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些人

蒲公英

<p class="ql-block">那年――公元1987年,是在迎新年晚会上,一位善歌的同学高亢的“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的歌声中拉开序幕的,我们进入了高三关键最后半年。“瓦尔特”(我们班主任郭文俊老师的绰号)在上年度高考被理光头的背景下,接手了我们这个有史以来班级容量最大的班。他将誓死保卫我们高(46)班,以正其一世英名。一个大男人领着3个上学的孩子的生活,并不妨碍他每天早上5点站在教室门口,咒骂我们这些“祖孽(罪孽?)”:“你们这些祖孽,死去了?又迟到!”我们每天在诚惶诚恐中从他面前低头匆匆走进教室。那些早上好漫长,好漫长,肚子饿的咕咕叫,也一直在专心读书。教室前面锯树留下的树桩上;静静地流淌过学校,浇灌北关菜地的小渠旁,埋头读书的身影到处都是。尤其是农历十七,八,憨憨不知道昼夜的几天里,皎洁的月光督促我们匆匆起床,拉上衣服,赶紧跑向教室,希望在老师之前坐进教室,逃过他的骂声,然而读了半小时,一小时,天却变的漆黑,黎明前的黑暗来临,很后悔起来的太早了,但绝对不会回去再睡了,半小时之内瓦尔特必到。曾经多次被淘气包同学提前通报“瓦尔特”今天又是自行车骑他来的。(老师的老家在乡下,下雨天,泥泞不堪,老师只能抗着自行车艰难前行,赶来给我们上课,却从来不缺误。)那年我们住在女生小院最北面的一间宿舍里,土炕大通铺,住着我们10个女孩子。每天晚上11点左右被班主任赶出教室,回到宿舍还要点上煤油灯熬到子夜。煤油的黒烟笼罩着屋子,也薰黒了每个人的鼻孔。脸上也时常是洗不干净的油烟。那样的环境下,我们正青春,正拼搏。当然也有人中途因病退出,有人笑着笑着哭了,我们已经睡意朦胧的,也被她的哭声惊坐起来,煤油灯昏黄的弱光把我们一排的影子映在灰色的砖墙上,由近及远次第渐小。像爬在电线上的小燕子一样整齐。我算皮实的,只是无数次因为夜盲症,撞在宿舍小院通往厕所的榆树林的小树上。有点淤青,其他还算顺利。终于等到了七月。</p> <p class="ql-block">流火的七月,我们经历了7,8,9三天的焦灼考试,进入了漫长的等待成绩。答应帮哥哥的忙,可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还是绝别了那个可恶的女人,一个人回到那个已经人去楼空的小院,那间宿舍。院子里散发着长期倒污水发酵的恶臭,宿舍里的苇席上,多年寄生虫跳动的沙沙声,我能够清晰的听到,周围很静,很静,我需要静静,一袋4毛2分钱的方便面帮我撑过了3天时光。以后很多年吃过无数的方便面,始终觉得不是那个味道。我不敢回家,也不能回家,我需要等待命运的判定。29号下午,高考成绩出来了,很多同学去教务员老师的家里看成绩,或喜形于色,或悻悻而归,我始终不敢去,直到所有的人都走了,才怯怯的去,我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绩鲤鱼跃龙门。我该回家了,对自己,对家人,乃至周围关注的人,有个交代了。我从正月初七离开家,还没有回去,我曾经在心里发誓,考不上,我就不回去了,至于去哪里,我也不知道。</p> <p class="ql-block">  反正我不愿意像我的父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生活在那个永远看不到希望的小山村。我天生愚钝,还贪睡,其实在学习上也不是别人认为的够刻苦,以至于直到现在据说,母校我的学生的学生,仍然以道听途说的“我”为案例教育学生,可以上课睡觉,可以不刻苦学习,只要你有足够的信心睡觉了,醒来能够回答老师的问题,其实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确实没有不劳而获,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有单位时间内效率的差异与别人认真的样子你没有看见。以至于他们对刻苦,勤奋产生质疑。不明白那只是个传说,不是传奇。</p> <p class="ql-block">  那年去看望恩师,也曾经开玩笑问他,你那些年骂我们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不想80岁的老爷子轻描淡写的说,“我也不知道,就胡说哩,嫌你们不好好学”其实在他心里我们是他最引以为自豪的一届学子。我也终于释然,其实我们没有那么“罪孽”。所有的一切都在另外一个同学的歌声中,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在了心底,转眼35年过去了,如今我们已经都是资深气质阿姨,多年来浪迹天涯,走过万水千山,那些曾经的人,曾经的事,仍然在心底回荡,在无数个无眠的夜晚,时常在脑海中上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