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端午

Echo

<p class="ql-block">阴历五月十五。叔叔告诉我这天大端午;还说:大端午是我大哥的生日。他的大哥就是我的爸爸。</p><p class="ql-block">叔叔和爸爸都已经去世好久了,希望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还是兄弟,并且愉快!</p> <p class="ql-block">当至亲离开,远去不归,家会变。比如我的现在,只有我跟妈妈两个人生活,再以后……</p><p class="ql-block">都说,有妈在,家就在,我可大不以为然,因为妈妈太老了,就像《返老还童》,她自己岁月不知被什么在一点点从近向远抹去,仿佛风吹过沙丘,消失了所有的痕迹。在面对她:你是怎么认识我的?这样的问题时,你已经没有了家,只剩下了责任,和……一种恐惧:会不会将来我也变成这个样子?如果那时她还在,我们要怎么办?</p><p class="ql-block">二十天前,我就在忙着准备包粽子:各种采买:猪肉、江米、粽叶、红小豆、绿豆、咸鸭蛋黄……待到包的时候,我问自己:为什么每年都要包?手里忙着,心里找到的答案是:仪式感,这个家的“传统”。以前过年总会炸些小吃,平常不会做的东西,渐渐都不再坚持,最后只剩下了端午包粽子;再不做粽子,这个家就不存在了。</p><p class="ql-block">每年端午包粽子原是妈妈的坚持,小时候粮食供给制,端午时,每家有一斤江米,妈妈总会早早攒一些小站米掺在一起,以至于我一直以为粽子就得掺其他米,还是成年后帮妈妈准备米,问要多少小站稻,妈妈说都用江米啊,以前因为没有那么多江米啊!我才明白。</p><p class="ql-block">虽在北方,但是爸妈都是南方人,所以家里的粽子总是咸肉的,这点总被小朋友鄙视,后来再不会跟别人提起。</p> <p class="ql-block">包粽子是个很大的事情,最困难的,要数给绿豆去皮,爸爸总是那个任劳任怨的角色,一斤绿豆去皮,总要个三两天。炒豆沙在我成年后,大半我来,汗流浃背是正常的。那时候,用过的粽叶还要用碱水洗干净晾干,留到转年用,因为北方只有苇叶,没有竹叶。</p><p class="ql-block">最开始妈妈自己包,后来慢慢的我帮忙一直到现在只有我包了。每年集中一天包,有时会包到很晚,爸爸在世的日子,完活的时候他总会说:你们让开我来收拾。然后煮粽子也是他的活,一锅煮不完,半夜了,还能看见厨房的灯光。</p><p class="ql-block">现在我自己包粽子,耳边都还能听见爸爸的声音。</p> <p class="ql-block">今年我一共包了177个粽子,去年是168。想着给武汉白银的亲戚寄去,特意买了抽真空的机器,却没有快递公司肯寄:他们也是好意,怕天太热,容易坏了。</p><p class="ql-block">现在还记得去年跟大姑姑讲包粽子,她还蛮兴奋的,可不久她也去世了。爸爸的兄弟姐妹都走了,我辈与死亡之间再无隔阂,我们就是天了。</p><p class="ql-block">家是什么?我一直觉得不是那间屋子,不是家具……而是家人一起的互动,是气息,是声音,就好像现在我还仿佛能看到笑眯眯的爸爸,听见他的声音,在一起做着只有我们才有的一些独特的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