠当兵的问题上，郭大年也操了不少心。王小忠什么都说不出来，再大的火也不能发，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王小忠回到了宿舍，一直是非常郁闷，不能自拔。他心里明白，这次当兵，叔叔用心良苦，托了不少人。好朋友郭大年也做了不少工作。让自己的一句话弄得前功尽弃。使自己的满心希望，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他越想越窝火，越想越自责，猛然间打了自己一个嘴巴。一个人躺在炕上，蒙着大被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他感觉喘不过气起来，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越掉越深。他奋力挣扎着、呼喊着救命。这时，好像有人拉了他一把，他猛然醒来。眼睛睁得很大，依然惊恐万状的样子，原来郭大年站在面前，正在拉他的被子，叫他起来去食堂吃饭。原来是一场噩梦，使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翻起身来，定了定神，然后，和郭大年一起去食堂吃晚饭。

两个人一起走进了食堂，买饭后端到桌子上吃起来，谁也没有说话，抑郁的心情还是没有褪去。以前，哥四个经常在一个桌子吃饭，今天张成德当兵走了，齐明星去山下送行还没回来。这样，桌子上吃饭的只有他们两个，使他们产生了空落落的感觉。两个人低着头，静静的吃饭。这时从外面进来两个人。一进门就大声地议论当兵的事，王小忠抬头看了一眼，见是胡文斌和周彦东两个人。平时王小忠看着胡文斌就不顺眼。咋咋呼呼的，经常干一些里挑外撅的事。那两个人买完饭，端着碗，竟然坐到王小忠他们这个桌子上。坐下就和王小忠明知故问的说：“当兵不是有你吗，别人走了，你怎么没走？”王小忠说：“我走不走和你有关系吗？”胡文斌说：“当然有关系了，你吃高粱米饭吐酸水，你去干嘛?把别人都耽误了。”很明显这个胡文斌是来挑事儿的。王小忠本来就窝一肚子火，正没处发泄呢。听他这么一说，更是火冒三丈。骂道：“你他妈胡说八道，我耽误谁了？”边说边站起身来，冲上去就是一拳。胡文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动手，躲闪不及打在了脸上，身子一歪，差一点摔在地上。他也马上站起身回击一拳，被王小忠躲过。两人你一拳，我一拳，好几个人拉架也拉不开。从屋里达到屋外，胡文斌被打倒了，爬起来还打。王小忠会武术，胡文斌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最后还是郭大年把王小忠拉走，才结束这场战斗。胡文斌受了点伤，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上点药也就没事了。

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王小忠和胡文斌打架，也不是偶然的，也是积怨已久。在高中的时候，以胡文斌为首的几个人就和王小忠他们哥四个闹对立，形成两个小团体，互不相容，互相拆台。有的时候也是大打出手。在“反回潮、反击右倾翻案风”的时候，齐明星的哥哥在厂中学任政治老师。胡文斌等几个人在一个矮个子老师的怂恿下，向齐老师发起攻击。他们给齐老师写大字报，造谣和污蔑齐老师。同学们都很气愤。以王小忠代表大多数同学，旗帜鲜明地反对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发现有人贴大字报，就立即撕掉。贴多少，就撕多少，明里暗里势不两立。来到九公里依然互相对立，明争暗斗。

青年点发生了打架事件，大队领导不能不管。第二天，党支部书记李长友把打架的人分别找来训话，对他们的错误行为，进行了严厉的批评，责令他们写出书面检查。

第八章

在东北，如果是真正的农村，到了冬天就是纯粹的农闲季节。没什么活儿，大家就不用出工了。外面冷，屋里暖，就都在家里猫冬了。而林区的农场就不一样了，冬天也不能闲着，工作任务并不比夏天轻松。一方面，要上山打柈子，需要储存一年所需的烧柴。另一方面，还要搞副业，增加经济收入。大队领导决定利用山村后面的大泡子养鱼。把大泡子改造成养鱼池。那时没有机械设备，全靠人力开挖，工程量非常大，需要青年们付出艰苦的劳动。

农场二大队的两个小队分工明确。一小队负责打柈子。二小队负责修养鱼池。齐明星为首的一小队开始了打柈子的工作。小兴安岭的冬天，北风呼啸，白雪皑皑，气温达到零下三十多度。青年们穿着厚厚的棉衣，戴上狗皮帽子，穿上棉胶鞋，戴上手闷子，带上午饭，扛着斧头和锯，走进了深山。进山的路完全被大雪覆盖着，大雪的厚度足有五十厘米。齐明星在前面带路，后面的人踩着前边人的脚窝向前走，每迈一步都很吃力。五公里左右的路程，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到达后，齐明星让大家原地休息。在休息的同时，给大家开个小会，他说道：“这打柈子，说难不难，说简单，是看着简单，实际并不简单。跟我们林区的伐木工人是一样的。放树一个是靠技术，一个是靠经验。我们的老青年，以前干过，有一定的技术，也有一定的经验。新青年没干过，什么都不懂，一定不能蛮干，要向老青年学习。为了稳妥起见，我们分组工作。我们队一共二十人，有五名老青年，十五名刚刚毕业的新青年。我们分成五个小组，每组四人，一名老青年任租长，带三名新青年。以小组为单位，每组每天完成打一溜柈子的任务。各组必须保证安全。”然后，把分组情况公布以后，开始分头行动。

打柈子，在东北林区那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的事情。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家家户户都以木材为燃料，做饭、烧炕，冬季取暖都用木材。所谓打柈子，就是用锯把树放倒，然后再把树干和枝丫锯成段儿，每段大约六十厘米，然后用斧头把木段儿劈开，然后码起来。三米长一米高为一溜。

齐明星一再强调安全第一。打柈子过程中，放树是很危险的。齐明星小的时候上山拉柴火，放树的时候经历过险情。那还是他在山河第五林场的时候，有一次放树出现了意外。他放的是一棵黄菠萝树，大约直径有40厘米，那棵树有些倾斜。由于经验不足，下咋拉得不够深度，造成了‘打柈子’的现象。所放的树劈开了六米多高砸下来，险些砸到自己，相当危险。因此，他再三要求注意安全。

王小忠原来在第二小队。因为和本队的胡文斌打了一架，两个人始终耿耿于怀。为了防止他们两个再生事端，大队长郭大年把他调到了齐明星这个一小队。这样，一方面工作中他俩互相有个照应。另一方面为来年征兵解决群众选举的问题做准备。王小忠和李一轮、李明姬、 关玉芳在一个打柈子小组，老青年关玉芳为组长。他们四个人配合的还不错。在关玉芳的指导下，王小忠和李一轮开始放树。先选小一点儿的树放，小一点儿的用弯把子锯一个人就可以，如果大树就得用大肚子锯两个人放。这样两个人换班拉锯，很快就放倒了一棵树。然后他们俩接着放下一棵。放倒的树由李明姬和关玉芳用大肚子锯，锯成长六十厘米的木段儿，然后用斧头劈开，码成垛。这样四个人忙着干活，也顾不上说话。只见他们干得热火朝天，累得满头是汗。

第二小队的任务是修养鱼池。修养鱼池选择冬季施工，主要是冬季是农闲时间。而且冬季水少，大部分水都冻成了冰，土也冻成了块儿。因此非常适合冬季施工。如果是夏季，水把泡子的边缘淹没了，施工的难度就会增加许多。所以大队选在冬季施工。二小队在队长张东佳的带领下，用尖镐刨下冻土块，再通过人挑、肩扛把土块运到泡子的周围，叠起来一道堤坝，这项工作也是非常艰苦的。

郭大年虽然是大队长，却当官不脱产，始终是深入生产第一线，和知青战友们摸爬滚打，战斗在一起。在修养鱼池开工的第一天，他首先来到施工现场，对二小队的工作进行详细的指导。然后又踏着大雪进山，来到打柈子的现场，向一小队的人员传授放树的技术和经验，和青年们一起劳动。

大家干着干着，不知不觉到了中午。为了节省时间，中午都不回青年点吃饭，每个人都带了午饭。午饭是食堂免费提供的馒头和咸菜。因为面粉是自产的，可以不计成本。大家放下手中的工具，捡了一些干树枝，在雪地上燃起一堆篝火。然后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已经冻得硬邦邦的馒头，把馒头用木棍穿起来，放在火堆上烤，把馒头烤得外焦内软热乎乎，咬一口馒头，吃一点咸菜，津津有味儿。树林里到处都飘散着烤馒头的香味儿，吸引来一群小鸟，在他们的周围欢蹦乱跳。还有的人专门喜欢啃冻馒头，也不吃咸菜，一点一点地啃，细嚼慢咽，品味着原生态的麦香。大家边吃，边休息，边聊天。郭大年、齐明星和王小忠他们组坐在一起，聊起了张成德。王小忠说：“张成德来信了，介绍了到部队以后的情况。开始在新兵连集训，还当上了新兵连的班长。训练很紧张、很辛苦，每天起床以后跑步五公里再吃饭，饭后训练的项目和时间安排的都很紧凑，又是仰卧起坐，又是匍匐前进；又是擒拿格斗，又是翻越障碍。每天都累得腰酸腿痛。参军后才知道，当兵太辛苦，太不容易了。”说完的表情好像自己没去上很幸运似的。郭大年接着说：“成德没啥问题，能吃苦，会来事儿，在部队能干好。”王小忠又接着说：“听他对像吴立春说，下连队以后，连长看他挺有能力，准备提拔他当司务长。”说完，在他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羡慕的表情。

王小忠他们吃完饭，又休息一会儿，继续干活儿。锯的锯，劈的劈，还不到下班时间，他们组的一溜柈子就完成了。休息了一会儿，就到了收工的时间，大家还是一路纵队往回走。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体，缓慢地往回走。齐明星突然感到鞋里面湿漉漉的，脚在鞋里直打滑。他意识到，是白雪融化，把棉胶鞋浸湿了。走了一会儿，鞋就冻得硬邦邦的，脚也觉得很凉。再过一会儿，就冻脚了，脚有些发麻、发痛。他忍耐着，回到了青年点儿。回到宿舍后，他赶紧把鞋脱下来，坐到火炉旁暖脚。宿舍里还很暖和，炉子里的火烧的很旺。青年点儿的房屋，冬季都是烧炉子取暖。人们去外面工作，家里专门留人烧炉子。所以大家回来的时候屋子里都是暖的。齐明星把湿鞋放在炉子旁烤上，换上干爽的棉鞋，起身去了食堂吃饭。当他来到食堂，别人都已经吃完离开了，饭菜也已经卖光了。齐明星空着肚子回到了宿舍。在离开食堂的时候，向在食堂工作的吴立春要了两个土豆，准备回宿舍在炉子上烤着吃，他把土豆削了皮，切成片儿，放到炉盖上烤。土豆片还没烤熟，就听见有人敲门，他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李明姬，李明姬进屋就把一个纸盒递给了齐明星，说道：“这是我从家带来的饼干，听食堂的人说，你没吃上饭，就给你送过来了。”齐明星说：“还是你留着吃吧，我这有土豆儿。”李明姬看了看炉盖上的土豆：“呀！土豆糊了。”齐明星低头一看，可不是，土豆片儿挨着炉盖那面都冒烟了。赶紧拿着筷子把土豆片儿翻了过来，尴尬的笑了笑说：“这土豆片烤糊了，就得吃你的饼干了。谢谢你。”他怀着感激之情，目送李明姬走出了屋门。吃完，洗漱一番，上炕休息。

　　第二天，齐明星由于头一天的劳动强度较大，睡一宿觉也没歇过来。早上也没提前起床锻炼。起床的时间，要比平常晚一些，但还是比别人起得早。起床的第一眼就发现，自己放在炉子旁边烘烤的鞋有些不对劲儿。急忙上前拿起查看。果然，鞋被炉子烤坏了，鞋帮烤糊了一块，中心处已经碳化，不能穿了。好在有一双备用的，才没耽误上班。一小队的全体青年，吃完早饭准时集合，带上午饭和工具，向山里进发。踏着厚厚的积雪，迈着艰难的步伐，冒着凛冽的寒风，走进密林深处，继续干着打柈子的活儿。

王小忠他们这组又往里面走了一段，然后停下来开始放树。还是王小忠、李一轮放树，李明姬、关玉芳打枝丫，锯树段，劈柈子。他们默默地干着，忽然听到附近有人在高声的喊话。抬头一看，见是两个年青人，一个高个子、一个矮个子。他们边喊边往前走，走到跟前才看清这两个人，矮个子穿一身军大衣，带个军帽，军帽的耳朵挽了起来，脸色白皙，戴一付近视眼镜。高个子身穿劳动布大棉袄，戴个狗皮帽子，帽子的两个耳朵一个挽起，一个耷拉着。矮个子走到王小忠的面前，吼道：“谁叫你们在这儿放树？这儿是我们的林子，你们赶紧走开！”王小忠满不在乎地说：“你说林子是你们的，你有什么根据？林子都是国家的，你凭什么不让放树？”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王小忠说：“你们赶紧走开，别耽误我们干活儿，你再不走，我废了你。”说着凑上前去就要动手。对方那个矮个子也理直气壮，摩拳擦掌。两个人推搡着、骂着。这时，小队长齐明星跑了过来，询问怎么回事。那个矮个子，穿军大衣的人看出了齐明星是个领头的，说道：“我们是上甘岭林业局，溪水林场的护林员。我们巡查时，发现他们这些人在我们的施业区放树，撵他们不但不走，还要打我们”。齐明星也弄不清哪里是边界。于是说道：“这事儿你得找我们单位领导，是领导派我们来的，有事找他们去，和我们说不着。”矮个子说道：“真是不可理喻！”说完，愤愤的走了。王小忠他们继续在那儿打柈子。

两天后的下午，九公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这两个人来了之后，直接找到大队医务室。当时，医务室里没人，房门敞开着。这两个人猜到了主人没有走远，于是就在离门不远的木头上坐下来等着。赤脚医生刘丽敏确实没有走远，是出诊去了老农工刘广本的家里，给刘广本的老伴儿打针。刘丽敏回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门前的木头上坐着两个人。在这样一个小山村里，突然来了两个外人，肯定会引起每个人的注意。当刘丽敏走近一看，其中有一个她熟悉的面孔，顿时睁大了眼睛，惊讶的说道：“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有什么事吗？”那个人笑了笑说：“问题还不少，不是来找你，还能找谁？别人我也不认识。就在这儿说话呀，连屋都不让进吗？”这时，刘丽敏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把两个人让到屋里。这两个人，一个是溪水林场的知青队长陈永胜，刘丽敏的发小。另外一个是林场的书记叫郝春生。陈永胜个子不高，稍胖，圆脸，高鼻梁，皮肤白皙，戴着一副深度的近视眼镜，中分的发型，有几个自然卷儿。上身穿一件草绿色的棉军装，下身穿一条蓝色的裤子，脚穿一双翻毛皮鞋。看得出来，这个人穿衣打扮还是比较讲究的。而和他同行的那个书记却穿着很随意。劳动布工作服大衣，黑色的棉裤，脚穿一双棉胶鞋。进屋落坐之后，刘丽敏望着陈永胜，没好意思再问干嘛来了。而陈永胜深情的望着刘丽敏，说：“来看看你不好吗？”刘丽敏也没往别处想说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儿就说。”陈永胜说：“ 确实有点事儿，想找一下你们的领导，你们的人到我们的林地里放树打柈子。我们的护林员去管，他们不走还要打人。”刘丽敏听后说：“我去把领导找来吧？”陈永胜说：“还是你带我们去找他吧。”随即，刘丽敏就把陈永胜两人带进了大队部。大队部里书记李长友和大队长郭大年都在。刘丽敏介绍说：“这两位是溪水来的，这位是知青队长陈永胜，这位是林场书记郝春生。”四个人分别握手致意。介绍完，刘丽敏就出去了。郭大年握着陈永胜的手说：“我们见过面，上次去你们那找过牛。那件事还得感谢你，替我们喂了好几天牛。”说完，哈哈大笑。“你们来是不有事啊，说吧。”陈永胜把九公里青年 越界伐树打柈子的事说了一遍，请九公里领导告诉下面不要越界。九公里书记李长友说：“没关系，好解决。可能是下面小队不知道界标位置，去个明白人就行了。”转头跟郭大年说：“明天你带他们去，告诉他们两家林地的界线在哪里，叫他们不要过界。”郭大年点头答应。郭大年接着说道：“九公里和溪水是近邻，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们两家以后得经常来往，互相支援，互相帮助。何况陈队长和我们的赤脚医生还是发小，关系又近了一层。” 陈永胜也说道：“我们两家离得近，将来和睦相处，你们如果有什么事，不必客气。欢迎你们到我们那儿做客。”说完起身要走。郭大年挽留说：“别着急走，大老远的，吃完晚饭再走。”陈永胜推辞说：“不行，我们骑自行车来的，还是早点回去吧。”李长友插嘴道：“没事儿，晚上还有一趟小火车，我也准备坐小火车去山下，明天参加会议。咱们可以一起走。”陈永胜看九公里的两位领导诚意挽留，也就不再推辞了。接下来，郭大年叫刘丽敏告诉食堂，来客人了，做六个人的饭菜送到大队部。时间不长，食堂就把饭菜送过来了。在大队部里支起了‘靠边站’桌子，食堂做的六个菜摆上了桌，主食是馒头。九公里的二位领导郭大年和李长友，溪水的二位领导陈永胜和郝春生，还有赤脚医生刘丽敏和大队团书记任美芳。六个人围坐在桌子上开始吃饭。郭大年打开一瓶小兴安岭白酒，小大夫接过来为每人满上一小杯。郭大年礼貌地请李书记讲话，李长友端着酒杯站起身来说道：“今天，溪水的两位领导大驾光临，略备薄酒素材，不成敬意，请吃好喝好，以后常来常往，增进友谊。干杯！”众位举杯共饮。接着，郭大年拿过酒瓶，给各位满上，端起酒杯给客人敬酒，说道：“九公里和溪水现在是近邻，是关系单位，将来很可能关系更加密切，或许能结成秦晋之好。”说完扫了一眼刘丽敏和陈永胜，“来，为了将来更进一步加深我们的友谊干杯！”刘丽敏听出了郭大年的意思，红着脸说：“我和陈永胜只是发小和同学，大队长别搞错了。”陈永胜听了却不以为然，心里美滋滋的。大家推杯换盏，酒足饭饱之后，小火车也快来了。郭大年、刘丽敏和任美芳把陈永胜、郝春生、李长友送上小火车后，就各自回宿舍休息了。

在酒桌上，刘丽敏强调和陈永胜是一般的同学关系，无非就是想让郭大年知道她对陈永胜没有那种暧昧关系。反之对郭大年才有那种春心萌动的感情。看着郭大年哪都好，不但长得帅，爱好广泛，还特别有才干，知识面也广。他才是心中的白马王子。郭大年也知道刘丽敏的用意，也感觉到了刘丽敏对自己的热心。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郭大年是个有远大抱负的青年人，他根本不想过早的谈恋爱。他要上大学，他要大发展，最起码工作有了一定，才能考虑个人问题。因此，当刘丽敏有意接近他时，他就加以回避，故意疏远她。他也不想给对方造成伤害。当郭大年见过陈永胜后，感觉小伙子还不错，和刘丽敏还是挺般配的。他俩还是发小、同学，互相之间比较了解，他俩如果成了，还是蛮不错的。因此想到有机会给他们撮合撮合，这不，机会来了，先下点儿毛毛雨，提示他们一下。

打柈子的工作还在继续进行，郭大年每天都和一小队在一起，参加打柈子的劳动。从那时起，郭大年就养成了，深入生产第一线的工作作风。作为大队长，本来可以坐在办公室里指挥。可他不是，而是身先士卒，和群众打成一片。在群众中有很高的威信。将来如果有推荐上大学的指标，应该是非他莫属。

在九公里，还有一位表现比较突出的人，那就是大队团支部书记任美芳。任美芳在高中的时候就是副班长。学习好，在班级的学习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文艺、体育水平都很突出。在政治上也是要求进步，学校组织的个种活动都积极参加，并且走在前面。来到九公里，她也依然表现突出，当上了大队团支部书记，有什么好事儿，她也是郭大年的主要竞争对手。

在打柈子的现场，郭大年带着一小队的人，查看山地，寻找边界的标志。这些边界都是森调部门勘察划定的。划定以后，在显眼的大树上做记号，不远一个。把那些记号连接起来形成的线。就是两个单位之间的分界线。找到分界线以后，发现九公里的人确实是越界伐树了。郭大年马上把队员们叫回到自己的施业区内。继续进行打柈子的工作。

打柈子的工作进行了二十多天，已经接近了尾声。一小队的五个组，王小忠这个组，任务完成的最好，属于提前超额完成任务。别的小组完成的也不错。只有一个小组完成的不好，就是李一轮、任志才、孙春梅和李天云这组。这个组没人会修理工具，锯不快了没人锉，斧子不快了没人磨。工作拖了后腿，挨了批评，互相埋怨，情绪低落。因此，没有完成任务。打柈子的总任务是利用一个月时间，完成150溜柈子。有这150溜柈子，整个青年点儿来年一年做饭、取暖的燃料就全部解决了。

一小队打柈子工作已经完成，二小队修养鱼池的任务还没完成一半。这样，大队决定把一小队也投入到修养鱼池的工作中。于是，工程量进行了重新分配，重新划分了区域，一小队修南侧，二小队修北侧。两个队来一次竞赛，看谁干得多，干得好。优胜队要给予奖励。于是，两个队便轰轰烈烈的比着干。干劲十足，热火朝天。只见他们刨的刨，挖的挖，抬的抬，挑的挑，把一个个土块和塔头搬运到堤坝上。这样足足的干了两个月，养鱼池终于建成，不完善的地方，等到开春以后冻土化开时再行完善。

第九章

一九七六年的春天，比往年来得早些，刚刚飘雨的四月，满山的积雪就已经融化，沉睡一冬的大地慢慢醒来。花草树木孕育着生机，春耕生产还没有开始，九公里的人们过着难得的几天休闲日子。

齐明星的第一小队，多数人都回家休假。只有少数几个人留守在山上，干一些零星杂活。家住林都的两位女生小大夫刘丽敏和李明姬，邀请几位朋友去林都聚会。郭大年、齐明星、王小忠、李一轮、李忠和、孙春梅、任美芳都应邀参加。大家相约坐早上七点钟的火车前往林都。到达后在林都的北山公园集合。

友谊来的六个人比家住林都的两个人先到一步，他们坐在林都北山公园的外面的长椅上等待着。在等待期间，齐明星拿出随身携带的象棋和郭大年下了起来。其他几位也玩儿上了扑克。大约过了半小时左右，住在林都的刘丽敏、李明姬和另外一个男人也来到了北山公园。那个男人是谁呢？只有郭大年和任美芳认识他，原来是溪水林场的青年队长陈永胜。这个时候陈永胜出现在这里，大家已经猜出了几分。这时，刘丽敏首先开口向大家介绍说：“这位是我的男朋友陈永胜，以前在溪水工作，现在转回了林都。”介绍完毕，陈永胜和大家一一握手。

在九公里，人人都知道小大夫刘丽敏对郭大年情有独钟，没想到她却放弃了郭大年，而选择了陈永胜，这是怎么回事呢？知道内情的人，才能解释清楚这里的来龙去脉。原来，刘丽敏的感情经历也是一波三折，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在没去九公里之前，她一直是陈永胜的追求者。他和陈永胜可算是青梅竹马，两家十几年的邻居，两个人小的时候在一起玩耍，一起上小学，陈永胜有好吃的、好玩儿的东西都和刘丽敏一起分享。刘丽敏如果受欺负了，都是陈永胜挺身而出，全力相助。两个人就和亲兄妹一样。那时候两小无猜，谁也没想那么多。后来长大了，懂事儿了，陈永胜一直是默默地爱着她。虽然没有直接表白，但一举一动都表现出爱慕之情。刘丽敏也不是木头人，时时刻刻都感觉到了陈永生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远远超出了一般的同学关系。陈永胜始终没有向她表白，也是感觉时机不成熟，如果说出来，恐怕适得其反。这样，两人的关系一直没有挑明。

刘丽敏来到九公里后，与郭大年相遇。通过观察了解，她认为这才是自己要找的白马王子。在他眼里，郭大年是那样的完美。无论是长相，还是文化水平、工作能力都无可挑剔。虽然目前只是一个没有正式工作的知青，但凭他的能力和水平，肯定是前途无量。于是，就认定了他，想方设法的接近他，体贴她、帮助他。把自己所有的优点都展示给他。郭大年看在眼里，心知肚明。知道刘丽敏在追求自己。可是，他确实是不想谈恋爱。所以，郭大年就想方设法地疏远她，尽量不接受她的关爱和馈赠。始终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一有机会就提示她，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浪费感情。有一次陈永胜来九公里，三个人都在场的情况下，郭大年提示刘丽敏和陈永胜结成秦晋之好。后来，刘丽敏终于想清楚了。于是，放弃了郭大年，选择了陈永胜。和陈永胜确立了恋爱关系。

九位好朋友加一位好朋友的男朋友，汇聚在林都市的北山公园。当时的北山公园，是林都市独一无二的风景区，是休闲游玩的好去处。那里风光秀丽，景色宜人，空气清新，青松翠柏连成一片。站在北山公园的山上，美丽的林都一览无余。大家仨一帮俩一伙的往公园里面走，边走边欣赏美景，边走边聊天。郭大年和陈永胜并肩走着，郭大年向陈永胜问道：“刚才听刘丽敏说你转回林都了，真挺好。”陈永胜答到：“是的，前几天才办完手续，还没上班呢，转到市电业局任团委书记。”原来，溪水林场是林都电业局的青年点。那里的大部分青年都是电业局的职工子女，陈永胜的父母都是电业局的职工。他到溪水林场上山下乡不久，就当上了青年队长，工作能力和水平出类拔萃，连续两年出席电业局和林都市的劳动模范。前不久，电业局团委书记的岗位出现空缺，电业局的领导班子选来选去，觉得正在溪水林场上山下乡的陈永胜比较适合这个岗位。于是，经过党委会研究决定，向市劳动局申请一个转正指标，任命陈永胜为电业局团委书记。他属于特别提拔的干部。

大家在公园里游玩了一圈，来到一个小广场，广场边上有两个凉亭，凉亭里面有桌子和凳子。大家就在这里安营扎寨，玩起了游戏。小大夫刘丽敏提议玩小时候玩过的游戏——丢手绢儿。这种游戏是大家围坐一圈，选一个人拿着手绢，绕着每个人的后面跑，随时可能把手绢丢在某个人的背后，如果那个人发现了，捡起手绢起身追赶，追上了就胜利，追不上就失败。失败者必须表演个节目，表演完节目，在进行下一轮。游戏开始，首先由刘丽敏先丢，她拿着手绢绕着大家跑，当跑到郭大年的后面时，将手绢丢下，郭大年发现，捡起手绢迅速追赶，但为时已晚，刘丽敏很快跑到郭大年坐的位置。郭大年没有追到，自己表演了一个节目，唱了一首歌《骏马奔驰保边疆》。唱完后，大家掌声鼓励。然后进行下一轮，由郭大年丢手绢。郭大年把手绢丢给了陈永胜。陈永胜也没有追上，表演节目。他唱了一首邓丽君的歌曲《小城故事》，这样循环往复，很快到了中午，丢手绢的游戏结束。刘丽敏对大家说：“现在开始自由活动，二十分钟后，原地开饭。”于是，大家自由活动，由陈永胜和李一轮到山下取食品。午饭在上山之前刘丽敏他们三人就准备好了，满满的两大塑料代，寄放在了山下的超市里。二十分钟不到，两人就把食品摆在了凉亭的桌子上，摆了满满的一大桌子。食品非常丰富，有东北人喜欢吃的蘸酱菜、干豆腐卷大葱，有香肠、松仁小肚，有猪肝、猪手、猪头肉。还有鸭蛋、花生米，还有在家准备好的东北大拉皮儿。有啤酒、白酒、饮料，主食是面包和烧饼，非常丰盛。

野餐开始了，刘丽敏把每人的酒杯都斟满了酒，然后端起酒杯郑重其事的说：“今天，来到这里的，除了陈永胜之外，都是我们九公里的知青战友。我们在一起战天斗地将近两年的时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各位给了我热情的关怀，在工作上给了我很大的支持与帮助。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特意把大家请到这里来，略备薄酒素菜，共同欢聚一堂，度过一个快乐的星期天。谢谢大家！干杯！”大家端杯共饮。接着郭大年端起酒杯站起来敬酒：“今天，我们从小山村来到了大城市，在大城市的公园里面聚会。这要托刘丽敏的福，是她把我们召集在这里，设宴款待我们，谢谢了！同时也祝福刘丽敏和陈永胜珠联璧合，早日走进婚姻的殿堂，祝福你们，干杯！”大家又一饮而尽。这时，齐明星说道：“我看咱们还是随便点，唱唱歌，调节调节空气，谁要敬酒，也得唱首歌。”我先来，抛砖引玉。然后说道：“愿我们的青春像花儿一样美丽，我们的生活像蜜一样甜蜜。愿我们每一个人都有美好的未来！”接着唱了一首电影《冰山上的来客》插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齐明星唱完，别人又接着敬酒、唱歌。野餐宴会掀起了高潮。有人唱歌的时候，刘丽敏和能歌善舞的李明姬还下场伴起舞来。大家踊跃的表演节目，把各自的文艺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简直就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文艺汇演。就这样大家有歌有舞，有说有笑的玩了一下午，仍意犹未尽。可是，晚上这趟火车不等人，该到曲终人散时候了。郭大年提议道：“没有不散的宴席，让我们共同举杯，祝愿我们的友谊像满山的松树一样，万古长青！干杯！”最后一杯酒喝完之后，大家共同“打扫战场”，离开了林都北山公园。

第十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作为从事农业生产的单位，春天播种的日子是很关键的。农场第二大队通知所有人员，全部返回青年点，准备开始春耕生产。齐明星也和其他同志一样，按时返回了九公里。在他和他的小队正在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准备甩开膀子投入春耕生产的时候，齐明星突然接到大队的通知，要求由他带领十个人，去总厂供应科支援搬家。因为搬家的时候要接触一些重要物资，所以要挑选思想觉悟高，品行端正的人员参加。除了齐明星外大队又挑选了六男三女共九个人。人员选好之后，由齐明星任队长，组成供应科支援小队。奔赴山下，去完成这项临时性工作。当时以为帮助供应科搬完家还会回来，可能领导也没想到搬完家会留到那里。

能够在山下工作，这是每个青年求之不得的事。虽然工资还是三十元，工作环境要比山上好得多，生活环境那就更不用说了，可以住在家里，每天都能吃到母亲做的热乎乎的饭菜。业余时间还能去厂大俱乐部看看电影。因为开始谁也不知道能否长期留在山下工作，所以大家都没有太在意。

齐明星一心只想着圆满完成组织上交给的任务，带领九名青年，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供应科搬家的工作中。供应科是总厂的一个部门，原址是在总厂的厂区院里，办公室和仓库都比较小，已经满足不了仓储的需要。因此，厂部决定在厂区外，又建一个供应科的办公室和仓库。新址的房子建好后， 需要把办公用品和仓库里的物资搬过去，只靠供应科的内部员工是完成不了的。如果外雇社会人员，还怕造成物资丢失。所以，供应科打报告请求厂部解决搬家的人员问题。最终找到了我们这十个人，配合供应科人员，解决搬运重要物资的问题。

友谊木材加工厂，是国家的大型企业。那时候是计划经济，工厂大量生产国家建设所需的木材产品。每年生产纤维板一万八千吨。生产板方材十万立方米。还生产家具、军工箱等木制成品。产品不愁卖，经济效益非常好。下属各车间单位所需的材料、配件，都由供应科统一采购。采购回来之后存放在仓库里，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领取使用。因此，需要搬运的物资量很大，即使增加了这十个人，也是一时半会儿也搬不完的。有的是非常贵重的进口配件，搬的时候要小心翼翼。如果不小心造成损坏，那损失是非常大的。因此，领导也不要求速度，只要求确保安全。齐明星带领的十人小队，直接归仓库主任领导，和原来仓库的力工班一道共同承担搬运任务。供应科自备一辆小货车，十人小队分成两组，一组装车，一组卸车。小货车往返运输。每趟车都不能装太满，太满容易跌落。必须确保运输安全。就这样，他们每天不停地搬运，整整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搬完。

搬家的工作完成后，齐明星本以为会把他们调回九公里，但迟迟没有接到通知。而供应科却继续给他们安排工作，并把他们编入供应科仓库的力工组。齐明星意识到，可能要把他们留下。果然，接下来供应科仓库主任李辉给他们开了会，宣布了这十名青年留在供应科力工组的决定。此后，他们就成了供应科不在编的成员。每天干着搬运工的工作。做供应科的搬运工，虽然搬运的物品多数都是比较轻的，但偶尔也有比较重的大件儿。比如说纤维板车间用的化工材料硫酸铝，每袋二百斤重，装车、卸车都是人力扛。齐明星年轻力壮，扛起来脚步稳健，无所畏惧。有的人身单力薄，只能望而却步。

齐明星在供应科的力工组，一晃干了五个月。在工作中积极肯干，脏活累活抢在前面，得到了工友们的一致好评，也受到了单位领导的多次表扬。有一天，突然接到供应科领导的通知，告诉他被选送到电站做合同工。当他向领导询问才知道。电站车间需要录用24名合同工，给了供应科两个指标。经过供应科领导研究决定，选送齐明星和李国军去电站当合同工。在那个年代，对齐明星来讲那是天大的好事。能选上他，也并非偶然，也是因为他在平时的工作表现好，给领导的印象深刻。所以，有好事儿第一个就想到了他。虽然舍不得让他走，但是，为了他的个人前途，还是忍痛割爱，选送他去电站当合同工，电站都是技术工种，当上了合同工，就有了转正的希望。

就这样，齐明星离开了供应科，来到了热电站做合同工。从徒工做起，工资每月18元，在合同期内，如有转正指标，就可以转为工厂的正式工人。这次电站招收的二十四名合同工，都安置在汽轮机、锅炉、电气、化学四个专业的运行值。齐明星被分配到锅炉专业，这个电站的锅炉是以原油为燃料，和燃煤锅炉不一样，操作比较简单，还干净。专业分配完之后组织上岗前的培训，学习各专业的一些基本知识和安全规程。因为各岗位缺人，所以简单培训一周，就把他们安排到各个工作岗位上。齐明星被分到运行二值六号锅炉任司水。司炉是武师傅，这样的安排，也就确定了司炉、司水的师徒关系。

友谊厂热电站，是五八年建厂时的配套设施，它承担着全厂的供电、供汽任务。因此，热电站在全厂是至关重要的。发出的电供生产生活所需，烧出的汽，一方面供居民冬季取暖，更重要的是为纤维板生产提供热能。电站锅炉烧出的过热蒸汽，温度可以达到450摄氏度，为纤维板的热压、干燥提供保障。电站拥有汽轮发电机组四套，锅炉六台。装机容量是六千千瓦小时，锅炉容量60吨。虽然是个小型电站，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机、炉、电、化四大专业缺一不可。齐明星进入这样的工厂工作，感到非常高兴。

时光过得很快，转眼间，一年一次的征兵工作又开始了。依然工作在九公里的王小忠，前一年征兵的时候，因说错一句话，与部队失之交臂，追悔莫及。今年再一次报名参军，因为平时的工作表现不是很好，本身还性格倔强，尤其是与胡文斌打了一架影响较坏。因此，参军的路上还是一波三折。胡文斌放话：“谁当兵，王小忠都当不了兵，他那样的人当什么兵，一天吊儿郎当的。”他当着郭大年的面就说：“王小忠那样的人，要是当上兵，上战场都有调转枪口打自己人的可能，报上去也得把他告下来。”郭大年早就想到，“王小忠当兵肯定是有阻力的，但没想到阻力这么大，”真的让他有些为难。“但是，王小忠是好哥们儿，克服再大的困难也要帮他。”郭大年苦苦思索解决问题的办法。目前最大的障碍就是胡文斌，如果胡文斌不依不饶的告状，王小忠就是有三头六臂，他也当不上这个兵。想到这儿，郭大年紧锁眉头，一筹莫展。

解铃还须系铃人，郭大年想到，要想解决问题，还得从胡文斌入手。胡文斌在家是个孝顺的孩子，他父亲的话，他不会不听的。于是告诉王小忠的叔叔，想方设法做胡文斌父亲的工作。让他父亲做胡文斌的工作。功夫不负有心人，通过一番工作，胡文斌也不再阻挠了。所以，王小忠顺利的当上了兵，离开了九公里。

俗话说，好事成双。王小忠刚刚被批准当兵，马上又收获了爱情。通过别人介绍与本厂的漂亮姑娘白晓波确定了恋爱关系。当时的社会就是这样，一个小青年没有工作，哪个姑娘都看不上你。没有工作，就等于没有生活保障。人家姑娘嫁给你，难道和你喝西北风不成？所以，一旦工作有了着落，或者当了兵，或者上了学，或者转了正，上门相亲的姑娘就络绎不绝，排成了队。九公里的鲜族美女李明姬，也是那个时候，选择了一个当兵的人，谈上了恋爱。

王小忠和白晓波，虽然是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但他们一见面就碰出了爱情的火花，两个人相见恨晚，情投意合。可惜的是，刚见面就要分别。一个当兵在千里之外，一个留在原地继续工作，相互联系只能靠书信往来。王小忠入伍出发的那天，郭大年和齐明星都去了车站送行。也拍了“合影留念”的照片。

郭大年不太喜欢当兵，他一门心思想上大学。一九七六年是最后一批推荐上大学。郭大年紧赶慢赶，终于坐上最后一班车。有一天，大队书记李长友找郭大年谈话，首先对郭大年三年来的工作给予肯定，说道：“你来九公里将近三年了，这三年来你做了大量的工作。为大队工作，实际上也是帮我做工作。我作为大队书记，你工作做好了，我就省心了，也省力了。所以，我心里有数，要为你的前途着想。你和任美芳都是我的得力助手，我得为你们负责任。”李长友连续“咳嗽”了几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我最近身体不太好，经常不在这儿，大队的工作都靠你们两个人抓，你们俩都很辛苦。现在看来，我在这儿工作的时间不会很长，所以我要把你们两个的事情安排好。我已经向上级请示了两个指标，一个上学的指标，一个入党的指标。推荐上学的学校是哈尔滨电力学校，中专，没有大学的指标。由你先选，你要是选择上学，我就介绍任美芳入党，你要选择入党，我就推荐任美芳上学。”郭大年想了想说：“我选择上学。”这样，郭大年就走入了哈尔滨电力学校的校园。离开了九公里，告别了三年的知青生活。至此，四位好同学、好兄弟，相伴走过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青春岁月。

第十一章

一九七六年的冬天不约而至，这个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冷。可能和国家发生的大事件有关。这一年，是极不平常的一年。我们国家相继失去了三位建国元勋。他们是周恩来、朱德、和毛泽东。这三位伟人的逝世，使高山低头，江河哽咽，处于极度的悲哀之中。“位卑未敢忘忧国”，齐明星虽然是一名普通老百姓，但他却忧国忧民，为党和国家的前途和命运担忧。同时，他也特别想念几位离开家乡，当兵、上学的好朋友。

转眼间，郭大年上学已经半年了，王小忠当兵入伍刚好七个月，而张成德参军已经一年半的时间了。兄弟四人没有走出去的只有齐明星一人。有时候不免产生孤独的感觉。他想念那几个曾经朝夕相处的好朋友，时常回忆起和他们一起学习，一起工作，一起游戏的情景。但怎奈远隔千山万水，不得相见。只知道郭大年上学是在哈尔滨，张成德当兵在辽宁沈阳，王小忠当兵在山东诸城。因为当时通讯很不方便，所以具体情况都不了解。

时光荏苒，一晃齐明星来到电站工作已经一个月了，陌生的环境，也渐渐熟悉起来。技术方面也有很大的进步。他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人，如果不是家庭出身的影响，他很可能会有更大的发展。但家庭出身是他无法选择的，也是无法改变的。只能是选择接受。现在的工作，虽然是个烧锅炉的合同工，但毕竟为将来的转正带来了希望，这项工作也许就是他一生的职业。因此，他在技术学习和工作上都特别努力。

没在电站工作过的人不知道，那是科技含量较高，专业化程度较强的工厂。因此，对工人的技术要求也是很高的，需要经过学习和训练，才能熟练地掌握操作技能。师傅为他找来一些相关的技术书籍供齐明星学习。在实际操作上，也是手把手地教。齐明星进步很快，在一次技术考核中取得了优秀的好成绩。

齐明星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处处严格要求自己。电站的运行值工作是四班倒，有白斑、四点斑、零点班和副班。白斑和四点斑都很正常，上零点班的时候就特别困倦。车间里的噪音很大，就像催眠曲一样，让人难以控制。齐明星强忍着困倦，睁大眼睛坚守在工作岗位上。作为锅炉运行员的司水，不允许有半点马虎。要时刻监视锅炉水位的变化，水位高了就要减少供水量。水位低了，就要增加供水量。如果稍又不甚，就可能酿成大祸。缺水干锅会引起锅炉爆炸。锅炉满水就会造成水冲机，损坏汽轮机叶片。所以，满水、干锅都是大事故。齐明星一点儿都不能疏忽。实在挺不住，他就用凉水洗把脸，或者起身运动一会儿。武师傅看到他困倦的样子心疼地说：“你睡一会儿吧，我来替你照看。”齐明星立即站起来说：“不用，我能坚持”。他就是这样认认真真地工作着。

