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钟南山”式抗疫先驱，哈尔滨伍连德纪念馆

龙之视角

　　哈尔滨道外区保障街，是远离主要街道的小街，在街口不远的地方有一栋小红楼，这栋已经有百年历史的小楼，记录了百年前的一场惊天疫情，纪念一位被称为“中国抗疫第一人”、“口罩的发明者”伍连德博士，这里就是哈尔滨“伍连德纪念馆”。

　　伍连德纪念馆是一座具有俄罗斯风格的二层砖木结构的楼房，这样的小楼在百年前的哈尔滨比比皆是。小红楼坐南朝北，楼体为暗红色，坐基为灰色。伍连德纪念馆是世界上第一座纪念伍连德博士的场所

　　伍连德纪念馆的过去曾是原东北防疫管理处，也是哈尔滨医科大学前身——哈尔滨医学专门学校的旧址，伍连德纪念馆是利用该遗址进行翻建而成的。

　　2020年伊始，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这次疫情来势凶猛一直持续到现在仍然没有结束。目前已累计确诊新冠阳性患者5亿多人，累计死亡600多万人，这是人类的一场浩劫，给全世界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和损失。那么，在一百多年前，哈尔滨也发生了一场疫情，在当时的情况下，伍连德医生是怎样抗击疫情的，伍连德纪念馆揭晓了这个答案。

　　初夏的哈尔滨，疫情刚刚有所缓解，停馆已久的伍连德纪念馆刚刚开馆。走进纪念馆广场，在艳阳高照下，伍连德博士的雕像座落在绿树丛中。

　　伍连德是中国现代医学和防疫科学的先驱，因为他在一百多年前成功的防疫了鼠疫大流行，以及他在肺鼠疫防疫研究上的贡献，曾经被诺贝尔医学奖所提名，是中国诺贝尔奖提名第一人。

　　走进伍连德纪念馆，进入第一展厅，就可以看到伍连德年轻时的铜版雕像，下面写到：伍连德博士，我国现代医学先驱，著名公共卫生学家， 医学教育家，社会活动家， 卫生保健事业的开拓者。

　　伍连德的祖籍广东省的新宁，就是现在的台山县，他的父亲伍祺学，是经营金店的侨商。伍连德于1879年3月10日出生于马来亚北部的槟榔屿。他7岁考入当地英国人设立的槟榔屿公学，接受10年制教育，学习成绩一直很优秀。

　　伍连德的父亲伍祺学16岁从广东新会卷着铺盖闯南洋，跟着金匠学手艺，出徒后自己开了间金铺。为了生意上有个帮手，25岁时伍祺学迎娶了年仅13岁的华侨女子林彩繁。伍连德的父母共养育了15个孩子，活下来11个，5男6女。伍连德是第八个孩子。

　　1896年，伍连德参加女皇奖学金选拔考试，以第一名的成绩拿到了通往剑桥大学的通行证。起初家里不放他走，特别是他妈妈比较保守，怕他剪辫子，怕他找一个洋媳妇。父亲也担心他身体不能适应。后来在二哥的坚定支持下，他最终踏上了去英国读书的路。

　　伍连德只用了五年零三个月，便完成了原本需要七年完成的学业，成为1896届剑桥大学135名医学生中第一位获得医学学士学位的学生。

　　1905年，伍连德在剑桥大学一共获得五个学位：文学学士、医学学士、外科学士、文学硕士和医学博士，年仅24岁就获得了医学博士资格。

　　这是伍连德穿过的博士服和母亲为他缝制的学校校徽。伍连德毕业后又在利物浦热带病研究所参与科研，并且赴欧洲大陆分别在德国哈勒大学卫生学院、法国巴斯德研究所进修。

　　伍连德在回国之前，曾在马来西亚槟城报名行政医官，但遭到了拒绝，因为“根据规定，医生只能由纯英国血统的白种人担任”，这种对华人的歧视，极大地触动了伍连德，使他下决心一定要回到祖国，用自己的医学知识报效祖国。

　　1910年11月9日，哈尔滨暴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鼠疫，鼠疫由中东铁路经满洲里传入哈尔滨，随后一场大瘟疫席卷整个东北。这场大瘟疫持续了6个多月，席卷半个中国，造成了6万多人死亡。

　　在鼠疫泛滥，疫情十分严重的情况下，1910年的12月，清政府派遣了天津北洋陆军医学院的副监督伍连德，为东三省防鼠疫的全权总医官，立即赶赴东北区处理疫情。

　　鼠疫在人类历史上有三次大暴发。第一次是从公元6世纪开始，一直持续到8世纪才消失。第二次起源于中世纪的欧洲，持续了数百年，至少有2500万人病亡，这就是令人恐怖的鼠疫“黑死病”。第三次就是哈尔滨于1910年和1921年两度暴发的大规模鼠疫。

