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但留不朽在人间

诗书剑

左图为先生五十七岁小影（摄于重庆）

“ 题五十七小影

写于三十二年

身似秋江逐浪鸥，去来帆影送悠悠。寒霜一夜眠芦荻，晓起惊看已白头。 岂有灵膏可驻颜，但留不朽在人间。行看迟暮空搔首，应悔分阴似等闲”。

民国三十二年（1943）秋天，问山先生感叹自己虚度了五十七岁，灵感一来，吟诗一首。吟成之后，照例工工整整地用毛笔写在宣纸上。

“但留不朽在人间”一句，其实是先生在感叹自己虚度了光阴，不能实现一生的抱负——精忠报国。

搔首后，又不禁浮想连连。觉得自己走上仕途，遵循家训，为官正直清廉，忧国忧民，做了一些清官应该做的事。

先生把握了一点权力，就开始利用职务之便，效法祖父，救济灾民。1916年秋天，先生第一次效法祖父，在黑龙江省府内务科长任上募捐一万六千余元，救济辽西灾民；1926年，山东六十一县遭灾奇重，问山在黑龙江省政务厅长任上，建议省内各在位官员士绅个人捐款，各县历年陈积仓粮尽量运往山东，并电商各线铁路免费运输。山东灾民这次共得救济款廿五万余元，粮食卅余列车。1930年，先生于河北省民政厅长任上，募捐三万四千余元，救济辽西灾民。

先生最恨贪官污吏以及奸淫掳掠的土匪恶霸；最喜劝人向善，行仁达道。从1913年担任省府内务科长开始，在他管辖范围之内，一旦发现贪赃枉法、祸害百姓之事，事必亲躬；对待贪官污吏、奸淫掳掠的土匪恶霸，绝不手软。

1918年初，有多人告诉呼兰县官吏贪赃枉法之事。省府决定委派先生到呼兰县查办。先生秉公办案，处理贪官污吏，毫不手软，得到呼兰县市民工商的称颂。为了巩固处理成效，先生请求省府委任他为呼兰县知事。

先生在任三年，继续进行清理，除了处治他管辖范围内的贪官污吏，还把他管辖范围外的贪官污吏想方设法革职法办。离任后，民众为其竖起德政碑。

当时的黑龙江省境内，土匪比较猖獗。从巴彦县往东北经过呼兰县北方、直到龙江县一带，近百人的土匪团伙就有近十个。

1921年11月，省府又决定调先生任巴彦县知事。先生在任一年多，剿匪就成为摆在眼前的首要事务。黑龙江陆军混成第二旅驻守巴彦，同时负责巴彦东北一带的剿匪事务。先生组织县公署警察队与驻军合作进行日常训练，在维持县内治安的基础上，积极配合驻军进行清剿行动。

在清剿过程中，先生发现多数土匪是普通农民。其余或是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者，或是偷鸡摸狗、地痞流氓，极少数属于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恶匪。于是，抓住了土匪，先关押在县公署监狱里。然后逐一审讯，再实行因人而异，区分对待。对于抓住的农民，凡是没有前科、犯案较轻，而且对于务农不外行者，只要有悔过自新的表现，即可找到保人，释放回家务农；对农事不内行、又无一技之长者，就在县公署监狱里，教授其练习谋生的技能。对于极少数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恶匪，严惩不贷。

左图为玉科与夫人吴玉荣（龙江县时期）

1923年初，先生调入龙江县担任知事，直至1926年初。先生先后担任过呼兰、巴彦以及龙江三县知事九年，丰富了先生正直清廉地当好地方官的经验。1926年初，先生升任省督军府政务厅长，于春节过后到任；1927年又加授少将军衔。

1924年1月20日至30日，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东召开。大会通过了新的党章，选举了有共产党员参加的新一届中国国民党中央领导机构，重新解释了三民主义，形成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等三大政策，实现了第一次国共合作。可是，东北在张大帅的统治下，与国民党没有关系。

左图为邹大鹏

其时，先生在龙江县知事任上，还不清楚孙中山先生的国共合作政策。孙中山先生的新三民主义以及三大政策，问山先生是从与共产党人的谈话中得知。先生最先接触到共产党人是在1928年，其人即邹大鹏（1949年10月1日，担任政务院情报总署署长、中央军委部长），当时任吉林市毓文中学数学教员；其次是先生的堂妹、寄住在他家两年的、1929年“失踪”参加革命的王蕴华（1949年4月，为中共中央社会部干部，后转入公安部为局级干部）。其时，他并不清楚他们是共产党人，只知道他们与自己有共同的语言，能谈到一起。

东北“反旗易帜”，先生加入了国民党。1929年初，先生被中华民国外交部简任为特派员。由于工作关系，先生即结识了一些国民党左派人士。九一八事变后，又结识了从苏联回国的外交家陈友仁。至此，先生才明白了孙中山先生的新三民主义和“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对此，他十分赞成。

问山即把“精忠报国”定义为：赞成孙中山先生的新三民主义和实行“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

问山希望成就“精忠报国”之心，“但留不朽在人间”，可如今却在重庆被“养”起来了。

问山禁不住抬望眼，面向东北仰首问天，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