那个年代企业效益好，各种活动也丰富多彩。七七年元旦将至，总厂决定搞一次文艺晚会。通知各单位准备节目，电站车间抽调具有文艺特长的人员，排练文艺节目，参加演出。齐明星也是被抽调的人员之一，电站共出了三个节目，一个是舞蹈《拥军花鼓》，由齐明星等六人参加表演，另一个是相声，由王岸柳和李明春表演。再一个是集体诗朗诵《航船颂》，《航船颂》是当时齐明星创作的一首歌颂党的诗歌。当时节目上报到总厂宣传部审查的时候，宣传部长感到很惊讶，没想到电站还有这样高水平的人才。节目演出非常成功，得到了领导和观众的一致好评。

总厂武装部在各车间单位组建民兵连，并经常开展军事训练。训练的科目很多，比较正规，经常进行军事比赛，比如越野赛、武装泅渡、步枪射击打靶等项目。齐明星也是电站民兵连的一员，他做什么事都那么认真，不管什么项目都认真练习。集体比赛项目他是主力，个人比赛项目他的成绩都很突出。有一次举行射击比赛，他五抢打了四十九环，获得了冠军。总厂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也抽调民兵连去应急处理。

生活在林区的人们都知道，那些年森林火灾经常发生。如果哪里发生了森林火灾，立即抽调民兵连上山灭火。有一次，新青区某林场的山上失火了，电站民兵连第一个被派往火场救火，灭火的任务十分艰苦，危险性也是很大的。上级命令下达后，民兵战士带上灭火工具，还要带上雨衣、饭盒，干粮、咸菜、大米等物品，坐上大卡车，卡车行驶了五个多小时到达林场，下车后又徒步行走了三小时才到达火场。火场设有灭火指挥部，各单位派来的灭火大军，统一归他们指挥和调动。电站民兵连被派往最危险的地方灭火。明火扑灭后，还要守火场，防止死灰复燃。齐明星所在的民兵连，在那个地方坚守了三天三夜。白天清理火场，到了晚上，弄一些树枝和野草搭个窝棚在里面休息。山上很冷，睡一会儿就被冻醒了，再也无法入睡。意识就爬起来，以运动的方式驱赶寒冷。第三天夜晚天空还下起了小雨，他们穿上了雨衣，躺在湿漉漉的地上休息。随身携带的食品有的人已经吃光，指挥部的给养还没有送到。齐明星带的干粮和咸菜都已经吃光了。米袋里还有一些大米，他就把大米全部拿出来，分给了几个没有食品的人。然后用饭盒在塔头之间水坑里打点水，放上大米，在火堆上做饭。饭做好后，撒上点儿盐沫，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三天之后，指挥部又通知他们转移到另外一个地点继续灭火。那次灭火一共持续了二十多天。当灭火人员凯旋归来的时候，一个个烟熏火燎，脸黑头发长，如同野人一般。

齐明星打火回来，单位给放两天假。在家休息两天后回到工作岗位，继续他的司水工作。他和师傅相处得非常融洽。师傅认真的教，徒弟努力的学。经过车间的统一考核，他的专业技术已经达到了司炉的水平。

齐明星在高中的时候，学过木匠，木工活做得相当不错。他看到师傅家里缺少家具，就让师傅准备些木料。他利用业余时间，为师傅制做了衣柜、餐桌、餐椅等家具。生活在友谊厂的人，就是用木材方便，红松五等才厚板，买一立方米只需三十元。为了使用方便，每家都存一些，放在棚子里自然干燥。用这样的木材做出的家具，那是纯实木家具，美观、耐用、环保。制作的时候全部是手工操作。破料、刨光、开榫、凿眼都是手工活。组装好之后还要打磨、刷油漆。每一步都做得认真、细致。师傅看到又漂亮、又实用的家具非常是满意，也非常高兴。

第十二章

到了七七年的十一月份，各大媒体公布了恢复高考的消息。当齐明星得知后，高兴地跳了起来，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暗暗地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复习，参加高考。自己心想：“现在看来烧锅炉不一定是自己的终生职业，还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面临的困难也是非常大的。教育部已经确定了高考时间，黑龙江定的是七七年的十二月二十四日至二十六日三天进行，距现在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高中毕业已经三年，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他连书本都没摸过。以前学过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重新复习，谈何容易？何况还得上班工作。他感觉压力很大。虽然压力大，但他也决不放弃。于是，到处寻找复习资料，开始复习备考。在复习的过程中，得到了师傅的大力支持。师傅让他把书本带到车间，带到岗位上来学习。他的工作任务，师傅也承担了许多。这样坚持了一个月，还有最后十几天时间的时候，齐明星请了假，在家里集中精力复习功课。他还求助高中时的老师进行辅导。每天复习的时间比较长，有的时候累得头昏脑涨。为了缓解一下大脑的疲劳，齐明星就拿起冰刀，到中学的冰场滑冰。在中学教体育的洪老师特别关照他，让他跟随中学速滑队一起训练。练一小时左右，他感觉头脑比较清醒了，再回家继续复习。

黑龙江的高考分两次进行，有一次初试，初试合格才能参加复试，按复试的成绩录取。齐明星顺利的通过了初试。当参加完复试的时候，他感觉考得很不理想，很可能名落孙山。但他并没有灰心，“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这次考不上，来年再考。参加完高考，齐明星又继续上班了。虽然考得不好，也盼望着录取通知的到来。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大专院校的录取工作基本结束了，齐明星也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他感到很失望。正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一份录取通知书。是鹤岗矿务局师范学校发来的。他被录取到该校的中文专业。按理说考上学了应该高兴才对，可齐明星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的目标是大学本科，哪怕是专科也行。如今只拿到个中专的录取通知书，他感到有些不甘心。是走还是不走，他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还是应该走。来年再考，能不能考上也不一定。再说念完中专还可以继续深造。于是，就同意了进入鹤岗矿务局师范学校学习。

那年是唯一的一次冬季高考，全国高校统一定在来年春季开学。距离开学还有几个月的时间，齐明星也没有离岗，继续工作在自己的岗位上，站好最后一班岗。

距离开学报到的日子还有一周的时间，齐明星的母亲已经为他准备好了行装。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父亲突然病了，得了脑血栓，住进了医院。齐明星去医院护理父亲，就正式离开了电站工作岗位。他的父亲经过及时抢救，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成了老年痴呆。

一九七八年的二月二十八日，齐明星上学出发的日子到了。他背上了行装，母亲拿出家里仅有的五十元钱，塞到儿子的兜里。齐明星告别了前来送行的亲朋好友，登上了开往鹤岗的旅客列车。其实，这趟火车并不能直达鹤岗，需要到南岔换车。从友谊到南岔需要四个小时，从南岔到鹤岗还需要五个小时。那时的交通很不方便，直线距离只有二百来公里，坐火车需要九个小时才能到达，还不算换车时的等车时间。所以隔日的上午才到达鹤岗。

几经辗转，齐明星来到了鹤岗矿务局师范学校。学校的位置在鹤岗市工农区，人们都称之为“南大营”。这个名字的来历是，建校的所在区域是日本侵华时期的军营，日本军队居住过的平房还有两栋，现用作学生宿舍。平房的左前方是后建的四层教学楼，教学楼的后面是运动场，运动场的北侧是学生食堂。齐明星和其他前来报到的新生一样，按着学校的指引，办理入学手续。办完手续，再寻找学校安排好的宿舍和床位。他的宿舍被安排到教学楼里的四楼，是临时用教室改成的大宿舍，靠房间的南侧搭建成两层大铺，一个房间住了中文班和化学班两个班的男生，一共有三十多人，中文班的在上铺，化学班的在下铺。齐明星在上铺的中间位置，紧挨着一个上下铺用的梯子。安置好床铺之后，大家都去了自己的班级。

中文班的同学基本都到齐了，班主任老师也来到了班级和同学们见面。班主任老师名叫冷立国，四十出头的年龄，中等身材，体态微胖，五官端正，大眼睛高鼻梁，新剪的平头。是教古代文学的老师。初次见面，给人一种慈眉善目、平易近人的感觉。他首先向大家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开始带领同学们修理讲台。齐明星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一般的活儿都会干。于是，他就主动伸手配合老师修讲台。所修的讲台就是在黑板的下面，用砖磊起个长方形，大约四米厂，一米宽，二十厘米高，上面搭上木板。老师在上面讲课，居高临下，提高讲课的效果。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一起动手，不一会儿讲台就搭建完成。冷老师看着新修的讲台，点了点头，感到很满意。然后，对同学们说道：“大家辛苦了！”接下来，叫大家坐到座位上，还有事情要讲、要办。同学们都是刚来乍到，互相之间都不认识，都随便地自己找座位。老师也没有给学生排座位，谁和谁一张桌也都是自愿组合。大家坐好之后，老师对大家说：“下面我宣布班委会成员名单，念到谁，谁就站起来说：“到”，让大家认识一下。然后点每个人的名字，每个人都站起来说：“到”，大家听清楚了吗？同学们齐声说：“听清楚了。”老师开始宣布：班长：周建设，团支部书记：郑晓敏，学习委员：尤春丽，生活委员：邸长春，体育委员：王英杰。接着依次点每个人的名字。点到谁，谁就站起来，和大家照面。通过这个办法，使同学之间互相认识，互相了解。点完名后，又发了一些课本和学习资料。课本和学习资料都是免费的。然后由班长转发学校给每个学生每月十七元的助学金。

他们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学员，年龄差距很大。年龄大的三十几岁，已参加工作多年。年龄小的只有十七、八岁，是中学的应届毕业生。齐明星当年是二十二岁处于中间年龄，比他大的三位男生，大家都很尊重，称之为，大哥、二哥、三哥。同学们过去所处的环境和经历各不相同。他们有来自城市的，有来自农村的，还有来自工厂、矿山的。大家汇聚在一起，开始了同窗两载的学习生活。

这样的学习机会来之不易。齐明星也和同学们一样如饥似渴，认真刻苦的学习知识。上课注意听讲，每天自习到深夜。生活上也很节俭，从不乱花一分钱，每月学校发的十七元助学金就够生活费了，不需要别人资助。他和同学们相处的非常融洽，在学习上、生活上都能互相帮助。同学中有几个是林都市来的同乡，感情上也更亲近一些。通过相处，好多同学都成了好朋友。

学校也经常开展一些文体活动，有一次，学校组织篮球比赛，齐明星所在的中文班男、女队双双获得了冠军。他们班男队的主力队员有孙家良、王英杰、沈明亮、王海一和齐明星。篮球的基本功都挺好，比赛中发挥出色，获得冠军。女队有三位同学是从体育班转过来的，因此，实力雄厚，获得冠军。还有一次，鹤岗矿务局为了庆祝完成生产任务，组织了一场大型音乐会，齐明星参加了学校的百人合唱团，演出非常成功，获得第一名。齐明星除了参加学校组织的文体活动，个人爱好的运动也从不间断。他每天清晨早早起床，到学校的操场上练武术和体操，他能熟练地完成三套拳术，翻跟头的功夫也很出众。他每天在学校操场的沙坑附近练习。有一天，来了两个陌生的小伙子，找齐明星请教。原来，那两个小伙子是市京剧团的武生演员，艺名大龙和老虎，不知他们在哪里听说的齐明星在这里练翻跟头，直接找上门来求教。

齐明星也不保守，他们想学什么，就教什么，只要自己会的都毫无保留。从那以后，学校操场上，每天清晨锻炼的就变成了三个人，一直持续了一学期，后来他们外出巡演，就没有再来。

“十一”国庆节到了，学校放了三天假，在学校呆着也没什么事，回家还时间太短。当齐明星等几位外地同学六神无主，不知怎样度过这个假期的时候，班长周建设找到了他们，说要带他们回家玩玩儿，这让他们几个喜出望外。周建设的家离学校比较近，在桦南县的农村，坐火车几个小时就到。于是，齐明星，贾明光、王英杰、刘胜利他们四人加周建设一行五人，欢天喜地，有说有笑的登上了火车，来到了华南县，下火车后又转乘公共汽车，到了班长的家。他家就住在村口，三间砖瓦结构的平房。院子很大，院子里是自家的田园，远远望去特别突出，在全村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周建设带了这么一帮人回来，让他的家人们有些意外。但建设的母亲是个很热情、好客的人。急忙把大家招呼进屋，沏茶、倒水忙个不停。又让他的父亲到园子里摘菜，准备做饭。齐明星等几位同学来到周家，看哪儿都很新鲜，尤其大园子里蔬菜水果应有尽有。这几个人也不客气，自己下手摘下黄瓜、西红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得津津有味，好像多少年没吃到似的。齐明星也摘下一个黄瓜，用黄瓜叶子擦了擦，从中间掰开，递给身旁的贾明光一半儿，自己咬了一口，说：“这黄瓜真香，这就是原生态的吧，确实好吃。”这时建设的妈妈就招呼大家吃饭。在这里吃饭也很有特色，桌子就放在院子里的凉棚下。桌子上摆满了菜品，蔬菜都是自家的园子种的，茄子、辣椒、西红柿、土豆、白菜、胡萝卜，品种可谓齐全。大家围着坐下来开始吃饭，建设拿出了当地的小烧，这几个人只有贾明光、王英杰和刘胜利能喝点，别人都不会喝酒。他们三个喝酒，别人吃饭，边吃边聊，热热闹闹。

周建设能在班级当上班长，也是有原因的。担任班主任的冷老师，在开学前就翻阅了全班同学的档案。了解到周建设是一名共产党员，入学前曾担任过大队党支部书记，所以，任命他为中文班的班长。是的，他考学之前在农村干得不错，入了党，当上了大队党支部书记。如果继续实行推荐上大学，他也是很有希望的，距离实现他的大学梦只有一步之遥。然而，恢复了高考制度，必须经过考试才能上大学，这给他提出了严峻的考验。他自己心里清楚，虽然名义上是高中毕业，但实际上并没有达到高中生的水平。更何况毕业已经两年，从来没有摸过书本，就连娱乐性的小说都没看过。毕业后直接回乡务农，一心一意地为家乡农业生产做贡献。因为各方面表现突出，入了党，接着又被任命为大队党支部书记。每天忙于工作，哪有时间学习？当听说恢复高考制度，并且一个多月以后就要考试，他感到极为空虚，茫然不知所措，想复习也无从下手。这时候，有一个人对他很关心，那个人就是他高中时的语文老师。那时候周建设的语文学的就好，字写得漂亮，作文写得也好。语文老师很喜欢他。老师听说了恢复高考的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急急忙忙的找到他，问他是否报名高考，他的回答是否定的，说道：“老师，谢谢你的关心。我不想参加高考了。”老师问他：“为什么？”他说：“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会，我要去，弄不好就是第二个白卷儿先生”说完，苦笑了一下。老师听后鼓励他说：“参加高考，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还是要试试的，我可以帮助你，给你收集复习资料，给你找辅导老师，只要你同意参加高考，我尽可能的帮助你。”在老师的鼓励和帮助下，他参加了高考，并考入了鹤岗矿务局师范中文班。

齐明星等几位同学在周建设家里酒足饭饱之后，又出去游山玩水，流连忘返。很晚才回到周建设家，简单吃点晚餐就休息了。第二天一早五个人就乘车返回了学校。

第十三章

列车奔驰在松嫩平原的大地上，一座座村庄在眼前闪过，一片片金黄的稻谷在秋风的吹拂下翻着波浪。齐明星的心情也和那些波浪一样翻滚着，难以平静。这是因为他在离开家的时候，父亲就得了病，脑血栓留下了后遗症。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家照料。他已离开家半年多的时间了，心里始终挂念着二位老人。他经常给家里写信，也收到了母亲的回信。母亲不识字，每次都要求别人代写。母亲在回信中也是报喜不报忧，每次来信都说挺好的。让齐明星不要惦记，安心学习。可齐明星心里明白，父亲的病很难康复。母亲一个人照顾他该有多么辛苦。想起这些，齐明星总是忐忑不安。

有一天，齐明星正在上课，突然邮递员送来一份加急电报。电报是二哥发来的，齐明星急切的打开电报一看，上面只有五个字：“父走失，速回！”齐明星顿时感到非常震惊，头“嗡”的一声，眼前一片漆黑。瞬间又恢复过来，心立刻悬在了半空。同学们听说了，都来安慰他，有的人帮助出主意、想办法。同学们幇助分析父亲可能的去向，也有上火车出走的可能。于是他们用油印机印了很多寻人启事，齐明星带上这些寻人启事，从鹤岗乘火车回林都友谊，沿途所经过的车站都贴上了寻人启事。一路上车下车、停停走走，历时五天才到家。当齐明星怀着沉重的心情开门进屋的时候，突然发现父亲、母亲、二哥还有几个街坊邻居都在家里。顿时一阵惊喜，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眼泪泉涌般的流了下来。他迅速走到父亲的面前,紧紧拉住他的手说：“你去哪里了呀？可急死我了！”父亲支支吾吾，明显的失智状态，什么都说不清楚。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是齐明星的二哥向他讲述了自己寻找父亲的艰难经过。

原来，齐明星的父亲得病后，经常偷偷地往外跑。母亲形影不离地看护着他。但有的时候稍不留神，他就跑了出去。母亲及时发现，跑不远就追了回来。有的时候邻居发现了，就给送回来。这一次，母亲发现他不见了，就急切地寻找，附近都找遍了，没有找到。母亲向他经常去的火车站的方向寻找，还是没有找到。两个小时过去了，母亲非常着急。不得不通知正在上班的二哥。二哥急匆匆的跑回来，问明了情况。然后判断老人很可能登上了开往哈尔滨的火车。因为在老人失踪的时候，正好有一趟开往哈尔滨的旅客列车经停友谊车站。于是决定坐火车沿途寻找。当天已经没有火车了，只好等到第二天才能出发寻找。亲戚朋友、同事、邻居都帮助寻找，附近的山边、河边都找遍了，一点线索也没有。

第二天，齐明星的二哥登上了南下的列车，去往哈尔滨的方向寻找。二哥判断父亲可能去的地方。一是五常，因为老人是前几年才从五常搬来友谊的，而且五常还有亲人在那里。二是背阴河，背阴河是老人的原籍，老人糊里糊涂的想回原籍看看，也是有可能的。这两个地方都仔细的找了，没有找到。二哥感到茫然，只能返回到哈尔滨继续寻找。道里区、南岗区他都找遍了，也一无所获。当他找到道外区公安局一个收容所的时候，找到了父亲。原来，父亲就是坐那趟火车去的哈尔滨，他已经糊涂了，哪也找不到。盲目地在道外的大街上游荡。到了晚上，他连饿带累走不动了，就蜷缩在马路边，被行人发现，问他话，他什么都说不清，就报了警。是警察把他送进了收容所。在收容所，他姓名、住址、亲人的名字，什么都不知道。收容所只能等待他的家人前来寻找。就这样，失踪五天的父亲终于找到了。齐明星看到父亲已经找回来，心情也好了许多。

为了不耽误学习，第二天他就乘车返回了学校，又开始了紧张的学习生活。他们虽然上的是中专学校，但所学的却是大专教材。老师大多是文革前的大学毕业生，水平是相当的高。教古汉语的冷老师学识渊博，讲课深入浅出，明白易懂，让人印象深刻。部分教材都是老师自己编写的。教现代汉语的洪老师，具有三十多年的教学经验，对专业学科研究的非常透彻，讲课得心应手，学生学的非常扎实。教现代文学的孟老师讲课更是轻松自如，文学作品分析得十分透彻，写作方法和写作技巧讲得非常明白。高水平的老师，自然教出高水平的学生。

一年半的学习生活很快就结束了，一九七九年的七月，鹤岗矿务局师范学校七七届中文班毕业了，同学们都被分配到矿务局所属各个中学。齐明星被分配到兴安矿第三中学，任初中一年级一班的班主任，教一班和二班两个班的语文课。

兴安三中是兴安矿区成立较晚的中学。只有初中，没有高中。学校的条件比较简陋，共有四栋砖瓦结构的平房，一栋是学校领导和教师的办公室，三栋是学生的教室，没有操场，没有宿舍，没有食堂。齐明星他们班有五名同学分到了这个学校。另外四人是：贾明光、马永贵、姚一林和郭晓慧。其中贾明光和齐明星是同乡，关系特别要好。这些家在外地的老师，都需要住宿舍，吃食堂。可是，矿上提供的宿舍和食堂，距离学校很远，步行往返极不方便。于是，齐明星和贾明光就吃住在办公室。白天把行李放在卷柜里，晚上拿出来铺在办公桌上睡觉。办公室有一个烧煤的炉子，自己准备锅碗瓢勺，买些粮油蔬菜，在炉子上做饭吃。齐明星只会煮面条和蒸米饭，其他什么都不会。因此做菜的活儿都是贾明光的。贾明光的家庭条件比较好，每次回家带些大米、鸡蛋等东西两个人食用。

冬天到了，北方的气温依然很低，冰雪覆盖着大地。煤城鹤岗的空中，天车随处可见，从地下运上来的矸石和煤炭堆成一座座小山，在灰蒙蒙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兴安三中的教室里的火炉烧得很旺。齐明星清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教室里的炉子点燃，让学生走进教室就感到温暖。他对学生就像对自己的亲人一样，不但教孩子们知识，还关心孩子们的冷暖，有一个孩子父亲在矿难中去世，母亲身体不好，家庭生活很艰难。那个孩子有时候中午不带饭，他发现之后，就把那个孩子带到办公室一起吃饭。

齐明星在这个学校工作，生活上虽然很艰苦，但在教学工作中却一点都不含糊。这届师范毕业生，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毕业生。在校时学习刻苦，毕业后兢兢业业。在教学工作中，积极努力认真负责。他们一起分来的几位老师，无论是在事业心方面还是在教学水平方面，都是很优秀的，得到了学校领导的认可，受到了学生的赞扬。

第十四章

郭大年在哈尔滨电力学校读书两年，于七八年七月毕业，被分配到大庆新华发电厂，这个发电厂是国家投资兴建的，位置在大庆市大同区，装机容量为二十万千瓦发电机组。郭大年开始在汽轮机车间做运行员。由于郭大年家在外地，每天吃食堂，住宿舍。业余时间也没啥事儿，经常找几个棋友下棋，棋友中有一位叫马国庆的，和他特别要好，经常带他到家里吃饭。马国庆有个妹妹叫马玉珠，芳龄二十一岁，如花似玉，郭大年每次到她家，她都端茶倒水热情招待，使郭大年感到特别温暖，有时郭大年与马国庆下棋，她就在旁边观看。经常接触，日久生情，马玉珠常常暗送秋波，郭大年也偶尔投桃报李。马国庆看在眼里，顺水推舟，牵线搭桥，促成了两个人的美好姻缘。

张成德和王小忠在部队服兵役，王小忠是空军地勤，每天站岗放哨，比较辛苦，“吃高粱米饭吐酸水”也得吃，只能咬牙克服。张成德的境况就好的多得多。新兵连集训之后，分配到连队，这小子聪明、会来事儿，和连长的关系处的很好，不久就被提拔为司务长，管理食堂等后勤事务。后来由于他具有较高的文艺才能，被抽调到师文工团，做话剧演员，有时也登台独唱。由于小伙子长得帅，又有较高的文艺才能，被师长相中了，想把女儿嫁给他。托人别人了解他的情况，得知他在家乡已经有了对象，所以，也就没有再提起。由于他各方面表现都很突出，参军一年多就入了党。

齐明星也常常想到自己的父母，父亲脑血栓已经瘫痪在床，母亲每天辛辛苦苦照顾父亲，二老都没有退休金。在他上学期间，拿不出一分钱孝敬父母，父母的生活费用都是他的二哥承担。二哥、二嫂的工资也不高，还要养育两个孩子。给他们的生活也增加了很大的压力。好在现在自己参加了工作，虽然工资不多，但也能节省出来一点寄回家里，减轻一点二哥的经济负担。虽然如此，也无法减轻母亲的辛劳，心里非常愧疚。要想减轻母亲的负担，只有调回到父母的身边。于是，就向组织提出了申请，请求调回林都友谊，以便于照顾年迈的母亲和病卧在床的父亲。调转的理由是比较充分的。可兴安矿的干部处就是不批。他们也是有理由的，矿务局师范学校，属于企业办学，毕业生全部充实企业内部的各个学校。因为各个学校的老师严重不足，企业为了解决师资不足的问题，才拿出大笔资金办校。所以，学校培养出来的教师，原则上一律不放。这让齐明星一筹莫展。

家乡这边的接收单位也很不好办。是齐明星的二哥求领导帮忙才办妥的。那个时候的友谊木材加工厂非常红火，国家大型自动化企业，经济效益好，职工待遇高。好多人想进都进不去。也是赶上了一个机会，这个厂正在筹建一所技工学校，正需要一个语文老师，所以才被批准。

兴安矿干部处是主管干部调转的部门，齐明星不知跑了多少趟，都无济于事。他想，光靠自己的努力恐怕是办不成了，必须想想别的办法。他知道有一位同学于文华是矿务局领导的女儿。如果求她帮忙，也许能把事情办成。但他始终没有勇气去找这位同学，因为他不好意思给别人添麻烦，如果同学肯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如果不帮忙，那就很尴尬了、太没面子了。后来他把自己的想法和顾虑和团书记郑晓敏说了。郑晓敏也了解他的家庭情况，对他深表同情，并主动答应帮忙去求那位同学。

齐明星一边工作，一边跑调转的事儿。七九年的十一月十四日的下午，突然收到一封二哥发来的电报，电报的内容是：“父病危，速回。”他立即拿着电报去找学校领导请假。赶上领导不在，就写了一份请假条儿，委托贾明光交给领导。然后急急忙忙的去了车站。也没有查看列车时刻表，赶上哪趟车就坐哪趟车。有车就坐，没车就等。谢天谢地，运气还不错，赶上了当天的最后一趟火车。在硬座车厢坐了一宿，第二天的早五点多就回到了家中，到家后，见到屋里有好多人，他二哥也在屋里，见弟弟进屋，急忙迎上前来，告诉齐明星，父亲已经走了。齐明星听后，顿时泪水夺眶而出。这时，帮忙主事的先生说道：“该来的都到了，我们走吧。”于是，除了母亲之外，屋里所有的人都随着那位先生去了医院的太平间。在先生的主持下，按着民间习俗进行开光、入殓，然后由他二哥单位派来的大卡车，将他父亲的遗体运往殡仪馆火化。齐明星的大姐、大哥、二姐、三姐都从外地赶来友谊，兄弟姐妹六人一起送老父亲最后一程。

七天之后，齐明星返回了工作单位。继续那种“昼夜不离岗”的工作与生活。每天忙忙碌碌，除了正常的教学工作，其他工作也要认认真真地完成。八零年的元旦快要到了，兴安矿教育系统组织一次朗诵比赛，要求各中学每个班级选送一人参加比赛。齐明星选了他班朗诵最好的学生孙晓伟参加。朗诵的内容是高尔基的《海燕》，齐明星对他进行认真地辅导和训练。经过一周的时间的反复训练，孙晓伟在比赛中获得了一等奖的好成绩。朗诵比赛结束之后，就开始了期末考试的准备工作。这次考试，是初一年级的最后一次考试，由学校教导处统一出题。学校也是通过统一考试，来考核教师的教学质量。

期末试考完之后学校就放了寒假。齐明星和贾明光一起坐上了回家的列车。列车奔驰在茫茫的雪源上，车窗外一片银色的世界。远处村子的房屋，在大雪的覆盖下，呈现出一个个突兀的轮廓，房顶上的烟筒里飘出袅袅的炊烟。

齐明星到家之后，除了帮母亲做些家务，别的也没什么事儿。但有一件事是他每次回家都是必办的，就是买上点儿水果、糕点之类的礼品，探望好朋友的父母还有在电站时的师傅。当他来到郭大年家的时候，意外的碰到了郭大年，他居然也回家来了。两人见面，格外高兴。郭大年告诉齐明星说：“张成德和王小忠也快回来了，部队领导已经批准了他们的复原申请。”齐明星问郭大年：“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郭大年说：“我有两年的探亲假，放到一起休，能休到过春节，所以就提前回来了。另外，还要做两样家具，准备结婚时候用。”齐明星说：“我放假在家没啥事儿，可以给你做一件。”郭大年说：“好啊，我正发愁不知找谁做呢。”于是就定下来，由齐明星做一个衣柜，由另外一位会做木匠活的同学王玉泉做一套餐桌、餐椅。其他就不缺什么了。

过了几天，郭大年把木料准备好了之后，齐明星开始动工，齐明星带了一兜子工具，来到郭大年家。他家的厨房比较大，就在厨房的北侧开工，也不影响正常做饭。郭大年家的木料很不规格，有的需要改锯，有的需要大量的刨平，那时候也没有电动工具，全是手工操作。都是力气活儿，手锯破料一干一身汗，手工刨料特别累腰。把木料都加工成所需要的规格后，才进入正常程序。加工纯实木板式大衣柜，首先是拼缝，用胶将木板粘在一起。拼缝那是实打实的技术活。用搬克，也就是大长刨子拼缝，两块板粘在一起不留痕迹，那才是高手。拼好逢后，刨光、开榫卯、组合安装、净面，然后装背板，安装柜门，打磨涂漆。每个环节都认真细致，一丝不苟。做出的衣柜，任何人见了都赞不绝口。这样，历经一周的时间做好了衣柜。郭大年和齐明星两个人给衣柜打好了包装。通过铁路托运，发往大庆，摆放在新房的卧室里。

以前，齐明星和郭大年每次聚在一起的时候，都要下几盘相棋。这次由于忙着做家具，十几天过去了，也没来得及下棋。发完衣柜的这天下午，两个人回到郭大年家，下起了象棋。齐明星在学校当老师，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下棋？再说想下棋，也找不到合适的对手。下象棋只有水平相当，玩着才有意思。如果一面倒，水平相差悬殊，就没什么意思了。还好，虽然齐明星很长时间没有摸棋子儿，但是老底儿还在，两个人旗鼓相当，杀得难解难分，不分胜负。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时分，大年的妈妈已经做好了晚饭，招呼二人吃饭。两个人这才停下来吃饭。吃完晚饭，齐明星感到有些疲劳，于是就告辞回家了。

由于齐明星、郭大年回来以后一直很忙，还没来得及到张成德和王小忠的家里探望。所以第二天早饭后，两个人就结伴备点儿礼品去了朋友家。首先来到张成德家。进屋后只见张成德母亲一个人在家，正在打扫房间。见到他们两个来了，立即撂下手中的活儿，迎了上来，热情的招呼着，把两人让到炕沿上坐下，又倒了两杯热水放在两人的身边。说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回来的？是回来过年的吧？”齐明星说：“我是当老师的，放寒假了，是回家休假的。”郭大年告诉她：“我是请探亲假回来的，也是为了回家过年。”成德妈妈也把成德即将复原的事和他俩说了一遍，还说回来后可能进公安局，又说了成德的对象吴立春也经常到家来帮她做些家务。两个人在成德家坐有半小时，就告辞离开了。成德的妈妈把他们送到大门外后，又目送很远，才转身进屋。

　　两个人又准备点儿礼品来到王小忠的叔叔家，王小忠的叔叔和婶婶都在家。因为两个人以前常去他家，非常的熟悉。因此王叔叔对他们俩也很随便。话还没说几句，就下命令似的说：“中午别走了，在这儿吃饭，我这有一瓶好酒，你们哥俩尝尝。”那语气，让你没有推脱的余地。说完把象棋拿了出来，边聊边下棋。而王小忠的婶婶便进了厨房，奏起了锅碗瓢盆交响曲。

王小忠的叔叔家住在一幢砖瓦结构的平房，也属于私建房，由于所处位置在友谊厂十号住宅楼的前面，所以，人们都称之为十楼前。两间房分成老少屋和厨房， 没有上下水，也没有暖气。在厨房和卧室之间用砖砌个火墙取暖，厕所在院子里。王小忠的叔叔在家排行最小，所以小忠叫他老叔。郭大年、齐明星和王小忠是好朋友，所以也随着王小忠叫他老叔，这个老叔也真的把他们当做亲人一样，到家吃吃喝喝不算，谁有什么事，他都热心帮忙。他也会下象棋，三个人唠了一会儿就开始下棋。郭大年、齐明星、和老叔的象棋水平差不多。不知不觉，他们三人循环赛已经结束，一个赢一个，没分出胜负。当他们还要继续比赛的时候，饭好了，开始吃饭。小忠老婶儿做了六个菜，热气腾腾地摆上了‘靠边站’桌子。老叔拿出了那瓶放了一年没舍得喝的好酒。大家一看，是一瓶‘杏花村’白酒。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杏花村”是很少见的。就是在商店的柜台上，也很难找到。老叔一边开瓶，一边自豪的吟到：“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他吟罢这首唐朝杜牧的《清明》，得意洋洋地说：“这是拿票都买不到的酒，今天拿出来给你们哥俩尝尝。”于是，把每人的7钱酒杯斟满，拿起酒杯说道：“你们俩都上了大学，都是有出息的人，今天能来看我，我特别高兴，祝你们俩工作顺利，事业有成！干杯！”大家一饮而尽。郭大年站起身来，拿过酒瓶，又给各位满上。端杯说道：“老叔对我们这么好，前来看望是应该的，谢谢老叔的祝福，谢谢老叔拿出这么好的酒招待我们，谢谢！我干了，你们随意。”说完，喝干了杯中的酒，别人也干了。酒足饭饱之后，郭大年和齐明星各回各家。

一九八0年的春节快要到了，过了腊月二十三，人们就开始办年货，筹备过年。所谓筹备过年，其实也没什么筹备的。按月供应的粮油，都是限量的，粗粮、细粮都是有数的，每月及时领取就是了。有些副食品和日用品都是凭票供应，想多买没有。即使凭票供应，每天 的供应量也是有限的。需要排队购买。有的时候如果排得靠后，没等排到，东西就卖完了，白排几个小时都是常有的事儿。有一天，齐明星到商店排队购买猪肉。过年的肉票是每个人一张票，一张票卖给二斤肉。齐明星拿着两张票，一共买了四斤肉。买完后，拎着肉往家走，总感觉买的肉不够称，到家后借了邻居家的称称了一下，结果三斤七两，整整少了三两，当时很气愤，就要回去找那个售货员，他母亲拦着他不让他去，说：“孩子，去找也没用，她不会承认的，少点儿就少点儿吧。”齐明星愤愤不平地说：“这样的售货员，短斤少两，是道德问题。克扣顾客的肉就可以据为己有。一定要找他说道说道，给大家也提个醒，防止他继续克扣顾客”母亲听他说得有道理，也不继续阻拦了。于是，齐明星又拎着肉返回了商店，找那个售货员理论。结果，正像他母亲说的那样，他不但不承认，反而倒打一耙，说是诬陷她，并且举起了算盘子要打人，好像越凶越能证明她是无辜的一样。后来，商店的领导闻讯赶来，给齐明星补足了缺少的部分，平息了事态。

关于筹备过年的事儿，对于齐明星来讲，真的不知从何做起，小的时候有两个姐姐，到了过年的时候，不用母亲吩咐，她们两个就把应该办的事都办得妥妥的。什么花生、瓜子儿啊，什么冻梨、冻柿子，还有对联儿、鞭炮什么的都办齐了。每年还用魏大罗（水桶）冻两个冰灯放到院子里，增加了节日的气氛。现在家里就他和母亲两个人，年货办多办少也都无所谓了。

友谊木材加工厂对于过春节还是很重视的，为职工搞一些福利。还以工会的名义慰问困难职工，慰问劳动模范。还办秧歌队。每年都由工程处组织秧歌队，工程处的工作性质是夏忙冬闲。冬天没有工程任务，放假在家闲着没事，只给开一半工资。把职工组织起来扭秧歌，发给适当的补贴，大家还是很愿意的。因此，每年的秧歌都办得红红火火。每个人都穿上漂亮的秧歌服，踩着高跷。里面还有各种角色，什么西游记里的唐僧、沙僧、孙悟空、猪八戒。什么白蛇传里的许仙、白娘子。还有东北拿着大烟袋的老太太和老头儿。很是热闹，大大增加了节日的气氛。在那个年代，电视机还没有普及，只有个别人家有黑白电视机，大多数人家都没有，更别说彩色电视了。也没有文艺演出和娱乐活动，百姓的业余文化生活十分匮乏。因此，春节期间能看看秧歌，也是莫大的享受和快乐。

腊月二十七这天，当兵四年的张成德和当兵三年的王小忠复原了，回到了家乡，回到了友谊。当时都说解放军是大学校，解放军是大熔炉，经过解放军大熔炉锤炼过的人，一定会变成一块“好钢”。事实也是这样，很多当过兵的人，到了地方以后，进步明显，综合素质大大提高，得到了提拔和重用。因此，各级政府对复原、转业军人都非常重视，尽可能的委以重任。张成德和王小忠也一样得到了重用。他们两个都被分配到了友谊区公安局，张成德作政工科干事，王小忠作派出所民警。他们都当上了警察，让一些同学和朋友羡慕不已。

张成德和王小忠回来之后，郭大年和齐明星分别去他们家见了一面。久别重逢，见面都非常高兴，王小忠送给郭大年一顶军帽和一件军装上衣，由于他俩身高差距较大，郭大年穿王小忠的上衣不合身，因此，郭大年只收下了一顶军帽。齐明星和张成德的身材差不多，因此，张成德送给他的军装上衣和军帽全部收下。那时候虽然文化大革命已经结束，但穿军装还是比较流行的。穿着军装走在大街上，回头率还是很高的，令社会上的青年人非常羡慕。有的人弄不到军帽，便心生歹念。所以，戴着军帽走在大街上，还有被抢走的风险，不知什么时候后面来个自行车，军帽瞬时被掠走，想追上是很难的。马上要过年了，大家都有许多事儿要忙。尤其是张有德和王小忠刚从部队回来，女朋友都等得望眼欲穿了，见面后一定是如胶似漆。所以也不便打扰，各忙各的。

正月初三，郭大年召集好朋友到家聚餐。因为大年每次探家都要请好朋友聚餐，这次也不例外。而这次必须要在正月初五之前进行，因为他的假期是到正月初六，初七上班。所以，聚餐就安排到初三，年前就和好朋友打了招呼，避免时间上发生冲突。因为过年期间大部分人家都吃两顿饭，所以，开饭时间订到下午两点。郭大年邀请的人除了高中这几个同学，还有他三位小学的同学。姚延水、石中华、刘清泉。齐明星、张成德两人提前一小时就到了，为的是和郭大年下棋。三个人三局两胜要比出个高低。在他们下棋期间，其他人陆续到达，观众越来越多，围着棋盘观棋料阵。有的人观棋不语，有的人忍不住支上一招。不知不觉，开饭的时间到了。郭大年的母亲忙忙碌碌的为这些年轻人做饭，大家都有些过意不去。而他老人家却感到非常高兴，她喜欢这些孩子，非常欢迎大年这些朋友的到来。

宴会开始，还是由东道主举杯祝酒。郭大年举杯说道：“今天是大年初三，首先祝福各位节日快乐！今年是我们这些好朋友聚的最全的一年，当兵的、上学的、工作的都回来了，并且都到场了，对各位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祝福各位在今后的日子里，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天天快乐！来吧，干杯！”大家举杯共饮。东道主的开场白说完之后，大家边吃边聊，邻座之间个聊个的。这些人分别了很长时间，都有说不完的话。唠了一阵子，就开始轮番敬酒。齐明星、王小忠、张成德都给大家敬了酒。张成德敬完酒，在郭大年的提议下，唱了一首歌《血染的风采》，唱完之后，大家齐声喝彩。姚延水夸赞道：“成德的歌唱得太好了，和李双江差不了多少。”的确，张成德经过在部队的历练，成了专业歌手。音质纯正，悠扬动听，韵味十足。接着，郭大年也唱了一首《敖包相会》。大家边吃、边喝、边聊、边唱，十分尽兴。一直玩儿到傍晚才曲终人散。

第十五章

春节过后，郭大年返回了工作单位，经过一年来的努力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受到了领导的表扬，当上了先进工作者，并从一名汽轮机司机，晋升为汽轮机车间主任。

张成德和王小忠都上了班，脱下了军装换上了警服，承担起维护社会治安，保护国家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职责。

齐明星回到了鹤岗兴安三中的工作岗位，继续进行教书育人的工作。他虽然努力的办理工作调转，但对班主任的工作和语文教学工作，始终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初一一班的学习成绩比以前有了大幅提高，有两个以前淘气、不爱学习的学生，也在齐明星的管教和帮助下，有了很大的转变。

齐明星师范学校时的团书记郑晓敏，确实把他调转的事情放在了心上，她找到了于文华同学，说明了齐明星的家庭情况和他调转不成的烦恼，请求于文华帮忙。于文华怎么答应的，如何办理，不得而知。有一天，齐明星正在给学生辅导，突然接到于文华打来的电话，说事情已经办成了。告诉他去找某某矿长办理就可以了。齐明星按照他所说的程序，很快办好了调转手续。办好手续后，齐明星买了一个小礼物送给了于文华，表示一下感激之情。她也给齐明星送了礼物，以留作纪念。

齐明星所教的学生们听说老师要转走了，都依依不舍。有的女同学忍不住流下了热泪。将近一年的师生相处，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很多学生给老师买礼物留作纪念。班长张红旗提议和老师合影留念。于是，全班同学集体去了照相馆，拍下了珍贵的照片。照片由齐明星题字：‘摄下师生情’。离开鹤岗的时候，有好多同学和学生前往车站送行，恋恋不舍，依依惜别。

