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现在的住所,也可见一座高约50米的慈寿寺塔。此塔为万历四年(1576年)神宗生母李太后所建,因檐角挂有风铃3000多枚,俗称玲珑塔。微风拂过,清脆之声曾遍及禅院,撒落四周人家。如今慈寿寺已毁,风铃早已不存,有声的宝塔,遂成无声的沉默”。这是英年早逝的青年学者张晖在两年前的今天为自己的遗作写的自序里面的一段话。<br> 大雨中来到千年古刹东山寺,梵音袅袅,沉香阵阵。远处是山,山间有雾。携子漫游,顽童百无聊赖,只琢磨着缸里盛开的是否真的莲花,禅房里走出来的那个慈眉善目的法师是男是女。其他的一切,对他而言,稍微有点新鲜感而已。他还不懂尘世和方外的烦恼与清幽,熙熙攘攘的人间,还有一群避世修行、种瓜喝粥的僧人,并非人人都追逐功名利禄。繁华过后,岑寂满怀,需要人生阅历和世事锤炼。<br><br> 经受不住楚国离析之苦和楚君绝情之恨,三闾大夫屈原选择投汨罗江而去, 唯我独醒的惆怅,毕竟于国于家于己都无所补益。他并不是个伟岸的大丈夫。在屈子祠,有两棵三百年树龄的桂花树,依然葳蕤长青。郭沫若的书法,依然雅丽。他的学问和字确实比人品好很多。<br> 董桥在《旧时月色》里谈及郭沫若:<br><br>我不喜欢郭沫若的诗:白话诗肉麻,旧体诗摆空架子,远不如故居【孙中山故居】负责人说的那句话有韵味。(“今年酸豆树的花开得比往年茂盛”)张岱说,人有一字不识而多诗意,一偈不参而多禅意,一句不濡而多酒意,一石不晓而多画意。郭沫若太渊博太世故了。”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我偏见,总觉得郭沫若做人做文都在等人家的掌声,掌声越多,他的诚意越少。<br><br>【注:董桥此处笔误,应为陈继儒《小窗幽记》“人有一字不识而多诗意;一偈不参而多禅意;一勺不濡而多酒意;一石不晓而多画意。淡宕故也”,非张岱语】 一千零二年前的杜甫,出生在河南巩义一大世族家庭,其祖籍在我们湖北襄阳。他是魏晋时期著名大学者、名将杜预之后。永泰元年【公元765年】,五十余岁的杜甫举家离川,经水路走巫峡,一心牵挂着辗转洛阳到都城。此时大唐已经日暮西山,狼烟四起,战乱阻隔着他归乡之路。此后数年,他以老病之躯,流落湖湘的孤舟之上,最后客死湖南平江,终未能重回长安。<br>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br><br>“李白是一个规范之外的天才,他是飞扬的,向上的,他的诗里有一种不可阻挡的劲气,是盛唐气象极致的辉煌,也是整个中国皇朝社会发展到壮年,如日中天的光芒万丈;而杜甫是一个规范之内的天才,他是厚重的,博大的,他的诗里有一种真实沉重的力量,是整个盛唐气象盛极必衰的挽歌,也是面对历史规律颓势难回的无限悲凉”。叶嘉莹先生推崇杜甫的秋兴八首,认为杜甫的伟大是因为以集大成的襟怀生在一个集大成的时代。 然而,诗圣诗史诗哲之集大成者,一生颠沛流离,晚景更为凄凉 。千年之后,祠堂和墓地杂草丛生,鼠蹿豕突,门可罗雀。二十公里之外的红色纪念馆,却富丽堂皇,游人趋之若鹜。<br><br>少陵野老的情与仇,都在他的 一千五百首诗歌里。<br><br>他并不需要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