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四轮”拖拉机

幸福很简单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四轮”其实就是一台有六个轮子的拖拉机,我很奇怪,明明有六个轮子,为啥不叫“六轮”,要叫“四轮”,我猜,可能是它后边有四个大轮子,还有一个大车厢,让大家看到了满满的力量吧,也有可能,觉得这四个大轮子干活时最卖力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我的父亲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关中农民,一辈子与黄土地打交道。普通的他汇入百万农民之中很不起眼,但他又很耀眼,因为在80年代,他可是我们附近的能人一个,就像现在的“改革楷模”。因为从我记事起,家里就有一台延河牌的四轮拖拉机,这不仅是乡里八村的第一台拖拉机,也是仅有的一台拖拉机,人们看见它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脸好奇。父亲把它当成宝贝疙瘩,这里擦擦,那里拧拧螺丝,完全是国宝大熊猫的待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父亲开始摆弄这个铁疙瘩,只见他拿起摇把——“z”字形的铁杆,用手握住,插到四轮正方形的“肚眼”里,开始抡起胳膊,三百六十度旋转,在它的搅动下,连接拖拉机发动机的三角皮带,就开始快速的旋转起来,紧接着“四轮”的烟囱就冒出黑色的浓烟,随即空气中弥漫着柴油燃烧的味道,刺鼻而又清香。这时四轮就哐哐哐的唱起了歌,大家震惊了。在大家惊奇的目光中,父亲坐到驾驶座上,操纵起圆形的方向盘,眨眼间,四轮跑起来了,在田里翻起了地。不一会儿功夫,一大片农田被整理的平平整整,看着被翻的松松软软湿润的泥土,乡亲们一片哗然。“这铁疙瘩真好,这么快,十几分钟干了我十天的活……”大家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它,昵称它为“四轮”。</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在那个贫穷、落后的年代,它不仅开启了我们方圆几十里的“现代化机械时代”,更彰显了父亲赶超他人之先的改革精神。从此,父亲和他的“四轮”开启了我们村子机械化种植的农业新时代。</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  每到农忙,父亲就开着“震耳欲聋”的四轮帮乡亲们收种庄稼。</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 随着布谷鸟“黄了就割”的曲子唱起来,夏收开始了。一望无际的麦田,金灿灿的,沉甸甸的麦穗等待着人们收割。打麦碾场,那时候,家家户户靠人工割麦子,炎热的夏天,汗水打湿了衣服,太阳晒红了脸颊,人们沉浸在丰收的喜悦里,麦子割完了,要用架子车,把麦捆拉回打麦场里。中午时分,又要把麦捆散开,呈圆形摊平铺满整个麦场。在太阳的曝晒下,肿胀的麦粒似乎要从麦壳里炸出来了。父亲便开着他的四轮粉墨登场,挨家挨户的碾起麦子。四轮顺着中心,像画圆一样一圈一圈的向外转动,这时候父亲是场上最靓的仔!火辣辣的太阳下,长时间奔跑不停的四轮,烟囱里冒出缕缕黑烟,黑烟扑向父亲,父亲变成了“黑包公”,只能看见滴溜滴溜的眼睛,还有雪白的牙齿。特别是龙口夺食的那几天,父亲和四轮都不能停歇,长时间的车上颠簸,父亲的裤子都被磨破了,屁股疼得在车座上都坐不住,每天他几乎是半蹲着开四轮。父亲熬哑了嗓子,忙的顾不上吃饭,瘦的两眼塌陷。他的伙计四轮也不能歇口气,水箱烧干了一次又一次,必须不停的加入整桶的井水为它降温,即使这样,人站在它的身边,几里外都能感受到热浪滚滚,想拔腿就跑。父亲和四轮是打麦场上最辛苦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 是啊,粮食是庄户人一年的希望,更是未来美好日子的寄托。再看看站在麦场周围的人们,满眼盯着麦草杆下厚厚堆积起来的麦粒,眉角上翘,满脸洋溢着丰收的喜悦,随手抓起一大把麦粒,放上几颗嚼在嘴里,在四轮的“突突突”声中,大家诉说丰收的喜悦,描绘着农家人幸福的明天。</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 等到农闲时,父亲和他的“四轮”也不闲着。春天去山底下拉石料白灰;秋季帮人家拉土拉粪;冬季到百十里外的渭河滩拉沙子。80年代村子里大多数人家盖房子所用的砖头、水泥、石料全是父亲和母亲靠四轮从四面八方拉回来的。现在每每谈起父亲还是一脸的自豪,父亲和他的“四轮”不仅帮助了乡邻,也改变了我们家的生活条件。</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四轮”“突突突”的劳作声贯穿着我的整个童年,我对它也有着一份特殊的情愫。小时候家里有七、八亩地,小麦成熟时,一家人就用“四轮”拉麦子。父亲、母亲、姐姐和妹妹把割好的麦子一捆捆的装上车厢,这个时候我就学着父亲的样子左脚踩离合,右脚踩油门刹车,一阵一阵慢慢往前移动“四轮”,等把麦子拉回麦场后,卸掉车厢装上碾场的青石碌碡,我开着“四轮”在摊满麦子的场地来回转圈碾场,可威风了!我也成了小司机,在父亲的耳熏目染中也掌握了开“四轮”的高超技艺。乃至后来在部队学驾照时比其他战友有灵气,复杂的机械构造原理在我这变得浅显易懂轻车熟路。我不仅要感谢父亲,更要感谢我们家的“四轮”!</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我们还喜欢坐在父亲的“四轮”上跟着父亲一起“兜风”。镇上赶集、逢年过节走亲戚都离不开它。坐在“四轮”上的我们特别拉风,村子里的孩子都很羡慕,看见了分外眼红。“四轮”来我们家日子久了,父亲的驾驶技术也与日俱增,村里人们看见父亲开着四轮拖拉机来了,都要竖起大拇指,赞他是驾驶高手。“四轮”也成了我们家的一员,与我们密不可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后来除了干农活,“四轮”还承担起发电任务,谁家过红白喜事或者三夏抗旱,遇上停电,“四轮”就摇身变成“发电机”了。父亲还用“四轮”做生意,冬天拉回一车车甘蔗,不仅卖了钱,我们还可以大饱口福,甜滋滋的甘蔗吃的我们满脸都是,脸蛋周围黏糊糊的,手也黏糊糊,把手压在脸上,一抬手滋啦滋啦香,擦脸弄得像只小花猫,虽然满手黑乎乎的,但还是忍不住舔舔手,甘蔗的甜味席卷了全身,那种甜味仿佛是世界上最美的味道。现在想来,手那么脏,可我们从来不生病,一天乐呵呵的,满世界的疯跑,这或许就是说的“心宽体健吧!”就这样“四轮”一直伴随着我们,修修用用直到买不到配件实在无法维修,“四轮”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完成了它的使命,光荣“退休”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近几年机械化全面普及,“四轮”拖拉机用得更少了。父亲似乎也和这个“老搭档”一样没有年轻时的活力了,背佝偻了,脸上额头上布满了沟壑纵横的皱纹,身体也不如以前了。我这辈子不会像父亲那样用“四轮”在田里种地,但我会努力工作,挑起家庭的重担,像“四轮”那样勇往直前。</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2px;">  “四轮”不仅是改变我们生活的一台拖拉机,更是时代变迁人民幸福的见证者,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它,会把它深深地埋藏在记忆的深处,对它的那份情愫会随时间的发酵、酝酿而回味无穷!</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