一九八零年的四月，在两位同学的帮助下，齐明星顺利的调回了友谊木材加工厂，被分配到正在筹建的技工学校。校舍是原有的一栋小楼。人员还没有配齐，校长是原来的中学校长马殿臣。学校很快就要在全市招生了，可学校的各项准备工作都没有做好。就连教材都没有着落。校长十分着急，为了尽快做好准备工作，满足正常开学上课的需要。马校长和齐明星两人马上乘车去往哈尔滨，到哈尔滨的一所技工学校参观学习。并寻找技工学校相关专业的教材。经过几天的努力，他们学到了很多技工学校的办学方法。购买了技工学校相关专业的教材。

友谊厂技工学校是上级教育主管部门批准的，培养技术工人的学校。是针对友谊厂三大车间设置的三个专业。有电气班、纤维板班和制材班。每班招生三十人，毕业后由友谊厂优先录用。学校开设的共同课有语文、政治、数学，专业课是根据三大车间设置的。电气班开设发电机、汽轮机、锅炉和化验专业，纤维板班开设纤维板生产工艺等专业，制材班开设锯材机械与加工专业。齐明星担任三个班的语文老师，同时担任电气班的班主任。纤维板班的班主任是安成林，制材班的班主任是吴立秋。友谊厂技工学校，经过校长马殿臣，教师齐明星、安成林、吴立秋等人的积极努力下，已经具备了正常开学上课的条件，只等招收学员了。

转眼间“五一”就要到了，友谊区的团委和工会决定在“五一”期间举办一场集体婚礼。婚礼在区工人文化宫举行，婚礼的礼服由工会统一租借，这对于一级组织来说也是一次政治活动。进行了广泛的宣传，也对准备结婚的青年人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在宣传中提到了集体婚礼有两方面重要意义，一方面是，从思想上，教育青年人转变观念，移风易俗，树立新思想、新风尚。另一方面是，勤俭办婚礼，在经济上对于家庭来说，能节省一笔开支，是又省心，又省钱的事情。张成德和吴立春虽有结婚的打算，但没想这么快，这么急。尤其是吴立春有些接受不了。她何尝不想早点结婚呢？在九公里，成德没当兵之前他们就确定了恋爱关系，成德走后，他们一个天南，一个地北，朝思暮想，肝肠寸断，只能靠写信倾诉。张成德复原归来，他们恨不得立马结婚，开始他们甜蜜的生活。得知集体婚礼的消息，张成德就动了心。于是，和女朋友吴立春商量道：“咱们也参加集体婚礼，你看行吗？”吴立春坚决的答道：“不行，人这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婚礼，和他们一起凑热闹，那怎么能行？”张成德继续做吴立春的思想工作，说道：“是，集体婚礼是简单了一些，但你得为我的工作前途考虑啊，不参加集体婚礼，就是不响应组织的号召，会对将来的发展有影响的，”吴立春说：“那我不管，你发不发展是你的事，你不发展我也跟着你，就是不同意。”张成德又说：“参加集体婚礼又体面，又热闹，还能穿上婚纱，还能省不少钱呢。你看，我刚复原回来，家里也没有多少钱，以后要想把日子过好，不得省着点吗？”吴立春听到这儿，才不再坚持了。对于穿不穿婚纱，她到不以为然。而勤俭节约道符合她的个性。平时她就习惯于省吃俭用。因此，勉强答应了参加集体婚礼。这次集体婚礼共有十五对青年男女参加。

“五一”当天，友谊工人文化宫张灯结彩，锣鼓喧天，舞台装饰得富丽堂皇。台下人头攒动，座无虚席，充满喜庆的气氛。友谊区交响乐队演奏着欢快的乐曲，红色的横幅上大字书写着“友谊区首届集体婚礼”九个大字。集体婚礼由区团委书记主持。当主持人宣布集体婚礼开始，请十五对新人闪亮登场的时候，只见一对对俊男靓女手挽着手，踏着优美的旋律走上了文化宫大舞台。帅男西装革履，靓女身着雪白的婚纱，在彩色灯光的照耀下，像一道美丽的彩虹，从天而降。主持人首先将参加婚礼新人做了简要的介绍，然后请区委书记以证婚人的身份做重要讲话。区委书记讲道：“各位新郎新娘，各位嘉宾大家好！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地举办友谊区首届集体婚礼。这次活动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它能促进青年人解放思想，转变观念，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这样的集体婚礼移风易俗，勤俭节约，能够使我们青年一代树立艰苦朴素的作风。今天我们这十五对新人，能够冲破传统观念，参加这次集体婚礼，是值得赞扬的，希望你们在今后的工作中，继续解放思想，积极上进，争取更大的进步。最后祝福十五对新人，工作顺利，生活幸福，早生贵子，白头偕老。谢谢大家！”接着，主持人说：“下面请新人代表张成德讲话。”随即，在新郎新娘的队伍中间站出来一位帅哥，团脸、浓眉大眼，额头闪闪发光，油黑的头发带着几个自然卷，穿着笔挺的西装，嫣然一位大领导，又有点像在哪见过的明星。他调整了一下站姿，扫视了一眼台下，然后用那洪亮的声音讲道：“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各位新郎新娘大家好！首先，请允许我代表今天的新郎新娘，向为这次集体婚礼辛勤工作的领导和工作人员表示衷心的感谢！谢谢你们的辛苦付出！这次别开生面的集体婚礼，在工会和团委的精心组织下，举办的非常成功，让我们这些直接受益者感到非常幸福。我们一定在今后的工作中继续努力，积极奉献，报答组织上对我们的关爱。最后祝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工作顺利，身体健康，家庭幸福。祝各位新郎新娘比翼齐飞，恩恩爱爱，白头偕老！谢谢！”张成德铿锵有力的话语结束之后，主持人按照事先安排的程序，进行了一些夫妻对拜、交换礼物、喝交杯酒、相互拥抱等活动。最后，集体婚礼在参加婚礼的亲友们的欢呼声中结束。齐明星和王小忠参加完婚礼后，也和张成德、吴立春一起回到了他们的新房。新房设在水源片区的两间平房，这是张成德临时租的房子。那时都是单位福利分房，张成德部队复原刚刚工作不久，还没有分到住房。所以，临时租个房子做新房。虽然房子比较简陋，但装饰的还是蛮漂亮、蛮喜庆的。婚礼之前，齐明星等几位朋友都来帮他收拾新房，墙上新糊的墙纸，贴上了大红喜字。棚上装几道拉花，窗户玻璃擦得铮明瓦亮，很有婚房的喜庆气氛。晚饭是新娘子亲手做的饭菜，四个人象征性的喝点酒，齐明星和王小忠恐怕对人家新婚燕尔的时光有什么影响，就匆匆的离开了。

吴立春看到外人走了，屋里变成了他们的二人世界，也没有急着去收拾碗筷，转身趴到了炕上，哭了起来。张成德有些奇怪，俯下身来，凑到她的耳边悄声问道：“怎么了，为啥哭啊？”然后伸手拉她起来，没有拉动。反而放声大哭起来。好像有多大的委屈似的，对着张成德，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宣泄出来。过了一会儿，她稍稍平静了一些，向张成德倒出了满腹的苦水。她说：“这么多年你在外面当兵，就我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在九公里那个艰苦的环境里呆了四年，每天寂寞了想着你，孤独了想着你，累了想着你，苦了想着你。你是我心中的希望。没有你，我怎能坚持到现在？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回来了，终于盼到了结婚的日子。原本打算结婚的时候，让父母和姐姐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让我这空荡荡的心充实一点，没想到婚礼这么仓促，连通知父母前来参加的时间都没有。”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的确，这场婚礼对于吴立春来说实属不易，张成德当兵回来有了工作，又当了干部，而吴立春仍然是个无业青年，两个人的身份就拉开了距离，张成德的父母对这桩婚事也不太满意。张成德也一度提出分手，吴立春坚决不同意。甚至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办法，才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走进婚姻的殿堂。哪曾想盼望已久的婚礼竟是这个样子，怎能不让人伤心落泪？张成德使出了浑身解数，又是哄，又是劝。又是搂，又是抱。好歹算把吴立春安抚好了，吴立春依偎在张成德的怀里，渐渐地平静下来。

第十六章

齐明星所在的技工学校已经开学，学生一部分是本厂的职工子弟，另一部分是全市各林业局的考生。作为电气班的班主任齐明星着实忙了一阵子，他忙而不乱，有条不紊的安排班里的各项工作。因为他毕业后已经做了一年的班主任，所以，工作起来得心应手。编学号，排座位，选任班长和班委会成员。有了班委会，一些工作就由班委会去完成了。技工学校的学生都是初中毕业的学生，年龄相对比较大了，因此，班主任也不用操太多的心。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教学的工作上。

齐明星教三个班的语文课。技工学校的语文课和中学的语文课不太一样，有专门的教材，这种专门的语文教材偏重于一些应用文的解析，是有针对性的培养技术工人，具备最基本的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语文课虽然不是主科，在学生们的心中不被重视。但齐明星尽量增加讲课的趣味性，吸引学生们的注意力。

不知不觉一个学期结束了，有一天，齐明星去教育科办事，偶然听说林都市教育学院面向本市各学校招收进修生，毕业后为大专学历。招收的程序是，个人申请，单位和教育部门批准，然后参加考试，择优录取。被录取后，单位负责支付三千元的学费。齐明星立即写了申请，然后找学校领导审批，又找教育科领导审批，又找总厂主管领导审批。层层审批后，前往林都参加考试，他幸运的被录取了，获得了为期两年的脱产进修的机会。

好事成双，几乎在齐明星收到入学通知书的同时，他也收获了爱情。通过别人介绍，他与一个中学语文老师郝秀丽见了面，相亲是在介绍人的家里进行的。介绍人是齐明星家的邻居，就住在他家的楼上。对齐明星本人和他的家庭都非常了解。和女方的母亲是非常好的朋友。知道双方都没有对象，两个人还都是当老师的，还挺般配。于是，就和两家的老人搓和这桩婚事。两家老人都很同意。然后就相约见面。郝秀丽是先到介绍人家的，齐明星得知女方已到，就上了楼与其见面。齐明星身高将近一米七零，国字脸、高鼻梁、浓眉毛，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上身穿着朋友送的军装，下身穿着一条蓝色迪卡布的裤子。齐明星来到邻居家的门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请进”的声音后，推门走了进去。邻居家的户型和他自己家的一样，也是套间，只见介绍人和郝秀丽的母亲在外屋坐着说话，里屋的门敞开着，郝秀丽端坐在里屋的床边上静静地望着门口，介绍人向他示意一下，让他进里屋，他就转身进了里屋，随手不经意的将门带上，郝秀丽站起身来和进来的齐明星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坐下。同时，齐明星也坐在了郝秀丽对面的凳子上。双方坐定后，齐明星抬头很自然的看了对方一眼，只这一眼就在齐明星的脑海里留下了深深地印象。在齐明星的心目中，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只见她眉清目秀，面颊白皙，唇红齿白，一头秀发向上挽起，在头顶上打了个结。上身穿着一件湛蓝色的制服上衣，下身穿一条紧身合体的劳动布裤子，脚上穿一双半高跟黑色皮鞋，两手垂在膝盖上，端庄秀丽，温文尔雅，有着非同寻常的气质。真的让他产生了“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初次见面第一眼就留下了美好的印象。是郝秀丽先开口说话：“你原来就是加工厂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齐明星如梦方醒立刻答道：“哦，我是七二年转来的，在加工厂中学七四年高中毕业后，就去了九公里青年点儿，七七年参加高考，考到鹤岗矿务局师范，毕业后当了一年老师就调回来了。”说完反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转来加工厂的？我也是从来没有见过你”。郝秀丽介绍道：“我是友谊三中毕业的，毕业后去了山上白桦插队，七八年参加高考，考入林都师范中文班，八零年毕业调入友谊厂中学的。”两个人，你说几句，他说几句。交谈了半个多小时。谈的都是各自经历过的事或者学习工作上的事。一句恋爱呀，对象啊的话都没说。相互之间的感觉啊，评价啊，也只字没提，就结束了见面和谈话。相互告别，各回各家。第二天，齐明星就告诉了介绍人，同意相处。

齐明星在等待对方的消息，等啊等，等了一个星期，还是泥牛入海无消息。他想，也许对方还在犹豫，不能下决心做出选择，也许是考验一下自己的耐心。作为一个女孩子矜持一些，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果太高傲了，不拿对方当回事儿那是不可取的。作为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对别人最起码的尊重是应该有的。如果是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故意吊别人的的胃口，或者包含着愚弄的成分，那怎么可以呢？如果是那样，你就长得像天仙一样，也令人不屑一顾，甚至是嗤之以鼻。于是，齐明星找到了介绍人，让介绍人问一下对方，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给个痛快话。介绍人也觉得这样拖着很不合适。当介绍人找到郝秀丽的时候，她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这些天在单位忙昏了头，忘了告诉你了。见面的第二天我就定下来了，同意和他相处。让你费心了，对不起。”介绍人听后非常高兴，立即到齐明星家，转达了对方的态度。齐明星听后满头疑云也都烟消雾散了。

齐明星心里有了底，按着介绍人的提示，第二天吃完晚饭后，就去了郝秀丽家。郝秀丽家住在十楼前的平房，那栋房是友谊林业局建的职工住宅，一栋房住着六户人家，原来是草房，后来房顶漏雨了，就在上面盖了一层油毡纸。墙是板夹泥的，每年入冬前都要用黄泥抹一次，不然冬天透风，屋子就冷。郝秀丽家住在最东头，由于两间房不够住，他父亲又在房山头接了一间，因此，就成了三间房。她家四女两男六个孩子，共八口人。郝秀丽排行第二，上面一个姐姐，下面两个妹妹，两个弟弟。家里虽然人口较多，就她爸爸一个人挣钱养家，但生活过得还不错，不缺吃，不少穿。还能每月节省下来二十元钱，给她远在山东的爷爷奶奶寄去。她的父亲身体好，特别能干，在单位专挑重活累活干，在贮木场抬木头，一干就是十几年。年龄大了才去森铁做养路工。肩颈上咯出个大包，腰都压弯了。齐明星到她家后，她爸爸正在和她的两个叔叔喝酒。可能知道齐明星晚上要去，特意把他的两个弟弟叫来，看看未来的姑爷，也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齐明星进屋后就对着他们的酒桌坐在了炕沿上。他们让齐明星和他们一起喝酒，齐明星推辞了，接着和他们唠了一些家常嗑。因为和他们家人第一次见面，言谈有些拘谨，和三位长者面对面的坐着，也显得不太自然，坐了一会儿，也没和郝秀丽说几句话，齐明星就起身告辞回家了。

回家后，齐明星的脑海中不时出现郝秀丽的身影。内心深处的感觉告诉他，那个漂亮而优雅的女人，正是自己想要找的。也让他相信了世界上真有一见钟情的事儿。隔了一天的晚上，齐明星的母亲没在家，他有个同学赵玉光来了，两个人正在下棋，听到有人敲门，齐明星起身开门一看，是郝秀丽来了。把郝秀丽让进屋，齐明星向赵玉光介绍道：“这是我的女朋友郝秀丽”。赵玉光站起身点头说道：“认识，认识”。齐明星恍然大悟的说：“我都忘了，你们是一个单位的，怎能不认识？”齐明星把一盘没下完的棋收了起来。三个人聊了一会儿，赵玉光就走了。

家里只有齐明星和郝秀丽两个人，他们并坐在两个沙发上，两个人对视了一下，齐明星笑着说道：“我真是奇怪了，你们家就住在武师傅家的前面，以前我经常去武师傅家，怎么就一次也没见到你呢？”郝秀丽说：“没见到也很正常，那时候我在白桦青年点儿，不经常回家，所以你见到我的几率就小呗。”齐明星说：“亏得那时候没见到，那时候如果见到了，还可能介绍不成呢。”齐明星和郝秀丽说起了当年自己在电站当合同工的时候，武师傅曾经给自己介绍个对象，是郝秀丽他们一栋房的姑娘。因为那时候还没有稳定的工作，所以，齐明星根本没想找对象。所以，都没有见面就谢绝了。两人唠了一会儿，距离拉近了许多。齐明星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说道：“把你的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有几个斗。”郝秀丽顺从的伸出了一只手。齐明星拉着郝秀丽的手，一边看，一边不停地叨念着：“一斗穷，二斗富，三斗四斗开当铺，五斗六斗背花篓，七斗八斗可街走，九斗十斗越过越有。”看完这只手，又看那只手。表面是看手，实际是摸手。正在这个时候，齐明星的母亲推门进来，郝秀丽慌忙把手抽了回去，脸上瞬间飘过了火烧云，急忙站起身和刚刚进门的老人打招呼，接着又和老人聊了一会儿。然后和老人告别说：“大娘，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齐明星的母亲说：“早点儿回去吧，不然家里边惦记。”然后，叮嘱齐明星把她送回家，齐明星答应着，两个人一起出了门。

　　出门后是郝秀丽主动挽住齐明星的胳膊，两个人并肩走着。齐明星问道：“你师范毕业就分到友谊厂了吗？”郝秀丽答道：“不是，我毕业分配到友谊区中心林场学校，那儿离家远，不方便，才调到友谊厂中学的。”齐明星说：“友谊厂经济效益好，职工收入稳定，职工福利也好，想来的人很多，能进来的很少。你还是挺幸运的。”“哪有那么幸运的事，我找了我的一个亲属，亲属的同学是友谊厂的一位科级干部，办了一个多月才进来。”郝秀丽毫无隐瞒地说。齐明星也说了自己从鹤岗调回来也是艰难曲折的，也很不容易。两个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到了郝秀丽的家门口。虽然还有些恋恋不舍，但郝秀丽想到自己严厉的爸爸，害怕回来太晚挨训，就赶紧进屋了。

齐明星回到了家，母亲在里屋已经睡了，他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但他怕弄出响声来，影响母亲睡觉。也就闭了灯脱衣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自己和郝秀丽在一起的情景，有一种甜蜜的感觉，他想到了以后......以后的事情，美滋滋地进入了梦乡。

齐明星从梦中醒来，阳光已经从窗户照射进来，他迅速翻身起床，这时母亲已经把早饭摆在了桌子上。他看了看表，上班还来得及，于是洗脸、刷牙，然后，打开收音机，边听中央新闻，边吃早饭。吃完早饭，就骑上自行车上班去了。

距离教育学院开学还有一段时间，齐明星照常在技工学校给学生讲语文课，学生们对专业课比较感兴趣，普遍认为语文课可有可无，因此，有的学生上语文课的时候，做一些其他的事情。齐明星和学生一再强调语文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的重要作用，齐明星讲：“语文的重要性就在于，无论是哪一门学科都离不开语言和文字，对语言和文字的理解和运用的能力，那就是语文水平，学不好语文就限制了专业水平的发挥。有一句歇后语叫，茶壶煮饺子——倒不出来，就是这个道理。你有满腹的学问，但你无法用语言或文字表达出来，那就等于零。”这番话对有的学生确实起了作用，逐渐提高了对语文课的重视。

齐明星和郝秀丽的恋爱升温很快，从初恋到热恋也就是几天的事儿，几个月的时间就达到了如胶似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程度。于是两个人商定八一年的七月六日结婚。双方的老人也没意见。那时候结婚虽然比较简单，但也得有一些必不可少的准备，比如说，结婚时的服装，结婚时所需的物品都是需要提前准备的。为了购买结婚所需的物品，两个人还特意请假去了一趟省城。当时流行的三转一响，只缺了一块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家里都有，虽然不是新的，但也说得过去。所以，两个人在省城买了一块手表，又买了做婚服的布料。在省城齐明星的表姐家住了五天，就返回了友谊。回来后，由齐明星在电站时的武师傅的爱人帮忙，做了两套结婚时穿的西装。齐明星又亲手做了两样家具，一个高低柜和一个双人床。临近结婚的日子又准备了一些烟、糖之类婚礼上用的东西。就万事俱备了。

婚礼是在齐明星所在技工学校的教室举办的，学校的老师和学生充分发挥各自的特长，把教室装饰得五彩缤纷。天棚上有拉花，墙壁上贴着大红喜字。黑板上由能写会画的学生孙立东画的梅花、喜鹊、大红灯笼图案。中间写着《新婚庆典》四个大字，整个教室充满了喜庆的气氛。齐明星的几位同事都有明确的分工，安成林是主持人，赵玉明负责摄影，吴立秋负责音响。婚礼还有伴郎和伴娘，伴郎是赵玉光，伴娘是李红艳。接亲的队伍在安成林的带领下一路步行。新郎在伴郎的陪同下，从所住的十三楼出发，前往十楼前平房的新娘子家接亲。到达之后进行了一系列民俗程序，然后去往技工学校的教室典礼。一路上吴立秋拎着便携式收录机，播放着优美的音乐。新郎、新娘和身旁的伴郎、伴娘，胸戴大红花，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跟在后面的是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来到庆典现场后，主持人安成林登台亮相：“张灯结彩迎宾客，喜鹊登梅庆新婚。郎才女貌结良缘，白头偕老不离分。齐明星、郝秀丽新婚庆典现在开始，请新郎新娘入场。”新郎齐明星和新娘郝秀丽在伴郎和伴娘的簇拥下，在美妙的音乐声中，站到了会场的中央。在主持人的指挥下，向来宾敬礼，夫妻对拜，交换礼物。整个程序进行完之后，主持人宣布：“新婚庆典到此里程。”齐明星、郝秀丽再次鞠躬向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致谢。

那时候参加婚礼的分子钱也就五块、十块的，多数人都送床单儿、被面儿之类的东西。结婚普遍不办婚宴，因此，婚礼结束以后，参加婚礼的宾客都陆续离开了。齐明星把帮忙办事儿的人都留了下来，在家里安排了一桌，好朋友赵玉明特别擅长厨艺，由他上灶，吴立秋打下手，不一会儿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摆满一桌儿。安成林做主持人功劳大请上座，赵玉明、吴立秋、赵玉光、李红艳、张成德、王小忠，再加新婚夫妇依次围桌而坐。齐明星打开两瓶西凤酒给诸位满上，齐明星和郝秀丽一起站起身端着酒杯给大家敬酒，齐明星说：“今天是我们俩结婚的日子，是人生的大事，承蒙各位鼎力相助，使我们的婚礼非常圆满，在此，我们夫妻二人向各位表示衷心的感谢！给各位鞠躬了，谢谢！干杯！”众位齐声响应，举杯畅饮。酒桌上气氛热烈，各位纷纷举杯祝福新郎新娘新婚快乐，百年好合。赵玉明和吴立秋都有点儿喝高了，为了以色列和巴基斯坦打仗的事儿争得不可开交，在多人的劝阻下才平静下来，大家互相搀扶着离开了齐家。

客人离开之后，齐明星让母亲进里屋休息，他们夫妇二人收拾碗筷，收拾完之后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了，他们也忘记了一天的辛劳，甜甜蜜蜜地度过了美妙的新婚之夜。

第十七章

齐明星婚后没多久，他进修的市教育学院就开学了，学校在市里，齐明星所住的友谊区属于外县，相距二十公里。学校备有学生宿舍，外县的学生都可以住校。按理说齐明星是应该住校的。但是，他却没有住校，而是买了一台嘉陵牌儿摩托车，采取通勤的方式上学。早去晚归。其原因有两个方面。一是他不愿意刚刚结婚，蜜月还没过完就分居。另一个方面，齐明星所在的技工学校为了创收，在学校的教室办一个高考辅导班，由齐明星担任语文教师。利用晚上的业余时间上课。这虽然是学校安排的工作，但任课教师也有额外的经济补贴。所以，上学通勤虽然辛苦点儿，但也是值得的。

一九八一年社会上对学历开始重视起来，干部提拔重用学历是非常重要的条件，因此，想要在仕途上有所发展的人，都千方百计的获取大专以上学历，当时获得大专以上学历的途径虽然很多，但也都是很不容易的。参加成人高考或者函授都有相当大的付出。象齐明星这样在职脱产进修，单位还给支付学费，显然条件是最优越的了。因而齐明星是非常幸运的，赶上了好机会。单位的同事们都很羡慕。中文专业本届招收了两个班，一班大多数是教育系统考来的，二班有一部分是教师，还有一部分是单位选送的后备干部，有几个本身就是科级干部。齐明星被分配到二班，在这个班级里又结识了一些好同学、好朋友，比如班长于兴国、同桌张克勤、前座江和平、后座于俊杰。在学习上，齐明星也是很认真的，每天早来晚走，认真完成作业。在教育学院的二年学习中，他的作文水平得到了明显的提高。教写作的谭老师教得非常好，学生们都受益匪浅，每周出两篇作文题，要求学生完成。课堂上老师认真指导和讲评学生的作文。教现代汉语的李老师是北师大的高材生，汉语语法讲得好，句子成分分析得透彻。教现代文学的两任老师水平都很高，第一任王老师对鲁迅文学有专门的研究，给学生做过专题讲座。后来考上了研究生离开了教育学院。第二任王老师也是很有水平的，他的写作能力很强，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了很多文学作品。齐明星因为基础比较好，学习比较轻松，学习成绩也是比较好的。

到了一九八一年的秋季，郭大年结婚了。婚房安置在他的工作地大庆。他们是旅行结婚的。他的爱人是一个同事的妹妹，名叫马玉珠。马玉珠中等身材，体态端庄，眉清目秀，说话的时候总是面带笑容。两个人请了婚假，一起从大庆出发，去东南亚国家的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泰国旅游了半个月，然后回到友谊的父母家。他们乘火车回来的时候，齐明星、张成德、王小忠等很多亲朋好友去车站迎接。王小忠为新郎和新娘准备了手捧花，和迎亲队伍一样，把他们迎进了家门。郭大年的父母看到新婚的儿子和儿媳回来特别高兴。听到儿媳妇甜甜的叫着爸妈更是合不拢嘴儿。两位老人在厨房忙忙乎乎准备饭菜。郭大年的弟弟妹妹们都在屋里屋外忙着接待客人。屋里屋外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大年的父母精心的准备了两大桌美味佳肴。前来接站贺喜的挚爱亲朋，坐了满满的两大桌。人逢喜事精神爽，郭大年早已忘记旅途的疲劳，神采奕奕地举杯向前来贺喜的亲友们致谢。张成德也举杯对大年夫妇旅行结婚，凯旋归来表示祝贺，并祝福他们相亲相爱，白头偕老。这样的场合，张成德情不自禁的为大家献上一首美丽动听的歌曲。气氛热烈的喜宴一直持续到很晚才结束，喝了喜酒的人们意犹未尽地离开了郭家。

第二天，吃完早饭，郭大年和马玉珠商量说：“咱俩一会儿去几位好朋友的家串个门儿，看看他们的老人好吗？”马玉珠说：“我身体不舒服，去不了。”郭大年看出了她是在找借口推脱。于是，有些生气地说道：“你也太不懂事儿了，看看好朋友的父母，这也是礼节的事儿，都知道咱们结婚一起回来的，如果我一个人去，让别人怎么想？”他怒视着她，接着说：“哪有你这么懒的女人，早晨也不起来帮老人做饭，太不像话了！”马玉珠无助地望着他，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说道：“我走，我要回家。”说完开始收拾行李。郭大年依旧气愤地说：“走就走，没人拦你。”说完头也没抬躺到炕上去了。马玉珠拎着包就往出走，郭大年的妈妈怎么拉也没拉住。就这样，一个人含着泪水奔车站的方向走去。郭大年的母亲站在门口急得不知所措。正在这个时候，齐明星和他的爱人郝秀丽从远处走来，郭大年的母亲看到是他们俩来了，尤如见到救星一样，拉住齐明星的手急切地说：“你们可来了，快、快去车站，马玉珠一个人去车站了，快把她找回来。”齐明星夫妇也来不及问为什么，急匆匆的向车站走去。还好，这个时间段儿的那趟旅客列车还没有来，再晚一点儿就来不及了。当齐明星他们来到车站的时候，站台上已经有了很多人，那趟旅客列车再有十几分钟就进站了。两个人穿行在人群中急切的寻找，是郝秀丽先发现了马玉珠，迅速上前一把拉住了她，并把她拉到人少的地方劝慰她。马玉珠拉着郝秀丽的手哭诉着郭大年如何训斥她。郝秀丽劝说道：“他生气说点过头话，别和他一般见识。等他消了气就好了。无论如何也不能一个人走啊，快和我们回去吧。”这时候郭大年也找了过来，四个人一起向郭大年的家走去。这时候开往哈尔滨方向的旅客列车进站了。郭大年回头看了火车一眼，笑嘻嘻地对马玉珠说：“还走不走了？现在还来得及。”马玉珠白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径直往前走。

郭大年夫妇在家住了五天，就匆匆的返回了大庆的工作单位。回去后不久，两个人的工作就调转到了哈尔滨纺织印染厂。哈尔滨纺织印染厂是七九年新建的国营大型纺织企业，设计年生产能力可达到纺纱十万锭。所以，人们都称它为‘十万锭’。企业职工达到七千人。厂区内配套齐全，除了纺织、印染车间以外还有职工宿舍楼，印染文化宫，自备热电厂等。郭大年刚调入的时候，就是在热电厂做汽轮机车间主任。因为他的工作能力强，业务水平高，所以，不久就被任命为热电厂的厂长，后来当上了纺织印染厂的副厂长。

张成德在友谊区公安局政工科工作了两年，转了干。八二年初调入了友谊加工厂联合企业公司做党委秘书，主要工作是起草一些党委的文件和领导的讲话稿。他虽然在部队是个文艺兵，但回到地方以后，经过公安局政工科的锻炼，写作水平有了很大提高，撰写一些公文类的材料是没问题的。他的爱人吴立春婚后从九公里调到了离家较近的砖厂，她特别能干，工作之余还养了两口大肥猪，搞起了家庭副业。虽然生了孩子，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小两口忙忙碌碌，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第十八章

一九八二年的年末，齐明星进修学习期满毕业了，获得了中文专业大专毕业文凭。当他回到技工学校的时候，正赶上联合企业公司需要一个经理办公室秘书，齐明星幸运的被选中。但是，好事多磨，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技工校不同意放人。当时技工学校的校长马殿臣直接找到了人事部门，坚决不同意齐明星调出。理由也是比较充分的，马校长对人事科的张科长说：“齐明星是我们学校送去进修的老师，他走这二年语文老师始终是空缺，临时请了一位中学老师代课，我们好不容易把他盼回来了，又要把他调走，我们坚决不同意。除非给我们配上相同学历的语文老师。”齐明星调转的事就此搁浅了。过了一个月，总厂人事科经过厂主要领导的同意，从友谊林业局中学调来一位具有本科学历的语文老师，安排到技工学校，齐明星才得以调到联合企业公司做经理办公室的秘书。

友谊厂联合企业公司，属于厂办集体企业。下属六个分厂和三个农副业单位，那几年经济效益相当不错。常常给职工搞一些福利，很多人都愿意到这个单位来。因此，齐明星能来到这个单位，也是蛮高兴的。临近年末，秘书的工作格外忙碌。年终总结大会经理要做总结报告，需要秘书起草。对齐明星来说初来乍到，一些情况都不了解，想写好这份总结报告谈何容易。齐明星收集了一些资料，包括过去的总结报告，一年来的各种会议记录。光看这些资料就看了两天，又找有关人员了解各项工作的落实和完成情况等等。齐明星使出了浑身解数，完成了这份总结报告。然后把报告交给办公室主任审阅，主任看后给予了充分的肯定。稍加修改后，交给了经理。经理很忙也没怎么看，开会的时候就是照本宣读。会后的反响还是很不错的。

一九八三年的春节快要到了，领导们研究决定给职工搞些福利，其中一项就是买羊。组织人员车辆去农村收羊，收一部分活羊交给农副业单位饲养，发展畜牧业。拉回一些羊肉分给职工食用。公司总经理亲自带队去克山县的农村收羊，秘书齐明星也跟随前往。三台东风140大卡车装上了原煤，向克山县进发。因为，克山县的农村冬季缺少燃料，用煤换羊更划算。友谊厂距克山县三百多公里远，冬季又是冰雪路面，很晚才到达克山县，在县城的旅店住了一宿。第二天开始到乡下联系收羊。找了个羊多的村子，借用一个羊圈，周边村落有卖羊的都把羊赶到这里。又请了一位回民的阿訇负责宰羊。经过三天的时间，一车活羊，两车羊白条，满载而归。回来后，一车活羊送到九公里养起来。两车羊肉，象征性的收点儿费，分给了职工。

临近春节了，公司要组织文化娱乐活动。最主要的是办秧歌队，公司的秧歌队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高跷秧歌队。因为每年春节都表演，人员都是基建队的人，夏天建筑施工，冬天没活放假，服装、道具都是现成的，简单的训练两天就可以表演。为了把秧歌办得更好，公司领导特意安排新添置了一套狮子皮。买狮子皮容易，表演狮子舞就难了。上哪去找表演狮子舞的人呢？负责办秧歌队的基建队领导为难了，他把找不到舞狮子人的情况向经理作了汇报，经理准备去上甘岭林业局请人。齐明星了解到这种情况，找到了经理，主动把耍狮子的任务承担下来。为领导解决了一个难题。经理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齐明星说：“你，能行吗？能找到人吗？”齐明星十分自信地说：“放心吧，一定让领导满意。”

距离春节还有十天的时间了，齐明星立即开始找人，组建狮子队。齐明星知道在他的朋友圈里，有几位具备耍狮子的能力。他想到了郭大年，想到了高中同学李一轮和李忠和，想到了一起在技工校当老师的王恒斌，还有目前同在一个公司的好朋友曲双林。想好这些人后，便马不停蹄的联系和寻找。他首先找到了郭大年，郭大年是在外地工作，恰巧提前几天休假回家过年，在家也没什么事，就欣然答应了。王恒斌是技工学校的老师正在放寒假，也很愿意参加。而李一轮、李忠和、曲双林都是本公司的员工，都没啥问题。这样耍狮子的人员就召集齐了，其他的事，如伴奏的锣鼓队，演出的道具等都由承办秧歌队的基建队负责。很快就选好了锣鼓队的三个人，一个打鼓，一个敲锣，一个打镲。道具有四柱梅花桩，四腿平台。这些都准备好之后，开始训练，两个狮子，四个人。雄狮由李一轮担任狮头，王恒斌担任狮尾。雌狮由李忠和担任狮头，郭大年担任狮尾。曲双林做替补队员，狮头狮尾都要练。齐明星是拿着绣球的领舞者。这些角色的分工都是根据个人能力安排的。齐明星能够做领舞者，是因为他有很好的体操功夫，会翻跟头，友谊区范围内是无人能比的。几个担任狮头狮尾人员，都练过武功，身体灵活，身体的协调能力强。整个舞狮的技法和套路都是郭大年设计的。距离春节仅剩一周的时间，友谊厂联合企业公司狮子队正式开始训练，边练习边改进，简单动作练熟了在增加难度。因为这几个人都是初次学习，初次接触舞狮表演，都很不专业，也没有一个明白的教练。这里面就郭大年在大城市里见过正规的舞狮表演。在他的指导下摸索着训练。每天起早贪黑的练，摔倒了爬起来继续练，练累了休息一下继续练。就这样经过紧锣密鼓的训练，终于达到了演出的水平。

一九八三年的春节不约而至，友谊厂的秧歌队和往年一样，大年初一开始上演，有了这支秧歌队，给友谊厂的春节增加了欢乐和喜庆的气氛。厂区内的职工家属，大人小孩，男女老少，纷纷走出家门看秧歌，这一年又增加了狮子舞表演，更增加了群众观赏的兴致。秧歌队从友谊厂北部的联合企业公司出发，上百人组成的高跷秧歌队，在锣鼓和唢呐的伴奏下，一边扭一边向南部的厂部机关行进，两只红色的大狮子，在领舞者齐明星的引领下，走在秧歌队伍的中间，做着各种行进中的动作往前走。秧歌队来到厂部机关大院，首先是扭秧歌表演。秧歌队踩着高跷，穿着五颜六色的服装，头顶花冠，手拿扇子和手绢。欢快的扭着，里面还有各种角色，什么西游记中的人物，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僧。还有白蛇传中的人物白蛇、青蛇、许仙、法海。还有老汉推车，摆旱船。还有拿着大烟袋的老太太和老头，人们看得津津有味，充分显示了东北大秧歌的魅力。大秧歌表演之后，围成一个大圈，舞狮队开始集中表演。这时的观众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把机关大院围个水泄不通，舞狮队在观众的热烈掌声中出场，只见齐明星一串毽子后手翻连后空翻，来到场地中央，金鸡独立将右手的绣球高高举起，左手向两个狮子一招手，两个狮子蹦蹦跳跳，撒欢一样跑到场地中央。然后，两只前腿抬起高高直立，做出向观众施礼的动作。场上早已摆好四柱梅花桩和四腿高台，平地上的跳跃、打滚儿、直立等动作完成之后，在齐明星旋子、旋风脚等动作的引领下，两个狮子分别跳上高台，在高台上做出难度相当大的后腿悬空跳跃的动作。两个狮子同时上台，做出直立、旋转等动作，然后侧滚翻下，掀起狮子皮露出人脸亮相。这时观众热烈鼓掌叫好。齐明星飞身跳上梅花桩，在梅花桩上做出打虎式，金鸡独立，抱虎归山动作。然后侧空翻下桩。然后，雄狮跳跃登上梅花桩，在桩上做挠痒、直立、后腿跨越，后腿悬空等动作，然后侧向跳下，打个滚儿站起，掀皮亮相。然后雌狮上梅花桩，和雄狮做相同动作。最后两个狮子直立做拜谢动作。表演结束。观众大饱眼福，掌声、呐喊声响成一片。就这样正月初一、初三、初五、十五共表演了四场。场场观众爆满。有几个十几岁的男孩儿是狮子队的铁杆粉丝，场场拉不下，从始至终跟随着狮子观看。

正月十五这天，林都市全市在友谊区举行狮子舞比赛，一共九支狮子队参赛，齐明星率领的友谊厂狮子队获得了第一名。这支狮子队，在春节的文娱活动中做出了突出的贡献，为公司和友谊厂赢得了荣誉，受到了表扬和奖励，每人奖励人民币二百元。齐明星和他那几位参加耍狮子的好朋友都很高兴。大家一致认为，这个年过得非常有意义，在人生的旅途中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第十九章

春节过后，各方面都恢复了平常的状态，齐明星在经理办秘书的岗位上，已经工作了三个多月，在这三个多月的工作中，领导交办的每一项工作，完成的都很出色，得到了领导的充分肯定。在这个单位他又和曲双林、步宏光两位好朋友凑在了一起，曲双林是劳资科的定额员，步宏光是供应科的司机。三个人关系密切，经常在一起玩儿。步宏光给三个人分别起了代号。齐明星会折跟头，叫“老折”；曲双林学折跟头总摔跤，叫“老摔”；步宏光开的130汽车是个经常出故障的破车，叫“老破”。三个人性格相投，各有特点。齐明星重情义，守信用，文化水平高；曲双林头脑灵活，应变能力强，知识面广，善交际；步宏光风趣，幽默，讲义气，办事能力强。一九八二年彩色电视机非常紧俏，一般人买不到。步宏光找人批条，帮齐明星买了一台14英寸牡丹牌彩色电视机，由此使齐明星的家庭跨入了彩电时代。到了晚上左邻右舍都去他家看电视。电视里正在上演连续剧《霍元甲》。邻居们兴致勃勃地看到深夜，不看完谁都不肯离去。

齐明星喜欢开车，每到星期天，步宏光就教他开车。因为步宏光和他们科长关系处的比较好，科长也不阻拦，把车开到城外人少的地方供齐明星练车，他把基本的操作方法讲了一下，就让齐明星自己练。他把开车说得非常简单，他说：“绑一块大饼子，狗都会开。”还说：“手把一个圈儿，脚踏三快板儿，技术就这么点儿。”他说这些话也许是为了减轻齐明星的压力，免得过于紧张。放松的练习，进步就快。步宏光又说：“手把救生圈，脚踏鬼门关，稍微不注意，就往笆篱子里面钻。”“笆篱子”指的是监狱。意思是开车必须注意安全，谨慎驾驶，避免发生事故，车辆如果对行人造成伤害，将承担法律责任。经过步宏光的循循善诱，巧妙指导，齐明星很快就学会了开车。因为没办驾照，也不能开车上路。