　　在疫情最严重的时刻，伍连德临危受命，仅带一名助手，在人们纷纷逃离疫区的时候逆流而上，到达哈尔滨后迅速展开工作，他不畏艰险，采取多种科学的防治办法，仅用4个月时间就扑灭了这场震惊中外的鼠疫大流行，使人类又一次免遭疫病浩劫，被世人誉为“鼠疫斗士”。

　　百年前的伍连德，在没有可以借鉴抗疫经验的情况下是怎样战胜疫情的呢？他在哈尔滨都采取了什么措施方法取得成功的呢？

　　第一个措施就是确定疫情的病源。伍连德通过实地的调查发现，先前日本的专家认定鼠疫的来源为当地的老鼠，但当时哈尔滨是寒冷的严冬，老鼠不可能大规模的活动，而且经过人们集中灭鼠行动，当地的鼠疫疫情并没有减弱。于是伍连德对因疫情死亡人员进行解剖，认定疫情的来源不是老鼠，而是西伯利亚的土拨鼠，而且得出结论确定，这次鼠疫在感染人类以后的传播途径，是通过人与人之间呼吸和唾液的继续传染。

　　伍连德来哈尔滨之前东三省防鼠疫全权总医官是法国人梅斯尼，他不赞同伍连德“人与人之间通过呼吸和唾液的传染”结论。他坚持认为不与污染源直接接触就不会感染鼠疫，结果梅斯尼在到医院查看病人仅3天后开始出现低热，头痛，发烧，夜里烦躁不安。6天后梅斯尼死于鼠疫。

　　第二个措施就是发明了口罩。梅斯尼的死也让伍连德吸取了教训，他为此设计了用棉纱做成的简易口罩。 这种口罩简单易戴，价格低廉，他调动了大量人力物力，确保口罩源源不断地供应给市民。这种口罩，后来被称作“伍氏口罩”。上图就是伍连德发明的口罩样式。

　　第三个措施就是封锁交通。百年前的东北作为女真“龙兴之地”，也是清朝重工业中心，中东铁路横贯全境，交通相当发达，稍不留意，瘟疫就会蔓延全国。在伍连德的建议下，停止了东北境内铁路，同时把京津交通也掐断，封闭了整个东北与外地的联系把疫情牢牢的锁在关外。

　　第四个措施是消毒隔离。伍连德开始对哈尔滨进行全面布控，对鼠疫重灾区傅家甸进行全面隔离，不允许当地居民随便出入。建立临时医院，设立隔离区。对所有的公共设施，旅馆、饭店、商店，进行全面消毒，对病人和家属实行严格的隔离，对有可能接触病人者，必须呆在家里自行隔离。

　　第五个措施是消除病毒传染源。由于死亡人口与日俱增，坟场中堆积许多尸体，有的在棺材中，有的用布包裹着，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黑紫色。这些尸体也是疫情的传染源，不把这些尸体清理掉，疫情得不到根本的解决。

　　伍连德提出了焚尸清除传染源的想法，但百年前的中国老百姓主张“入土为安”，如果焚烧尸体，则有违人伦，会遭遇重重阻扰。伍连德力主说服朝廷得到了支持，焚尸消除传染源后，死亡人数统计数字明显下降，死亡人数逐日递减。

　　一百多年前伍连德在抗击鼠疫中的表现令人敬佩，他采取的抗疫措施成为人类战胜疫情的宝贵财富。当年的实行的消除传染源、建立隔离区，佩戴口罩等措施，仍然是我们现在抗击疫情的基本手段。

　　1911年3月18日，英国《伦敦新闻》对伍连德等人在哈尔滨进行鼠疫防治工作进行了报道。

　　1911年5月，摄政王载沣代表宣统皇帝，在紫禁城接见了伍连德博士，赏蓝顶戴，赐进士出身，授二等双龙肩章。医务人员获此殊荣，在中国历史上是史无前例的。

　　由于伍连德博士的卓越贡献和巨大影响，他曾被授予医科进士，东京帝国大学医学博士学位，香港大学荣誉法学博士学位，美国普金斯大学公共卫生硕士学位，苏联科学院名誉院士及苏联微生物学会外国会员，上海圣约翰大学名誉科学博士学位等20多个荣誉博士学位、院士称号。

