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记忆

天涯

2022年6月10日上午，我们在新港中路一位知青的家里，接受广东电台老友记陈戈May的采访。这是在轻松的气氛下进行，畅所欲言。
采访者知道我是知青，同我谈起知青的话题。虽然回城已经有40多年了，但这个记忆是刻骨铭心的。我名字最后一个字是琼字。琼是海南的别称，我在海南近11年，感觉自己是在浪迹天涯，2007年上网时就给自己起个天涯的网名。我在老连队2个月，武装连4个月，后来到机运队当文书，之后开拖拉机。文书这个工作是抄抄写写，统计生产数字，在别人眼里是一个很轻松的工作。有一天晚上我从老连队量地回来，第二天早上就给陕西籍的贺连长叫去团部后面炸树头。我听到了这个任务大吃一惊，之前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个工作，好在我在武装连工作时，看到别人怎样挖孔 、装炸药、雷管和导火索，怎样点炮，处处留心皆学问 ，说不定什么时候可以用得上。当时如果不服从安排，只好下连队了。听到后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任务。先去生产处和后勤处开调拨单，再去仓库领雷管导火索和炸药。炸树头挖孔，埋炸药、雷管和导火索，甚至点炮都不危险，最危险的是排除哑炮。
当我还在四连时，听说三连一个老工人炸树头，炮没有响，跑到树头那里看，一到树头前，哑炮突然响了，整个人飞上半空中，场景相当惨烈。
这时排除哑炮思想上是有阴影的。哑炮不排除，可能会伤到自己和别人。 我是等20分钟后才去排除哑炮。一般是在哑炮的旁边重新挖孔，埋炸药，这是以炮炸炮，也比较管用。在这个过程中，说不定哑炮在哪一秒会响了。此间的感觉，人与天堂就是一纸之隔，一吹就过去了。心里感到非常可怕。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面对险情唯有胆大心细。到了最后一天，工作组和我一起去炸树头，他们只是帮我拿工具，挖孔，埋炸药这些危险的工作还是由我来做。临收工前排除了最后一个哑炮，心情无比激动，感觉是活着走出战场。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以后再也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近11年的知青经历，也可以说是人生的历练，个中的百味尽在不言中。去年八月出版了个人第一本文集《天涯之路》。这是知青的回忆录，为自己也为我们这一代人留下个记忆。
我在海南当知青，经历了艰难困苦的磨练，能吃苦耐劳，勇挑重担，想办法完成任务。同时也养成了预知能力和临场处理问题的应变能力。
记得1979年我在12队开拖拉机运石头，给连队修水库和建瓦房用。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到第二天早上时，我预感今天的工作可能会遇到麻烦。连队的人装好车就爬上拖卡，我说：“你们坐上去出了问题，我可负责不起啊。”他们不肯下车，我只好把发动机熄火。10分钟后他们下车了。我重新发动车，起步时习惯回头一看，拖卡已经向山下滑了。我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险情，马上停住拖拉机，紧紧踩住刹车踏板。拖卡倾翻是无法控制了，由它翻，拖拉机岿然不动。瞬间拖卡的石头向山下倾倒，发出轰隆的响声。等到拖卡两轮朝天，我才把它拉到平地。要是我不狠心，就会多几个冤魂。
回城后我的工种是汽车修理工。有一次社会上的一辆私人水泥散装罐车开进车间。高压气管漏气，厂长对车工说把漏气的一段切除，重新车个锥形戒子就可以了。修好后试了多次刹车没有漏气。我同司机熟，对他说：“现在试车不漏，最怕临急踩刹车管就会漏。最好是换一条新的气管。”司机不以为然，现在不漏，出去应该没有问题。第二天早上我回到车间，只见这车已经停住车间了，档风玻璃荡然无存，沙板也严重变形了。我知道是什么回事了。司机对我说：“昨天要是听你说的，买新的气管就不会这样了。”我听了无语。
前些时候我们到天河体育中心打保龄球，一个女工的球走到半路，我说：“你这一下全中了。”话音一停，所有的球同时击倒了，她非常高兴。为什么你说得这么准？我对她说：“我在车间说的事更准啊。”就是上面说气管的事。
海南的经历终身难忘的。那种知青的精神也是一种动力。
2022年6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