有一次，公司经理派齐明星和步宏光开车去市里取邮件。在林都装完货物后正要往回走，步宏光偶然遇到两位翠峦的朋友，看得出来，那两个人和步宏光的关系真是非同一般，其中的一位和步宏光说：“在这能遇上，真是巧了，几年没见面了，好容易见面，一起吃个饭吧，一起喝点儿”步宏光说：“不行，不行，我们给领导取邮件，得马上给送回去，再说，这开车也不能喝酒。改日的吧，有空的时候你们去我们那儿，我招待你们。”说完就要上车。他那两个朋友，一边一个拉住他，不让走，步宏光一看这朋友实心实意的挽留，就不再推脱了。于是，找了一个饭店，四个人一起吃饭，步宏光竟然和那两位朋友喝起酒来。齐明星不会喝酒，一口没喝。几次提醒步宏光少喝点儿，一会儿还要开车往回走。步宏光嘴上答应着，却没有停下来。三个人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当走出饭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很明显，三个人都喝高了。步宏光晃悠悠的上了车，齐明星问道：“怎么样？如果不行咱就不走了，找个旅店住下，明天再回去。”步宏光答到：“没问题，咱们往回走吧。”齐明星半信半疑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观察他的举动。车开出不远，齐明星就发现有点儿跑偏，被他及时的矫正过来。出了城以后，他的醉意似乎加重了，开车在路上左摇右摆画龙了。齐明星说：“不行，赶紧停下来。”齐明星的话音刚落，车头一偏掉到了沟里。再看步宏光，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趴到了方向盘上，车也灭火了。齐明星下了车，观察了一下车的位置和前后的情况，好危险，再往前一米远就是一个深坑，掉到深坑里，肯定会翻车。现在的位置沟不算太深，车差不多能倒出来。于是齐明星打开驾驶室的门，把步宏光推到副驾驶的位置，自己坐到驾驶坐上，打开钥匙门将车发动起来，然后踩离合器，挂倒挡，加油抬离合器，车轮打滑没出来。齐明星看到车厢里有一把锹，他就拿起锹去路边撮些沙子，洒在后轮下面，然后倒车，将车倒出来，回到路面上。然后把车开回了友谊。车放到单位后，齐明星又把步宏光送回家。当齐明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工作在一个单位，一起出去玩的机会就多，一九八三年七月的一个星期天，齐明星、曲双林、步宏光三个人一起开着130车去山上大河捕鱼，捕鱼的方法是用蓄笼盆蓄鱼。他们使用的蓄笼盆是友谊厂所特有的，别处很难见得到。也就是利用纤维板车间废弃的旧纱网，做成盆状的笼子，盖子是活的，能打开往出倒鱼，盖子的上面做一个防止逆行的圆孔，蓄鱼的时候，把圆孔里面抹上鱼食做诱饵，盆边上拴个绳子，把蓄笼盆甩到河里。一些柳根子、穿钉子、葫芦籽等小鱼就从上面的圆孔往里钻，钻进去出不来。等半小时左右，用绳子把盆拉出来，鱼多的时候，一次能拉上来半盆鱼，很好玩儿的，蓄鱼简直比吃鱼都香。三个人带了十个蓄笼盆，一个装鱼用的大洗衣盆，带一个小锅用来炖鱼的，还带点黄瓜、大葱、大酱、干豆腐，烧饼、白酒等野餐食品。开车半小时就来到了十三公里大河边。把十个蓄笼盆整理好，抹上鱼食，甩到河里。大洗衣盆里装上水，准备往里放鱼。在等待的时间里，齐明星和曲双林下起了象棋，步宏光到树林里采野菜。大约过了半小时，齐明星和曲双林开始起盆，起上来的鱼都倒在洗衣盆里，每个盆里都有十几条，十个盆起这一次就有三斤多鱼。倒完鱼后，抹上鱼食，再一次甩到河里。曲双林把鱼收拾干净，准备下锅。齐明星到林子里捡些干柴，准备生火炖鱼。又过了半小时，第二次起盆儿，又起上来三斤多鱼，够炖的了，时间也快到中午了，步宏光也回来了，采了一些蕨菜、猴子腿等野菜，用锅炸一下就可以蘸酱吃。齐明星搬来三块大石头，小锅放在上面，支起了锅灶，锅下面点燃干柴。曲双林炖鱼、炸菜。不到半小时，鱼就炖好了，野菜也炸好了，带来一块纤维板当桌子，席地而坐。酱炖小河鱼，山野菜蘸酱，干豆腐卷大葱，小兴安岭白酒，丰盛的野餐开始了。哥三个在高山下，大河旁，喝着香醇的美酒，吃着鲜美的河鱼，玩儿得特别开心。每隔半小时起一次鱼，大洗衣盆里又增加了很多鱼。一会儿喝酒，一会儿起鱼，一会儿下棋，一会儿唱歌。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时分，三个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齐明星和曲双林正在起盆，步宏光上车准备掉头，刚一倒车，只听咔嚓一声，放在车下面的大洗衣盆被车轧扁了。步宏光下车一看，车下面全是活蹦乱跳的鱼，洗衣盆已经严重变形了，大洗衣盆是曲双林家的，不知曲双林回家如何向老婆交代，洒在地上的鱼，收起来一半儿，蹦到河里边一半儿。虽然损失了一个洗衣盆，但对三个人的心情毫无影响，依然是快快乐乐，凯旋而归。

第二十章

时光荏苒，转眼间一九八四年的春节快要到了，齐明星已经离开了联合企业公司。被调到总厂的改革办公室，这个部门是应运而生的科室。全国的改革开放正在轰轰烈烈的展开，深圳特区拔地而起，各项经济政策陆续出台，计划经济迅速向市场经济转变，企业转型变轨势在必行。友谊厂原来的经营模式已经不适合形式发展的需要。制定新策略，研究新办法，采取行之有效的措施迫在眉睫。厂党委经过研究决定成立改革办公室，抽调精兵强将，制定企业改革的大策方针。齐明星被调到这样一个重要部门，是领导对他的重用，因而他感到非常的高兴。

常言道：在其位，谋其政。齐明星到改革办工作，需要对全厂的生产经营状况进行全面的调查了解。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翻看了财务报表，查阅了各项生产经营数据，惊讶的发现，企业已经入不敷出，处于亏损状态。齐明星想到，这样的国营大厂，过去一直是红红火火，富得流油。现在竟然亏损了，心情不免有些沉重。为企业的前途和命运而感到忧心忡忡。同时也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就像一个医生，面对一个病情严重的患者。必须努力找到患者的症结，极力寻找治愈患者的良方。

然而，谈何容易，即使症结找到，根治的良方也未必能有，只能尽力而为。作为一个木材加工企业，满负荷，甚至是超负荷运转了三十多年，建厂初期的老职工都已退休，企业负担加重。生产设备逐年老化，原材料成本大幅增加。更重要的是，原料大幅减少，满足不了生产的需要。在市场销售方面，取消了统购统销，也出现了很大问题，造成了产品积压。不利的因素太多，企业亏损也是必然的了。

改革办公室暂时由三人组成，主任：黄长富，副主任：张贵和，还有唯一的一个科员齐明星。三个人在一个办公室，讨论会随时进行。主任黄长富说：“为了把企业改革的工作做好，党委、厂部决定成立改革办公室，安排我们三人做这项工作，这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一定不能辜负领导的信任和重托，尽心竭力的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副主任张贵和说：“现在我们厂的生产经营形势不容乐观，按原来的管理模式和经营方法是行不通了，必须尽快拿出切实可行的改革方案，我们几个人责任重大，一定要认真完成好组织交给的任务。”科员齐明星说：“我在企业经营管理方面是个新兵，对企业的状况也不太了解，希望两位领导多多指教，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我一定努力学习，尽快适应工作需要。圆满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接着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不掌握第一手资料，就等于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因此，对于我来说，首先要做的是调查研究，去生产单位，了解实际情况，有的放矢的制定切实可行的方案。”齐明星的话两位主任都表示赞同。于是，齐明星就深入车间，进行实地考察，了解情况。

齐明星带着笔记本首先来到制材车间，制材车间的领导安排了专人陪同齐明星考察。制材车间的生产，就是利用带锯、圆锯、闯锯等锯机，把原木加工成板方材的过程。生产线是近期更新改造的，原来是一条流水线，改造后是两条流水线，生产能力有所扩大。如果原料充足，加强管理，增产增效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由于国家已经限制木材的采伐量，供应友谊厂的原料也受到了限制，已经完全满足不了生产的需要。从而造成了成本增加，产量降低，效益下降。齐明星对制材车间的人员构成情况，对原料的品种、数量，产品的品种、产量，剩余物再利用的情况，以及固定成本和变动成本的请况，还有定额管理，分配方式等等，都进行了充分的考察。并把他们的财务数据，统计数据，都收集起来。为制订改革方案提供依据。

接着，齐明星又去纤维板车间进行考察，纤维板车间非常重视，由一位副厂长陪同考察。虽然齐明星到过该车间，对纤维板的生产工艺有所了解。但具体的经营管理方式，生产指标，生产成本构成，以及经济指标，销售成本的构成，都不甚了解，副厂长都给他做了介绍。首先，是原料的质量与成本是有直接关系的，原料来源分三方面，一方面是制材车间下来的剩余物，第二方面是外购的原料木片儿，第三方面是山上林场收购的枝丫，这三个方面费用差距是很大的，但也都得购进，不然满足不了生产需要。原料成本的高低和采购原料的人员也有直接关系。因此，加强原料进场的管理至关重要。生产过程的管理也不容忽视，成本的高低与工作人员的责任心也是息息相关的，热磨、精磨、制浆、热压等各个环节都和成本密切相关。通过副厂长的介绍，齐明星掌握了部分情况，然后，又收集了一些相关的资料，对整个经济运行的数据做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三个主要生产车间还有电站。电站也进行了升级改造。原来是六台锅炉，四台5吨的，两台20吨的锅炉。两套1500千瓦的发电机组。后来将4台5吨的锅炉全部废弃。又新上了一台35吨锅炉和3000千瓦的发电机组。齐明星在电站车间工作过，对这个单位比较熟悉。因为这个车间没有直接的产品，是为全厂提供热能和电能的单位，所以涉及到的只是发电和供汽的成本问题。这和管理水平是密不可分的，涉及到燃料采购和管理，设备管理与维修，材料管理和使用，安全生产和厉行节约等等。发电、供热成本的高低直接关系到锯材和纤维板成本的高低，是一种连锁反应。齐明星通过在基层的调查研究，掌握了第一手资料，为制定改革方案准备了充分的依据。

友谊木材加工厂从五八年建厂，六零年投入生产到现在，已经生产经营了二十四年。就连文化大革命期间都没有停产过。经过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积累了很多不利因素，离退休职工增加，加重企业负担。设备老化，增加维修费用。更重要的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保供、包销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企业在原材料上要找米下锅，在产品销售上要自己开发市场。尤其是市场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板方材和纤维板市场上都有了替代产品。企业办的学校、医院也成了企业的沉重负担。另外，木材加工企业赖以生存的条件是木材资源，木材资源越来越少，接近枯竭也是不争的事实。面对这些情况，齐明星的心更加沉重了，这哪是一份改革方案就能解决了的问题？他似乎看到了企业的末日。但是，七千多名职工还要生存，全厂上下还要努力寻找那一线生机。那时厂党委提出一个口号：“只要精神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但愿某个领导一夜之间就能找到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转眼间到了八四年的年末，企业改革仍然在“摸着石头过河”。为了加强基层单位管理，本着能者上，庸者下的原则，厂部做出了对某些单位实行招标选聘分厂厂长的决定。齐明星所在的改革办公室按厂部的要求，拟定了招标选聘方案。方案下发到各单位，并通过广播进行宣传。如有意愿做分厂厂长的人包括原厂长，自愿申请，上交投标书，经厂部审查后进行面试答辩，最后，经厂部研究确定中标人。中标人上任以后，实行企业生产经营承包责任制。这次招标选聘厂长的单位有四个。其中三个单位除了原厂长以外都有一、两个投标者。唯有木器四厂只有原厂长胡启才一个人投标，没有竞聘者。改革办主任黄长富看到这种情况，对齐明星说：“你参加木器四厂的竞标吧，不然没有竞标者也不好办。”于是，齐明星写了投标书，参加了木器四厂的竟聘。经过招标领导小组的审查，面试答辩等程序。木器四厂是原厂长胡启才中标，继续担任木器四厂厂长，为了加强领导班子力量，任命齐明星为木器四厂副厂长。一九八五年初，齐明星离开了厂改革办公室，到木器四厂走马上任了。

第二十一章

木器四厂是友谊厂的下属科级单位，属于厂办集体企业，共有职工260人。这个单位是以制材车间的剩余物为原料，生产五等材，小板方和灰条子等小材小料。自主经营，自负盈亏。齐明星来到这个单位后，班子分工主管财务，兼管新项目开发。班子成员有，党支部书记薛红军，厂长胡启才，副厂长齐明星、宋和平。由于制材车间成立一个林旺木器厂，截走了大部分制材剩余物。因此，木器四厂的生产经营状况大不如从前，陷入十分艰难的境地。如果不寻求别的出路，木器四厂只有死路一条。于是领导班子开始研究新项目。第一个预选的项目是碳棒项目。这个项目是以锯末为原料，通过专门设备挤压成型，然后烧窑，制成燃料木炭，为烧烤店、火锅店提供燃料。当时北方还没有这样的厂家，也没有相关的设备。通过查阅资料了解到，深圳有生产碳棒设备的厂家。于是，由集体经济管理处刘经理牵头，厂党委曲副书记和齐明星参加的考察小组，前往深圳市考察。

到了深圳三个人也顾不上休息，就找到了碳棒设备的厂家，这个厂家的老板是香港人，不常在深圳，谈项目需要提前预约。当时与老板通了电话，约好第三天见面洽谈。第二天闲着没事儿，齐明星到公安局开了一份特许通行证，三个人去沙头角中英街参观游玩了一天。第三天见到了碳棒设备厂的老板，这个老板姓张，矮个子，戴着一副近视眼镜，说的一口香港普通话。通过交谈得知，碳棒设备是他们发明的专利，要想上这个项目，出了购买他们的设备之外，还要支付一笔加盟费。设备比较简单，价格也不算很贵，一套三万多，进两套设备不过六万多元，木器四厂还能拿得出。但是还要十万块钱的专利费，这让他们难以接受。作为木器四厂来说也拿不出这笔专利费。因此，碳棒项目就此不始而终。

碳棒的项目没有搞成，白白浪费了宝贵的时间。进入八五年的下半年，齐明星又提出了建印刷厂的项目。为此，木器四厂领导班子专门召开会议进行研究。厂长胡启才主持会议，他说：“我们厂现在的状况大家都知道，原来一天能生产二十多立方米小规格材，自从制材成立了林旺木器厂，我们的产量还不到以前的一半，富余人员不断增加，销售收入大幅度减少，这样下去开支都成问题了。因此，摆在我们面前的迫切任务就是想办法，开发新项目。最近明星同志考察了印刷厂的项目。今天我们就专门研究一下，这个项目是否可行。下面就请明星同志把考察的情况和大家介绍一下。”接着，齐明星向领导班子成员介绍了建印刷厂项目的考察情况。齐明星说：“最近我对建印刷厂这个项目进行了考察，现在分三个方面给各位领导做以汇报。第一，市场调查：经过调查发现小型印刷厂在友谊区只有一个，那就是友谊第三中学印刷厂，是个校办工厂，主要解决学校内部的印刷品需求，有空余时间才能接社会上的活儿。很多时候忙不过来，经常出现任务积压的情况。而我们友谊厂机关，中小学，各基层单位，对印刷品都有需求，只厂机关一家，每年的印刷费支出就达到数万元之多。这些单位都得去市里印刷，还要支出一笔旅差费和运输费。第二，设备投资：建小型印刷厂需要平板印刷机3台，铸字机一台，字模一套，切纸机一台，装订机一台，投资金额大约5万元。第三，厂房投资：铁兴街道办事处，在厂中学的对面有一个场地，场地面积大约5000平方米，场地内有一栋砖瓦结构的平房，做印刷厂的厂房完全够用。准备出售，要价10万元。第四，人员及培训，初期岗位人员15人，可以在友谊三中印刷厂免费培训。第五，经济效益：印刷厂建成投产后，可以分流安置富余人员15人，可创产值20万元，可获利润5万元。以上就是我所要汇报的内容，谢谢！”齐明星介绍完之后，班子成员分别发言谈自己的意见和想法。大家一致认为，齐明星的考察很具体，建印刷厂是可行的，但困难也是不小的。最后厂长胡启才说：“刚才齐明星介绍了关于建印刷厂的考察情况，各位也都谈了自己的看法，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既然大家都赞成建印刷厂，那么今天我们就形成一个建印刷厂决议，班子成员一致通过。这项工作由齐明星负责，从明天开始着手建厂的筹备工作，在筹建过程中，希望各位班子成员对齐明星给与大力支持。”胡启才说完以后，宣布会议结束。

木器四厂领导班子作出建印刷厂的决定以后，三十岁的副厂长齐明星有生以来第一次承担这么重要的任务，一副沉重的担子落在了自己的肩上。虽然是建一个小小的印刷厂，只不过投资十几万元的项目，但是对齐明星来讲也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面临的困难也是可想而知的。开弓没有回头箭，再大的困难也要克服，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建成印刷厂，争取利用三个月的时间把印刷厂建成投产。齐明星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事情也凑巧，建印刷厂的项目刚刚定下来，正赶上省城召开一次印刷物资展销会。于是，齐明星带着助手张英和前往省城订购印刷设备。会期三天，他们二人根据建厂的需要，精挑细选。除了字模无货以外，全部配套设备均已订购完成。合同签订后，十五天之内付款提货。齐明星从省城回来后，马上和厂长胡启才研究印刷厂的人员配备问题，两个人一致认为选配印刷厂工作人员，是很重要的问题，必须要慎重一些。于是胡启才厂长又主持召开了一次班子会议，专门研究印刷厂人员配备问题。会议研究决定，本厂职工自愿报名，经过文化考试，择优录用。第二天，由工会主席负责组织了文化考试，在参加考试的人员中，选出了成绩较好的十个人为印刷厂的员工。由张英和带队去友谊三中印刷厂参加为期一个月的技术培训。齐明星和胡启才又去铁兴街道办事处找办事处主任联系购买厂房的事。胡启才答应给办事处主任安排一个人到印刷厂工作。最后厂房以八万元的价格达成协议。因为花八万元买的厂房和场地，所以后来人们都俗称印刷厂的地址为‘八万’。至此，印刷厂的筹备工作大部分得到了落实，只差字模没有落实到位。齐明星通过向省印刷物资公司咨询，得知北京顺义县的牛栏山有一家生产字模的单位，他就立即乘车赶往牛栏山，哪知道这个字模厂所处的位置在一个村庄里，交通很不方便，没有公交车，也没有出租车，只好徒步走了三公里才到达字模厂，到达后找到了字模厂的负责人，这位负责人讲，当前字模是供不应求，交货期需要一个月以后。齐明星认为不算太晚，就和厂家签订了供货合同，交了款，只等到期收货。

齐明星从北京回来后，印刷设备提货的日期也到了。他也顾不上休息，和张英和一起带了两台大卡车，前往省城的印刷物资公司提取印刷设备。早上从友谊出发，傍晚时分才到达省城。省城的马路虽然宽敞，但车水马龙十分拥挤，卡车司机一年也来不了几趟省城，纵横交错的马路，闪烁迷离的红绿灯，让大山里的司机有些找不着北。齐明星对司机说：“今天太晚了，即使找到了装货地点，人家也该下班了。省印刷物资公司在道外，我们就在道外找个旅店住下，明天一早再去装货。”卡车左拐右拐来到了道外滨江站附近，找了一个小旅店住了下来。当办完住店手续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齐明星、张英和外加两个司机，在附近找了一个小饭店吃饭，他们点了四个家常菜，四碗米饭。别人都不喝酒，只有张英和点了了二两白酒，齐明星说：“两位师傅开了一天车，都很辛苦，都要吃好、吃饱，饭菜不够可以再点，不必客气。”四个人吃完饭就回旅店休息了。

第二天早晨，天阴沉沉的下起了雨，虽然刚刚进入秋季，但下雨的天气也让人感到有些阴冷，四个人在路边的小摊儿上吃了早饭，也打听到了装货的具体位置。然后直接把车开到了省印刷公司的院儿里，齐明星办里提货手续的时候得知，货还不在一起，他们所在的院里只有印刷机，切纸机、铸字机、装订机在另外的库房内，还有三公里的距离。于是，两台车分别行动，齐明星带一台车装印刷机，张英和带一台车装切纸机和铸字机。因为全是人力装车，装车的距离较远，而且天还下着雨，所以装车速度很慢。齐明星这台车装了三台印刷机，一台大的是对开平板印刷机，两台小一点的是四开平板印刷机。打着包装，体积都不小，三台印刷机装了满满一车，齐明星冒着雨监督装车，浑身上下湿了个透。直到下午五点钟才装完。装完后将车又开到了旅店附近。张英和那台车装的是切纸机、铸字机和装订机，体积比较小，装车也很顺利，因此，他们回旅店的时间早一些。张英和的衣服也淋湿了。他们又就近找了个饭店，吃完饭回旅店休息。齐明星和张英和这才把湿衣服脱下来，晾在了衣服挂上。齐明星打了两个喷嚏，感到浑身一阵发冷。心想一定是着凉感冒了，随即叫一位司机师傅去药店买了感冒药。吃完药后，盖上大被休息了。还好，并无大碍，第二天，两台车早早的启程了，四个人中途找饭店吃了一顿饭，傍晚就到家了。因为很快就要黑天了，黑天卸车容易出问题，所以把车停到了‘八万’院儿里，等到第二天白天再卸车。

设备的安装和调试也是非常重要的环节。齐明星把单位的机械技术员安排到这里做技术指导，自己也认真阅读和研究设备安装、使用说明书，亲自进行调试，遇到问题及时解决。在设备安装、调试的工作中，齐明星率先垂范，带领设备安装的工人们，不怕苦，不怕累，夜以继日的工作，仅用两周的时间就完成了设备的安装与调试。字模已经到货，员工培训也已完成，工商、税务等经营许可证均已办理完毕。国庆节前夕印刷厂正式对外营业。

印刷厂的建成开张，解决了15名富余人员再就业，增加了经济收入。为木器四厂的创收解困，无疑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要想改变目前的困难局面，还是远远不够的。还要继续寻求新门路，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齐明星的目光又转回到现有产品的经营上。现有的产品是五等材、小板方、灰条子等产品。如果在外地建立联营点儿，把这些产品发到外地直销，收入将有大幅度提高。于是，就将自己的想法向厂长胡启才作了汇报，得到了厂长的赞同。为了稳妥起见，齐明星进行了市场调查。通过调察发现，河北廊坊市地理位置优越，处于北京与天津之间，是新兴城市之一，木材的需求量很大，是一个建立木材联营经销点儿的好地方。经过与廊坊市的工商部门联系，在当地的牛马市场附近建立了木材经销部。在当地工商部门办理了营业执照，派两名懂经营会管理的人员，在那里销售木器四厂生产的木材产品。采取这种方式直销产品，大幅度提高了售价，增加了经济收入。

第二十二章

进入一九八八年，小兴安岭的木材资源已经所剩无几，国家为了保护生态环境，各林业局的采伐指标大幅缩减。作为大型木材加工企业的友谊厂，日子更加不好过，锯材生产处于半停产状态，由于纤维板生产所用原料是板皮、枝丫等木材剩余物，所以，暂时还能维持生产，但是，销售却出现了问题，国家统购统销已经成为历史，纤维板的销售完全依赖于市场需求，因为市场上出现了许多替代产品，所以，出现了产品滞销的情况，造成了产品积压。企业亏损严重，职工开不出支，职工的生活无法保障。无奈，厂部采取以产品抵工资的办法，把纤维板发给各基层单位，各单位把纤维板卖了，用卖纤维板的钱给职工发工资。各单位只能低于市场价卖出，甚至低于成本价卖出。这样虽然解决了部分开支问题，但是，无形中造成了市场混乱，使正常的产品销售更加困难。

木器四厂作为厂办集体企业，有相对的独立性。这一年厂部对这个单位实行了厂长经营承包责任制。齐明星任厂长，与总厂签订了经营承包合同。张成德也调到了这个单位任党支部书记，副厂长还有杨树林和宋和平。下属有印刷厂和廊坊经营部。副厂长的分工是杨树林主抓原料供应与产品销售，宋和平主抓小材生产。这一年的小材小料产品已经很少了，所得的收入勉强承担生产工人的工资。各项费用和后勤管理人员的工资，只能另寻其他门路。齐明星和杨树林前往拥有红松的林业局购进了一些红松原木，把原木加工成大方销售，利润比较丰厚。不但解决了各项开支，还创造了一定的利润。有余钱了，齐明星决定购买一辆东风牌卡车，当时准备用它运输木材原料，后来租出去了，每年获得一万元租金。

那个年代，年轻干部的学历比较重要，当时木器四厂的三位年轻干部，齐明星是大专学历，杨树林是中专学历，张成德是高中学历。这个时候省委党校函授班招生，招收经济管理专业的本科生，毕业后国家承认本科学历。三个人都报名参加了这个函授班的学习，每人学费三千元，都由单位报销。这一年，由于齐明星的各方面工作表现出色，再加张成德的重点培养，他光荣的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实现了一生的夙愿。

这一年，友谊厂新来了一位党委书记叫张玉杰，她听说了这个厂经常发生火灾的情况。于是，组织了一场改棚治火的大会战，所谓改棚治火就是把现有的用木板搭建的锯末棚拔掉，建成砖混结构的锯末棚，消除火灾隐患。为了完成好这次大会战的任务，党委号召各基层单位积极参加，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齐明星所在的木器四厂承担了一栋楼的锯末棚改造任务，出钱买材料，出人工修建锯末棚，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提起友谊厂的火灾，凡是亲身经历的人都是不寒而栗。一个林区的木材加工企业，到处都有可燃物。从六十年代起，家家户户的生活燃料都是板条儿和锯末儿。那时候，不知哪位智者发明了烧锯末的炉灶。这项发明，不但解决了锯末无处存放的问题，还解决了居民做饭、取暖的燃料问题。所谓烧锯末的炉灶和普通烧木柈的炉灶不同。它的结构是，下面用一段2寸铁管做通风孔，铁管的长度大约30厘米，从灶台外面进入到炉腔的中间，在灶台外面探出的这一段上，用钢锯锯个放插板的口，可以调整通风量。需准备两个木棒，在往炉灶里放锯末的时候，先把锅搬下来放到一边，再把一根棒子立在炉灶中间，然后将一桶锯末倒进炉灶内，再用另一个木棒将锯末捣实，然后把立着的木棒抽出来，形成一个通风孔，在孔里面放上引火的明子点燃，再把锅放在炉灶上就可以做饭了。为了储存锯末和烧柴，家家都有锯末棚。到处都是可燃物，一旦遇到大风天，哪里飞来一个火星，就会燃起大火，造成灭顶之灾。因此，一到大风天，空中就会响起防火警报，居民们就不允许烧火做饭了，待大风过后，再鸣警报，恢复用火。这种方式在林区已成为铁律，谁也不敢违犯。

频频的火灾给企业和职工造成了极大的困扰，最严重的一场火灾是一九七0年五月十二日，那天是七级大风，有人为了泄私愤故意纵火，大火从17号住宅楼前的锯末棚燃起，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从17楼烧到俱乐部，再烧到03楼，从北向南一直烧到06楼和十四楼。已经接近了机关楼。市里以及周边林业局的消防队伍全来支援救火。终于在机关楼的后面将火控制住，保住了机关楼。大火从十二日的下午一直烧到第二天的上午，才彻底扑灭。那次大火，共烧毁住宅楼七栋，大俱乐部一栋，烧伤多人，齐明星原来所在的改革办公室黄主任就是那次火灾的伤者之一。损失相当惨重，教训极其深刻。后来，那个纵火犯被绳之以法。通过改棚治火大会战，使全厂楼区的锯末棚焕然一新，把乱糟糟的木板锯末棚改造成了整齐划一的砖混结构的锯末棚，彻底消除了居民楼区的火灾隐患。

齐明星和张成德来到一个单位工作，两个人本来就是老同学、好朋友，工作上的配合自然是很默契的。张成德对齐明星的工作都给予大力的支持，比如说印刷厂有什么困难或问题，他都主动帮助解决，因为张成德外交能力较强，又会喝酒。因此，外地来访的客户都由张成德书记接待，在产品销售上他也出了不少力。不管是饭店还是商店他签单都好使，全部报销。当然也有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单位销售的产品原则上都是款到发货。本来产品就不多，如果赊销或者货到付款，很容易出现问题，造成货款难以回收，长时间占用流动资金，造成不应有的损失。有一天，张成德有一个关系人没付款就要发货。那个人私下里请来了火车皮，两个车皮直接推进了本单位的专用线。当齐明星问到的时候，张成德才告诉齐明星那个客户没付款就要装货。被齐明星拒绝了。当时张成德极为不满，大发雷霆，把电话都摔得粉碎。对齐明星吼道：“我答应发两车木材为什么不行？你也太不讲情面了。”齐明星说：“因为他没交款，所以，不能装车，货装走了，将来要不回钱来怎么办？再说了，我也是为你好，别因为两车木材犯错误，得不偿失。”张成德自觉理亏，也不再吵了，摔门而去。这件事张成德一直耿耿于怀。好像谁挡了他的发财之路似的，过一段时间他才转过弯来，不再计较了。

齐明星、张成德和郭大年都是非常好的朋友。齐明星发现郭大年经常给张成德写信，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有一天，张成德不在，郭大年又给张成德来信了，齐明星拿起了信，看着信封上的地址、笔迹和落款，确认是郭大年写的信，于是，怀着好奇的心理，把信打开了，打开信一看却不是郭大年的语气。而是一个女人写给他的，其中还有些暧昧的语言，最后落款是媛媛。齐明星吃了一惊，顿时明白张成德这是外面有人了。等到张成德回来，齐明星把信交给了他，并说道：“对不起，信是我打开的，我还真以为是大年写的信，看看写的是啥，为什么总给你写，而不给我写，打开一看不是大年写的，我没往下看就装到信封里了。”张成德见屋里没有别人说道：“她是我的女朋友，我找大年给她安排个工作，先在那上班，等这边的事处理完之后再把接回来。”齐明星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不往下说了。

转过年的一九八九年的秋天，省委党校林都函授班又开学了，这个函授班是每年面授两次，每次一个月，友谊林业局和友谊加工厂一共十个人。他们在面授期间一起包了一台面包车，早上送到市委党校，晚上再接回来。齐明星、张成德、杨树林三个人一起去面授，单位只有副厂长宋和平主持工作。如果忙不过来或者是哪位有事，就请假回来工作一天。学习还是比较紧张的，大家也都很认真，尤其是面授快结束的时候，要进行考试，考试还挺严格的，每次考试都很重要，如果挂科必须要补考，补考不合格，将不发给毕业证。所以到考试的前几天，这些人就不回家了，住在学校复习，迎接考试。正在这迎接考试的时候，一天下午大家都在教室里复习功课，齐明星突然接到张成德不知从哪打来的电话，说：“明星，我是成德，我现在在外面，肖媛媛抱着孩子到党校来了，她现在已经到了北山公园附近，你去接她一下。”齐明星撂下电话就向北山公园的方向走去，市委党校是在523小区的桥北，林都河北岸的山根有一条土路通往北山公园。市委党校到北山公园的距离足有五华里，齐明星就沿着这条土路往前走，拐了一个弯儿到了植物园附近也没见到人，他继续往前走，快到市电视台的时候才发现肖媛媛抱着孩子，坐在电视台门前的台阶上等着呢。齐明星和肖媛媛已经很熟了，她是张成德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冒充郭大年给张成德偷偷写信的那个人。怀中抱的大胖小子足有二十斤重。齐明星接过孩子，一起往市委党校的方向走。那条路上连个出租车都没有，两个人换班抱着孩子，一直走到市委党校。走了足足一个小时。齐明星把肖媛媛和她的孩子送到了张成德的宿舍，坐在床上休息。不一会儿张成德回来了，肖媛媛看到张成德回来，也不顾有没有人，便怒气冲冲的问：“你去哪了，干什么去了？”张成德一脸严肃地说：“回家再说，走！”张成德抱起孩子，头也不回的径直走了出去，肖媛媛紧随其后，消失在市委党校的大门口。

临近八九年的年末，由于林旺木器厂的截留，木器四厂的小板方原料，几乎是全没了，这些靠制材剩余物工作多年的职工，没活干了，只能停产放假。放假的人员没有了经济收入，意见纷纷。出现了这种情况，也是齐明星所始料不及的，当初齐明星与总厂签订承包合同的条件是保证制材剩余物的供应，只有满足这个条件，才能保证职工有活干，有收入，不放假，还能上交一万元的利润。而现在原料没了，齐明星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鉴于这种情况，总厂决定木器四厂解体，干部、工人另行安置。

第二十三章

木器四厂解体后，齐明星被调到塑料化工厂任党支部书记。张成德临时管理印刷厂，杨树林调到厂纪委工作，宋和平办理了退休手续。其他人员一部分去了制材车间的林旺木器厂，一部分被分配到其他单位。

进入九零年，作为塑料化工厂的党支部书记的齐明星，感到轻松了许多，专心致志的做好自己的党务工作。当时厂党委正在开展创建标准化党支部的活动，齐明星便投入到了这项活动中。塑料化工厂也是厂办的集体企业，主要产品是脲醛胶和酚醛胶。塑料产品有聚乙烯薄膜和聚录乙烯管材，两种塑料产品还没有正式生产。两种胶主要是内销，酚醛胶供给纤维板车间做添加剂。脲醛胶供给木器二厂做胶合板的粘接剂。产量要根据需求量而定。

齐明星按党委的要求，开展思想政治工作，为经济工作保驾护航。平时也协助厂长抓好生产经营工作。主动地为企业的产品开拓市场，提高产品产量，增加经济收入。在创建标准化党支部的活动中，各项工作都一丝不苟的完成，党支部工作项目图版做得非常标准、精致。各项活动开展的有声有色。在国庆节来临之际，总厂举办了迎国庆文艺汇演，齐明星组织单位的文艺骨干认真准备，他们由齐明星和刘玉琴领唱的小合唱《血染的风采》获得了优秀节目奖。刘玉琴的女生独唱《今天是你的生日》获得了第一名。齐明星在塑料化工厂工作的两年时间里，发展了两名新党员，推荐提拔了一名副厂长，所在党支部被命名为标准化党支部，他本人被评为优秀党务工作者。

转眼到了八九年的年末，友谊厂的领导班子面临调整，党委书记张玉杰已在这个厂工作了三年，工作卓有成效，宣传部门还专门为她写了一篇通讯报道，题目是《一片红叶》。宣传她的先进事迹。所以，她很有可能被提拔重用。副书记张成林等待着接班。代厂长张长俊只等红头文件一下，顺其自然的转正。在这种请况下，出现了一个毛遂自荐想当厂长的人，这个人是本厂的中层干部，他叫高文奇。他向市领导信誓旦旦的表示，如果自己当厂长，将使企业扭亏为盈。友谊厂早就成了市委市政府一个沉重的包袱，已经连续几年亏损，如果有人能把企业搞好，扭亏为盈。那是天大的好事。但是，光是纸上谈兵，难以取信于人。于是，市委市政府研究决定，成立招标选聘领导小组，在友谊厂采取招标选聘厂长的方式，决定厂长的人选。

市招标选聘领导小组发布公告，在友谊厂全厂范围内招标选聘厂长。提出了几项条件，凡是符合条件的人都可以报名参加竞选。张长俊和高文奇自然是首当其冲的，当然只有他们两个人报名也是不够的，市招聘小组也希望报名的人多一些，报名的人多才能显示出竞争的激烈，才能提高竟选的水平。他们动员各位副厂长报名，但只报名还不行，还要写投标书。因为有的人不会写投标书，所以，也就放弃了参与竞选。当时，齐明星也符合参加竞聘的条件，他也在考虑自己应不应该报名投标。他知道这次招标选聘厂长，上面都是有目标的，只能是二选一，别人投标也只是个陪衬而已。想到这儿他就不想报名参与了。转念一想，如果报名投标也没什么坏处，起码也是对自己的一次检验。平时自我感觉良好，有机会参与竞争，检验一下自己的水平，也是很难得的。于是，做出了一次庄严的决定，报名投标，竞争友谊木材加工厂的厂长。

市招标选聘领导小组的成员有一名市委副书记任组长，一名副市长任副组长，成员有市委组织部的人员，还有友谊厂现任的党委书记、副书记。当齐明星把投标书交给他们之后，得到了他们的一致好评。市委组织部的同志找他谈了话，并通知他做好参加答辩的准备，找他谈话的人里面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就是陈永胜。他是当年九公里赤脚医生刘丽敏的丈夫，现在是市委组织部的科长。他们确定参加答辩的有三人，张长俊、高文奇和齐明星。齐明星做了认真地准备，暗暗的下了决心，一定要在答辩会上表现出自己的应有的水平。然而，就在答辩会召开的头一天晚上，厂党委副书记张成林把齐明星找到了办公室。当齐明星敲门进屋以后，张成林很客气的给齐明星倒了一杯水。然后说道：“咱们厂这次招标选聘厂长，你积极的报了名，这很好，是对党委工作的支持。你写的标书我看了，写的非常好，通过标书看得出来，你对我们厂的现状非常了解，对企业的经营管理有独到的见解，有些想法和规划也是切合实际的，一切都无可挑剔。但是，市招标选聘领导小组的意见是不让你参加答辩了，换了别人，希望你能理解。以后我一定会想着你的。”齐明星说：“我理解，本来我就是想通过这次竞聘检验一下自己。让我参加答辩，我就尽量好好发挥，不让我答辩，我也没什么怨言，没关系的。”说完就告辞离开了。

第二天，市招标选聘领导小组在友谊厂举行了招标选聘厂长答辩会。会议在厂机关二楼会议室举行，参加会议的有职工代表和应聘答辩的三位预选人，齐明星作为职工代表参加了会议，三位预选人有张长俊、高文奇和赵连生。会议由领导小组副组长主持，主持人就选聘的规则和程序等做了说明，他说：“这次是市委市政府在友谊厂搞试点儿，实行公开招标选聘企业领导人，在招标选聘过程中，坚持公开、公正、公平的原则。通过竞聘的方式，选出优秀的领导人来管理我们的企业。招标选聘的程序是：第一，自愿报名，上交《投标书》，第二，由招标小组根据投标人的条件和《投标书》进行预选，预选出三人参加公开答辩。答辩的环节是：首先由投标人简要讲解《投标书》。然后，招标领导小组成员提出问题，由应聘人解答。第三，职工代表投票进行民意测验。第四，招标选聘领导小组集中研究确定中标人并现场公之于众。”

答辩会按着既定的程序进行。

第一个出场答辩的是张长俊，只见他健步走上了答辩席，在座的职工代表对他并不陌生，在此之前是代理厂长，在副厂长的岗位上已经工作了一年多，他四十出头的年纪，一米七六的身高，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身着笔挺的西装，昂首挺胸，一举一动都显露出一种军人的气质。张长俊确实是军人出身，部队复员后就来到了友谊厂，开始是制材车间工人，因为表现出色，能力强，不久就当上了段长。后来调到纤维板车间任副主任，不长时间就当上了纤维板分厂的厂长，一年前又被提拔为总厂的副厂长，近期又当上了代理厂长，主持全厂的工作。如果工作上没有什么闪失，没有半路上杀出的“程咬金”，他将顺其自然的到达厂长的位置。这样的招标选聘无疑给他的升迁带来很大的麻烦。不过也好，通过公开招标选聘当上了厂长，将更有说服力。更能提高他在职工中的威信，即使当不上这个厂长，因为努力了，也不留遗憾。在齐明星的心里，他中标的概率是最高的，如果自己参加答辩，想胜过他也是很难的，除非奇迹发生。因为他有得天独厚的优越性。他是代厂长，手下有一个四人智囊团，智囊团里有企业管理的高手，有文笔出众的秘书。这些必然让他如虎添翼，所向披靡。他在答辩席上精神抖擞，泰然自若，显然是做足了功课，胸有成竹。他简要的陈述了投标书的内容，然后回答主考官提出的问题。所涉及的问题，完全在他和他的智囊团的预料之中。对答如流，滴水不漏。

第二个出场的是高文奇，他是本厂的中层领导，在科级干部的岗位上工作了十几年，具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语言表达能力特别出众。他比张长俊年长几岁，个子不高，将近一米七零，五官端正，着装朴素自然，神态自若，显然上会前也做足了功课。在陈述投标书这个环节，语言流畅，逻辑清晰，抑扬顿挫，慷慨激昂。他的陈述堪称一次激情澎湃的演讲。而在回答主考官的提问时，却有些不尽人意，主考官问道：“请回答，制材车间的成本构成有哪些。”他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关于成本问题吗，我当厂长手下有工作人员，用不着我管，由他们计算出来告诉我就行了。”他的回答让在场的人都大跌眼镜。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制材车间的成本构成吗？即使毫无准备也应该回答个八九不离十，即便遗漏个一项两项的也实属正常，也不至于在这个问题上得零分。他出现了严重的失误。

第三个出场的是赵连生，也就是把齐明星替换下来的人，他是友谊厂工厂管理室主任，在人们的心目中也算是友谊厂的能人。在开会的头一天刚刚出差回来，准备得很不充分，完全是随机应变的状态。好在他确实具备一定的企业管理水平，才没有出现特别尴尬的局面。，他对投标书的陈述简简单单，只停留在梗概的层面上。回答考官提出的问题也不够流畅，也不够具体。甚至是所问非所答。很明显就是一个陪衬。

三位预选人答辩完之后，职工代表进行了无记名投票，给招标领导小组提供参考。市招标选聘领导小组根据三位应聘者的表现，职工代表的投票情况进行综合考评，确定张长俊中标，招标选聘厂长就此尘埃落定。张长俊名正言顺的当上了友谊木材加工厂的新一任厂长。

第二十四章

一九九零年的春天似乎提前到来，草木发出新绿，充满勃勃生机。这一年，齐明星又回到了阔别十三年的电站，现在改称热点分厂。所不同的是，十三年前他是一个烧锅炉的合同工。十三年后他当上了这个单位的党总支书记。随着时间的推移，热点厂虽然还是原来的电站，但是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时候的锅炉是烧原油的，而现在的锅炉烧得是煤炭。并且又增加了一台35吨的锅炉，又增加了一套三千千瓦的发电机组。当年的老师付多数已经退休，当年的小伙伴们多数都变成了老师傅。只有一个人在众多的小伙伴中脱颖而出，当上了现在的厂长，他就是齐明星的高中的同班同学，当年一起当合同工的小伙伴王玉龙，他比齐明星小两岁，是班级最小的同学，当年上山下乡的时候，本来应该一起去九公里，但因为他有个特长，嗓音比较好，适合当播音员，五公里刚刚新建一个广播站，正需要一个播音员，所以就把他留在了五公里，做了播音员。当时把他高兴地了不得，不用下地劳动，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令同学们都很羡慕。可是，好景不长，当播音员不到半年，就因为一场火灾，成了火灾责任人进了看守所。

