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琐记

大漠独行

6月19日，2022年的父亲节。每一个父亲节，都是感恩、都是成长、都是收藏……“父亲”的意义就是活出儿女仰视的高度。 ————题记 　　几天前，儿子约我出去买一套衣服，原因是父亲节将如期而至。考虑儿子工作忙，加上去年为孙女购买了学区房，手头挺紧，找理由拒绝了。谁知儿子买完衣服送到学校门卫室，让我再无法拒绝。 妻子哄孙女被隔离在儿子家70多天，她回来的一个多月，我又胖了几斤，儿子买的衣服都小了一号。和妻子调试衣服时，才知道儿子买的“恒源祥”，一个短袖T恤800多元，觉得不值，同样的价格可以买4件李宁牌运动T恤。前年父亲节儿子给买了3000多元的手机，和妻子到手机店偷偷换了一个，还赚了1500多元。儿子许多天才知道，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去。他的心里一定有些怨，怨我们不懂生活、不懂消费、不懂享受……今年的衣服只能调换，不能退钱，这是商家的“诡计”，也是儿子的小智慧。 早晨起来，天气不错，好一个“父亲节”。像往年一样，照例会收到一些祝福的微信：有朋友的、学生的、亲人的……微信圈里也是一片“感恩”声。 今天主要的活动是妻子这边的几家亲人聚聚，还有我们家这边的姐弟三家也得聚聚。这一切都源于儿子的安排，他考虑父亲节要有一种仪式感，家人聚会是仪式感最好的体现。儿子的想法也是妻子的打算，母子不谋而合。 三妹在长春哄孙女，三妹夫自己在家，他是首先被邀请的对象。昨天电话打过去，他有些小惊讶，他说我们做事体贴，还想着“父亲节”。我说：“不是体贴不体贴的事儿，主要是日子要过出仪式感。”三妹夫没有多说，只是笑了，笑中有了小小的感动。 老妹夫在工地打工，平时辛苦、透支体力不说，很难有时间坐下来，小憩一下，品品生活的滋味。老妹事先打过电话，说是可以去她们的工地，那里宽敞，大家动手，饭菜更可口。老妹的想法不错，可是妻子不同意，她认为老妹她们平时够辛苦的了，节日里应该休息一下，到饭店吃，大家都省力，这是一种节日享受。 今天还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给双方父母买点时令可口的水果。父亲在福利中心，由于疫情原因，这几年见面的机会不多，我们能做的就是常常买些水果或是零食送过去。几天前，妻子打电话，父亲不同意送水果，话里话外听着好像是和同屋的老人生气了，他认为老人只吃他的，自己的儿女不给买。父亲一直很率真，活着活着更活成了“孩子”，有时因为一件小事儿，就会和老哥们翻脸，弄不好就会冷战几天。今天没征得他的同意，我们买了双份的樱桃、柿子和桃送过去，给和父亲同屋的老人也带出一份。接到的回信是有一对夫妻刚刚送过水果，我们知道那一定是弟弟和弟媳。对于老人，他们比我们付出得更多。之前我们给父亲送水果，父亲会偷偷送给别的老人，我们假装不知道，父亲懂得给予，对于他也是一次不小的成长。暗地里，我们偷偷地为父亲点赞。 购买水果时，顺便买了几斤羊肉，中午聚会时吃。一个女同志说父亲节她要买几斤牛肉。肉食店里的几个人都说忘记了，如果那位女同志不说，真不知道今天是父亲节。随即那位妇女补充说：“还是母亲节受重视，每到母亲节，街上手捧鲜花的人恁多，父亲节没见到街上有手捧鲜花的人，父亲节就那么回事儿吧。”一句话，道出了事实。在传统观念中，母亲在儿女情感的世界中应该高于父亲。父亲的厚度和高度要儿女们慢慢解读，有时可能需要儿女们一生的时间。作为父亲的我，总觉得生活中有这样的一天，让儿女们放下手头的忙碌，轻轻说一声“父亲，节日快乐！”已是很满足，如果儿女们能把这一天过出仪式感，那便是天下父亲最大的欣慰。 妻子所以想邀请几家集体过个“父亲节”，考虑我们的年岁一年年变大，应该珍惜当下的每一天。况且平时都为孩子奔忙，很少有相聚的时间。除了本家几个亲属，我们特意邀请了老高。老高是我相处了36年的学生家长，一份感情守候了36年，不仅仅是我们彼此珍惜缘分，更有对彼此的包容。 父亲节一大早，老高的几个孩子纷纷送上祝福。知道老高爱吃火锅，我们早早在火锅店定下房间。老高第一次吃独立火锅（每人一锅）是前几年的事儿，那是老高第一次吃独立火锅。吃过火锅后，老高念念不忘那顿火锅，他觉得那是最好吃的火锅。老高一辈子在土地上忙碌，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大成家，老高不用太多辛劳了。老高停不下，虽然不种地，但是小园子里的活还是忙忙碌碌。每到蔬菜下来的时节，老高不忘记把绿色食品捎到城里，让我们的餐桌上有了想念的乡味。冬天储存青菜，老高也会给我们带出一份，让我们的餐桌上四季都有“老家”的味道。 母亲去世以后，特别是我们姐弟几人进城以后，本以为我们是被生活连根拔起，从此和故乡再无瓜葛。可是生活并非如此，每到年节，老祁送鹅、三哥送烩菜、八叔送江鱼、二嫂送土鸡……虽然在城里，每每品尝到乡味，都会燃起浓浓的乡愁。我们小的时候，总以为城里人有优越感，看到城里人自觉矮了三分。一生的努力，不过想成为城里人，当天天在高楼里隔绝时，才晓得田园生活的好，才想起要常常闻闻泥土的味道。 吃饭时和老高挨着坐，怕老高吃不好，一次次夹肉，老高也不推托，36年，友情早已沉淀成亲情。在喝酒时，我说了几句真实的想法：“孩子大了，我们不再为孩子的事儿烦心，这是我们的幸运。剩下的时间我们要过好自己的生活，特别是过出生活的仪式感。