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麦子

王小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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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起麦子，就想到了我的童年和少年。那时候的麦子简直太金贵了！

由于生产力水平底下，又没有化肥。一面地仅能产一百多到二百斤的麦子。除了交公粮和余量外，已经所剩无几。每人每年只能从生产队分到九十斤左右的麦子。

一年四季没有吃过白蒸馍，就连过年吃得也是白玉米面掺和少量的白面蒸成的所谓白蒸馍。

面条是杂面糊涂面条，就是用小麦和大豆或者绿豆一起磨的杂面擀成的面条，还要放很多的菜，再糊进点玉米面的那种糊涂面条。

如果生病了，才能吃上一碗纯白面做的酸汤面叶，或者是纯白面做得鸡蛋疙瘩汤。当年生产队里还流行着“少多给点病，别叫要了命，酸汤面叶吃个半饱”的歌谣。

可见麦子对当时的农村人来说是多么的珍贵和重要。拾麦子，力争颗粒归仓，不仅是上级领导的要求，也是农村人心甘情愿地自觉行为。

那时候农村中小学放麦假。假期从六月一日开始，到六月十五日结束。我们小学生的主要任务就是拾麦子。

拾麦子分两个阶段。前期为生产队拾。后期为自己家拾。

为生产队拾麦子时由老师带队。几十个小孩子按照老师的安排一字排开。一人分包四五垄麦地，一边拾麦子，一边听老师讲故事。

给生产队拾麦子时是麦秆和麦穗一起拾。右手拾起麦子，交给左手，弯腰不停，拾麦子不止。拾多了就把左胳膊向上蜷曲起来抱着麦子，等到了地头放到老师指定的地方后，再从头重新开始。

天太热，上边是火辣辣的太阳，下边是发烫的土地。一个个红头胀脸，汗流浃背。没有人喊累，没有人偷懒。因为老师正在给我们讲雷锋的故事，讲刘胡兰的故事，讲王二小的故事，讲刘文学的故事。也讲董永和七仙女，孟姜女和万喜良……

生产队没有忘记我们，对我们呵护有加，关怀备至。每一晌都会安排我们到地边的树荫下休息一会儿。给我们喝菊花水，给我们发仁丹和薄荷片……

生产队的麦子收完了，地里也种上了玉米和大豆等秋粮。就开始为自己拾麦子了。

那时候我们村的西北地是部队农场种的麦子，有好几百亩。而且是一年一季。因为他们用的是收割机，所以要等麦子熟透了，麦籽晒干了再收。

收割机在收麦过程中会遗留下倒伏的麦子，拐弯抹角时也会轧翻一部分麦子。我们就到部队的地里为自己拾麦子。

中午一次，下午一次。我们提着竹篮，走到部队的地里只要看见麦子，便立刻蹲下身子 ，用手拿住麦穗，拇指和食指捏着麦穗下边的麦秆轻轻一掐，麦穗就就掉了下来，顺手就放进了篮子里。

那时候真的是不怕太阳晒，不怕风儿刮，不怕麦茬扎。这里还没有拾完，眼睛便开始向四处搜索……手，手腕，脚脖子到处都是小小的伤痕，又热又疼，也全然不顾。直到把篮子拾满了，才走到地边，跳进小河里，弯腰低头，把河水喝个够……

每次回到家里，母亲都会把篮子里的麦穗倒进簸萁里，用她那布满了老茧的手把麦穗搓碎，簸出麦糠，接着用二号白粗碗（一种吃饭的碗）量量有几碗。一碗，两碗，三碗……母亲脸上那认真的样子渐渐换成出了笑容。还会奖励我三分钱，让我卖一根冰糕……

回忆过去，是为了不忘历史，珍惜当下，更好地走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