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夜晚，王玉龙在播音室值班，因为秋季天气较凉，他就点燃了值班室的火炉子。晚上播音结束之后，他就去了前栋房的大队部，听老队长讲故事去了，故事讲得趣味横生，他就忘记了炉子里旳火还在燃烧着，并且炉子附近还有可燃物。当他听得正投入的时候，忽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着火了！”听故事的人猛然抬头，透过玻璃窗看到火光已经照亮了夜空。只见是王玉龙的播音室起了火。这些人有的拿盆，有的拿桶，装满水迅速冲到了着火的房子，浇水救火。这时火已经烧到了房顶，他们浇的水，那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不一会儿消防车来了，扑灭了大火。整个一栋平房，烧掉了一半。广播站的设备和王玉龙的行李物品全部化为灰烬。经公安部门调查，完全是因为王玉龙的失职而造成火灾。于是把王玉龙带走作进一步调查。因为火灾损失不是很严重，所以王玉龙蹲了十五天拘留就释放回家了。这次意外给王玉龙在精神上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同时也失去了播音员的工作。在家休养了半年之久，才得以恢复。后来赶上电站招合同工，他就来到了电站，做了汽轮机运行员。由于王玉龙在工作中表现突出，不久就当上了市级的五四青年标兵。十三年后当上了热电厂的厂长。

这次齐明星调到了热电厂当书记，老同学能够在一起搭班子，实属不易，两个人一定会密切配合，把热电厂的各项工作顺利的开展起来。因为这两个人都有这个单位的工作经历，所以工作起来相互支持，相互配合，得心应手。齐明星经过两年多的党务工作，也积累了一些工作经验，创建标准化党支部工作轻车熟路，同时探索企业思想整治工作的新观念，新方法。努力把思想政治工作与经济工作紧密的结合起来。因为热电厂是企业自备的能源单位，所以如何安全生产，节能降耗是非常重要的，也是企业领导人的工作重点，常抓不懈，把安全隐患消灭在萌芽状态。从节省一滴油，一个螺丝钉做起，积少成多。

近年来，为了扭转企业的危困状态，党委和厂部发出了多种经营、创收增效的号召。各单位都在动脑筋，想办法，开展创收活动。热电厂的领导班子也在努力开展这方面的工作。厂长王玉龙担子比较重，忙不过来，齐明星就主动帮助做工作，两个人不分份内份外，齐抓共管，使各项工作卓有成效。为了厉行节约，废物利用，齐明星积极组织职工，利用副班儿或业余时间进行义务劳动，把过去废弃在地下的大量铸铁管材挖出来，变废为宝，废物利用。他们还开发创建了粉煤灰砖厂，为企业创造了一定的经济效益。

睹物思人，当齐明星来到机声隆隆的锅炉前。他想起了十三年前在这里工作过的老师傅李文良，这个老师傅个子不高，国字脸，大眼睛，说话时常常露出两颗虎牙。他为人热情。技术水平高，经常关心年轻人的成长和进步。齐明星和他在一个班工作。他有个嗜好就是喜欢打渔。上班带饭的时候经常带鱼，分给齐明星吃。有油炸的，酱焖的，味道特别鲜美。有一天，下了零点班，李文良对齐明星说：“我今天去打鱼，你去不去？”齐明星觉得打鱼挺好玩儿的，早就想跟他去玩儿一次，于是就高兴地答应道：“好的，我回家换换衣服和鞋，再带上咱俩的午饭，一会儿去找你。”说完齐明星就回家准备去了。他换了身衣服，穿上了雨靴，又去商店买了些面包、香肠、鸭蛋带上。准备好之后，告诉母亲准备跟李师傅去打鱼，母亲叮嘱道：“注意安全，别下水。”齐明星答应着，骑上自行车走了。

齐明星来到李文良家，他也都准备好了，需要带的东西都绑在了自行车的货架上。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向汤旺河的下游走去。李文良经常打渔知道地方，大约骑行一个小时就到了，那个地方是汤旺河的一个河汊子，名叫鲶鱼泡，在河的对岸，需要横渡汤旺河才能到达。下了自行车，李师傅指了指对岸说：“鲶鱼泡就在那里。”齐明星疑惑地问：“在河对岸，水挺深的，咱们怎么过去呀，是游过去吗？”李文良说：“我不会游泳，咱们有船。我带着你划船过去。”说完解下车座上的两个袋子，一个袋子装的是胶皮船，一个袋子装的是渔网。他展开胶皮船，拿出打气筒，给胶皮船打汽。不一会儿就给胶皮船打满了汽，这个船是他自己用汽车内胎粘的，有船底，能坐下两个人。他把船放到水里，让齐明星先坐到船里，把装网的袋子放到齐明星的怀里，然后他拿着船桨坐进了船里，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他开始用浆划水，小小的胶皮船，晃晃悠悠地向河流中漂去，李文良手里的两只桨不断地划动着，调整着船的方向，齐明星一动不动的坐着。船顺利的穿过了湍急的河流，到达了对岸。齐明星终于松了一口气。到了鲶鱼泡，两个人开始撒网捕鱼，三片渔网撒到河里近一个小时，开始收网，网上的鱼劈啦扑隆直蹦，很是喜人。这一波摘鱼就用了两个小时，鱼装到网兜里，足有二十斤，摘完鱼后，又把渔网撒到河里，两个人开始吃午饭。吃完午饭又起网，上网的鱼还是那么多，这次就不往下摘了，直接装到袋子里带回家。返回河对岸，还是用去的方法，两个人坐着一个小胶皮船，摇晃着横渡汤旺河。第二次坐这个小船，齐明星就不那么紧张了，但还是觉得这个小船还是相当的危险。就那一次再也不想坐了。不久齐明星参加高考就上学走了。后来才听说，李文良在一次打渔中，溺水身亡了。齐明星每当想起他，心情都无比沉痛。

齐明星来到热电分厂工作，发现还有一个高中同学也在这里，就是在九公里和王小忠打架的那个胡文斌，他是在煤场当电工，因为他工作上表现不怎么样，所以王玉龙对他很是不满，但奈于同学情面也没对他怎么样。通过了解，齐明星才知道，胡文斌是接他父亲的班，到这里工作的。他根本不想安分守己的上班，总想做买卖发家致富。在家里开了一个烘焙作坊，加工一些蛋糕，酥饼之类的糕点出售。所以就影响了工作。每天工作马马虎虎，迟到、早退、脱岗的情况时有发生，在群众中造成了不良影响。齐明星来了之后，王玉龙就把他推给了齐明星。王玉龙对齐明星说：“胡文斌交给你了，你管管他吧，我对他是没办法了，他是豆腐掉灰堆——吹不得，打不得。”王玉龙说的没错。让他这样混吧，影响不好，把他开了吧，还显得没有人情味儿。让人很难办。后来齐明星得到了一个适合热电厂的新项目，就是热水养殖罗非鱼。具说桃山林业局的一个热电厂已经试验成功。于是，齐明星就和王玉龙研究开发热水养鱼的项目，两个人的一致意见是，先考察了解一下这个项目是否可行，然后再向总厂汇报审批。鉴于胡文斌的自身情况，决定抽调他具体考察热水养殖罗非鱼的项目。经过到桃山考察，结合本厂凉水池的环境，水质水温的情况，资金投入，以及养殖罗非鱼的成本和经济效益等方面的情况。向总厂提交了养殖罗非鱼的可行性研究报告。报告交上去以后，一直没有批复，直到王玉龙和齐明星调出热电厂，也没有收到上级的批复。后来胡文斌就离开了工作岗位，辞职下海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尤其是沿海开放地区更是春潮涌动，深圳的崛起带动了南方的经济腾飞，而友谊这个北方的边疆小镇，似乎还在冬眠。作为依赖于木材资源的大型国企友谊厂，由于资源的枯竭，陷入无米之炊的境地。职工下岗失业逐渐增多，有技术、有能力的人纷纷南下寻求发展。热电厂的工人都有技术专长，汽轮机、锅炉、电气、化学四大专业的人员，走出去都很受欢迎。那两年几乎是成批的往外走，给热电厂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齐明星这个思想政治工作者，显得软弱无力。王玉龙这个水平出众的厂长也无能为力，想挡也挡不住，只能面对现实，想方设法培养新人，千方百计维持正常运转。从电站走出去的职工，几乎遍布半个中国，山东、广西、河北、辽宁、吉林都有友谊厂电站职工的身影。经过一年多的努力，才度过了闹人荒的难关。

第二十五章

进入九三年，王玉龙和齐明星都调出了电站。王玉龙被调到调度室任调度长，齐明星被调到厂子弟小学任党支部书记。来到学校工作，对齐明星来说也算是内行，因为他当过老师，懂得对教职工思想政治工作的切入点。明白对学生进行品德教育的重要性。当齐明星来到学校上班的时候才发现，学校面临的主要工作是解决吃饭的问题。因为厂部给学校抵工资的纤维板还没有卖出去，所以教职工已经半年没有发工资了，最起码的生活费都无法保障，还怎么开展其他工作？于是，齐明星就马上联系推销纤维板，他联系了以前在木器四厂时的客户，得到的答复都说不需要。后来他找到了好朋友曲双林，因为他在销售部门工作过，而且他的外交能力也强。还真找对了，在他的帮助下，五十吨纤维板，不到半个月就卖完了，还是按出厂价卖出的，职工一点儿损失都没有，大家都很高兴。

小学生最重要的节日就是“六一”儿童节了，这一年的儿童节，是齐明星来到小学当书记的第一个儿童节。为了组织好这次庆祝“六一”的活动，他们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做准备，齐明星亲自抓，主持召开了班子会，成立了友谊厂小学庆“六一”田径运动会组委会，由齐明星担任主任，校长李云宝、副校长刘淑琴、少先队大队辅导员于立光担任副主任。具体分工是：组织训练开幕式的游行方队和文艺节目由于立光负责，全面统筹和活动经费问题由齐明星解决。庆祝大会主持人为李云宝，田径运动会裁判长为刘淑琴。组委会成立之后，大家分头准备和落实。

孩子们特别期盼的节日到了，“六一”的早晨，灿烂的阳光洒在了学校的操场上，成群的燕子在空中飞翔，操场上已经画好的跑道，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在操场的南侧已经搭建好临时的主席台，主席台上方的红色横幅写着友谊厂小学庆“六一”田径运动会。操场的周围划定了各个班级的位置，没有参加方队表演的学生已经带着凳子，坐在了操场边上。参加方队的学生都在操场上面对主席台，站好了整齐的队伍。鼓乐队在于立光的指挥下，已经响起了咚咚鼓乐和嘹亮军号声。

主席台上，应邀前来参加开幕式的领导和嘉宾已经就坐。大会在校长李云宝的主持下开始了，李云宝站在话筒前宣布：“友谊厂小学庆六一田径运动会开始，全体起立，升国旗，唱国歌。”扬声器响起了国歌音乐，三名戴着红领巾的旗手，在操场的旗杆下升旗，操场上列队的方队，举起右手向国旗敬队礼。国旗在全场的国歌声中缓缓地上升，随着歌声的结束，国旗也升到了最顶端。在和煦的春风吹拂下咧咧作响。主持人李云宝说：“请坐。下面由学校党支部书记齐明星致开幕词。”齐明星迈着沉稳的脚步，来到话筒前，没有讲话稿，直接对着话筒说：“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全校的教职工和同学们，大家上午好！今天，我们迎来了同学们盼望已久的“六一”儿童节和一年一次的田径运动会。首先让我代表学校向前来参加开幕式的领导和各位嘉宾，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感谢领导对教育事业的关怀与支持，感谢兄弟单位对我们的经济援助。同时向我们全校的少年儿童表示节日的祝福，祝你们儿童节快乐！”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齐明星接着说：“同学们，你们是祖国的花朵，是祖国的未来，希望你们在今后的学习中，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一个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合格的接班人。开幕式后，我们将要进行两天的田径运动会，希望参加比赛的同学发扬顽强拼搏的精神，在比赛中取得好成绩。最后预祝“六一”儿童节田径运动会取得圆满成功！”齐明星的开幕词，简单扼要。随后前来参加开幕式的厂领导也讲了话。然后，主持人宣布：“方队游行表演开始，接受主席台检阅。”于是，锣鼓声，军号声响起，各个方队迈着整齐的步伐，接受检阅。第一个方队是鼓乐队，第二个方队是红旗队，第三个方队是花环队，接着依次是 一、二、三、四、五年级的方队。各个方队着装整齐，步调一致。队伍绕场一周后，各个方队分别进行团体操表演，有的方队跳集体舞，有的方队做广播体操，还有的方队做拳术表演，丰富多彩，引人入胜。方队表演结束，主持人宣布田径运动会开始。比赛的第一项是来宾和教职工进行一百米竟赛，嘉宾张成德当仁不让获得了第一名。接下来学生的田径比赛由裁判长刘淑琴主持。经过两天紧张激烈的比赛，友谊厂小学庆“六一”田径运动会圆满结束。

“六一”田径运动会结束后，齐明星和李云宝在饭店安排了一桌酒席，把参加运动会开幕式的嘉宾请来喝酒，表达感激之情。那天的嘉宾有：总调度长王玉龙、党办主任杨树林、综合服务部主任张成德、销售科长曲双林、塑料化工厂厂长李忠杰。这些人都是关系单位的领导。实际上没有关系人，哪来的关系单位？这些人其实都是齐明星的好朋友，齐明星单位举办运动会没钱，他们便伸出援助之手，有钱出钱，有物出物。有他们的鼎力相助，才使学校的运动会得以成功举办。酒桌上，齐明星举杯敬酒时说：“我们学校能够成功地举办这次庆“六一”运动会，与各位的支持和帮助是分不开的，在此，向各位兄弟表示衷心的感谢！请大家端起酒杯，为我们的友谊干杯。”大家举杯，一饮而尽。接着互相敬酒，互相祝福。酒桌上洋溢着和谐欢乐的气氛。喝到很晚，大家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参加这次酒会的有两个是齐明星的高中同学，一个是王玉龙，另一个是张成德，齐明星和这两个人都搭过班子，和王玉龙在电站搭班子，刚刚分开。而和张成德是在木器四厂搭班子，分开后张成德管理了几天印刷厂，后来印刷厂划归了厂中学，他就被任命为综合服务部主任。综合服务部也属于厂办集体单位，有几台货车，承揽长途运输业务。当时，单位也很不景气。运输的业务很少，单位亏损，职工开不出支。他为了给职工开支，便出去推销纤维板，因为本单位有车，运输方便，运输成本也低，为了节省开支，张成德常常自己亲自驾车送货，纤维板销出了不少，可以挣到一部分差价，解决了职工的开支问题。

其他几位也都和齐明星搭过班子，曲双林在木器四厂时搭过班子，李忠杰在塑料化工厂搭过班子，杨树林也是在木器四厂搭过班子，木器四厂解体以后，杨树林去了厂纪委，后来在张长俊竞聘厂长的过程中，表现突出，被提拔重用，当上了党委办公室主任。他本来是不能喝酒的，而且心脏也有点儿毛病。但在党办主任的岗位上，常常有一些接待的任务，有的时候实在没办法，不得不喝上两杯。有一天，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杨树林和销售科的人接待一位重要的客户，他就喝了一点。喝完后就回家了，和爱人一起看电视，也没有什么不适。看着，看着，突然昏迷过去，他爱人立即叫人，把他送到了医院。虽然医生对他进行了积极抢救，但终因心肌梗塞，抢救无效，离开了这个世界。正象有人说的那样，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人的生命是脆弱的，人人都要珍惜生命。活在当下，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

齐明星在友谊厂小学工作已经两年的时间了。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他的工作始终是认认真真，踏踏实实。作为党支部书记一方面要抓好教职工的思想政治工作，另一方面要抓好学生的德育教育。不断提高全体教师的事业心和责任感，尽心尽力地培养好祖国的下一代。

随着社会的发展，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企业办学的状况将彻底改变，尤其是友谊厂已经处于亏损状态，很难继续为学校提供经费。这样，企业的学校必将关闭。因此，齐明星在学校工作的日子也不会很久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产生了离开友谊厂的想法。他觉得自己的年龄还不到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应该走出去寻求新的发展之路。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在友谊厂已经工作了十几年了，也该挪动挪动了。最好去改革开放的前沿城市工作，使自己能有所作为。

第二十六章

由于齐明星产生了离开友谊厂的想法，所以工作上也不积极主动了，每天敷衍了事，得过且过。闲得无聊，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水，翻看着日记本，在日记本里看到一首自己写的回忆童年的诗歌，题目是《童年时光》。情不自禁的回忆起童年时代的往事。现将诗歌摘录于此：

童年时光

文/齐明星

我的家乡，在东北的黑龙江，

半个世纪生活过三个地方。

童年时代无忧无虑地玩耍，

在那长白山脉七峰山下的牤牛河旁。

我家住在小山村低矮的草房，

六口之家靠大哥一个人供养。

三年灾害更加剧了贫穷，

纸糊窗，席铺炕，哪有隔夜粮？

小小顽童怎知道闹了饥荒，

冷了饿了就知道呼喊爹娘。

爬高山挖野菜姐姐无奈，

在家里小弟弟还算吃香。

山也高，树也密是个林场，

采伐的、归楞的号子响亮。

马爬犁、牛套子让木材下山，

小火车、山沟里隆隆作响。

苦日子熬出头人人舒畅，

穿新衣，背书包走进学堂。

年纪小也要走四、五里路，

学知识、学文化茁壮成长。

走在上学的小火车道上，

路边的青蛙在不断的歌唱。

折一根柳条拧个叫叫，

趴在铁轨上听听有没有声响。

课堂上还算注意听讲，

算数、语文成绩也算挺棒。

小顽皮好动又很淘气，

老师经常批评很少表扬。

儿童时代就有理想，

长大当兵是我的愿望。

喜欢看的是战斗电影，

喜欢玩的都是舞刀弄枪。

大哥的自行车又黑又亮，

有一天没骑放在炕上。

无意间捅开了自行车锁，

院里院外练起了骑掏裆。

冬天里，学校浇上了滑冰场，

没有鞋的冰刀用绳子绑在脚上。

冻手了、冻脚了仍在苦练，

摔倒了、爬起来还挺坚强。

乌云满天遮住了阳光，

鹅毛大雪覆盖了田野和村庄。

小伙伴儿们雪地上连滚带爬，

滚雪球儿、堆雪人儿、还打起了雪仗。

雪住了，天晴了，大地白茫茫，

校园里，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胸前的红领巾是红旗的一角，

以前的淘气包也偶然上了光荣榜。

老师教，学生唱，

学习雷锋好榜样。

捡到东西交老师，

受到表扬心舒畅。

童真、童趣，多么美好的时光，

欢声、笑语，令人念念不忘。

人生的路上难以停留，

有谁知道以后会走的怎么样？

齐明星就是看到了这首诗，才勾起了对童年往事的回忆。

那是一九五五年冬季一个傍晚，在一个很小很小的一个小山村。下午的四、五点种太阳落山，天就黑了。小山村的毛草屋接二连三的亮起了煤油灯。就在那个时候，齐明星的母亲把他带到了这个世界。他已经是母亲的第七个孩子了，也是最后一个。有谁问他母亲老儿子是什么时候生的？母亲会不假思索的回答：“正月十六，点灯以后。”他出生后，母亲给他取了个乳名叫福德，这也是母亲的一种愿望，就是盼望着孩子能给这个家庭带来幸福，并希望孩子做一个善良的、有道德的人。长大后能有出息，有所发展、有所造就。不说光宗耀祖，也要振兴家庭，使全家人生活富裕，幸福美满。这也是父母对未来的憧憬。那时侯他的家境贫寒。他家是这个山村的农民，父母二人养育六、七个孩子。为什么说六、七个呢？因为原本是七个，因为走丢了一个，所以就剩六个了。这样，他们就是兄弟姐妹六人，三男三女。当齐明星记事儿的时候，大姐就已经出嫁结婚，大哥已出去参加工作，二哥在外地上学读书，一起长大的就是二姐、三姐他们三人。

说起来他有些生不逢时，生在一个贫困的家庭里。如果早几年出生，他就能生在一个地主家庭，还能过上几天地主阶级的好生活，可惜他出生在地主家庭，却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家中缺吃少穿，贫困如洗。

齐明星家在解放前确实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大户，有房，有地，有车，有马。但他家的财富并不像别人所说的那样，不是正道来的，全是剥削来的。而是经过两代人艰苦奋斗，辛辛苦苦创造出来的。是靠本事挣来的。

很早以前，齐明星的太爷爷和太奶奶，用扁担挑着他们的两个儿子，从山东老家闯关东来到黑龙江，在五常县背阴河的程家岗村安家落户。爷仨靠打长工生活，后来在齐明星爷爷结婚以后，无意中发现他奶奶有三百元钱，那是他奶奶从娘家带来的私房钱，他爷爷偷偷把这三百元钱揣在身上，和大爷爷一起去长春一带购买大缸运回来卖，做起了生意。钱越赚越多，慢慢地扩大经营，开起了油坊，用黄豆榨油销售，挣了钱就买地，前后共买了一百多晌地，成了有名的大户人家——齐家油坊。

齐家油坊的确名不虚传，家有十七间房屋的大四合院，有围墙又有炮台，外有上百晌农田，内有榨油的工厂。全家二十几口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蒸蒸日上。这个家庭里最权威的是他的爷爷，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有他来做主。他爷爷是个痛快人，办事坚决果断，说一不二。不管是平辈还是晚辈都听他的，他一直是这个家的掌门人。后来爷爷岁数大了，辛苦一辈子也该歇歇了，他在想：这么大的家业用谁去掌管呢？爷爷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掌管家业女孩是挨不上边的。只能在男孩中选一个。这件事着实让爷爷费了一番心思。在这四个儿子中，最有能力的是老二，他的二伯父识文断字有文化，又聪明能干，又有正事儿。选掌柜的应该是非他莫属。一天，他爷爷把他的二伯父叫到跟前说：“老二呀，你的书也念差不多了，我呢，年岁大干不动了，你就回来 掌管这个家业吧。”爷爷的语气虽然柔和，可他的神色却很威严。二伯父一听要让他管理家业，立刻紧张起来，急忙凑到他父亲的身旁，扶着父亲的腿跪在了地上说：“爹，您再考虑考虑，我不喜欢做掌柜，您还是让别人做吧。我虽然不在家，但也一定要顾家，一定为这个家出力。”二伯父还一再推举老三做掌柜，老三就是齐明星的父亲，他满有把握的说：“三弟是行家，人又正派，知道节俭，从不乱花钱，还能吃苦耐劳，家业让他去管肯定错不了。”爷爷听了这番话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二伯父，微微的点了点头。爷爷心想，这小子真的长大了、成熟了。他的心思做父亲的怎会不知道呢？他是有更大的抱负，要到外面去闯世界，他奔的是仕途道路。想到这儿，爷爷说：“好吧，你不愿干就算了，出去闯一闯吧，闯出个人样回来见我！”于是，掌柜的重任就落在齐明星的父亲老三的身上。

这个大家庭在齐明星父亲的管理下，兴旺发达。地越来越多，油坊越开越大，日子越过越红火。父亲为追求更多的财富而尽心尽力。里里外外管得井井有条。他不怕苦不怕累，铲地没有打头的他就做打头的。榨油缺人手他就光着膀子和雇工一起干。他的执着精神也遗传给了齐明星。齐明星从小就有非常倔强地性格。

齐明星小时侯非常淘气，常常挨打。还从来没有认过错。常言到：“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他那么能犟嘴竟没被打死，却活了下来，活得还挺好。

齐明星出生的那个小山村，是五常县冲河乡虻牛河畔的村庄，名叫大崴子。这个村庄现在已经不在了。六0年修龙凤山水库的时候成了库区，被淹没在水下，已经成了龙宫了。在这里生活的时候他还小，还不记事儿，处于朦胧的幼年时代。他听母亲说，小的时候就倔强、顽皮，根本就没有他害怕的事。有一次，生产队的马驹被狼咬死了，父亲抱着他去看，别的孩子吓得哭起来，他反到看的很仔细。只见那个马驹躺在血泊中，肚子都被狼吃掉了，只剩下头和两条后腿。离开后，他逢人就说：“小马驹让狼咬了。”

在那个年月里，他家里真是穷得很，住的是一间半草房，铺没铺的盖没盖的。他始终和母亲盖一床被。夏天暖和他经常是光着身子，不是嫌热不穿衣服，而是没有衣服穿。他大哥那时已经参加工作，挣钱了。等大哥回来他在大哥的面前扯着衣襟对他说：“大哥，我的衣服破了，我没衣服穿了。”大哥看了看，心里酸酸的，什么话也没说，抱着他就去了供销社，给他买了一块最便宜的虮子布，拿回来让母亲给他做了一身新衣服，那是他小时侯唯一的新衣服。穿上后心里美滋滋的，不管走到哪里，见人就说：“是大哥给买的新衣服，”到处炫耀自己。穿上了新衣服，他感到特别幸福。

第二十七章

那一年的冬天，齐明星他们搬家了。当时他不知道为什么搬家，后来才听他母亲说是移民动迁，整个村子都要搬家。当时龙凤山修水库，他们村是水淹区，当地的村民必须搬到别的地方。搬到哪里政府都有统一安排。大部分村民都合并到本乡别的村去了，而只有齐明星家搬到了林业局的林场。这是因为他大哥在那里工作，按政策可以带家落户口。这样，他家就搬到了林场，吃上了商品粮。长大后才知道，这也是一个很大的飞跃，农村户口变成了城镇户口，也是很令人羡慕的。

搬家的那一天，他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清晨，他母亲早早地就把他们几个孩子叫了起来，为他们穿上了准备好的棉衣和棉鞋。告诉他们：“今天搬家，我们要到别的地方住了。”当时他很好奇地问妈妈：“妈，我们往哪儿搬呀，那地方好吗？有山吗，有河吗？”妈妈边忙着搬东西边回答他：“有，什么都有，到那你就知道了。”他偷偷的和姐姐说：“我不想走，那儿肯定没有我们家这好。”姐姐笑笑说：“我们走，你自己留下吧？”他摇摇头说：“我才不呢，我自己在这没人给我做饭吃。”

那年他五岁，什么饭都能吃。但他还是离不开母亲的乳汁。母亲多次给他忌奶，也没有成功。每次都是在他大闹一场后，妈妈妥协了，继续让他吃奶。虽然没有多少乳汁，可他还是离不开。

他们家的东西还真不少，装了满满的两大马车，在马车上，他母亲用被褥给他们三个小孩儿围了个窝，他们坐在里面车就起程上路了。老板子赶着马车，架、喔、余地吆喝着，在铺满白雪的路上，吱吱呀呀地走起来。

开始齐明星和两个姐姐坐在车里，说说笑笑地觉得很好玩儿，很有趣儿。哪里知道路途那么远，天又那么冷，路又那么崎岖不平。他们在车上的小窝里摇晃着，感到越来越冷。齐明星的脚冻得象猫咬的一般，疼痛难忍。忍不住哇哇地大哭起来，姐姐在他身边吓了一跳。急忙问他：“福德，你怎么了？”他哭着说：“我冷啊……我冻脚啊……我的脚好疼啊。”这时妈妈走在地上，也听到了他的哭声。急忙让马车停下来，把他们一个一个从车上抱下来，让他们跟在马车后面跑。他们很听话，使劲儿地跑。跑了一会儿，他觉得身上有了热乎气儿，脚也不疼了。可却累得趴在了地上。于是，又把他们抱上了车。再冷再下车跑，这样反复了几次。他喊着问妈妈：“还有多远啊？我冻得受不了啊！”妈妈敷衍着说：“快了，快了，再有一顿饭工夫就到了。”妈妈一提“饭”字，齐明星立刻觉得饥肠辘辘。于是又喊了起来：“妈，我饿了……”听他这么一喊，两个姐姐也喊了起来。妈妈听到他们的喊声，急忙把准备好的干粮拿出来，分给他们吃。那是玉米面的大饼子，还有芥菜疙瘩咸菜。他吃一口干粮，咬一块咸菜，顷刻间一块大饼子吃没了。他抬头看看两个姐姐，三姐吃的比他还快，二姐手里还有一小块，二姐看到弟弟盯着她那一小块干粮，就伸手递给了他，他立刻接过来吞了。大饼子下肚以后，明星的身上觉得暖和多了。天也渐渐黑了下来。他心里想着：“真远啊，都走一天了还没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呢？我也不问了，问也没用，忍着吧。”他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山很高，比原来住的地方高多了，树很密，一棵棵大树挡住了他的视线。看着看着感到有些阴森可怕。他们走的道路也越来越窄，路上全是冰雪，光光滑滑的。老板子都不坐车，他们走在车的前面，一只手拿着鞭子，一只手牵着马，给马领路。又走了一段路，忽然马车停了下来，老板子对着母亲喊：“把孩子都抱下来，走过去。”母亲答应着，把他们一个个地从车上抱下来，牵着他们的手顺着山根走过去。那是一段很险要的路，左边是山，右边是个深沟，那是一条结了冰的河，冰河面上有一道清沟，还在哗哗地流水。马车由老板子紧紧地牵着，慢慢地从那段险路走过去。三个孩子又上了车，继续向前走，这时天完全黑了，孩子们也不再出声了，在车轮压雪的吱吱呀呀的声中进入了梦乡。

当齐明星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人把他从车上抱下来，钻进了一个点着煤油灯的小屋。他猛然睁开朦胧的睡眼，惊恐地看着四周，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他看到的是破烂不堪的小草房，和猪圈没什么两样。屋子又小、又黑、又冷，特别令人讨厌。他叫喊着、挣扎着，说什么也不进这个屋。母亲抱着、哄着也无济于事。父亲烦了、急了，打了他两巴掌，他还是哭闹不止，没完没了，一直闹得他精疲力尽。挣扎放缓了，声音减弱了，最后含着眼泪有气无力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虽然已近中午时分，可屋子里还是黑洞洞的。两扇很小的窗户也没有玻璃，上面糊着窗户纸。搬来的东西随便堆得满屋都是。齐明星的母亲看他醒来，害怕他继续哭闹，立即把他抱出了小黑屋，来到了院子里。天上洒下的阳光格外耀眼。他揉了揉眼睛才适应过来。看到院子里很杂乱，不远处就是生产队的牛棚，有两头牛正在吃草。给他们搬家的车还在，马却不见了。

后来他才知道，他家住的这一间半小草房，是三股流村的民房，大哥工作的林场离这只有三里远，林场没有房子，大哥花了三十元钱在村里买的房子给全家人住。搬家的马车也是大哥求生产队的。刚开始他很不习惯，到处都很陌生，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他也就逐渐适应了。

搬到三股流村的时候，齐明星已经五岁了，都五岁了还在吃奶。以前，妈妈曾多次给他忌奶，都没有成功。妈妈多次商量他说：“别吃了，没奶了，”他眼睛一瞪说：“有，这甜的不是奶吗？”扑进妈妈的怀里，贪婪地吮吸着。后来妈妈想了一个办法，还真灵。妈妈把乳头涂上了蓝墨水。当他要吃奶的时候，妈妈对他说：“奶不能吃了，坏了，有毒了，吃了会药死的。”他不听，当他掀开妈妈的衣服一看，立刻傻了眼，妈妈的乳头变黑了，真的坏了，真的不能吃了。他一屁股坐在窗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的十分伤心，十分悲切。痛哭了一场以后，再也不嚷着吃奶了。

搬到三股流以后，他家的生活更困难了。在农村时靠生产队的地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来到这里已经不是农民了，全家六口人，就靠大哥每月三十几元工资维持生活。真的是有上顿，没下顿。一家人艰难地维持了一个冬天。第二年一开春，父母就忙了起来。为了生活他们早出晚归，在山岗上树林里开荒种地，回来的时候采些野菜给孩子们吃。

两个姐姐都已经上学了，白天父母出去种地，家里就明星一个人，象野孩子一样，每天在外面和小朋友们跑闹、玩耍。玩的花样还很多，捉迷藏、打游击战、过家家、等等，别人会玩儿的他都会。整天摸爬滚打，满身都是泥土。经常和别的孩子打架，父母知道了，他就得挨顿打。挨打他也不在乎，也从不认错。这样的犟脾气，也使他多挨很多打。有一次，他和别的孩子对骂，父亲制止他也不听。后来父亲急了，把他拉回来打了一顿，他还是不服。父亲吓唬他，要把他用绳子勒死，他跟父亲叫号说：“你不敢，有本事你就把我勒死吧！”父亲真的拿了根绳子，套在他的脖子上。把他拽倒在地上，要不是母亲拦得及时，他的小命可能真的没了。

他虽然年纪小，刚六、七岁，可却淘的出奇，树也敢上，河也敢下，狗也敢打，猪也敢骑。妈妈把他扔在家里害怕出事儿，就把他带到地里，让他干活。他哪里肯干，地里蚊子、小咬、瞎虻太多了，一个一个来还能应付，脸上拍个蚊子，身上拍个瞎虻，可它们一起来可就招架不住了。无数个长腿蚊子一起糊到脸上，他实在受不了，去一次，再也不去了。打死也不去！怎么办呢？母亲也不能总在家看着他，还要出去种地。正在母亲一筹莫展的时候，村里成立了一个幼儿园，正好对面屋的高嫂子在那看孩子。妈妈就委托她把明星带到了生产队的幼儿园。说是幼儿园，其实什么设施都没有，就是在生产队的大屋子里，两个阿姨看十几个孩子。幼儿园里孩子多，阿姨领着他们玩游戏，这让齐明星感到很快乐。在幼儿园里，阿姨还教他们扭秧歌，还教他们唱儿歌：“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行个礼呀握握手啊，你是我的好朋友。”使他在幼儿园里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那年齐明星六岁，有一天傍晚，他听到母亲和父亲谈论二哥的事儿，母亲擦着眼泪说：“二儿子病得那么重，无论如何也得看看去，”母亲态度很坚决。父亲有些为难地说：“去是行，地我一个人种，孩子送他姐家，可没钱怎么办啊？”母亲半晌没出声，只是默默流泪。过一会儿，母亲说：“你在家种地，照顾鸡鸭，别的不用你管，钱我自己想办法借。”

第二天，母亲收拾收拾东西，带着齐明星和他的两个姐姐就起程去他大姐家了。大姐家住在志广乡刘宾屯儿。那时候交通极为不便。他们先坐小火车，转乘大火车，再坐汽车，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到大姐家。在大姐家住了几天后，一天上午，明星突然发现母亲不见了。就到处找，也找不到。问谁都不告诉。他立刻想到，母亲一定是偷着走了，扔下他们去看二哥了。于是，他就开始哭闹起来，谁哄也哄不好，谁的话也不听，躺在大姐家湿漉漉的屋地上，打着滚地哭，哭得简直要休克了。大姐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说道：“这怎么行？会把弟弟哭坏的。真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于是，大姐决定领着他去追妈妈。明星跟在大姐的后面一路小跑，火辣辣的太阳悬在空中，他们跑得汗流浃背，累得气喘吁吁。跑不动也在咬牙坚持。从大姐家一口气跑到三里以外的付家屯，母亲正在那等车。当他们跑到的时候，母亲还没有上车。见到母亲后，明星哭着扑进母亲的怀里，晕了过去。母亲急忙对大姐说：“孩子是中暑了，快去打一盆凉水，”大姐急匆匆地打来水，母亲拿出毛巾，在水里浸了一下，敷在明星的头上。过一会儿就苏醒过来了。这时才发现他的浑身全是泥，是在大姐家地上滚的，也没有衣服换，母亲把他的衣服脱下来洗了，他光着身子和母亲上了车，踏上了前往林都的旅程。

第二十八章

从付家屯坐汽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五常。在五常的老那二舅家住一宿，第二天，齐明星母子俩蹬上了开往哈尔滨的火车。齐明星是第一次坐火车，他的感觉那是美极了。火车飞快地跑着，车窗外，一棵棵大树在眼前闪过。一个个村庄，还没等看清就被甩到了后面。往远处看是一片片绿色的田野，特别美丽。车窗外的景色让齐明星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他们去林都，必须在哈尔滨换车。母亲带着明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在三棵树居住的表姐家。母亲以前来过，但没记清。谢天谢地，还真找到了。不然，娘俩就得蹲票房子了。因为母亲借的钱是有限的，如果住旅店就没有车票钱了。所以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表姐家。

在表姐家住了一宿。晚上，表姐夫带他们去看电影。那是明星有生以来第一次看电影，当时他觉得太神奇了，电影院墙上的幕布，竟会出现那样的场面，看得他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问妈妈电影是怎么放出来的，妈妈给他解释，他也听不懂。电影里演的是什么故事，他也不知道，就觉得十分奇妙。看完电影，表姐夫背他回家，他可能是睡着了，到家后才发现，丢了一只鞋。第二天，表姐给他找了一双鞋，就把他们送上了开往林都的火车。

到了林都，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去医院看望病重的二哥。原来二哥是在牡丹江得的病，诊断为结核性脑膜炎，病情十分危险。由于抢救及时，才没有被死神带走。但由于抢救时做腰穿伤到了脊椎，使一节脊椎骨坏死，造成下肢瘫痪。在牡丹江治疗一段时间，转回林都继续治疗。明星和母亲见到躺在病床上的二哥，非常难过。母亲一边擦眼泪，一边查看二哥的患处。二哥瘫痪在床上不能动，两条腿弯曲着，大小便不能自理，就连翻身都要别人帮助。母亲每天给二哥按摩、抻腿。明星也经常在医院陪着二哥。虽然小也常常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为二哥倒水、打饭，倒便盆等。他喜欢在医院陪二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每天能得到一个馒头吃。二哥每天订饭时多订一个馒头给明星吃。那时侯能吃到馒头，简直象神仙一样。因为挨饿，家家没粮吃，别说吃馒头，就连粥都喝不上。明星和母亲来到林都住在二表姐家，他们家八口人，就二表姐夫一个人上班，他们家也常常无米下锅，明星母子的到来更使他们雪上加霜。仅有的一点粮食，根本就不够吃。即便这样，二表姐还是坚决挽留他们。二表姐从小没妈，是在母亲跟前长大的。因此，他们的感情是极其深厚的，和母女感情没什么两样。可母亲还是感到过意不去，常常抽空出去采野菜，补充食品的不足。就在这样的条件下，明星每天能吃上一个馒头，别说有多么幸福！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明星和母亲来林都已经一个多月了，二哥的病情也有所好转。母亲惦记着家和两个姐姐，非常着急。正在他们准备回家的时候，林都发了大水，是百年一遇的洪水。洪水袭来的时候，好多民房被大水冲走，低洼地带水都淹过了屋顶。好在二表姐家和医院都在高岗地带，没有被淹。可是，大水冲毁了铁路，冲塌了桥梁，火车不通了，就连电线干都被大水冲走，与外界的通讯都中断了，母亲干着急也走不了。

姐姐他们在家听说了林都涨大水的消息，十分惦记，整天哭哭啼啼，他们听到传言说：“林都是山啸了，山洪把整个城市都冲没了。”听到这些，他们认为母亲、明星还有二哥都被洪水淹死了，回不来了。因此，常常抱在一起哭个不停。

二十几天过去了，母亲是又着急又上火，每天都去车站打听是否通车。有一天，终于开通了一列试运的火车，这列火车虽然没有公开卖票，知道的人也很多。他们好不容易挤上了这趟车。这趟试运列车没有挂客车车厢，全是运货的闷罐车。由于路基刚刚修好，火车不能快开，只是缓慢地向前移动，并且走走停停。有时候停下来就不走，正常从林都到哈尔滨只有十几个小时，而这趟车足足走了三天。

齐明星和母亲终于回来了。虽然离开只有两个多月，可是，他们仿佛分别了很久很久。当母子俩走进大姐家院子的时候，三个姐姐飞快的迎了出来，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走进屋后，大姐才激动地说：“真没想到回来，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说完，几个人又都哭了……他们在大姐家又住了几天，就乘车回家了。

齐明星回到家里，就象小鸟又回到了天空，自由地飞翔。他随心所欲地到大山上、大河边尽情地玩耍。山里有数不尽的好玩儿的和好吃的东西，河里也满有情趣，可以在河里游泳、钓鱼。那样的自然环境，给明星的童年增加了无数的乐趣。

齐明星的家就在张广才岭的七峰山下。要登上七峰山可不是容易的事儿，就是成年人也要用半天的时间才能登上去。而且山路坡陡、路滑，十分险要。后来在山顶上修了一个小房子，做为防火观察哨所，在山的后坡又修了一条盘山小路，因而，现在登山就容易一些。那座大山在明星的印象中阴森可怕，经常有人发现黑熊和老虎的身影。因此，他从来没有自己单独上去过。上去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一次是学校组织春游时上去的，再一次是和别人搭伴上去的。登到山顶往下一看，啊！心立刻悬了起来，那陡峭的岩石下面，是万丈深渊。胆小的一定会吓出一身冷汗。往远处看感觉特别好，视野开阔，一览无余。看到山峦起伏，连绵不断。森林郁郁葱葱，如波涛滚滚。河流蜿蜒穿梭，象银色的飘带，在山间飞舞。村庄一个连着一个，上面浮着袅袅的炊烟。就连一百多公里以外的龙凤山水库都尽收眼底。山上的风特别大，站在上面真有被风吹下山崖的危险。山上也很冷，与山下有很大的温差，确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在这座大山里，物产极其丰富。明星经常去山里采野菜、野果，非常有趣儿。春天的时候，山里的植物焕发了生机，一片一片的绿了起来，在那些绿叶丛中，可以找到鲜嫩的厥菜、广东菜、猴子腿、刺老芽等。还能采到哈糖果、都柿、脱笸等。到了秋天，山林里枝叶茂盛，而山货更加丰富，有蘑菇、榛子、松塔，山梨、山葡萄、狗枣子，等等，数不胜数。