虽然今天是父亲节，但是，我们所以能享受生活，是因为我们生活中的另一半在默默付出，我们要善待她们。父亲节之际，让我们向女性致敬！”虽然几个连襟没有说什么，但是他们脸上的笑表明他们接纳了我的想法。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养老问题不得不思考。“养儿防老”这是传统意义上的说法，我们这一代人，已不再像父辈那样对这句话深信不疑。我们知道孩子们的压力，四个老人都压下来，孩子承担的能力有限。我们在这一边，孩子适当照应一下就好，这样大家都方便。 在敲击文字的时候，一个文友发来短信，送上“父亲节”的祝福。之后她谈了她的晋级情况，自己很纠结，如果30年晋级落空，她就会失去5年的工作时间。这曾经是城里女教师最焦虑和苦恼的事情，每年的晋级陈述会上，她们近于哀求地哭诉，让每一个评委心如刀绞。没有办法，名额有限，只有条件允许内的小倾斜，不可能让每一个符合条件晋级的老师都满意。 “做好当下、享受当下、不问明天。”这是最智慧的选择，不仅仅是晋级，生活中时时都要有这样的心态，这样才能活出我们想要的幸福指数。这是父亲节我又一次审视生活、品味生活、总结生活。这应该是父亲节文友送给我的一份厚礼吧？一定是。 　　父亲节一早，儿子发了朋友圈，表达了对父亲节的感怀。两张图片让人动容，图片是孙女画的，是“父亲和女儿牵手”、是“父亲为女儿撑伞”。无需多言，孙女的愿望都在画里，儿子工作忙，陪孙女的时间少之又少，孙女的想法发自内心。这是儿子做了父亲以后，“父亲节”收到女儿的第一份礼物，这样的礼物会在儿子成长的路上重重一推。“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老辈的话永远是生活的经典，每一位父亲都是在这样的经历中成长起来的。 给弟弟打电话，约晚上父亲节宴的事儿。他们在乡下侍弄半亩农田，种点时令蔬菜。弟弟种地，更多的是怀旧，在劳作中体味生活的乐趣。弟弟听说儿子安排了家庭版的父亲节宴，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我们所以理解儿子，不是他安排了一顿家宴，而是他能看重“父亲节”这个节日，并力争让我们过出一种仪式感，这就是儿子的格局和成熟，当然也是我们的欣慰。 前几天，儿子和他的发小，我的外甥合力举行了邻居版的“父亲节宴”，把在农村居住时的邻居邀请来，大家聚聚，沟通一下离别后生活的一些变化。当时，我们都为外甥和儿子点赞。儿子他们这一代人长大了，他也开始回头看，看他们生活的那片土地、看他们的根之所在、看他们成长中乡情给予他们的营养……在父母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看着孩子活出自己期待的样子，那是父母最大的欣慰。要是儿子活出了超越父母的期望，那便是父母最踏实的自豪！ 在这个父亲节，还有一位父亲应该提一提，虽然他一直处于幕后。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刚刚关注的小Q成绩有了大幅度的下滑。仔细打听，才知道家里父母情感出了问题。为此，我和小Q有了一次谈话。在我看来一向阳光刚强的小Q，知道我要和他谈家庭，一下“瘫软”了，无助得像是刚会走路的婴儿。一阵莫名的心痛袭击了我，那时我很想抱抱他、长时间抱抱他、用尽力量抱抱他。开始他很紧张，他说他长大后要有“责任”感，不会向爸爸学习。之后，他说其实爸爸是很有责任感的，爸爸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我知道，他所说的不一定都是发自内心，他是怕我看不起他的爸爸，“父子连心”，果然不假。听班主任老师说，在一次心理测试中，小Q反复在试卷上写他讨厌爸爸。对于父亲的行为，他内心一定挣扎过，也一定恨过父亲。但是，和我说起父亲，他把一切怨恨深深地掩埋起来，他是想让我知道，他有一个好爸爸。那个迷途的爸爸，是不是因为有这样的好儿子而自豪？是的，每一个爸爸在儿女心中，都应该是一个好爸爸，但是，现实中有些爸爸却是迷路了，走了许多弯路。有的迷路的爸爸最后找到了家，有的迷路的爸爸，最后与家背道而驰，无法回头。 生活中，每一位“父亲”都会遇到相同的问题——“情感”，理性的父亲可能及时刹车，或是“防患于未然”，把一个“父亲”写得顶天立地。也会有一些父亲，深陷感情泥潭不能自拔。对于儿子，面对犯了错误的父亲，不能一味地怨恨，让父亲“迷途知返”，这是儿子的智慧。我教育小Q，他将来遇到“感情”问题，首先想到的一定是“责任”，没有责任感的人，不配拥有“真爱”。小Q听了我的话，不停地点头，他一定不会全懂，但是他需要启蒙，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爱”都是一种沉重的付出，都要谨慎而为，切不可把“感情”当游戏。我也更希望他将来能成为一个好父亲。再有几天小Q就要走进中考的考场，希望他不负青春、不负众望，让15岁的青春因为汗水，有一次华丽的绽放！那位一直未能谋面的父亲，这个父亲节不知他是不是成长了？ 父亲节，年年会有故事，每一个故事的叠加，成就了父亲节的厚度和宽度。作为父亲的我们，都在用力托举“父亲节”这几个字，我们要让儿孙挺直脊梁，仰视它的高度…… 2022.0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