　　1911年4月，在奉天（今沈阳）召开了“万国鼠疫研究会”有中国、美、奥、法、德、英、意、日、墨、荷、俄11个国家的专家学者参加，伍连德博士荣任会议主席，并主持会议。各国代表对中国能在短时间内控制鼠疫大流行留下深刻印象，防疫总指挥伍连德博士更是令各国同行刮目相待，纷纷建议中国政府在东三省建立永久性防疫机构。

　　伍连德不仅在扑灭鼠疫上立下奇功，他还是中华医学会的创始人之一，建立中国海关检疫的第一人（上海海港检疫所所长）。他专注于中国防疫体系的建设，并在全国创建了20多所医学卫生机构，其中就包括东北地区第一所由中国人自办的高等医学院——滨江医学专门学校（现哈尔滨医科大学），他为中国医学、防疫事业的发展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

　　伍连德博士提议建一所大型医院的建议被政府批准。1918年1月，在他主持下建设的北京中央医院正式开业，成为中国人自己建立的第一所现代医院。伍连德博士被聘任为第一任院长。北京中央医院现为北京大学人民医院。

　　1914年，洛克菲勒基金会派出中国医学委员会，考察中国的医学和公共卫生状况。受外交部委派伍连德博士作为中方代表陪同考察。他极力主张在中国北京建一所现代化的医学院和医院，其建议被采纳，协和医学院于1917年破土动工，1921年9月19日落成。

　　1922年，受奉天督军张作霖及其子张学良的委兴建的奉天东北陆军医院。该院成为当时中国规模大、设备最好的医院。医院于1924年落成，能同时收治五百名病人。

　　鉴于历史上我国海港检疫主权由外国人控制，以伍连德博士为首的有识之士多次向当局呼吁，要求收回我国海港检疫权。1930年7月日“全国海港检疫管理处”在上海成立，伍连德博士被任命为监督（处长）他亲自起草了全国第一部“海港检疫章程”。之后又收回了上海、厦门、山头、安东、营ロ与汉口的检疫。

　　这是1935年建成的上海检疫院。20世纪二、三十年代，在全国主要港口建立的海港检疫所、检疫医院和实验室，标志着海港检疫机构的迅速建立。上海吴淞检疫医院建于1935年，使亚洲最大、人口最稠密的地区拥有了足以应付疫情的防疫措施。

　　1913年华盛顿军医署图书馆馆长助理嘉里逊出版了《医学史》一书，其中有关中国医学史的论述不到一页，且有错误。伍连德博士致函提出质询，并深受触动，遂与王吉民先生合作，历时十六年撰写完成《中国医史》，展示了中国医学的辉煌成就。后人称之为“王伍医史”，成为迄今唯一一部英文版中国医史。

　　1915年，伍连德博士主持创办了《中华医学杂志》，并任总编辑。编印了《中华医学杂志》创刊号，杂志分为中、英文两种版本，半年刊，1916年改为季刊，1924年改为双月刊，1934年改为月刊，出版至今。

　　1926年，孙中山先生的夫人宋庆龄女士将这块精美的牌扁赠送给伍连德博士，足见伍连德博士在当时影响之巨大、地位之突出。牌匾上方是孙中山先生的牙雕头像，两侧题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遗训，下方是孙中山先生遗嘱。

　　伍连德博士战胜鼠疫之后，地方政府官员向其赠送的赞誉他“名振环球”的书法横额。

　　梁启超在回顾晚清到民国50年历史时,感慨地说：“科学输入垂五十年,国中能以学者资格与世界相见者,伍连德博士一人而已”

　　伍连德博士为了传承他的医学事业，安排长子伍长庚先后留学美国、英国，后在北京从事卫生防疫工作。1942年伍长庚不幸染上结核英年早逝，给伍连德博士带来不尽遗憾。伍连德博士与黄淑琼女士共育三子，均先后天折。

　　这是伍连德纪念馆中伍连德办公室和工作场景再现。伍连德除在哈尔滨工作外，还在北京工作了20余年，他在北京的故居捐献给了国家。

　　1937年“八一三事变”后，伍连德博士举家重返马来西亚，定居怡保市，开设私人诊所。1960年1月21日病逝于马来西亚槟榔屿，享年82岁。

　　伍连德博士以他崇高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为促进中国近代医学的发展立下了不朽的功勋。从万国鼠疫大会的召开，到东北防疫体系的建立，乃至中华医学会、北京哈尔滨等医学院的创办，无不记录着他的不朽业绩和爱国情怀，这样的中华英才值得我们去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