山货中最有吸引力的是人参，当地人都叫它棒槌。在那么多的山货中，它是最值钱的。村民囊中羞涩时，采棵人参卖些钱，拮据的生活也宽绰了许多。采人参，大家都叫放棒槌。山里边非常稀少，不是谁都能得到的。明星的父亲对放棒槌特别感兴趣儿，经常进山放棒槌，每次都是空手而归。后来父亲说他没有财气，要是带着明星去就能放到棒槌。他说明星有福气，能带来好运。第二天就带着明星进山了。进山前又向明星讲授了一些规矩。如果违反了那些规矩，就放不到棒槌了。他告诉明星说：“进山不要坐在树墩上，那是山神爷的饭桌，山神爷会怪罪的。见到蛇不能叫蛇，要喊钱串子。”告诉明星人参是什么样的，几年生的几品叶。还说：“在山上发现棒槌的时候要喊山，如果不喊，棒槌会跑掉的，”所谓喊山，就是一个人看到棒槌就喊：“棒槌！……”别人听到问：“几品叶？……”这边看到的是四品叶就喊：“四品叶！……”父亲讲完后问道：“记住了吗？”明星说：“记住了。”于是，父亲拿起放棒槌的木干喊了声：“走……了……”明星背上装好干粮和水的书包，跟在父亲的身后，出发了。他看着父亲扛着的木干，那是特意加工的，一头是尖的，另一头栓着几个铜钱，走起路来哗哗做响。他们钻进了茂密的森林，走进了大山深处。走啊，走啊，一路披荆斩棘，翻山越岭，也不知翻了几道梁，过了几条河。明星的胳膊、腿都被刺鬼划破了。蚊子、瞎虻一个劲儿地叮咬。又苦又累，他无法忍受，强忍着没有哭出来。父亲看着他的样子，也泄了气，说道：“咱们回家吧”。就这样，父子俩满怀希望的去，两手空空地回。打那以后，明星再也不跟父亲放棒槌了。

第二十九章

七峰山下有条河，叫虻牛河。这条河也给明星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在这条河里，他学会了游泳，不管河多宽，水多深，他都会象鸭子一样游来游去。那时侯他的游泳姿势很不正规，有人称之为侧泳或扛水，和毛泽东的游泳姿势差不多。长大以后他才学会了蛙泳和自由泳。

这条河里边鱼很多，有细鳞、遮鳞、柳根子等。明星小时侯特别喜欢钓鱼，自己挖些蚯蚓，带上自制的鱼杆，每次都能钓到一些，拿回来给母亲做菜。大的炸上一盘，小的打一碗鱼酱。有了下酒菜，父亲少不了喝上一杯。这样，明星也颇有成就感，乐在脸上，喜在心中。

这样的童年生活过得很快，转眼之间明星已经八岁了。到了上学的年龄，虽然还没玩儿够，但是看到同龄的小朋友都上学了，他也想上学。因为他的户口在林场，上学也要在林场。于是就在林场的学校报了名。开学的时候，他也没有用别人送，自己背着书包，和姐姐一起走了三里路，来到学校，自己走进了教室。当时的老师姓鲍，安排他和女生一张桌。开始他还比较老实，规规矩矩地听老师讲课。明星小时侯也算聪明，老师讲课一听就会，不用怎么用功就能打一百分。时间长了，他淘气的劲儿就上来了，经常捅捅咕咕，扰乱身边的同学。有一次，他的铅笔掉在了地上，他钻到桌子底下捡铅笔，发现同桌的女生把鞋脱了，他就用铅笔划她的脚心。那个女生“啊！”地叫了一声，老师发现齐明星钻到桌子底下惹事，就把他叫出来，站到讲台前面，狠狠地训斥他。他还不服，歪着脖子，瞪着眼睛，老师上来推了他一把。他骂了老师一句，转身推开门跑回了家，死活也不去林场上学了。父母对他也没办法。过了一段时间，他自己找了三股流村学校的曲老师，曲老师收留了他，他就在三股流村的学校上了学。

这个学校的孩子他都熟悉，都是以前的玩儿伴儿，什么二小子、云保子、祥子，那才是真正的光腚娃娃。这回他们又凑在了一起，别提有多高兴了。

“六一”儿童节到了，他们一起去双马架村参加运动会。在运动场上，他们各显身手。不管是长跑还是短跑，不管是跳高还是跳远，只要老师让上，他们就上。上了就拿名次，就获奖。在回来的路上，他们欢声笑语，各自展示自己获得的奖品。

齐明星的童年是伴随着饥荒度过的。六十年代初，我国遭受了三年自然灾害，大多数家庭没有粮食吃。齐明星家更不例外，有上顿没下顿，明星每天都饿得打不起精神。原本活泼、好动的他也老实多了。没有那么多的力气淘气了，整天东找、西找的找东西吃。有一天，他意外地发现，在一个秘密的角落里有几个玉米棒，他明知是父亲藏起来做种子的玉米，也偷偷地拿走了两个。拿到生产队的炉子上烧着吃了。后来父亲发现玉米种少了，不用问就知道是他干的。于是把他叫来问道：“福德，是你把玉米种偷去吃了吧？”他也没有抵赖，脖子一歪说：“是我吃了，我饿呀！”父亲把他拽过来，就是一脚，随后又给了他几巴掌，说道：“那是玉米种你知道吗？种子吃了还拿什么种地？”他知道自己错了，种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吃的，但他仍然没有认错。

明星家六口人，每月只供应十几斤粮食，喝粥都喝不上流。因此，母亲姐姐每天出去采野菜，回来做菜粥。每次只下一小勺米，等米熟了再下一锅野菜。全家人吃的就是这样的菜粥。说起来明星小时侯真是不懂事儿、太自私了。每次做粥的时候没等下菜，他就自己拿勺子舀一勺米饭，拿到外面吃了。姐姐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谁也管不了他。这样，熬出的粥基本全是菜，没有几个米粒儿了。大哥看他们饿得可怜，常常在林场买些豆腐、豆饼，拿回来给他们吃。

有一天，邻居老高家有几个已经发了霉的大饼子，准备扔掉。母亲把它要下来，用锅蒸一下给我们吃。母亲原以为蒸一下吃了没事，可没想到还是吃坏了肚子。明星和两个姐姐连拉带吐，折腾了一宿，好在及时吃了消炎药，才没有酿成大祸。

那些年，家里生活实在困难，想吃块糖、吃个面包都是很难的事。有一次，父亲在林场分了两个面包，自己没舍得吃。叫三姐去取回来，给三姐和明星每人一个。明星听说后，在家里等啊，盼啊，终于把三姐盼回来了，可她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回来。妈妈问她：“面包呢？”三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在回家的路上，我吃一口还香，吃一口还香，不知不觉两个面包都吃没了。”明星在旁边听着，十分生气，上去要和她打架，被母亲拉开，嘟哝着忿忿离去。

那时侯生活是苦，但有母亲在身边，明星就什么都不怕。就怕母亲离开他，把他扔在家里没人管。而母亲真的是经常离开家，去帮大姐、大哥他们看孩子、做饭。他在家里，就象孤儿一样。父亲种地，两个姐姐上学，谁也顾不上他。饿了，自己找点剩饭。渴了，自己喝碗凉水。困了，找个地方就睡。有一天他病了，发高烧，浑身发冷，自己盖着大棉被躺在小北炕上，一连三天没人管。要不是母亲及时回来，他可能就去见阎王爷去了。母亲也有预感，她在大姐家就心慌意乱的。几次要走，大姐都哭着挽留。一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人把一只小羊扔进水缸。母亲惊醒后想到：“福德是属羊的，一定在家出什么事儿了。”第二天把自己的想法跟大姐说了，执意要走，大姐也就不再强留了。母亲急匆匆的赶到家里一看，果然不出她的预料，真的是孩子生病了。

明星迷迷糊糊的躺在炕上，突然发现母亲来到了面前，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是在做梦。当母亲把从大姐家带回的小鹅放到地上，他才如梦方醒，急翻身爬了起来。哭着喊：“妈妈！你可回来了！我好想你呀！妈！……”扑到了妈妈的怀里。妈妈抱着他，摸摸他的头，惊讶地说：“呀！烧地这么厉害，快去卫生所。”母亲连口水都没喝就把父亲找了回来，两个人背着明星去了林场的卫生所。到了卫生所，医生边检查边说：“孩子病得这么重，怎么才送来呢？高烧四十度，肺子烧坏了，他得了肺炎，再晚就有生命危险了。”母亲一听，倒吸一口冷气，免不了将父亲责怪一番，同时也庆幸自己能及时赶回来。经过对症治疗，明星很快退烧了，没几天就痊愈回家了。他深深地体会到，母亲对自己是多么重要，他一时一刻也离不开母亲，和母亲在一起，感到无比幸福。

第三十章

三年自然灾害过了没多久，又来了一场政治运动，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农民顾不上种田，工人顾不上做工，学生也顾不上学习了。整天不是开会就是写大字报，不是搞串联就是开批斗会。斗走资派，斗地、富、反、坏、右。齐明星家是地主成分，也是被斗的对象。大人被批斗，孩子也跟着遭殃。处处像罪犯一样受歧视，政治活动不让参加，传达文件不允许听，迎接“最高指示”不让去，红卫兵组织也入不了。就连去学校的路上，都没人和自己一起走。他太孤独了，他痛恨自己，为什么偏偏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文革”以前，齐明星根本不知道自家是地主成分。从小到大都是贫农，上学报户口时也是贫农，一转眼就变成了地主成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后来他才知道，他家在旧社会确实有房、有地，还有油坊，应该定为地主。只不过土改的时候财产都被村民分光了，已经从富人变成了穷人。没办法，父母只好带着孩子背井离乡，来到那偏僻的小山村，加入到了那些贫困农民的行列里。在农会划定成分的时候，看他家如此贫困，也无需调查，农会人员异口同声地把他家定为贫农。后来哥哥要求入党，组织上进行外调，才把贫农改成了地主。

作为地主的后代，“文化大革命”必然受到牵连。父亲被办学习班，接受改造，要求子女和父母划清界限。稍有不慎，轻者批评教育，重则开你的批斗会，甚至游街示众。有一次，一个同学新加入红卫兵，那个同学的母亲给他做的袖标是用黑线缝制的，齐明星看到和别人的不一样，就随口说一句黑线红卫兵，他就告诉了老师，说齐明星污蔑红卫兵，污蔑红卫兵就是污蔑毛主席，上纲上线，老师把齐明星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他们所在的林场，隶属于山河屯林业局，造反团也分成两派，一派叫司令部，一派叫联合总部，也分不清哪个是造反派，哪个是保皇派。他们之间经常武斗，有一次，在林业局贮木场，两派人员抡起了棒子，当时打死了一个姓王的工人。被打死人的司令部，排着长队抬着尸体，向打人的联合总部讨还血债，要不是有解放军出面，不知要打死多少人。毛主席说：“要文斗，不要武斗。”他们也不听，还总是打打杀杀。毛主席说：“要复课闹革命。”有些学生还是不上课，到处串联，有的还去了北京，接受了毛主席的检阅。齐明星虽然年纪小，可也想出去走走，见见世面。可家长不允许，让他大失所望。

一九六七年的冬天，齐明星十二岁，三股流村的学校只有一、二、三年级。到了四年级，他不得不转回林场的学校。这年的冬天，天气特别的冷。寒假期间，在冰天雪地里拉柴火，他的脚受了冻伤，有时钻心地痛，有时瘙痒得难以忍受，就连他最喜欢的滑冰也不能玩儿了。

那年的春节，他过得特别愉快。因为他二哥从遥远的林都回家过年了。家里特别热闹。二哥回来还给他们带来很多好吃的东西。那年他家还杀了年猪。猪是和前院老王头儿份养的。所谓份养，就是我家没钱买猪崽儿，由老王头儿买猪崽儿，由我家用一年的时间把它养大，过年杀猪的时候，二一添作五，对半分肉。有了这半个猪的肉，这个年过得就比往年丰富多了。孩子们过年的趣味就更浓了。欢天喜地，笑逐颜开，姐姐买了红头绳，齐明星也穿上了新衣裳。他最感兴趣的是放鞭炮。父亲也为除夕准备了一挂鞭。没等到年三十，他就忍不住偷偷地一个一个往下拆，拆下来一把揣在兜里，点上一支烟，拿到外面一个一个地放。等到三十晚上正式放的时候，一挂鞭只剩一半了。在吃午夜饺子的时候，他到院子里放鞭炮，点燃以后，还没等欣赏鞭炮就响完了。他没有尽兴，可鞭炮却一个也没有了。于是他就上别人家去捡，捡地上断了捻儿没响的鞭炮，拿回来，有捻儿的放了听响，没捻的放呲花，玩得也很有趣儿。

春节很快地过去了，二哥准备返回单位上班。他真的舍不得让二哥走，他和二哥的感情特别深，非常留恋。他和妈妈说：“妈，二哥要走，我想跟他去。”妈妈摇摇头说：“不行，你二哥上班，哪有时间管你？再说回来时也没人送。”齐明星说：“我自己照顾自己，不会惹事的，回来也不用送，我自己能回来。”这时，二哥进来了。他又和二哥商量，二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齐明星高兴得跳了起来。

这是他第二次去林都，而这次和上次截然不同。上次是母亲带他看望躺在病床上的二哥，这次是二哥完全康复后，亲自带他走。上次去是挨饿的时候，并遭遇了涨大水的自然灾害。这次去是食堂的饭菜随便吃，让齐明星特别的高兴。

齐明星二哥所在的友谊厂，“文化大革命”搞得是轰轰烈烈、风起云涌，明星没事到处看热闹。今天有游街的，明天又有批斗会。二哥单位的“走资派”主要有两个，一个是书记，一个是厂长。对两个“走资派”的批斗是接连不断。红宇宙斗完别的造反团再斗。开批斗会时，明星是忠实的观众，几乎场场不落。红卫兵喊口号，他也跟着喊。红卫兵撒传单，他就抢传单。他还清楚地记得，一次在斗书记的时候，叫他站在板凳上弯腰、低头，脖子上还挂一块大牌子。他在前排看得真切，被斗的人腿在颤抖，越来抖得越厉害，突然“嗵”的一声，从凳子上栽了下来。几个红卫兵上前喊他，叫他起来，他没有动，已经昏了过去。于是上来几个人，把那个五十多岁的胖老头送去了医院。送走了被斗的胖老头，批斗会也就草草收场了。然后放了场电影，电影是纪录片《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明星很晚才回到宿舍，二哥也没睡觉一直在等着他。齐明星在那里待了一个月，学校快开学的时候，二哥给弟弟买个半票，十二岁的齐明星自己乘坐火车，经过两次中转回到了自己的家。

齐明星坐在办公室里，沉浸在童年往事的回忆中。突然，走廊里传来了下课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第三十一章

一九九四年的秋天来了，秋风带着几分寒意，吹拂着小兴安岭的山山水水，把满山的翠绿变成一片金黄。齐明星对友谊厂这个日益衰落的企业，也像这萧瑟的秋风一样，一天比一天凉，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而改革开放的沿海城市正在如火如荼的发展，经济开始腾飞，面貌日新月异。那里也许有自己的用武之地。齐明星安逸的坐在办公室里，边看着报纸，边想着心事。不经意间在报纸的夹缝里，看到了一则广告。是秦皇岛市北戴河区工业局发的招聘厂长的启示，齐明星看了之后，感觉自己符合招聘的条件。于是就联系了那个单位，按要求寄去了个人简历。简历寄出以后，他并不抱什么希望，也没再过问。一个月以后的一天，齐明星突然接到那个单位打来的电话，告诉齐明星初审合格，一周后到单位面试。接到通知后，他就找个理由请了假，登上南下的列车去往秦皇岛北戴河。

来到北戴河，齐明星也不用住旅馆，因为有个朋友住在这里。这个朋友是两年前辞职下海来到这里做买卖的。他叫李会金，在北戴河石塘路市场开一家歌舞厅，齐明星来了就住在他家的员工宿舍里。老朋友相见非常高兴。免不了接风洗尘。李会金在家里设晚宴招待齐明星，并请来了董立银、韩海波、李松林三位老乡坐陪。三位老乡都在市里的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工作。李会金亲自掌勺，菜肴以海鲜为主，有红烧塔密鱼，清蒸大海蟹，麻辣花蚬子，盐水皮皮虾等美味佳肴摆满了一桌。李会金给各位斟满了白酒，举杯说道：“好朋友齐明星从家乡来到了北戴河，市里的三位朋友也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今天我们在这里相聚，略备薄酒素材，为明星接风洗尘。来，干一个。”大家共同举杯，一饮而尽。齐明星拿起酒瓶，给各位的酒杯又满上了酒，端起杯说道：“来到北戴河，受到会金的热情招待，又见到了久别的家乡人，非常高兴。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们在这里相会，也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友相聚快乐多。谢谢会金的盛情款待，谢谢各位的光临，为我们的相逢干杯！”大家又干了一杯。董立银也起身敬酒说道：“欢迎齐明星来到秦皇岛北戴河，听说是来这里应聘，祝福你马到成功。同时也祝福在座的各位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干杯。”大家又举杯共饮。接着东道主李会金说：“已经连喝三杯了，别光喝酒，都多吃菜。还有一件事，和各位打个招呼，最近有几个小混混来歌舞厅捣乱，哪天他们再来，请哥几个过来给我助助威，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在场的人都摩拳擦掌，表示只要通知立马过来，教训教训那些混账东西。喝完酒已经很晚，市里来的三个人开车回去了。齐明星也回到住处休息。

一九九四年的十月二十日，北戴河工业局的招聘面试如期举行，参加面试的一共是七人，齐明星是第三个面试。这七个人是从全国一百零八人中筛选上来的。经过面试，最后从这七人中录用三人担任北戴河工业局所属的三个单位的厂长或经理。竞争相当激烈。齐明星没来之前做了认真地准备。前两位面试结束后就轮到了齐明星。齐明星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进了面试的房间，他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有些紧张。坐在考官席位上的有三个人，一个是北戴河工业局的孙局长，一个是行政办公室杨主任，另一个是北戴河人劳局的调配员王宏伟。面试由孙局长提出问题，由齐明星回答。此时齐明星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回答考官所提出的问题，有关企业管理方面的问题都不出齐明星之所料。看得出来那位孙局长对齐明星的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接着又问齐明星有什么条件和要求，齐明星提出三点要求：“第一，要给爱人安排工作。第二，要求解决住房。第三，孩子就近上学。”最后孙局长说：“你爱人工作和孩子上学的问题可以解决。关于住房问题，暂时解决不了，只能先租房住，以后有条件的时候再考虑。”齐明星说：“可以。”最后孙局长告诉齐明星，三天之后通知你是否聘用。

三天很快过去，北戴河工业局通知齐明星面试通过，同意聘用。有关事项到单位面谈。接待齐明星的还是那位孙局长，地点还是面试的那个房间。齐明星敲门进入后，孙局长已等在那里，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齐明坐下，说道：“我们经过对你的考察和面试，同意聘用你为北戴河刃具厂的厂长。这个厂是北戴河工业局所属的地方工业企业，现有职工八十人，由于管理上不去，产品滞销，处于亏损状态。希望你来了之后改变这种状态。”孙局长简单介绍之后，叫齐明星去北戴河人劳局办理调转手续。齐明星到人劳局很快拿到了商调函和干部调转审批表。第二天就坐上了回程的列车，回原单位办理调转的审批手续和提档。

回到友谊厂后，齐明星把商调函交到了厂人事科，人事科在审批表上盖了章，然后又去市人事局，找市人事局盖章的时候遇到了麻烦。具工作人员讲，人事局有规定，大专以上学历的干部，原则上不放，个别情况必须局长签字。遇到了这种情况，启明星想自己直接找局长肯定不行。于是就去找到在人事局工作的一个朋友陈文杰，陈文杰说：“你先回去，把材料放到我这儿，我去找局长签字，签完后通知你。”齐明星把干部调转审批表放到陈文杰那儿就回家了。过了三天，陈文杰就把盖好章的审批表给齐明星送来了。

齐明星带着审批表和档案又去了北戴河，到北戴河后就把材料交到了人劳局，人劳局的工作人员说还要主管的区长签字才能报到市人事局审批。齐明星问他是否需要在这儿等消息，他说在不在这儿都行，批下来通知你。齐明星想，单位已经请假了，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就在这儿等几天吧，省得来回跑。在朋友李会金家的歌舞厅住也比较方便，歌舞厅缺人手的时候还能帮帮忙。这样想就没有急于回家。正好当时歌厅没有调音师，齐明星就帮助调音。虽然以前没做过，但有人教一教也就会了。主要是根据演唱者的声音来调整音响，达到演唱的最佳效果。老板一看这个临时调音师做得挺好，还不用发工资，也没有急于招聘调音师。齐明星在这儿当了一个多月的义务工，快到春节了，工作调转的事还没有进展，齐明星就乘车回家了。

一九九五年的春节已经过了，齐明星还没有等到消息，他有些着急，打电话联系北戴河人劳局的工作人员，他说区长始终没有签字，齐明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又去了北戴河，到了北戴河之后，找到了北戴河工业局的孙局长，孙局长打电话了解了情况后，叫齐明星把表拿回来，他亲自拿表找区长签字。过了几天，齐明星把区长签完字的审批表送到了人劳局，人劳局上报到市人事局，等待审批。

第三十二章

在等待审批期间，齐明星也没有回家，他去了秦皇岛市里，那里有一个亲属叫张立军，他和别人合伙开了一家公司，名叫英杰实业有限责任公司，主要经营煤炭。正好他们那儿缺少人手，尤其需要像齐明星这样的，既有经验，又有能力的人。于是，齐明星就留在那里，担任营销主管，实际就是个业务员。不过工资开的还算不少，要高于在家上班的一倍还多。单位租了个煤场，收购一些当地小煤窑的煤，再（7购进一些山西大同煤，掺混在一起，装船发往南方电厂，利润相当丰厚。

有一次，秦皇岛有个叫海林贸易公司的单位，与上海兴盛公司签订了八千吨的煤炭供货合同。按约定的时间运煤的船已经到港，而海林公司却备货不足。他们只有三千吨煤，装半船都不够。于是，海林公司的老板就找到了张立军，商谈两个公司合装一条船。张立军觉得是个好机会，这样既能销售出五千吨煤，又能解海林公司的燃眉之急。经过双方协商，签订了供货合同。合同约定，英杰公司装船的五千吨煤炭，按海林公司销售给上海的价格平仓后结账。达成协议后开始装船，因为煤炭是边往码头上运，边往船上装。时间比较长，整整忙了一夜，才把船装完。按海林公司与上海兴盛公司所签合同的付款方式，预付货款百分之五十，装船平仓后再付百分之五十。而上海兴盛公司以质量不合格为由，拒绝承付百分之五十的尾款。由于上海兴盛公司的拒付，就出现了海林公司无钱付给英杰公司货款的问题。于是海林公司决定，将这船煤的到达港口由原来的宁波港变更为南京港。也就是说，这船煤不付给上海兴盛公司了，而是发到南京卖给别人。

货船起航后，大约四天到达南京港。没等船到，张立军和齐明星就乘飞机去了南京，到达南京后就开始联系客户卖煤。齐明星联系到了两家意向买煤的客户，由于运煤的船还没到，所以，也不能签合同，只能等到卸货后，办完提货手续才能与买方签订合同。

四天后，船到达了南京，停靠到下关码头，正常卸货。这个时候，秦皇岛海林公司的老板也到了南京，齐明星告诉他们已经找到了客户，卸完货就可以完成交易。自己收自己的货款就行了。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上海兴盛公司没有收到货，感觉有问题，便开始追查那条船的去向，很容易就追到了南京。他们火速赶到南京。没有去卸货的码头，也没有和发货人联系。直接去了南京下关区法院，起诉秦皇岛海林公司诈骗，并办理了货物的诉前保全。于是，法院就把这船煤封存了。海林公司的老板听说被起诉诈骗，害怕被抓，早跑的无影无踪了。张立军和齐明星带着与海林公司签订的合同，还有提货的手续，找到了法院。说明这船煤中有秦皇岛英杰公司五千吨，和他们两家的诉讼案没关系，不该封存，应该允许我们提货。法院的答复是，等调查清楚再解决。

齐明星和张立军住在下关区的一个旅馆里，等待着法院的解决。有一天晚上，两个人已经脱衣上床准备睡觉，张立军突然肚子疼，说可能得了肠炎。齐明星穿上衣服出去给他买药，当路过一个杂货店时，齐明星见到一个大个子男人从杂货店出来，齐明星便上前问道：“同志，这附近有没有药店？”那个人像没听见似的，不做声。齐明星又问了一句，那人说道：“你找药店上这来干嘛？滚一边儿去。”齐明星听到非常气愤，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不告诉也就罢了，怎么还不说人话呢？”那人依仗自己人高马大，气势汹汹的上来就是一拳。他哪知道齐明星是练过武功的人，齐明星台臂拨开那人的拳头，随手一个黑虎掏心，怎奈那人身材魁梧，顶住了齐明星这一拳。齐明星随后一个飞脚，正踢在那人的太阳穴上，那人摇晃了一下，齐明星不容他还手紧接着又给他一个直拳，这一拳不偏不倚，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左眼上，他后退了几步，捂着眼睛，瘫坐在地上。齐明星一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齐明星回到旅店，也没有开灯，气喘嘘嘘地告诉张立军，没买来药还打了一架，同时迅速脱衣，钻进了被窝。齐明星刚刚平缓了呼吸，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来人先敲开了隔壁的房门。过了一会儿，又来敲他们住的房门，齐明星打开了灯，穿着内裤下地给他们开门。门打开后，进来三个人，一个是被打的人，一个是穿警服的人，还有另外一个人。穿警服的人说：“我是派出所的，查夜。”说完，又对那个捂着一只眼睛的人说道：“看看这屋的两个人有没有打你的人。”捂眼睛的人盯着躺在床上的张立军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又转过身来仔细打量着齐明星，可能是一只眼睛看不清，他把捂着眼睛的那只手放下来，细细的端详。这时齐明星看到这个人的眼睛已经封喉了，周围铁青，眼睛只剩下一条缝儿。他盯着齐明星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那个派出所的警察不耐烦地说：“不是还磨蹭啥，走。”三个人退出了房间，悻悻的走了。三个人走了以后，齐明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才勉强入睡。

第二天，张立军因为家里有事，就返回了秦皇岛。齐明星一个人避免再有麻烦，也离开了那个旅店，到玄武湖附近找个旅店住下了。虽然离下关区法院和码头远点儿，但出去游玩却方便了许多。在等待法院做出处理的时间里，给了齐明星充裕的时间旅游。他去了南京的著名景点，中山陵、明孝陵、玄武湖、莫愁湖、雨花台等景点。了解了这个六朝古都的奇闻轶事，领略了金陵古城的美丽风光。

齐明星隔三差五去一次法院，督促他们尽快作出决定，给本公司的煤炭解封。在齐明星的不懈努力下，南京下关区法院终于在封存15日后给予解封，解封的数量是五千吨。其余的三千吨继续封存。涉及那两家的经济纠纷，等待法院的判决。煤炭解封以后，齐明星立刻通知早就联系好的买主南京的海马公司，叫他们来船提货。货物出场需要汽车转运，还要过磅，齐明星一个人忙不过来。他就把在南京理工大学上学的亲属找来帮忙。齐明星雇来一台装载机，三台翻斗车，从货场装车、过磅，运到码头卸车、装船。从早晨一直忙到晚上10点，五千吨煤炭才转运、装船完毕。齐明星圆满的完成了这次南京卖煤的任务。第二天，齐明星带着七十五万元的汇票，返回了秦皇岛，受到了公司两位老板的表扬和奖励。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工作调转的事儿仍然没有结果，齐明星从南京回来的第二天就去了北戴河人劳局。找到主管调配的工作人员王宏伟，他说：“你调转的事儿不能办了。”齐明星问：“为什么？市人事局没批吗？”王宏伟说：“不是，是区委书记下令停办。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领导告诉我把你的上报材料取回来。”听到这个消息，齐明星的心顿时沉了下来，感到很沮丧。他又去了北戴河工业局，找到了孙局长。孙局长的解释就是一句话：“新来的区委书记不同意调入东北人。”具体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只表示无能为力。后来齐明星才了解到，北戴河新任区委书记姓陈，来北戴河之前是市人事局的局长。不知哪位东北老乡把他得罪了，使他特别仇视东北人。因此，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坚决不准调入东北人。至此，齐明星调入北戴河的希望，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他也曾尝试调入其他单位，都没有成功。最后是委托一个公司的经理帮忙办理调转，这个人不但没有帮上忙，反而把齐明星办理调转的审批材料弄丢了。让齐明星打消了调转工作的念头，而产生了辞职下海的想法。

齐明星继续在英杰公司打工，每月开一千元的工资。虽然收入还可以，但不是长久之计。他边干边寻求自己发展之路。这样一直干到九五年的年末。九六年春节来临，齐明星请假回家过春节。在春节期间，一个老熟人找到了齐明星，他叫李长富，是起步比较早的个体户。他邀请齐明星到他们公司工作，他们的公司名叫秦皇岛市亿珍实业有限公司，以经营煤炭为主。公司有三个合伙人，一个是李长富任总经理，另外两个是陈海东和王永江任副总经理。聘用齐明星为主管经营的副总经理。每月工资两千元，承诺将来公司效益好还可以分红。齐明星认为可以，只要自己积极努力，把企业效益搞上去，还是有前途的。于是，齐明星就答应了他们，同意去他们公司工作。

春节过后，齐明星就离开了英杰公司，来到亿珍公司。因为亿珍公司是新办企业，所以一切都是从零开始。租办公室，购买办公桌椅。在秦港六公司租了一个有铁路专用线的煤场。齐明星作为主管经营的副经理，开始有条不紊的开展工作。因为他在经营煤炭的行业工作过，所以有了一定的工作经验，了解煤炭的进货渠道和销售渠道。三位股东筹集了叁拾万元的启动资金，开始收购本地小煤矿的煤，平均单价每吨不足一百元，三十万资金可以收购三千吨煤。因为齐明星和供货的单位都比较熟，而且信誉也比较好，所以能赊来一部分地产煤。用了较短的时间，较少的资金，就收购了六千吨地产煤。如果再购进三千吨山西大同煤混在一起，就可以装船发货了。那时候的煤炭市场，属于卖方市场。真是有货不愁客，大同的优质煤发热量可达到六千多大卡，而南方需要的电煤达到五千大卡就可以，所以把发热量低的本地煤和大同煤混在一起销售，利润丰厚，毛利率可达百分之五十。齐明星组织购进的地产煤已经达到了装船的数量。可是，大同煤却迟迟进不来，原因是资金不足。因此公司的煤炭经营被迫停止。

总经理李长富又决定经营玉米，就是在北方收购玉米，销往河南的周口味精厂。由于经营玉米的业务大家都不熟悉，只发了一批货，将近一个月才把货款要回来。虽然有点儿利润，但周转太慢，得不偿失。因此也没有继续发货。

几位老板商议，还是要筹备一笔资金，采购大同煤。只有购进大同煤，才能把货场的地产煤掺混着卖出去，才能活起来。于是，李长富就千方百计的托人贷款。不长时间贷款的二百万元就下来了，如果把这二百万元用到煤炭经营上，买卖也就做起来了。但是，李长富鬼使神差的带着二百万元去了缅甸，参与赌博。结果输了个精光。后因贷款还不上被追究了责任，亿珍公司也经营不下去了而宣布解散。齐明星离开了这个公司，善后处理都由副经理王永江负责。

第三十三章

齐明星离开了亿珍公司。这时，他已经离开家乡两年的时间了，千里迢迢的来到秦皇岛，给别人打工不是他的目的。如果没有应聘厂长的事儿，他也不可能到这里来。既然走出来了，就不想回去了，回到原单位也没什么发展，将来很可能是下岗失业。与其回乡坐以待毙，不如在他乡奋斗一场。秦皇岛这个城市虽然不大，但环境还是不错的，气候也比较好，又是十四个沿海开放城市之一。留在这里做点儿买卖，也许就能改变人生，也许就能开辟出一片新天地。

齐明星拿定主意后，便开始行动。首先在临街租了个房子，既解决吃住的问题。又能在这个房子里开一个小型照相馆。开照相馆对齐明星来说是比较容易的，因为投资不多，照相技术也不用现学。拍照，冲洗、放大黑白照片都会，彩色照片送到彩扩部冲洗。他去北京购买了摄影器材，包括照相机、三脚架、闪光灯，还有放大机、曝光箱等设备。很快在秦皇岛的建国路上开了一家照相馆。照相馆的生意虽然不温不火，但维持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

有了这个照相馆，齐明星的生活基本就稳定下来了。过了不久他的爱人郝秀丽也来到了秦皇岛。本来没想让她这么快就来，因为家里有老人和孩子。老人已接近耄耋之年。孩子即将上高中。如果两个人都走了，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说来也凑巧，齐明星刚刚稳定下来之后，就从一个朋友那儿得知秦皇岛电视台招聘采编人员，要求是大专以上学历，中文专业，有媒体工作经验。当时郝秀丽正在友谊厂宣传部工作，是黑龙江大学中文专业毕业，具有本科学历，还有编辑技术职称。正好符合他们的要求。郝秀丽来了之后就被录用，安排在秦皇岛电视台国际部工作。

这个部门在秦皇岛电视台，是个相对独立的部门。有自己的播发频道，经济上也相对独立。郝秀丽在这个部门负责文字稿的采写和编辑。因为她的基础好、能力强，又有工作经验。所以工作起来得心应手。她参加了中央电视台组织的大型主题采访活动，题目叫《潮起渤海湾》，参加的单位是环渤海经济圈的六个城市的电视台，这些城市有：大连、营口、锦州、秦皇岛、唐山、天津。采访内容是改革开放以后环渤海经济圈的发展变化。还有一次大型活动，是一九九六年六月，中央电视台海外中心组织了一个联合采访团。这个采访团是由全国十九家电视台和四家海外电视台组成，他们汇聚大连，进行为期一周的采访活动。郝秀丽所在的秦皇岛电视台采访了大连海事大学，拍摄了电视片《航海家从这里诞生》。文字稿是由郝秀丽撰写的，摄像是李永琪，制片人是耿玉文。这部专题片被主办部门评为一等奖。

转眼间，齐明星的照相馆已经开办一年有余。因为秦皇岛属于旅游城市，所以旅游旺季外来的游客多，生意就比较好。为了扩大经营，齐明星把照相馆搬到了建国路临街门市房，又购进了婚纱、布景、柔光箱等物品，进行了店面升级，生意更好了一些。齐明星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把他的外甥找来，向他外甥传授了摄影技术。两个人一起经营。过了旅游旺季，照相馆的生意就少了。人也不忙了。齐明星看到照相馆的楼梯间有利用价值，可以在这里开个花店，经营鲜花。于是，就委托别人定做一个鲜花保鲜柜，花店很快就开业了，从鲜花批发市场进货，进的鲜花都是从云南空运过来的，非常漂亮。齐明星还兴致勃勃的练起了插花艺术，生意还不错。但这毕竟不是大男人干的活儿。于是，齐明星就把他爱人的外甥女儿找来经营花店。他自己腾下身来再干点儿别的。

通过考察，齐明星认为开出租车效益不错，也没想那么多，到汽车市场就花伍万元买了一辆夏利出租车，做起了出租车司机。在别人来看开出租车是个很简单的事儿，其实不然，首先要有本市户口，其次要有熟练的驾驶技术和驾照，还要有吃苦耐劳的精神。而齐明星什么都没有，一没有驾驶证，二没有本市户口，办不了从业资格证，三是当了十几年干部，一直坐办公室很少出力。驾驶证可以去驾校学习办理，从业资格证没有本市户口是不给办的。齐明星也没管那么多，在没有驾驶证，从业资格证的情况下，冒着巨大的风险开上了出租车。一个月后才拿到驾驶证。

开出租车这个行业，没干过的人不知道，觉得整天坐在车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还挺自由、自在的。干过的人才知道它的艰辛。每天没日没夜的奔波在城里城外、大街小巷。饿了，简单吃一口，累了，靠边歇一会儿。什么样的人都能遇到，有好人 也有坏人；什么样的事儿都可能遇到，有好事儿，也有坏事儿。

有一天，齐明星发现乘客遗落在车里的皮包。打开一看，里面装有一些票据，还有三千多元的现金。齐明星想，丢失皮包的人一定会很着急的，应该尽快找到失主，把东西还给他。齐明星翻遍了皮包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找到失主的联系方式。后来在一张发货票上发现了一个秦皇岛市渔政处的名头。找到了失主的线索，齐明星立刻驾车找到了渔政处，到了渔政处，齐明星对门卫的保安说：“我是开出租车的，在车上捡到一个皮包，皮包里有一张你们单位的票据，麻烦你帮我找找丢皮包的人。”保安听后立刻上前握住齐明星的手，说：“你真是个拾金不昧的好人，丢皮包的是我们总务科的刘科长，他去交通广播发寻物启事去了，我马上给他打电话，请你进屋等一下。”齐明星在门卫室等了二十多分钟，那位失主刘科长才回来。一见面齐明星就认出是这个人坐了自己的出租车。刘科长握住齐明星的手，一再表示感谢。齐明星问他：“包里都有什么？”刘科长说：“我这包里有非常重要票据，金额大约三万余元，还有三千多元现金。”齐明星把皮包递给他说：“你检查一下吧。”刘科长接过皮包，把皮包打开，拿出里面的所有现金递到齐明星的面前说：“为了表达对你的感谢，这些钱都给你，咱们再约个时间，我准备一条船，你把你的家人都带来，游一游秦皇岛的海上风光。”齐明星说：“钱我不能要，坐船游大海我可以答应你。”说完，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齐明星就离开了秦皇岛渔政处，继续“扫马路。”

过了两天，正好是个星期天，渔政处的刘科长准备了一条非常漂亮的游船，约了齐明星带着家人乘船游玩。齐明星也没客气，除了家人，又叫了两个朋友。一共八个人，登上了那艘豪华的游船。游船虽然不大，但设施很全，厨房、卫生间、冰箱、电视都有。船舱中间是一客厅，客厅的茶几上摆着果盘儿，里面装着好多种新鲜的水果。大家在客厅里吃了些水果后就都到甲板上观光去了。游船平稳的行驶在大海里，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一群海鸥跟随着游船飞行。阳光撒在大海上，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光芒。游船顺着秦皇岛的海岸线行驶，经过了煤炭码头，穿越了货轮停泊的锚地，经过了海水浴场，又越过了体育基地，到达了北戴河鸽子窝公园。然后返回到东山渔港码头。三个多小时的海上观光，令人心旷神怡。

秦皇岛的出租车，很明显的特点是暑期生意好。暑期是旅游旺季，出租车的生意就不单单是运送乘客了，还有带团的业务。如果运气好，就能遇到旅游团打车。打车的旅游团多数都是外地来秦皇岛旅游的大巴车。他们对景点不熟，为了节省时间，就打个出租车带路，这样，出租车不但挣到了一笔车费，而且各个景点都有提成，一天下来能挣上千元。齐明星也遇到过几次这样的事儿，有一次他带了一个山西的大巴车，载有五十名游客的旅游团。齐明星带着他们走了两天，车费加提成，挣了两千多元。收入可谓丰厚。

齐明星开了三年出租车，尝到一些甜头，但更多的是辛苦，每天都要跑十几个小时，有的时候忙起来，饭都顾不上吃。倒霉的时候还能碰到逃单的、碰瓷儿的。逃单的屡见不鲜，碰瓷儿的较少，但也被齐明星碰上了一次。

那是九七年春季的一个上午，齐明星和往常一样，开着出租车在马路上遛活儿，有一个男人招手打车，那个人上车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齐明星看了他一眼，那个人四十岁左右穿一身西装，戴一副眼镜。齐明星问道：“您去哪儿？”眼镜说：“我带路，先到前面接两个人，然后去港务局。”齐明星就按照那人指引的路线，走进了一条小路，拐了几道弯，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停车又上来三个年轻人，那三个人都坐在后座上。齐明星开着车在这条小路上继续向前行驶。当经过一个向左转的弯道时，突然，右侧后车门开了，甩出一个人。齐明星立即停车，下车查看，其他人也都下了车。只见从车上掉下去的那个年轻人闭着眼，躺在路边，发出痛苦的呻吟。在后面坐的另外两个人抱着那个摔伤的人呼唤名字，齐明星问后座的人：“怎么回事？”后座的人说：“车门锁不好使了，把人甩出去了。”齐明星试了试后车门的门锁，觉得没有什么异常。戴眼镜的男人凑到齐明星面前，一脸严肃的说：“人从你车上掉下了，摔坏了，咋办啊？”齐明星说：“摔坏了看病呗，去医院吧。”眼镜说：“行，去医院。”那两个年轻人把那个“伤者”抬上车后，因为离港务局医院比较近，齐明星就开车向港务局医院方向行驶。刚走出不远，坐在副驾驶的眼镜说：“别去医院了，到医院全面检查挺贵的，给三千元钱私了吧。”这时齐明星就判断出他们很可能是有预谋的碰瓷儿讹诈。他镇定的说道：“还是去医院吧，先看病，然后报警，由警察来处理，花多少钱我认了。”当车开到去港口医院的一个岔路口时，眼镜说：“停车，我们下车。”齐明星把车停在了路边，后面的三个人都下了车，副驾驶座上的眼镜没下车，伸手拔车钥匙，齐明星把他的手拽开，自己把车钥匙拔下来，攥在手里。这时，另外的三个人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往下拽齐明星，齐明星抓住方向盘不放，他们没拽下去。拽不下去就开始动手殴打，齐明星坐在驾驶座上被动挨打。他们把齐明星拳打脚踢一阵后，向着那条岔路里走去。齐明星想开车去撞他们，哪知道那条路有隔离桩，人能过，车过不去。这也许是他们预先选好的逃跑路线。齐明星的头部挨了两拳，肋部被踹了几脚。他忍着疼痛去公安局报了案，然后去医院做了检查。检查肋骨没有骨折，就回家了。在家养了一个礼拜才恢复正常。经过这件事以后，齐明星感觉开出租车太辛苦，而且风险也不小。那时候出租车营运证也涨价了，买车的时候，营运证是两千五百元，后来涨到了捌万元。因此，齐明星就决定把出租车卖掉。

让人没想到的是，卖出租车的时候还遇到了麻烦。因为齐明星的户口没有迁到秦皇岛，所以买车过户不能落到自己名下，他就找了一个有秦皇岛户口的老乡叫李建国。当时感觉李建国的人品还不错，为人还挺实在的，所以，对他比较信任，就把出租车和营运证落到了他的名下，哪知道他的老婆横不讲理，见利忘义。她把李建国的身份证攥在自己的手里，找各种理由阻止齐明星卖车。开始还不说自己要买，一直拖了十几天，后来才表示以低于市场价一万元的价格买这台出租车。碰到这样不讲理的人，齐明星感觉很无奈。少一万就少一万吧，就把车卖给了她。

第三十四章

转眼间九八年春节就要到了，齐明星和爱人准备回家过年。因为秦皇岛去哈尔滨方向没有始发列车，都是过路车，所以临近春节的时候，车票特别难买，能买到无座票也就不错了。有座无座都得回家过年，再苦、再累也得回家过年。因为家里还有老人和孩子。一年到头了，必须得回去看看他们，陪他们一起过个团圆年。这次也和往年一样，买的还是无座票。上次从秦皇岛上车，站六个小时，车到沈阳就能找到座位了。这次的运气更差，一直站了十个小时，到了长春才有座位。再过四个小时才能到达哈尔滨，到哈尔滨还需要换车，换车也别想买到座位，从哈尔滨到友谊又站了十个小时，到家后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尽管如此，回到家里，见到了老人，见到了孩子特别高兴，困倦和疲劳早已灰飞烟灭了。夫妻二人为了生活常年在外奔波，与老人和孩子久别重逢，百感交集，泪如泉涌。

春节过后，友谊木材加工厂发出通知，由于赖以生存的木材资源枯竭，企业被迫关停并转。对职工实行买断工龄，解除劳动合同。同意买断的，发给再就业补助费一万六千九百元。不同意买断的，什么都没有，养老保险全部个人承担。齐明星和郝秀丽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买断。区区的一万六千九百元，就把一个在国有大型企业里奉献几十年的职工变成无业游民。就把一个大学生、共产党员、科级干部的身份化为乌有。酸楚、悲哀的心情不言而喻。现实摆在面前，怨天尤人也毫无意义。只能自强自立，自谋生路。

齐明星的出租车卖了，回秦皇岛也不能闲着，还得琢磨干点儿啥。没走之前，他听说华龙木器厂生产的实木地板块儿滞销，于是就找到有关领导询问能否代销，经过协商，齐明星用房产证做抵押，在华龙木器厂赊出了一车地板块。他租了一台大货车，装上了地板块儿，运到了秦皇岛。卖地板块儿得找建材市场。开始齐明星打算整车推销出去，多日没有找到买主。没办法只能自己零售。卖地板块需要场所，于是，齐明星就在北环装饰材料市场租个摊位，把地板块儿放到摊位上卖。后来发现，只卖这个单一品种不行，成本高不挣钱。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增加一些装饰材料品种，效益能好一些。于是他就雇了一台大货车，去唐山建筑装饰材料批发市场购进了一车货。有胶合板、细木工板等板方材，还有上下水管材和五金配件等。品种多了，效益也好了许多。开起了装饰材料商店，齐明星一个人又忙不过来了，于是他爱人也辞去了电视台的工作，两个人一起经营建材商店。

建材商店经营了一年多，时光已进入到二零零零年，齐明星来到秦皇岛已经五年了。在这五年的时间里，他的老母亲也付出了很多，八十岁的老人，在家照顾孙女上学，孩子从初中到高中都是奶奶洗衣做饭照顾着，因为有老母亲在家照顾孩子，齐明星夫妇才能在外打拼五年。五年过去了，孩子上高中住校了，老人也需要人照顾了。新情况需要做出新的安排，齐明星的新安排是：第一，媳妇回家陪读。孩子考上了市重点高中，学校宿舍不够用，孩子需要租房住，这样就需要家长陪读。第二，老人需要照顾，齐明星回不去，就得把老人接到秦皇岛。第三，老人来了就不能租房住了，需要买房。按着这些新安排，建材商店就不能继续开了，需要转让给别人。一方面解决购房的资金问题。不把店兑出去，就没钱买房。另一方面，郝秀丽回去照顾孩子上学，齐明星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所以，建材商店必须转让出去，这件事定下来之后，就贴出了转让广告，很快就兑了出去。

建材商店兑出去之后，照相馆和花店也不景气，租房到期就不干了。齐明星开始着手买房。为了留一部分钱继续做买卖，他决定按揭贷款买房。经过几个楼盘的筛选，最后决定在建国路附近订了一套八十平米的住宅。这套房属于简装房，买到手不用另装修就可以入住。房子总价是贰拾万元，首付交了五万，贷款十五万。贷款手续办完以后就拿到了钥匙。因为是简装房，而且已经交工两个多月了，所以也不用放味儿，其他都已齐备，就差厨房的灶台和橱柜还没有。齐明星找到定做灶台和橱柜的厂家，一周的时间就做好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齐明星就回家做搬家的准备工作。

齐明星到家以后，准备了一些包装箱和包装袋，开始给家里的物品打包装。比较轻的东西都装到立柜里，然后把立柜打上外包装。重的东西装进包装箱或编织袋里。打好包装以后，到市里找一个空车配货站，配货站派来一台车把搬家货转运到市里，三天后从市里装车启程运往秦皇岛。发货手续办完之后，齐明星当天晚上就带着老妈坐火车，离开了生活二十多年的小兴安岭，来到了沿海城市秦皇岛。

搬到秦皇岛以后，齐明星也安心多了。不是像以前那样，总是牵挂着老人和孩子。虽然孩子仍在林都市读高中，但有她妈妈陪伴，应该不会有啥问题。但是，还是发生了一次意想不到的事儿。有一天晚上，孩子放学的时候，郝秀丽和往常一样到学校接孩子。接到孩子后，两个人一起往租的房子走，当经过一段比较昏暗的路段时，突然在路旁蹿出四个年轻人，两个人架着孩子，两个人架着孩子的妈妈。母女俩顿时惊恐万状，大声呼救。那几个人搜遍了母女俩的衣兜，又抓挠着他们的脖颈和耳朵，抢走了郝秀丽的一条金项链和兜里的几十元钱。那几个人消失以后，娘俩去派出所报了案才回到家中。娘俩受到了惊吓，多少天都惴惴不安，晚上放学，再也不敢从那条路走了。

二零零二年，齐明星的女儿参加了高考，考入了哈尔滨商业大学。郝秀丽也完成了陪读的任务，回到了秦皇岛。又在秦皇小区接手了一个小超市，超市的营业面积不足三十平米，店小利薄，也就能挣个生活费吧。小店也用不了两个人，郝秀丽一个人经营就可以了，齐明星又找了份工作，在佳丽散热器厂做车间主任。

佳丽散热器厂，是生产暖气片的小型私营企业，员工三十几人，老板叫杨会成，厂房是租用铁路部门的房屋，齐明星是在人才招聘会上，应聘来到这个企业的。每月工资一千二百元，职务是车间主任，负责企业生产管理。主要产品有钢质暖气片和铝质暖气片。因为齐明星以前当过厂长，所以在这么一个小厂当个车间主任还是绰绰有余的。说是车间主任，实际上也没有厂长，老板经常出差，生产方面的事儿就齐明星一个人全管了。齐明星没来之前，这里就是个家庭作坊，一切都毫无章法，一片混乱。齐明星来了以后，各项工作都步入正轨。首先，制定了各项规章制度。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规章制度的约束，就会出问题。尤其是安全防火方面的规章制度，按章办事才能保证安全生产。其次，加强了质量管理，增加了产品检验的环节，做到不合格产品不出厂。第三，是加强了分配方面的管理，实行了记件工资制，提高了生产效率。经过一个阶段的工作，在安全生产、文明生产方面有了很大的改善，在产品的产量、产品的质量方面都有明显的提高。齐明星当车间主任期间管理井井有条，没发生任何事故，齐明星走了以后，这个企业发生过一次火灾事故。造成火灾的原因据说是在喷涂车间违章使用角磨机，角磨机产生的火花引燃了涂料粉尘。火灾中一人遇难，两人重伤。火灾后，公安人员找齐明星调查该厂是否有安全防火责任制度。有制度和没有制度，在处罚的程度上区别很大。齐明星实事求是的提供了有安全防火责任制度的证明。

时光过得很快，转眼间来到了二零零五年。有一天，齐明星突然接到好朋友郭大年打来的电话。告诉齐明星他在哈尔滨市搞房地产开发，正需要人手，让齐明星夫妇去他那里工作。齐明星和爱人商量后，决定去哈尔滨。于是，他们就把超市兑了出去。恰巧家住五常的二姐准备给儿子买婚房需要钱，他们就把兑超市的五万元钱借给了二姐。

二零零五年的五月，齐明星的二姐家办喜事，齐明星和郝秀丽带着老母亲去五常参加婚礼。因为老母亲年龄大，必须得买卧铺票，秦皇岛站没有卧铺票，所以买的是山海关到哈尔滨的票。齐明星当时工作单位的老板听说去山海关上车，就派了一台车，把他们从秦皇岛送到了山海关。

齐明星他们三口人坐了一宿火车，第二天的上午到达了哈尔滨。因为郭大年知道齐明星他们路过哈尔滨要去五常参加婚礼。所以他亲自驾车来接站。已经快到中午了，郭大年直接把他们拉到饭店吃饭，在吃饭的时候，郭大年告诉齐明星说：“工程项目预计在十月份开工，到那个时候你就和郝秀丽一起来哈尔滨。”齐明星说：“有好事能想着我们，这又接又送的，太让人感动了，非常感谢！另外还有件事，我女儿的男朋友，在省建工学院上学，马上就毕业了，学的是土建工程专业，看看你们单位需不需要，如果需要，也把他安排了呗，”郭大年说：“行，我尽量安排。”吃完午饭，郭大年又开车把他们送到了五常。

第三十五章

郭大年所在的公司，叫军联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这个公司是股份制企业，郭大年是股东之一，在公司是企业法人，但任总经理负责公司的经营管理工作。他们开发的项目是征仪路花园小区。属于经济适用房项目。是为了安置军队转业干部和现役军人而建的住宅小区。规划建设六层楼房一百零五栋，总建筑面积达八十万平方米。通过招投标选择了七个建筑公司承建这些楼房。其中有个叫华宇建筑公司的项目经理李洪祥。招标前主动找到郭大年表示自己实力雄厚，如果有需要，他可以提供资金和设备的帮助。有他的承诺，郭大年就首先想到了齐明星和张成德。齐明星是下岗职工，离开家乡，到外地谋生。张成德虽然还在原单位上班，但工资也是低得可怜。因为是好朋友，所以在关键的时刻就想着拉兄弟一把。这也体现了哥几个当年合影照片上“风雨同舟”的观念。

齐明星和张成德接到郭大年的电话后，齐明星从秦皇岛出发，张成德从林都友谊出发，前往哈尔滨。因为不能同时到达，也没让郭大年接站。齐明星和张成德相约见面后，找了个旅店住下，然后打电话告诉郭大年他们已到了哈尔滨，住在道里的一个旅店，郭大年说晚上在旅店见面。

晚上五点钟左右，郭大年来电话叫齐明星和张成德到旅店楼下不远的狗肉馆儿。当两个人来到那个狗肉馆儿，找到郭大年的时候，他正盘腿坐在炕桌旁，四个菜已经摆上桌儿。有大块狗肉，风味鳕鱼，狗肉炒尖椒，狗肉豆腐汤。郭大年看到他们两人进屋，也没下地，只是欠了欠屁股，看不出久别重逢的欣喜，还和以前一样，随随便便。开口问道：“你们俩喝啥酒？”张成德回答：“我喝白酒。”齐明星说：“我不喝酒，来瓶饮料吧。”郭大年说：“不行，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怎么也得喝点儿，成德喝白酒，咱俩一人来瓶啤酒。”郭大年把每个人的酒杯倒满后，举杯说道：“欢迎二位来哈尔滨，祝贺我们哥仨再相聚。干杯！”三个人举杯共饮。接着，张成德举杯给郭大年敬酒，说：“咱们几个你是老大，还真有个老大的样儿，有好事儿想着哥们儿，非常感谢！”齐明星也敬了郭大年一杯：“祝福兄弟身体健康，事事顺利，发大财！”郭大年说：“让你们来一是挣点儿钱，二是助我一臂之力。我现在是用人的时候，用谁都是用，用自己的好哥们儿更放心，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吗。”又提议共同喝一杯，接着说：“这次我打算让你俩建一栋楼，设备和材料不用你们管，我找人解决。你们就负责施工管理，挣钱了人人有份儿。”齐明星和张成德信心十足地说：“请郭总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三个人久别重逢，聊了很长时间。除了聊来哈尔滨的工作，还聊了一些别的事。郭大年问张成德：“听别人说，你还被检察院调查过，究竟怎么回事儿”张成德说：“那是被栽赃陷害了，当时我在友谊厂任法律事务室主任，原来给我当过领导的高文奇开发建设一栋楼房，找我帮忙办个事儿，事后他说不能让我白帮忙，就这么一句话，就让我在拘留所呆了一个月。后来我才知道，高文奇和别人合伙建楼，花钱对不上账，让合伙人把他告了，调查人员发现他的账本上有一项支出是给张成德奖励费三十万元。其实我一分钱都没得到，白白受冤枉一个月。”酒桌上齐明星又提起了王小忠，四个好哥们儿就缺他了，大家都和他失去了联系，齐明星说：“自从他在友谊公安局出事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他，听说是回了老家鞍山，具体做什么也不知道。”郭大年接着说：“小忠这小子，不走正道儿，触犯了法律。连我他也糊弄，有一次，成德给我弄点儿木板，委托他给我发过来，他还给掉包了，好板子变成了次品，板材上节子特别多。”话里话外表现出对王小忠的不满。关于调换木板的事儿，后来齐明星问过王小忠，王小忠矢口否认。说：“我怎么可能换他的木板呢？我在山上派出所工作，什么好木材弄不到？怎么可能干那种事儿呢？真是太冤枉我了。”究竟怎么回事儿，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三个人一直聊到饭店关门，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齐明星和张成德吃完早饭，就去工地附近租房子，工地在哈平路农机研究所附近，还没有开工，这里离农机研家属区比较近，两个人就准备在这里租房子，将来工作的时候方便。他俩看了几套要出租的房子，最后选择了一套两屋一厨，房租每月八百元，一次交半年的房租。当时就签了租房协议，齐明星就把四千八百元交给了房东。张成德对齐明星说：“亲兄弟明算账。房子算咱俩合租，费用一家一半，”说着就掏出了两千四百元塞给了齐明星。两个屋都有床和橱柜，灶具和桌子也有，就是没有行李和锅碗瓢勺之类的东西。张成德给哈尔滨的一个朋友打电话要了两套被褥，解决了睡觉问题。两个人又采购了所需的锅碗瓢盆、米面油盐，又解决了吃饭的问题。两个人在旅店住了三天就搬到了出租房里。生活上安排就绪，只等工地开工了。

进入十月份，工地上的其他施工队已经陆续开工，齐明星和张成德还没有接到开工的通知。他们打电话问了郭大年几次，每次都说再等等。又过了几天，郭大年打来电话说晚上有个饭局，叫他们两个参加。到了晚上，他们按时来到了约定的天马饭店，齐明星和张成德两人进入包房的时候，郭大年和另外一个人已经到了。郭大年站起身来介绍道：“这位是华宇建筑公司的李洪祥经理。”“这两位是我的同学，齐明星、张成德。”齐明星和张成德分别与李洪祥握握手，然后坐下开始喝酒。首先是李洪祥举杯开场：“欢迎郭总的两位同学来到哈尔滨。”接着郭大年举杯说道：“李经理实力雄厚，这次在我们征仪路花园小区的项目上，中标了七栋楼，主动拿出一栋给我这两个同学干，并在财力物力上给予支持。在此，我对你表示深深的谢意，并祝你们的合作圆满成功，干杯。”酒桌上关于工程上的事也没人再提。临散场的时候李洪祥和张成德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张成德和齐明星又在家里等待了一周，那个李洪祥也没有联系他们。他们没事就去工地看看，他们看到别的施工单位都热火朝天的开工了，非常着急。给郭大年打电话，他让联系李洪祥。给李洪祥打电话，开始说等等，后来就不接电话了。张成德和齐明星感到这里面有问题，就把情况告诉了郭大年，郭大年也说那个人可能有问题，等几天再说。又等了几天，当张成德他们再去工地的时候，发现答应给他俩建的那个楼号，有人开始施工了。张成德把这个情况告诉了郭大年，郭大年说：“那个李洪祥是个骗子，他就是个皮包公司，哪有什么资产，他说有三十台塔吊那是吹牛。说支援你俩建楼也是空头支票，他已经把那七栋楼分别包给了别人，我这边准备把他的标废掉，再找人接替。”张成德和齐明星听到这个情况，觉得原计划落空了，但也没有别办法，看看郭大年还怎么安排吧。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没什么动静。张成德和齐明星整天无所事事，郭大年每天忙忙碌碌，想见面都很难。只能打电话联系。有一天，张成德打通了郭大年的电话，问郭大年：“我们俩的事儿怎么安排，如果安排不了，也别太为难了，我们就回去。”郭大年说：“没啥事干，你俩就在工地蒸馒头，卖馒头吧。”张成德说：“大老远的来到这里，让我们卖馒头？开玩笑吧，怎么可能在这卖馒头。”郭大年说：“那就再等等吧。”就这样，还是无休止的等待。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天上午，张成德接到了郭大年打来的电话，告诉张成德说：“下午有一个叫韩忠的人去找你们，下一步你俩的工作就由他来安排。”说完，电话就撂了。两个人还挺高兴，不管怎么说，终究是有了消息。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多，韩忠才来到张成德和齐明星的住处，进屋以后说：“我叫韩忠，是郭总叫我来的，我今天来就是和两位大哥见见面，给你们带来点生活费。”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万元钱，交给了张成德。接着说：“华宇公司项目部原来是李洪祥负责，现在郭总委托我来负责，郭总说你们这两位大哥又有经验，又有能力，下一步咱们几个一起干，请两位大哥对老弟多多支持。你们的工资是每人每月两千元。”张成德和齐明星一听也就明白了，已经不是合伙人了，而是每月两千元工资的打工者。这种安排显然不是他们想要的。但是已经撇家舍业地来了，也不能回去了，先干着看吧。

第三十六章

这位韩忠不知什么原因得到了郭大年的信任，由他顶替李洪祥，拿到了七栋楼的工程。这七栋楼其中三栋李洪祥已经分包出去，开工近一个月了，要想取消是很麻烦的。所以，仍然由那三家建筑商继续承包，由韩忠代表华宇公司重新和他们签订承包合同。韩忠接手这个项目，虽然有郭大年做后盾，但也并不顺利，李洪祥等人不可能善罢甘休。也制造了很多麻烦。最后，韩忠还是使出了非常手段，把李洪祥等人赶出了这个工地。

韩忠接手后，新的华宇建筑公司项目部开始工作。参与施工管理，协调建筑公司和施工队的联系，项目部开始就他们三个人，韩忠任经理，主持全面工作。齐明星负责工程进度监测和工程款的结算。张成德负责施工管理及协调，并负责办理各种手续。

齐明星的工作稳定下来以后，他的爱人郝秀丽也来到了哈尔滨。郭大年把她安排到售楼处任经理。负责整个楼盘的销售工作。二零零六年的下半年就开盘销售，由于是经济适用房，售价是相对比较低的，所以购买也是有条件的。只有军转干部，或者是现役军人，通过到省人事厅军转办公室办理审批表，才能购买这里的楼房。齐明星借了一个军官证，在这个小区买了一套住房。

到了二零零七年的春天，韩忠通知齐明星说：“郭总的弟弟准备在征仪花园建箱式变压器底座，需要人管理施工，郭总的意思是让你过去帮忙。”齐明星二话没说，交待一下手里的工作，就去了工地。郭大年的弟弟告诉齐明星说：“小区一共二十个箱式变压器底座，由我和于洋共同修建，我建九个，于洋建十一个。所需材料我负责进，需要人员找A105栋施工的关工长解决，其他的由你全权负责。”齐明星心想，这是郭大年安排的工作，自己没有理由拒绝，也用不着提任何条件。给报酬得干，不给报酬也得干。齐明星心里明白，虽然是小工程，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施工过程中肯定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和困难。即使有再大的困难也得把这项任务完成好。

变压器底座，属于地下工程，按图纸和工程要求，是从地面向下挖土方两米深，长宽不是统一的，而是根据变压器房的长宽而定。施工的过程是，先挖土方，然后在两米深的地下打十厘米钢筋混凝土地面，在地面上打钢筋混凝土框架，四周用红砖砌筑并用水泥砂浆抹平，上面打一层八厘米的上盖，上盖留有人员出入口。简单的说，就是箱式变压器的地下室，是为地下电缆引入而设计的空间。表面上看就像个菜窖，实际上施工的复杂性，要求的严格性和建楼差不多。施工过程中有监理检查，完工后有专业部门验收。一切都必须按图纸要求施工。

齐明星一个人，在条件很差的情况下，一个月之内建成九个箱式变压器地下室，难度是相当大的。齐明星夜以继日的忙碌着，事事躬亲。准备材料，组织人员，安装搅拌机，就连搅拌机的电源都是齐明星亲自接线。有的时候没人，他还亲自操作搅拌机。绑钢筋，支盒子板，浇筑水泥，哪个环节照顾不到都不行。就是缺一根钉子，都得齐明星亲自去找。在齐明星的艰苦努力下，用了二十五天的时间，圆满完成了九个箱式变压器地下室的施工任务。由于劳累过度，齐明星的身体整整瘦下去一圈。

箱式变压器的地下室工程干完以后不久，齐明星突然得了病。八月十九日，他突然感到心慌气短、冒虚汗，自己以为中暑了，急忙去了工地附近的诊所。来到诊所后，大夫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齐明星答到：“可能是中暑了，感觉眩晕，四肢乏力，看看是不是喝点藿香正气水就能好。”大夫拿出了血压计，给他测血压。测了一次，觉得不对劲儿，又测了一次。然后，惊讶地说：“呀！你的病情很严重，赶紧去大医院检查吧，脉压差太低了，还不足十个。你别自己去，得找个人陪你去，不然有危险。”齐明星感觉还可以，也没找人陪，就自己去了公交车站，准备坐203路公交车去比较近的211医院。等了好长时间，203路也没有来，等来一辆81路公交车，坐81路可以到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齐明星就上了这辆车，来到了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挂号急诊科。给他看病的是一位年龄较大的女医生。量血压，听心率，又做心电，又做化验。检查完大夫说：“你是脉压差小，心脏早搏，血红蛋白超低，只有百分之四十七，面色发白，明显的贫血。需要到心脏病科住院治疗。”齐明星想，还是应该听医生的。于是，就办理了入院手续。住进了心脏病科的病房。

齐明星住院后，什么心率、血压监测仪，二十四小时心电检测仪，都用上了。又扎上了点滴，用上了药。齐明星问护士用的是什么药，护士也没说药名，只说是扩张血管儿的药。齐明星心想，不管是什么药，都是大夫说了算，只要能治好病就行。可是，连续治疗三天，不见病情好转，反而越治越重。到了第三天的下午，齐明星的女儿扶他去厕所的时候，突然晕了过去，他女儿急忙呼叫医生，当医生来到的时候，同病房的人已经把他抬到了病床上。经过医生的抢救，齐明星恢复了意识。

住院的第五天，齐明星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经过医生会诊，认为病情不是来自心脏，建议齐明星转到血液病科。齐明星对这个医院已经失去了耐心，更失去了对他们的信任，决定转院。既然他们认为是血液病，那就找一个治疗血液病的专业医院。当时听说哈尔滨第一医院有血液病研究所，所长是从日本留学归来的专家。齐明星就在爱人的陪同下，慕名去找这位专家。还挺凑巧，到了血液病研究所，正好赶上这位专家出诊。他询问了病情之后，就给齐明星开了一个骨髓检测的化验申请单。齐明星拿着单子交完费，做骨穿检验。在胸部的骨头里抽出一点骨髓拿去化验。因为第二天才能出结果。所以取完样儿他们就回家了。

第二天上午，齐明星在爱人的陪同下又来到了血液病研究所。在取化验单的窗口没有找到自己的化验报告单，就去找了那位专家，那位专家给化验室打电话询问，也不知对方是怎么说的，专家对齐明星说：“第一次取样化验失败了，需要再一次做骨穿检验。”于是专家又给开了一个骨穿的检验单，齐明星再一次做骨穿。这次是从后背扎的针，又取了一点骨髓进行化验。还是第二天出结果。过了一天，齐明星和爱人第三次来到血液病研究所，到取化验单的窗口找到了化验结果报告单，拿着报告单去找专家，专家看完报告单之后，又给化验室打了电话，询问了几句，然后对齐明星说：“你得的是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属于白血病的一种，需要住院做放、化疗。”齐明星一听，这不得了绝症吗？他真的没敢相信是真的。他的爱人一听是这种病，顿时眼泪流了出来。齐明星安慰他爱人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吉人自有天象，相信我，不会有事的。”齐明星当即决定，不住院，也不化疗，回去养养再说。两个人就回到了女儿租住的房子。女儿给买了一些补血的药，又用了两个偏方，齐明星的身体逐渐有所恢复。自从有病八天没有大便，这一天去了厕所，排了大便。齐明星发现大便是黑色的，就取了一点儿，叫女儿拿去化验。化验结果是没有异常，齐明星也感觉有了进一步好转。种种现象表明，医院的诊断是错误的，是误诊。如果真的是白血病，那是很难治愈的，齐明星上网查过，如果真是骨髓增生异常综合症，那是相当严重的，据说生存期只有五百天。所以说齐明星得的不是那种病。而是其他疾病，至今也不清楚是什么病。

二零零七年年末，齐明星一直缴纳社保金的友谊厂公布了因病退休的条件，如果年满五十周岁，身患比较严重的疾病，就可以办理退休手续。齐明星已经超过了五十周岁，而且又得了骨髓增生异常综合证，完全符合病退的条件。于是，办理了因病退休的手续。这样，就不用继续缴纳养老保险了，而且得到了国家发给的退休金。

第三十七章

齐明星的身体逐步恢复到了正常水平。于零七年的下半年，被安排到军联公司的动迁办公室工作。每天和动迁户打交道，公司开发建设的地点属于城乡结合部，一个叫夏家沟的村庄有几十户村民，动迁办的工作人员挨家挨户的走访调查，收集资料，宣传动迁政策。通过工作才了解到，动迁工作真的很不容易，有的村民比较通情达理。有的村民却胡搅蛮缠，漫天要价。在进入实质性谈判之前，必须要做足功课，充分了解所动迁房屋的来龙去脉。其中包括建房的时间，房屋的结构，有房产证的面积，无房产证的面积，仓房的面积，水井、菜窖、院子里的树木。统称地上附着物，都要调查清楚，按规定给予补偿。经过深入细致的工作，通情达理的村民就顺利地达成了协议，签署了拆迁合同。遇到了钉子户，工作就比较困难。这个村子里有三户村民要求的条件过高，真叫狮子大开口。实在是无法达成协议。因为这个项目是政府开发的经济适用房项目。因此，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支持。因为钉子户进行了违章扩建，所以，综合执法部门和公安部门联合执法，对钉子户实施强拆。有一个村民挺而走险，带着汽油和打火机冲上房顶，威胁执法部门，如果强拆，他就自焚。防爆警察采取了果断措施，控制了企图自焚的村民，防止了恶性事件的发生。挖掘机、铲车一起上，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把三个钉子户的房屋夷为平地。他们得到的只能是政策范围内的补偿。

动迁工作结束后，齐明星就调到了行政办公室任副主任。因为那年他购买了一台轿车，所以领导安排了“私车公用”。公司有个张副总没有配车，上下班和出门办事都很不方便，因此，这台车就成了张副总的专车，齐明星也成了兼职司机。这样的工作持续了一年的时间，第二年，公司给张副总配上了车，由他自己驾驶。他出门办事也更方便了，齐明星也不用给别人当司机了。

二零零八年的夏天，领导安排齐明星和客服部的王部长出差，任务是去锦州把公司的一台车取回来。那台车是一位公司的副总开去的，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开回来，公司派人去取。两个人坐火车到达了锦州，按着那位副总提供的地址找到了轿车，找人配制的车钥匙。车已经在外面放了两个月，电瓶没电了，轮胎也缺气。给电瓶充电，给轮胎充气，又把车刷干净，又给车做了保养。把车收拾好以后两个人开车到笔架山风景区玩了一天，然后开车往回返。正常的话，当天就可以回到哈尔滨。两个人还买了一些螃蟹准备带回来。然而，行驶到铁岭的时候，车就出现了故障，干加油不走道，勉强下了高速公路，下高速以后车就抛锚了。王部长费了很多周折，联系到了他的一个战友，他的战友找一台车把故障车拖到了修配厂，然后又请他俩吃饭。螃蟹也带不回来了，都送给了王部长那个战友。吃完饭已经黄昏时分，两个人入住了一个浴池，连洗澡带住宿。第二天，修配厂对车辆进行了检查，结果是离合器坏了。需要更换离合器总成，铁岭没有配件，需要去沈阳采购。这样两个人在铁岭等了两天，车才修好，第三天，两个人开车回到了哈尔滨。

回到哈尔滨以后，齐明星的工作又有了变动，被调到客服部任副部长，负责与业主签订正式购房合同。有一天，齐明星接到了一个临时性的工作任务。这个任务是与园林部门联系，请求把栽在小区门市房前面的大松树挪走，不然遮挡门脸，影响门市房的销售。在齐明星没接手这项工作之前，单位有关领导已经多次找园林局协商，始终没有得到解决。这项工作交给了齐明星，他也感到很棘手。公司也好，个人也好，都和园林局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不可能按着你的意愿把树挪走。齐明星想，有些领导就是欺软怕硬，你越是低三下四地求他，他越是拿一把，对你不理不睬，或者百般刁难。必须得采取非正常办法，才能解决问题。于是，齐明星组织了五个人，以小区商服业主的身份，采取集体上访的方式，找到了园林局。园林局的主管领导接待了他们，齐明星和那位领导说：“我们都是购买门市房的业主，在门前栽那么大的树，把门脸挡的严严实实，我们还怎么做生意？你们当领导的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是你花上百万元买套门市房，因为门前栽大树而影响生意，你是什么感受？”那位领导边听边作记录，没有表态。齐明星接着说：“其实很简单，就是把大树挪走，种上花草，或者栽些低矮的小树就解决了，也算为民办了件好事。你们如果解决了，我们将写信公开感谢你们。如果推三阻四不解决，我们就去市政府、省政府上访。不解决我们是不会罢休的。”园林局那位领导说：“情况我们都了解了，我们还需要研究一下，然后给你们答复。”齐明星说：“我们等三天，如果三天内不解决，我们就直接去市政府上访。”说完他们就离开了园林局。到了第三天的下午，园林局来了一伙人，把那些高大的松树移栽到了别处，小区商服的门前栽上了低矮的丁香花，这样既美观又不遮挡门市房。齐明星也兑现承诺，买了一张大红纸，写了一份感谢信，几个人给园林局送去，挂在了办公楼大厅的墙上。问题得到了圆满的解决，齐明星他们受到了公司领导的表扬，并每人给予二百元钱的奖励。

无独有偶，过了一段时间，又出现一个难办的事。就是小区的自来水问题。征仪花园小区刚刚建成的时候，小区居民用的是地下水，水质比较差。后来哈尔滨市引入了磨盘山水库的水，军联开发和物业公司多次向市自来水公司打报告，申请接入磨盘山水。自来水公司以小区管网不合格为由，迟迟没有解决。领导又把小区接入磨盘山水的任务交给了齐明星。齐明星还是以小区业主的名义，拿着不合格的水样和化验单，直接找到了哈尔滨市信访办。并向信访办递交了有多人签名的诉求信。齐明星他们上访的第二天，自来水公司就给军联公司打电话，要求领导和技术人员到自来水公司，研究小区接入磨盘山水的有关问题。经过具体协商，小区管网进行了必要的整改，小区居民终于喝上了品质优良的磨盘山水。

百姓反映的问题，也不一定都能得到解决，比如说有人在小区很近的地方建了一个加气站，引起了小区居民的强烈不满。因为这个加气站距离小区的一栋楼房只隔一条六米宽的小路，液化气是易燃易爆品，一旦发生爆炸或者火灾，第一个殃及的就是这栋楼房的居民。因此对这个加气站的建设他们坚决反对。他们也做了调查，建这个加气站没有任何审批手续。就是这样的违章建筑，老百姓三番五次的集体上访，最终也没能阻止，依然很快建成营业。

齐明星在客服部工作了一段时间，郭大年又把他安排到经济部任副部长。部长是董事长安排的人员。这个部门在公司是个比较重要的部门，主要职能是工程的预决算。根据施工进度，给施工单位预付或结算工程款。因为需要经常到工地实测工程量，所以公司为他们配一台面包车，由齐明星兼任司机，虽然工作不是很忙，但职责是比较重要的。他是郭大年安排的人，必然要对郭大年负责。工作上兢兢业业，并对其他人的工作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保证郭大年的经济利益不受侵害。

郭大年是公司的三个大股东之一，在公司任总经理，主持公司的全面工作。他懂经营、会管理，经过两年多的不懈努力，一群造型别致的住宅楼拔地而起。楼房的销售工作，在郝秀丽的主持下，从开盘初期的滞销，到后来的畅销。他们采取了卓有成效的措施和办法，促进楼盘的销售。使整个公司的资金良性循环，取得了可观的经济效益。郭大年也如虎添翼，一跃成为知名的企业家。随着房地产业的红红火火，他的事业获得了很大成功，他的财富也得到了迅速增长。他不失时机的继续投资房地产，在哈西地区和外市又开发了两个楼盘。他组建了军联物业管理公司，千秋电子商务公司，千秋农业有限公司。作为贡献突出的企业家上了国家重要刊物《中华英才》。齐明星也为他写了一篇通讯报道，题目是：《扎根黑土地 造福天下人》现摘录如下：

扎根黑土地 造福天下人

——记千秋农业有限公司创始人郭大年

文/齐明星

龙江黑土地， 良田出精品，创新大农业，造福天下人。这就是黑龙江千秋农业有限公司创始人、总裁郭大年的博大胸怀和坚定执着的追求。也是他“一切为了人类健康，一切为了孩子成长”的潜心探索和坚贞不渝的奋斗目标。

郭大年是在改革开放大潮中涌现出来的优秀民营企业家，他是有着丰富经历的50后，经历过无米下锅的三年自然灾害，亲身经历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从那时起他就深知粮食的重要，深深的爱上了伟大祖国的黑土地，下乡在农场他担任生产队的大队长，带领他的队员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进行传统的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作业。从那时起他就对农业积聚了深深的情结。他虽然年逾花甲，但他精神矍铄，思维敏捷，谈笑风生，性格中充满坚毅。他有标准的身材，健壮的体魄，在他的眸子里闪烁着睿智、深邃和高瞻远瞩的目光。他担任杰出世界华商协会执行主席，市人大代表，在他创建的千秋凯悦集团麾下，有军联房地产开发公司、千秋房地产开发公司、军联物业公司、千秋农业有限公司和千秋电子商务有限公司等知名企业。多年来的创业与发展，为国家上缴了巨额的税金，为军队转业干部建造了大量的安置房，安排企业下岗职工再就业上千人。当四川汶川发生地震自然灾害的时候，他挺身而出，捐款、捐物救济灾民。为国家创造了巨大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

进入21世纪，我国的改革开放进程进一步加速，各行各业都在突飞猛进的发展，农业现代化的步伐也在快速跟进。党和国家对农业、农村和农民问题高度重视。每年的中央一号文件都为农业的发展做出很好的规划和部署。“民以食为天”，农业的发展是最重要的民生工程。保证粮食增产增收，保证食品安全是中华民族的立国之本。尽管如此，在农产品的生产过程中也存在着鱼目混珠、良莠混杂的现象，转基因作物、化肥、农药残留超标等情况时有发生。面对这种情况，郭大年看在眼里，挂在心头，千方百计的寻求化解农产品安全、信誉危机的良方和办法。“还绿色于人民，保健康于万众”，决心以毕生的精力，为现代农业的发展做贡献。于是，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创立了千秋农业有限公司。用崭新的经营理念，严谨的科学态度，与时俱进的精神风貌，开拓创新，同业联盟，做大做强。让天下更多的人吃上绿色食品、放心食品、健康食品。惠及千秋万代，造福于人民。带领千秋农业，率先跨进现代农业3.0的崭新时代。

郭大年响应李克强总理提出的“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号召，本着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经营理念，以互联网+实业的方式，变单一的农业生产经营方式为对农产品消费者全方位的服务，创造了一整套新的农业生产经营模式。

首先是智能化生产作业与监测。他提出“让食粮人当地主，千秋农业当公仆”的创新模式，也就是消费者在千秋农业的黑土地上订购所需土地，然后提出所要种植的品种，通过互联网的平台，对自己的农作物进行实时监测，通过土地里设置的摄像头和无人机摄像头直播的视频画面，监测播种、施肥、喷药等全过程。而千秋农业也是通过现代化的科学手段检测土壤，监测病虫害，检测农作物。保证化肥、农药残留不超标，保证农作物含有完整的、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从而实现把人们日常所吃的粮食变成有益健康的保健品。

其次是精准化的生产经营管理。在农业现代化的今天，不管是人工栽培、保墒，还是大规模机械化作业，都离不开科学有效的方式、方法，做到准确无误，适时、适合、适当。刘洪年对下属的管理和对科技人员的要求十分严格，要求一丝不苟、精益求精。在土壤的检测、肥料的配比、药物的喷洒时机与数量都要做到精准无误，切实保证农作物的品质与增产增收协调发展。他的原则是，坚决杜绝转基因品种，坚决不选用高产劣质品种，“宁可少些，但要好些”，为消费者提供最佳的农作物产品。

第三是实行订制化的营销方式。所谓订制化就是以销定产，不存在隔年存储，让消费者吃的是当年的新粮食。因为粮食存储时间长可能发生霉变，霉变的粮食含有致癌物，食品安全将无法保障，因此要以销定产，有多少订单就生产多少粮食。逐步形成小订单大批量的格局。公司与客户签订一个个小订单，可以按亩按分签订种植农作物的订单，形成聚溪流以成江海的局面。形成规模化生产经营，满足消费者日益增长的需求。促进国家供给侧结构改革的日臻完善。

随着千秋农业的诞生，千秋电子商务公司也应运而生，这是一个现代化信息化的营销平台，在这个平台上实现农产品定制化的全过程，通过线上、线下和实体的方式打开各种销售渠道，让更多的人享受到绿色、健康的农产品。

第四是采取同业联盟的方式扩大生产规模。满足更多消费者的需求。目前他们已经拥有哈市呼兰区小罗村的生产基地，还将与五常市、望奎县和延寿县展开合作联盟。互惠、互利、互补，形成规模经营。并且要走向世界，与蒙古、泰国、俄罗斯合作，目前已经与蒙古签订了合作协议，开拓国外市场。让世界同享各地同类而不同种的粮食珍品，让人类共享健康长寿所带来的更多快乐。

为了确保生产高品质的农作物，郭大年下了很大功夫，他清楚的认识到，只有相信科学，依靠科学，才能达到预定的目标，科学才是第一生产力，他先后与哈尔滨工业大学、南京大学的科研机构建立了合作关系。第一时间将科研院所研究的最新成果转化为生产力。目前千秋农业播种的水稻“龙粮一号”，就是他们研究的最新成果。这种水稻磨出的大米含有以‘硒’为代表的丰富的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这种水稻作出的米饭晶莹剔透、润滑爽口、清香四溢。

为了农作物的品质得到保障，郭大年还向中国农产品安全基金管委会申请，在诸多方面予以支持和帮助，得到了中国农产品安全基金管理委员会执行主席王辉教授的大力支持。在各种得天独厚的有利条件下，千秋农业必将获得巨大成功！

郭大年精心打造的千秋农业，就像一艘远洋巨轮，它承载着人类健康的希望，正在扬帆启航，它将满载丰收的累累硕果，劈波斩浪，抵达胜利的彼岸。

第三十八章

郭大年的事业有了很大的发展，张成德也得到了重用，当上了军联物业管理公司的总经理，开始的时候工作还是很有起色的，毕竟过去在国营企业当过中层领导，并且具有经济管理本科学历。后来还是有些水土不服，没有适应私营企业的管理模式。在经理的岗位上工作了一年多，没能达到老板的要求而被免职。后来经过朋友推荐，张成德去了一个叫凤羽建筑公司任办公室主任。在凤羽公司工作两年，因为张成德以前学过法律，在国企当过法律事务室主任，所以，郭大年又把他调回军联公司任法律顾问。张成德还是很有能力的，不但懂法律，还会当主持人，他们夫妇搭档，在老家开办礼仪公司小有名气。因此，齐明星的女儿结婚也就不用外请司仪了。

二零零九年的九月六日，是齐明星女儿结婚的日子。整个婚礼都是张成德夫妇策划和主持的。摄影和录像都是张成德帮忙预定的。为婚礼的全过程进行录像。新郎和新娘家都住在征仪花园小区。接亲车队在主持人的指挥下，从新郎家出发，在小区周围绕了一圈到达新娘家，按着预先策划的程序进行。新郎到达新娘家进门的时候，有人堵门不让进，新郎必须递上红包才允许进门。进门后要找新娘的鞋，参加婚礼的小伙伴们，把新娘的鞋藏了起来，必须由新郎把新娘的鞋找到并给她穿上才行。新郎在亲友们的欢呼声中找到了鞋给新娘穿上。然后新郎新娘一起吃些点心，接着从床上抓一把福钱，然后新郎抱着新娘上婚车。婚车是租来的奔驰车，上面装饰着鲜花和丝带。新郎新娘上车后，参加婚礼的人们也都上了后面的车。接亲车队向着革新街的天主教堂开去。这场婚礼张成德是按中西结合的方式设计的。所以先去教堂，在教堂里举行个仪式，然后再到婚礼酒店举行中式的婚礼。程序稍微复杂一些显得婚礼更加隆重。举行婚礼的酒店是新郎新娘自己选的华融酒店。酒店内金碧辉煌，华灯闪烁，充满喜庆而热烈的气氛。舞台的正中间，悬挂着新郎新娘的彩色大照片，照片的上面写着新郎新娘的名字和新婚庆典的大字。台下摆满了餐桌，各桌的来宾全部就座，来宾都是关系非常密切的亲戚朋友，还有单位的领导和同事。婚礼在张成德夫妇的主持下，进行得隆重而热烈，男方和女方的家长都讲了话。郭大年代表来宾讲话。婚宴开始以后，新郎和新娘依次到各桌敬酒，对来宾表示诚挚的感谢。婚宴结束后，新郎新娘和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进行了合影留念。婚礼的第二天，郭大年邀请前来参加婚礼的十几位同学去太阳岛游玩，并且在太阳岛上宴请了十几位同学。进行了一次难得的同学聚会。聚会之后，齐明星为远道而来的同学买好了车票，恋恋不舍地送他们离开了哈尔滨。

齐明星的哥哥姐姐、侄子外甥等亲属都来参加婚礼，表示祝贺。齐明星九十一岁的老母亲也在他二姐的陪同下，从五常前来哈尔滨参加婚礼。因为齐明星来哈尔滨工作，居住条件较差，所以他母亲自二零零五年开始，一直在五常的二姐家居住生活。由二姐照顾母亲的日常生活，齐明星也经常前去探望。齐明星买房之后，把她接回哈尔滨住了一段时间，她却感觉不习惯，还是喜欢在二姐家住。齐明星又把她送去了五常。这样在二姐家一直住到二零一二年。因为二姐的女儿要生小孩儿，需要二姐的照顾。所以齐明星就把母亲接回了哈尔滨。

到了第二年的春天，齐明星的爱人郝秀丽突然查出患有疾病，需要手术治疗。齐明星又要照顾老人，又要护理病号，有些忙不过来。齐明星住在大庆的三姐，得知了这种情况，就来哈尔滨把母亲接去了大庆。在大庆呆了几个月，到十月份母亲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头脑有些糊涂，假牙也戴不住了，几乎失去了自理的能力。齐明星看三姐挺为难的，就把母亲接回了哈尔滨。这时郝秀丽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都由齐明星一个人照顾。后来母亲的状况一天不如一天，严重时晚上不睡觉，不断地叫喊。不但吵得齐明星夫妇不能休息，而且左邻右舍都很有意见。这种情况下，齐明星就在本小区的六楼租了一套房子，把母亲转移到顶层，这样不但对邻居的影响小一些，而且护理人员还能换班休息。即使这样，只靠齐明星夫妇也护理不了，好在三姐把家里的事全部放下，专门来哈尔滨护理母亲。二姐也每逢周六、周日前来护理母亲。就这样姐弟四人轮班照顾老人达四个月。老人于二零一四年二月十三日逝世，享年97岁。在护理母亲期间，齐明星写了一首诗，题目是：《母子月夜》现摘录如下：

母子月夜

文/齐明星

这是一个数九寒冬的夜晚，

皓月当空雾霾已经消散。

别人或许已经进入梦乡，

而我却紧张忙碌不能入眠。

九十六岁母亲年老体弱，

积劳成疾没日没夜的吵闹、叫喊。

老人含辛茹苦养育了六个儿女，

一生中经历了太多的艰难。

如今老人病卧在床。

由姐弟四人轮流照看。

三姐每天给老人洗脸、梳头、喂饭，

洗衣做饭的任务由爱人承担。

二姐看护外孙脱不开身 ，

只有周末才能前来替班。

此时，我正守候在母亲的床前，

轻轻抚摸着她那勤劳的双手，

看着她那满头白发和布满皱纹的脸。

禁不住心潮起伏、思绪万千。

她每一条皱纹都有一个故事，

合起来就是一本万言长卷。

它记载了旧社会的风风雨雨，

它记载了战争年代的炮火硝烟。

它记载了新中国的庄严诞生。

它记载了改革开放的时代变迁。

听着母亲梦呓之中妈的呼唤，

一声声充满着对母亲的眷恋。

无论多大都想有个慈祥的母亲，

都说母亲的恩情深似海、大如天。

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

母亲是孩子的保护伞。

母亲为孩子可以付出生命，

孩子也甘愿为母亲做出任何贡献。

最小的孩子我已年近花甲，

从小到大每时每刻都有母亲的陪伴。

小的时候在妈妈的怀里撒娇，

如今妈妈在我的怀里更有安全感。

老去的母亲生活不能自理，

孩子为她做任何事情都心甘情愿。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时刻牢记百善孝为先。

我千遍万遍地为母亲祈祷，

快好起来吧，陪伴我们再活百年。

住进我们宽敞明亮的新房，

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享受新时代的丰硕成果，

见证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圆。

2014.1.15

为了缅怀亲爱的母亲，齐明星在《西宁表情》微刊平台上，发表了自己二零零七年撰写的历史文学作品《伟大的母亲》。文章叙述了母亲坎坷的人生经历，揭示了人世间母爱的伟大。因为文章篇幅较长，这里就不予摘录了。

第三十九章

二零一四年的七月，由郭大年和另外一个同学张宏伟共同主办了一次同学聚会。两个人各出资五万元，在家乡友谊举办了‘友谊厂中学七四（七一）届同学毕业四十年联谊会’。联谊会提前半年就开始筹备。首先成立了联谊会的筹备委员会。张志学任筹委会主任，李家军和任自然为副主任，张宏伟和郭大年为顾问，张成德和齐明星都是筹委会成员。由筹委会在老同学微信群里发出通知，要求能够参加聚会的同学自愿报名，对不在微信群里的同学进行个别通知。很快统计出同意参加聚会的同学达一百二十多人。筹委会还邀请了十位当年的老师和学校领导参加联谊会。筹委会提前预定聚会场所为友谊商务酒店， 这里有宽敞的会议室，有宴会厅，有外地同学住宿的客房。当地同学还组织排练了一台文艺节目，包括舞蹈、广场舞、小合唱、独唱等文艺节目。外地同学也准备了参加演出的节目。张宏伟还专门为这次同学聚会创作了一首歌词，委托作曲家谱曲，歌名叫《相会还在老地方》。现把歌词摘录如下：

相会还在老地方

文/张宏伟

花儿香，书声朗，

记忆还在老地方。

魂牵梦绕的是友谊，

牵肠挂肚的是同窗。

啊......老同学呀，

四十年别来可无恙，可无恙。

春一别，秋已霜，

能否想起我的就模样？

父一辈来子一辈，

我们是同学、同窗、同下乡。

九年寒窗多风雨，

走进了社会的大课堂。

从城市，到村乡，

我们用辛勤的汗水普华章。

从北国，到南疆，

到处都有我们的青春在闪光，

青春在闪光。

汤旺河，溪水旁，

相会还在老地方。

我在书桌上画界线，

你向老师告了我一状。

啊......老同学呀，

四十年你咋还没忘，还没忘。

谁辉煌，谁风光，

功名利禄都已成过往。

手扶白杨细细数，

缺了几株，少了几行？

这个年龄都有老和少，

自己健康也要放心上。

桑榆晚，情未央，

我们的青春依然在滚烫。

同举杯，祝健康，

让我们的青春再辉煌，

青春再辉煌！

因为同学联谊会是在家乡举办的，所以很多本地的同学主动为外地的同学提供服务。其他同学也各尽所能，为同学会做贡献。聚会所用的白酒都是张宏伟带来的。郭大年为每一位参加聚会的同学赠送了一个保温水杯，上面题写了一首诗，题目是《七律.庆相逢》摘录于此：

七律-庆相逢

文/郭大年

寒窗分别四十载，

友好相逢乐空前。

少年英姿青年梦，

几渡春秋几度寒。

人生千载亦恨短，

夙愿可曾还少年。

魏武遗篇同君和，

跃马扬鞭向新天。

张成德为参加聚会的同学每人赠送一顶遮阳帽。齐明星是开车前来参加同学聚会的。聚会期间接送老师和同学，为同学联谊会提供了方便。

同学联谊会于七月二十六日开幕，历时两天半，日程安排得非常紧凑，二十六日上午举行开幕式，开幕式由张志学和李家军主持，张宏伟致开幕词，郭大年代表同学讲话，齐宝才代表参会的老师讲话。开幕式后拍摄了同学联谊会的集体照片。中午举行隆重的酒会。老同学相聚开怀畅饮。晚上进行文艺晚会。文艺晚会由张成德主持，当地同学合唱了歌曲《相会还在老地方》，又表演了新疆舞和广场舞，郭大年表演了歌曲《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张成德演唱了歌曲《小白杨》。齐明星表演了《四十八式太极拳》，又和任自然同学共同朗诵了自己创作的诗歌《握着同学的手》。现把这首诗摘录如下：

握着同学的手

文/齐明星

（一）

握着同学的手，

体验久别重逢的感受。

高中毕业四十年，

今天又相聚在故乡友好的商务酒楼。

记得小的时候，

上学我路过你家门口。

我妈把我送出大门，

叮嘱我们上学、放学都一起走。

我们一起在教室上课，

我们一起在操场打球。

我们一起去大河游泳，

我们一起去高山野游。

朝夕相处的老同学啊，

我们真的成了一生的朋友。

（二）

握着同学的手，

一声声亲切的问候。

四十年来你是怎样度过？

是在外地发展还是在家乡留守？

毕业后我们一起下乡，

战斗在农场的田间地头。

那年你参军入伍，

有个姑娘恋恋不舍把你送到村口。

那时我们青春年少，

都想把自己武装的更加优秀。

大学毕业我做了光荣的人民教师，

白衣天使我在医疗战线得心应手。

心心相印的老同学啊，

实现梦想是我们共同的追求。

（三）

握着同学的手，

千言万语也唠不够。

那年我还在单位上班，

你却毅然下海经商，打拼、奋斗。

前进的脚步从不停留，

阳光总在风雨后。

因为有春天的辛勤耕耘，

你才收获硕果累累的金秋。

畅饮欢聚的美酒，

抚平布满岁月痕迹的额头。

我们再一次扬帆起航，

驶向郁郁葱葱的生命绿洲！

依依惜别的老同学啊，

愿我们健康、幸福、友谊天长地久。

文艺晚会在全体同唱《难忘今宵》的歌声中结束。

七月二十七日的日程是集体旅游观光，美丽的小兴安岭到处都是迷人的风景。而更加令人叹为观止的是‘五营自然保护区’和‘汤旺河石林’两个风景区。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风景，是全国闻名的森林氧吧。同学们乘坐两台大巴车，一路歌声，一路欢笑，来到美不胜收的大森林里，观光、游览。那里满眼翠绿，空气清新。真的是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中午在汤旺河石林景区吃的山野菜特色午餐。有刺老芽炒鸡蛋、柳蒿芽炖土豆、肉炒猴子腿，还有小鸡炖蘑菇等等。晚上回到酒店又是一顿大餐。最后一天的上午举行了闭幕式。闭幕式后同学们依依惜别，期待下次再相会。

第四十章

二零一五年的春节，给齐明星留下了及其深刻的印象。这个春节是开车去海南三亚过的。因此，创造了他有生以来的两个第一次。其一是开车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从哈尔滨到三亚达四千五百公里。其二是第一次在三亚度过温暖如夏的春节。因此，使齐明星终生难忘。

驾车去海南的机会还是郭大年提供的，郭大年在海南三亚有房子，每年春节都去那里度假。他邀请齐明星和张成德两家去三亚和他们一起过春节。顺便把哈尔滨的一台面包车开到三亚使用。因此就促成了齐明星和张成德远距离的驾车体验。

他们是腊月二十二从哈尔滨出发的，因为张成德的爱人肖媛媛没在家，去了安徽合肥。所以车上只有齐明星、张成德和郝秀丽三个人。早上八点钟出发，张成德和齐明星两个人换班开车，中午在服务区吃的饭。一路上风光秀丽，目不暇接。途经吉林、辽宁两省，下午五点钟到达辽宁的盘锦。因为张成德的大女儿在盘锦，他想看看女儿和外孙，所以就在盘锦找个旅店住下了。晚饭是张成德的女儿请吃的火锅。第二天的早六点他们就从盘锦出发，沿着哈尔滨通往海南的绿色通道行进，途经河北天津两省市，一路上唱着歌，观赏着道路两旁的风景。越过了黄河大桥，进入了山东省。傍晚，在山东省的泰安市下了高速路，找了一个距离高速出口比较近的旅店住下。旅店旁边就有一个小饭店，这天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他们三人点了两个菜和三盘儿水饺。两个菜有一个炸茄盒，还有一个炒三丝儿。张成德还喝了一杯白酒。齐明星没吃菜，只吃了一盘饺子。那两个人又吃饺子又吃菜，结果吃出了毛病，吃坏了肚子。好在及时用上了治疗胃肠炎的药，症状才有所缓解。第二天早六点就起程上了高速路。张成德仍然状态不佳，一上午都是齐明星开的车。到了下午张成德好些了，又继续换班开车。下午三点多种到达了安徽省合肥市，三个人来到肖媛媛的住处，肖媛媛已经备好了饭菜，几个人舒舒服服的饱餐一顿。饭后肖媛媛请几位去洗浴中心汗蒸。张成德可能是身体没有恢复好，刚蒸了一小会儿就迷糊了，齐明星把他扶出了汗蒸房，喝了些茶水，缓解了以后就回去休息了。

原计划是到合肥接上肖媛媛，一起去三亚过春节。第二天起床以后，肖媛媛改变了计划，不和他们一起走了，原因是走了以后没人给她儿子做饭，不放心。结果还是他们三人继续驾车出发，从安徽省进入江西省，途经九江市来到了庐山脚下。齐明星想起了宋代苏轼的一首著名诗句：“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对于闻名遐迩的庐山，早有观光旅游的欲望。于是，三个人在庐山脚下找了个旅馆住下，包了一辆出租车上了庐山，见识一下庐山的真面目。

张成德、齐明星、郝秀丽三人乘坐出租车从景区的南门进入，一路沿着盘山道盘旋而上，道路两边的树木郁郁葱葱，只有上下两车道的盘山路十分险要。出租车司机却沉稳老练，不慌不忙，边开车边给乘客介绍庐山景区的概况。庐山坐落于江西省的北部，位于九江市南部，面积302平方公里，全山共有九十多座山峰，最高峰大汉阳峰，海拔1473.4米，群峰间散布有许多壑谷、岩洞、瀑布、溪涧，地形地貌复杂。北濒一泻千里的长江，南襟烟波浩渺的鄱阳湖，大江、大湖、大山浑然一体。险峻与秀丽刚柔相济，素以“雄、奇、险、秀”闻名于世。山中的青山绿水、飞瀑、日出等景色具有超强的魅力。

庐山的自然美景，孕育滋养了庐山丰富的历史文化。许多历史名家，文人墨客都到庐山吟诗作画。东晋的陶渊明、谢灵运、宗炳等一大批文化名人，陆续来到庐山，进行了杰出的艺术创作，使庐山成为中国田园诗的诞生地，中国山水诗的策源地，中国山水画的发祥地。后来的李白、白居易、苏轼、王安石、黄庭坚、陆游、康有为、陈三立、胡适、徐志摩、郭沫若、毛泽东等1500余位诗人相继登山，写诗四千余首，其中名篇佳作灿若珠玑。

因为他们的时间比较紧，所以告诉司机选择几个重要景点，走马观花的看看就行了。出租车在庐山博物馆的门前停下，司机告诉他们附近就有三个重要景点，这三个景点大约就得三个小时，游完之后如果有时间再去其他景点。几个人首先进了庐山博物馆。

庐山博物馆位于庐山芦林湖畔，九奇峰下，三面环山，背倚芦林湖，湖光山色，风景秀丽。这是毛泽东在庐山期间曾住过的地方，人称芦林别墅。因房号是一号，故亦称“芦林一号”。始建于1960年，建筑面积2700平方米，总占地面积达两万平方米。院内林荫蔽日，花香袭人，草坪如茵。种植有加拿大铁杉、日本金松、水杉、千头柏、云锦杜鹃等珍稀花木。还有喷薄鹿泉，溅洒水花，显得清静幽雅。芦林一号是专门为毛泽东设计建造的别墅，主楼配有毛泽东卧室、书房、会客室、会议室、小厨房、餐厅及卫士医护人员休息室等。主楼之外还有附房多处，包括食堂、锅炉房、警卫哨房，以及芦林湖岸上的游泳更衣室。

一九六一年毛泽东主持的中央庐山工作会议，就是在这里召开的。一九七零年中央九届二中全会也是在这里召开的。会议期间毛主席就在“芦林一号”工作和居住。一九八五年，这里改作庐山博物馆馆舍，对外开放，供游人参观。庐山博物馆成立于一九七二年，搬入芦林一号别墅后，保留了毛泽东在这里工作时的房间和用具。并展出了非常珍贵的照片和物品。参观芦林一号别墅，不仅能对毛泽东在庐山的活动有个详细的了解，同时还能对民国时期的“夏都”有所了解。除此之外，博物馆还陈列了当地出土的和从外地搜集的古代陶器、玉器、青铜器、历代钱币和水晶珠宝等文物。一九九三年，为了纪念毛主席诞辰一百周年，在芦林一号别墅外侧修建了毛泽东同志诗碑园，占地面积为4400平方米，由主碑亭、副碑亭、东西厢廊组构而成，均为石结构，显得庄重稳健。碑上镌刻着毛泽东的手迹《登庐山》、《题仙人洞》和多首古诗。整个诗碑园置于青峰秀峦之中，颇显典雅明快。

参观完庐山博物馆，几个人都感到受益匪浅，不虚此行。接着他们去参观仙人洞，因为他们都知道毛泽东有一首《七绝·题仙人洞》，“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所以对仙人洞比较感兴趣，一定要亲眼目睹仙人洞的全貌。几个人按着导游标牌的指引，穿过陡峭的石崖小路，来到了仙人洞。这个仙人洞在庐山佛手岩下，牯岭之西，高约两丈，长宽各三四丈，相传是唐朝仙人吕洞宾修炼成仙居所。洞内有后人雕刻的仙人塑像，来往游客很多人上香摩拜，祈求神仙保佑。

游罢仙人洞，张成德又背诵起了李白的诗《望庐山瀑布》，“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接着郝秀丽又背诵一首余邵的诗，“长江南岸鄱阳湖，拔地庐山风景妍。峭壁陡崖飞瀑布，奇峰秀岭绕云烟。”可见瀑布是庐山的一大奇观。好多人都是冲着瀑布来的。庐山瀑布是由三叠泉瀑布、开先瀑布、石门涧瀑布、黄龙潭瀑布和秀峰瀑布、王家坡双瀑和玉帘泉瀑布等组成的瀑布群。被誉为中国最秀丽的十大瀑布之一。齐明星他们一行三人回到了出租车的停车地点，和司机说想要观赏庐山瀑布。司机笑了笑说：“夏季三叠峰瀑布和秀峰瀑布都很壮观，但现在是冬季，不是观赏的季节。再说距离还挺远的，已经来不及了，你们就没必要去了。”几个人也就相信了司机的话，在附近又溜达了一会儿，就乘车下山，离开了庐山风景区。有人说：“不到三叠泉，不算庐山客。”这一次他们几个没有观赏到庐山瀑布，稍稍有点儿遗憾。只能等待下次再作真正的庐山客吧。回到旅馆，齐明星兴致未消，也像来过庐山的文人墨客一样，吟诗一首：“久闻华夏有庐山，鄱阳湖北长江南。奇峰险要瀑布美，先人名诗天下传”。

几个人在庐山脚下安安稳稳地住了一宿，头一天的旅游疲劳早已烟消云散，他们精神饱满地开着车，踏上了新的征程。随着行程的进展，气温也在不断升高，跨过长江以后，仿佛嗅到了鲜花的芬芳，再往前走即将进入广东省境内。高速公路上的隧道明显增多，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天上还下起了小雨，路上的车辆也逐渐增多，经常出现拥堵的情况。行进的速度明显的降了下来，进入广东省境内天色已晚，他们就准备找个路边城镇下高速休息。可是近距离却没有城镇，又跑了一个小时才遇到了一个叫龙江镇的出口，他们就下了高速路，向镇里走去，路上连个路灯也没有，一片漆黑，大约走了二十分钟，来到了镇里。这个小镇就一条街道，街道旁只有一个旅馆，条件非常简陋。虽然如此也比没有强，三个人就在这里住了一宿。

第二天，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五，清晨起床洗了一把脸就开车启程了。这一天，始终行驶在广东省的境内，天气温暖如春，道路两旁鲜花盛开。几个人出发时穿的棉服也都脱了下来，短短的四天时间，仿佛从白雪皑皑的冬天，一转眼就来到了鲜花盛开的季节。那种感觉，真是非常的神奇，三个人高兴的唱起歌来。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几个人连早饭吃没吃都不记得了。过了广东佛山以后张成德把车开进了服务区，在服务区吃完午饭以后，换齐明星开车，一路没停，直接到达了湛江市的徐闻码头。齐明星看了看表，还不到下午五点，立即排队买票，准备上船。虽然等待上船的车辆很多。但还算顺利，排了一个多小时，就把车开上了渡船。如果一切正常，开船一个半小时就能到达海口，可是由于海上起了大雾，渡船不能正常行驶，需要等待雾散才能起航。等啊等，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才开船，到达海口的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三个人就近找个旅馆入住，他们感觉到海口的空气非常潮湿，睡觉也很不舒服。

　　海口到三亚的道路非常顺畅，天气晴朗，艳阳高照。汽车行驶在东线环岛的高速公路上，椰风飘香，沁人心脾。风光旖旎，尽收眼底。初次来到海南岛的齐明星和郝秀丽，尽情观赏着美丽的海岛风光。尽情的吮吸着宜人的花香，尽情享受着南国的暖阳。不知不觉的度过了四个多小时的美好时光，行驶了近三百公里的路程。他们来到了三亚，来到了原友谊厂的王书记家，王书记夫妇还有刘经理夫妇已经备好了酒宴，迎接他们三人的到来。

三个人进屋以后，首先是亲切握手，合影留念。然后洗手洗脸，准备吃饭。王书记夫人亲手做的海鲜美味。王书记拿出了珍藏已久的国酒茅台，为每个人斟满了一杯，举杯祝酒：“欢迎三位老朋友来到三亚，略备薄酒素菜，希望各位吃好喝好，干杯！”大家举杯响应，共同干了一小杯。整个酒桌上，还数张成德能喝。他也非常活跃，什么时候酒桌上有他都不冷清。他给大家讲了一个搞笑的对联，说：“现在的工资就像吊毛一样，只掉不长。现在的领导就像阴道一样，欺软怕硬。”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齐明星端起酒杯说道：“我借花献佛，敬各位一杯，对王书记夫妇的盛情款待，表示衷心的感谢！来到三亚，有幸遇到了刘经理夫妇，非常高兴，在此祝福各位好朋友，生活快乐，幸福安康！我干了，各位随意。”大家共同喝了一口。各位喝完，撂下酒杯，刘经理提议道：“张成德歌唱的好，给大家唱首歌吧，助助兴。”张成德说：“昨天在海口住旅馆，屋里太潮，我有点感冒，嗓子不舒服，就不唱了。还是给大家讲个笑话吧。如果大家觉得可笑，就喝杯酒”大家齐声说：“好！”张成德咳嗽一下，捋了捋喉咙说：“有一位山东老兄，别人问她喜欢哪个电影明星，那个老兄不假思索地说：我喜欢理万机。问他为什么？他说：哪个电影明星都不如理万机，因为我听说中央领导都日理万机，所以我也喜欢理万机。”大家哈哈一笑，举杯共饮。酒足饭饱之后，张成德等三人回到了郭大年给他们准备好的住处。

腊月二十六至二十九，他们三人自由活动，齐明星和郝秀丽准备去旅游景点游玩。张成德因为很多景点他都去过，所以就不和齐明星他们一起旅游，而是自己单独出去会朋友。齐明星和郝秀丽开着面包车玩儿了四天。去了天涯海角景区，南山风景区，大小洞天景区。还有大东海、三亚湾、亚龙湾、等景点。

腊月三十，郭大年邀请张成德、齐明星、郝秀丽去他家吃年夜饭。郭大年的家住在九所，距离他们住的地方有八十公里远。大年三十的上午，三个人就开车去了郭大年家，道路很通畅，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到了郭大年家以后，得知小区院里就有温泉和游泳池，齐明星和张成德就泡温泉去了。郝秀丽和郭大年的夫人马玉珠开始准备做年夜饭。

下午四点多钟晚宴开始，参加晚宴的还有马玉珠的哥哥和嫂子，郭大年的弟弟和外甥，十个人坐了满满一大桌。郭大年家的年夜饭可谓极其丰盛，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茅台酒醇香四溢。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年夜饭正式开始，节日气氛相当浓厚。郭大年举起斟满茅台的酒杯说道：“今天是大年三十，明天就是春节，是中华民族最重要的节日，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我们在坐的各位能够相聚在一起，而且还是在椰风飘香的海南，非常难得，我也非常高兴，在这里我祝各位，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羊年吉祥！干杯！”共同举杯，一饮而尽。接着张成德敬酒说：“听说大年今天上午在南山寺抽签，抽了个上上签，可喜可贺，来，让我们共同举杯，祝福大年鸿运当头，春风得意，马到成功，心想事成！你走鸿运，我们也跟着借光，干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边喝边聊，十分尽兴。饭后开始游戏，有打扑克的，有下象棋的。没有参加游戏的都在看央视春晚。一直到吃完午夜的饺子，齐明星他们三人才离开郭大年家，回到他们的住所。

第二天正月初一，是郭大年的生日。因为日子特殊，一般知道的人都记得，作为老同学、老朋友更是忘不了。平时不在一起的时候，每次都打个电话或是发个信息，表示祝贺。这次是一起在三亚过春节，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就一定要在一起庆祝生日。因此，张成德、齐明星、郝秀丽三人正月初一的日程安排，就是参加郭大年的生日宴会。他们吃完早饭就去了米琪蛋糕店，做了一个大蛋糕。带着蛋糕，开车跑了八十公里，来到郭大年海南九所的家。在开饭之前，郭大年、张成德、齐明星三个人进行了一场象棋比赛。事先说好，比赛的奖励是喝酒，第一的喝一杯，第二的喝两杯，第三的喝三杯。通过激烈的角逐，比赛的结果是郭大年第一，张成德第二，齐明星第三。

下午三点半，生日宴会正式开始，首先进行庆生仪式，由张成德打开蛋糕盒，只见上面写着：‘郭大年生日快乐’，因为是羊年，郭大年的本历年，所以，下面写着‘三羊开泰’四个字，中间是多种水果簇拥下的寿桃，具有健康长寿之意。在蛋糕上插六根蜡烛点燃，大家齐声高唱《生日快乐歌》，歌声停止以后，由郭大年许愿、吹蜡烛。然后大家鼓掌庆祝。庆生仪式之后，宴会正式开始，各位轮流举杯祝福。象棋比赛的奖励酒，也是一杯不少的喝了下去。宴会结束以后，因为都喝了酒，也不能开车了，所以都住在了郭大年家。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初二，张成德、齐明星、郝秀丽就乘飞机离开了三亚，返回了哈尔滨。这一趟三亚之旅在齐明星的一生中，留下了深深地印记。旅途中写了一首长诗，记录了这次不平凡的旅行。也把诗歌摘录于此，诗歌的题目是：《驾车去海南》。

驾车去海南

文/齐明星

腊月驾车去海南，

旅游观光过新年。

是谁创造好机会，

同学老板郭大年。

哈市出发早八点，

路过沈阳山海关。

到了盘锦住一宿，

成德女儿请吃饭。

天津济南扫一眼，

泰山脚下过小年。

徐州下车走一走，

合肥汗蒸谢媛媛。

黄河越过跨长江，

径直来到庐山前。

走马观花游庐山，

揭开面纱见真颜。

难怪名人来光顾，

名山确实不一般。

险峰着实很险要，

仙人洞里有神仙。

中央来此开大会，

国共到此来谈判。

这次简单转一转，

下次再来细浏览 。

迎着夕阳下了山，

高速站口住旅馆。

晓辞庐山没亮天，

南昌吉安雨绵绵。

高速拥堵两小时，

江西广东隧道连。

出了广州奔佛山，

道路两旁花争艳。

过了湛江没多远，

来到徐闻乘渡船。

开船不久又停船，

只因海上雾弥漫。

本应航行两小时，

六个小时才上岸。

午夜海口住宾馆，

诩日相见三亚湾。

人生自我多挑战，

壮心不已胜当年。

驾车万里无所谓，

花甲之年有新篇。

到了三亚气候变，

领导家中很温暖。

佳肴海鲜摆上桌，

茅台玉液已斟满。

接风洗尘备家宴，

经理夫妇来陪伴。

来到他乡遇故知，

老友相见笑开颜。

不知不觉又一天，

开车景区去游玩。

天涯海角走个遍，

南山寺里再流连。

南海观音很雄伟，

保佑幸福保平安。

走出南山风景区，

又看胜景小洞天。

转眼除夕已来到，

郭总家中过大年。

观景下棋打扑克，

山珍海味年夜饭。

难忘羊年除夕夜，

憧憬未来美梦圆。

大年初一这一天，

参加大年生日宴。

灯红酒绿烛光闪，

欢歌笑语在席间。

众口同声相祝愿，

健康幸福到永远。

酒过三巡不觉晚，

午夜过后又一天。

下午就要回哈市，

抓紧时间再转转。

开车直奔亚龙湾，

景点很多看不全。

热带雨林走一半，

想要走完没时间。

领导践行设午宴，

上车饺子下车面。

初二下午离三亚，

国庆夫妇来送站。

乘坐高铁到海口，

转乘公交到美兰。

出门在外真不易，

历经周折找旅店。

找到旅店已很晚，

简单吃点方便面。

过了初二是初三，

乘坐飞机离海南。

登机手续已办完，

再去排队过安检。

坐上飞机待起飞，

广播通知机晚点。

飞机延误半小时，

中途梅县又停转。

上海浦东下飞机，

永和豆浆吃午饭。

米饭扣肉加梅菜，

黑椒卤肉干拌面。

午后两点又登机，

机上送水又送餐。

穿云破雾披晚霞，

顺利抵哈晚六点。

外面正在下大雪，

感受南北两重天。

机场打算坐大巴，

意外有车来接站。

原来阿威早安排，

享受孩子送温暖。

三亚行程五六天，

还有同学未见面。

心中真的很想念，

只是逗留时间短。

人人忙着过大年，

此行稍稍有遗憾。

羊年春节不平凡，

值得一生作纪念。

第四十一章

二零一六年的五月十五日，是郭大年儿子结婚的日子。郭大年的儿子结婚比较晚，是因为大学毕业又参了军，参军后被提拔为连职干部，从部队转业后才结婚。婚礼是在哈尔滨的华旗饭店举办的，华旗饭店是哈尔滨接待能力最强的五星级酒店，最大宴会厅同时可以容纳一千多人，因为郭大年家前来参加婚礼的人比较多，没有这样规模的酒店是容纳不了的。接待外地同学的工作是由齐明星负责，接待特邀嘉宾的工作由张成德负责，特邀嘉宾有北京的著名歌唱家耿莲凤，有扮演毛主席的特型演员东方子，还有武警部队文工团的著名歌手。婚礼的司仪是从北京请来的张成德的战友高歌。婚宴摆了五十余桌，婚礼举办得特别隆重。

张成德的儿子是二零一八年八月九日结婚。婚礼是在林都市梅花山庄举办的，梅花山庄是林都市著名的休闲度假的旅游景点。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建在梅花河畔的山庄，有设施完备的宾馆，有宽敞明亮的宴会厅，有宽阔的休闲广场。在这里举办婚礼真是别具一格。婚礼的头一天，张成德安排了一台大巴车，凡是哈尔滨前去参加婚礼的人员，都乘坐大巴车前往林都的梅花山庄。郭大年没有坐大巴车，而是自己开车去的。齐明星和郝秀丽是坐大巴车去的。中午发车，下午四点多就到达了梅花山庄。晚餐安排在休闲广场进行露天烧烤，烤土豆、烤玉米，烤羊肉、烤鸡腿一应俱全，啤酒、白酒、红酒随便喝。一直喝到日落西山，夜幕降临。在苍茫的夜色中广场中央燃起了篝火。篝火晚会随之开始。宾客们纷纷下场围着篝火，踏着优美的音乐跳起了集体舞。跳着，跳着，蚊子、小咬不请自来，连续不断地亲吻着人们的脸和手。挥之不去，防不胜防。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啪啪地拍死了几个。可它们却不怕牺牲，前赴后继，继续围攻。很多人败下阵来，急急忙忙地跑回了房间，钻进了蚊帐。最后舞场上只剩下压场的六个人，不畏蚊虫袭扰跳起了交谊舞。这三对舞者是东道主张成德和北京来的女歌手；肖媛媛和扮演毛泽东的特型演员东方子；还有齐明星和郝秀丽夫妇二人。他们忍受着蚊虫的叮咬坚持到最后。

第二天，是新婚庆典的日子。梅花山庄的宴会厅里张灯结彩，四十多桌酒席亲朋满座。在婚宴上，齐明星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好朋友王小忠，王小忠是从鞍山专程赶来参加婚礼的，他的叔叔已经八十多岁了，也来到了婚礼现场。齐明星和他们坐在一张桌上吃饭，边吃边聊，老朋友相见有说不完的话。

婚礼在张成德战友高歌的主持下开始了，按着事先安排好的程序有条不紊的进行。张成德代表主婚人讲话，郭大年代表来宾讲话。婚礼程序之后是文艺演出，演出的节目非常精彩，在节目演出的同时，宴会也开始了，来宾们喝着美酒，品着美味，欣赏着美妙的歌声，分享着新郎新娘的喜悦，度过了美好的一上午。当天下午单位的这些宾客，还是乘坐大巴车返回了哈尔滨。

齐明星在返回哈尔滨的路上写了一首诗，题目是《林都行》现抄录如下：

林都行

文/齐明星

参加婚礼林都行，

青山绿水好风景。

汤旺河水环山绕，

林海松涛万年青。

礼花绽放篝火明，

梅花山庄夜沸腾。

帅哥美女献歌舞，

蚊子小咬不留情。

八月九日天气晴，

婚礼隆重在举行。

宾朋满座饮美酒，

歌手嘉宾放歌声。

武警高歌高水平，

扮演主席有特型。

大年讲话很精彩，

圆满结束踏回程。

二零一八年的六月，军联房地产开发公司，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宣布解体。公司和全体员工解除了劳动合同，按国家规定对员工进行了经济补偿。郭大年又把张成德安排到军联物业管理公司任办公室主任兼法律顾问。齐明星和郝秀丽告别了工作岗位，真正的享受到了安逸的退休生活。

齐明星的退休生活主要是做两件事，一件事是写作，另一件事是旅游。写作还和以前一样顺其自然，有灵感的时候就写点，不想写就不写。写作的体裁主要是诗歌、散文还有纪实文学。近期也在尝试着写小说。关于旅游，由于近几年发生了疫情，旅游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二零一九年春天随团游了江南水乡，十月份又游了四川成都。

二零二一年五月游了三亚，这次三亚之行，是齐明星、郝秀丽和郭大年一起去的。主要是为了工作。郭大年在三亚注册一个进出口贸易公司，安排齐明星作法人代表。来三亚的主要任务是，领取营业执照和公章，办理银行账户和海关备案等事宜。事情办理的非常顺利，一周的时间就办完了。在三亚期间，郭大年和齐明星还在小区院里的游泳池进行了一场游泳比赛，共有两个项目，一个是潜泳，一个是自由泳。两个项目都是郭大年获胜。事情办完之后郭大年就离开了三亚。齐明星和郝秀丽又在三亚玩了二十天才返回哈尔滨。

二零二二年六月七日，郭大年邀请了齐明星、张成德、曲双林等老朋友，还有郭大年公司的领导和员工，到黑龙江著名的景区凤凰山游玩儿了两天。现将游三亚和游凤凰山的两首诗歌摘录于此，与您共同分享。

五月的三亚

文/齐明星

二零二一年的五月，

我来到了三亚。

感觉这里热浪滚滚，

头顶个太阳火辣辣。

有人说这里像汗蒸房，

我看一点也不假。

这个时候外地人不多，

候鸟们都已卷起铺盖，

逃回了老家。

当地人骑电动车是一大特色，

成群结队呼呼啦啦。

坐公交车的人较少，

一台车上只有仨仨俩俩。

工作任务完成之后，

顺便游览美丽的三亚。

我和夫人在太阳底下游玩，

汗流浃背也自顾不暇。

十多天马不停蹄，

冒着酷暑四处玩耍。

去南山风景区，

拜一拜观音菩萨。

去九所山海湾，

登门拜访朋友家。

好朋友热情款待，

有鱼有肉还有虾。

大侄夫妇在三亚，

邀请晚餐到他家。

亲手下厨烹饪，

菜品色、香、味俱佳。

徒步走上凤凰岛，

这里矗立五座芒果型大厦。

天上飞着观光直升机 ，

国际邮轮将从这里出发。

大东海波涛汹涌，

美不胜收的蓝天、碧海、金沙。

我踏着白浪在海边行走，

尽情欣赏着美丽的海角、天涯。

三亚湾有个椰梦长廊，

帅男靓女都来这里说悄悄话。

我们今天也来到这里，

按下快门，把美丽的倩影留下。

亚龙湾景色迷人，

山海相映，如诗如画。

海水清澈见底，

岸边是银白色细沙。

百花谷吃喝玩乐，

抬头见蹦极铁塔。

标志性图腾石柱，

天下第一湾誉滿中华。

这里有热带天堂森林公园，

这里是得天独厚的天然氧吧。

游玩意犹未尽，

顺便探访妹妹这里的家。

海棠湾别具一格，

这里远离闹市嘈杂。

海边上大酒店林立，

一个比一个更豪华。

走进亚特兰蒂斯，

酒店里的大鱼缸真的很大。

好多叫不出名字的鱼，

在鱼缸里飞上飞下。

潜水员在鱼缸里保洁作业，

很多鱼都兴高采烈地围着他。

不愧为全球第三座七星级酒店，

处处显示出高档、奢华。

入住一宿要三千大洋，

来此参观却分文不花。

这里有失落的空间水族馆，

还有水上乐园，

极速滑水千万不要害怕。

海棠湾有个免税购物城，

东北佬很难接受这里的物价。

南边的半山半岛，

大树上开满红色鲜花。

吉庆广场欧洲风情，

几对情侣正在拍摄婚纱。

规模宏大的帆船码头，

一排排帆船蓄势待发。

这里是美丽的宝岛，

这里是风光旖旎的三亚。

这里将建设国际旅游岛，

期盼着这里尽快繁华。

这里将创建自由贸易港，

期盼着这里早日发达！

2021年5月25日作于海南三亚

游凤凰山

文/齐明星

六月初夏艳阳天，

虎年光阴已过半。

疫情防控解除后，

游览龙江凤凰山。

军联物业大老板，

点名组成旅游团。

员工家人好朋友，

出行需要做核酸。

出发下午两点半，

四个小时到山前。

沿途山水景色美，

路边稻田如画卷。

凤凰假日大酒店，

集体入住用晚餐。

美味佳肴配好酒，

饭后歌舞搞联欢。

诩日清晨八点半，

进入景区就登山。

爬山同时采野菜，

猴腿山葱一片片。

气喘嘘嘘一身汗，

休息一会再登攀。

峰顶山泉喝圣水，

凉爽甘甜保平安。

登上空中大花园，

冰凌花开正鲜艳。

黄色杜鹃花盛开，

涯柳偃松都美观。

走出空中大花园，

石海位于山顶端。

海拔一千六百九，

登顶远眺景壮观。

意犹未尽走下山，

感觉体能不如前。

本想再游大峡谷，

坡陡路远没时间。

回到宾馆吃午饭，

饭后乘车往回返。

感谢领导送福利，

快快乐乐一天半。

2022年6月8日作于龙江凤凰山

如此看来，郭大年、齐明星、张成德、王小忠几位好朋友、好兄弟，接近古稀之年，还能一起工作，一起旅游；还能一起下棋，一起游泳。在半个世纪的岁月里，相伴一程又一程，真的是难能可贵，令人赞叹！

文稿完成于2022年6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