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疫情日记（二）

燕

半夜里，梦中被雨声惊醒。 迷迷糊糊听了一会雨，好像听到虫声蛙声一片，又回到梦中，去遥远的地方赶公交、赶地铁…… 晨醒，依然下着雨。雨中的高楼，变得诗意朦胧起来。 楼主发通知，又要做核酸。 七时，楼底下是长长的做核酸的队伍，喇叭广播一遍遍地重复着，“雨天路滑，请保持距离，注意脚下安全！” 核酸回来，坐在古筝旁练琴，坐久了，颈椎不适，只好停了。 坐下来写宋词，仿姜夔的笔意，临帖与创作，是书法学习必经之路。 书法带着空旷而寂寥的美。 午后，躺着看书，听音乐。 雨还在下着。 晚饭后，下楼散步。 小区里全是浩浩荡荡散步的队伍，有穿拖鞋的、睡衣的，有牵狗的，还有溜冰的……是流水一般地，声势浩大的场景。 凉凉的风，冻得人依然发抖。 下楼散步，只为欣赏那些无名的野花。 春尽之时，夏将至，草木渐趋繁盛，一片新绿。 4.23 晨醒，查昨日核酸结果，一直处于待检测机构上传中，担忧不己，以为哪里出了异常。 忐忑了大半天，结果终于出来了，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今日，还是核酸检测，做核酸已经做到麻木了。 走在紫藤花架下，见架上新绿，小叶枫一片娇艳似火，春天的枝头，都是希望与新生。 回来，练琴一小会，颈椎还是不舒服，只得躺下休息。 午，蒜苗炒腊肠，两根腊肠，断断续续，竟撑了近二十多天，物资紧缺匮乏时期，方知食之来之不易。 幸素来节俭有度，且崇尚至简生活，倒不至窘迫。 午后，仍只能躺着，小睡片刻，便是习题讲解。 依然看书，看过的旧书，再度拾起，享受文字的唯美盛宴。 黄昏，微阴微寒。 有孩童在楼底下嬉戏。 晚，楼底下散步，草丛里虫声一片。这里原是一片农田，如今高楼林立，农田的气息仍在。 回来练琴，总不如意。 练罢琴，临文征明小楷，初习小楷之时，便临过数次，如今再临，亦无长进。 忐忑不安一日，心终于安定了。 睡前，还是看看书更容易催眠。 2022.4.24 又到了黄昏。 灰色的天空，如同灰色阴霾的心情。 上午的时光，除了做了一次抗原检测，其余的时光，都在练琴，琴声里，都是生疏与挣扎。 午后，小睡片刻。 催作业，催到心焦！ 只好强迫自己安静下来，读读词。 顺便放一首舒缓优雅的钢琴曲，以缓解心中的焦虑。 唉，疫情几时能休？这毫无希望的、遥远的未来…… 又到夜静。 黄昏时，乌云压顶，电闪雷鸣，暴雨将至。 黑夜来临之时，雨倾盆而至。 站在窗口看闪电，听雷鸣，雨打在玻璃上，一阵一阵地，大自然的力量才真正令人震撼。 暴风雨之后，宁静如昔。 城市的灯光在闪烁，星星点点，有光明的地方，即有温暖。 疫情下是人情冷暖，是生老病死，是众生万象。 半夜，恶梦中惊醒。 哭喊着醒来，心还在突突地跳着。 头胀痛。 雨已停，高楼上听得见虫声一片。 黑夜中，尚有无数的灯光亮着。 心跳着，久久不能平静！ 4.25 昨夜雷雨，夜半又被恶梦惊醒，也许是素日来焦虑之故。 晨，头痛，起来继续做核酸。 九时过后，又是倾盆大雨。 雨天，湿漉漉的，泛着潮味。 练了一会琴，再写一会字，不得法，总不如意。 午后，讲解习题。 后读书，读到一段关于孤独的文字，深深共鸣。 每一位写作者，内心都是孤独的，也喜欢独处。独处的时光，才能挖掘出生命深层次的东西，冷眼静观万物，感性又理性，这样，在纷繁复杂中，才不至于迷失。 张爱玲曾写，“在没有人与人交接的场合，我充满了生命的欢悦。可是我一天不能克服这种咬啮性的小烦恼，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 周国平也写过，“孤独的是人的宿命，孤独缘于爱，无爱的人不会孤独。” 习惯保持内心的孤独感，哪怕在众人狂欢的场合里。 图书馆已久不去了，忽然觉得，心早已处于一片荒漠之中了。 4.26 夜深，看书睡着了，忽又醒了。 今日，未做核酸与抗原。 暮春时节，天朗气清，围墙上的蔷薇已经开放，却不能与之相约。 断断续续，练琴一日。 清晨与日暮，仅仅是一瞬间的光阴。 午，团购草莓一篮，极甜。 夜，忽念及此刻光景，也终会有逝去的那一天，待暮年之时，又会如何？生命总会有终结之时，顿觉悲伤了！ 读《故人何寂寞》，亦是故人的影子，看别人的故事，某一天，如今的人与事，亦会成为故事，留在书本中，成为遥远的历史。 历史的长河，终会洗净一切，谁还会记得，曾经的今昔？ 某一天，如今的人亦成故人、古人。 山河仍在！ 怆然！ 2022.4.27 今日，疫情封控刚好一个月。 半夜，楼主发要做核酸的通知，已经知道了通知的反复无常，也习惯了！ 晨，微凉，排队核酸。 回来还是练琴，练到颈椎难受，才停下来。 想一直这么练下去，无奈身体不允许，字也不能久写，真是郁闷！ 午后，下楼，小区里散步，一丛丛紫色杜鹃花开得绚烂至极。人间四月芳菲几乎消失殆尽，杜鹃花与蔷薇续上了春天最后的浪漫。 蔷薇花期虽短，然满院墙的蔷薇，给江南庭院带来无限诗意。 黄昏，天色阴沉，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坐着，听《雨的印记》，又惆怅了。 2022.4.28 晨，微寒。 封控一个月，终于凭出门证可以出小区门了。 习惯了宅在家里，除了买一些生活的必需品，不想出去。 安静的时光，适合临帖。临一会小楷，费眼费时，颈椎亦难受，只得写中楷。独喜欧阳询《九成宫》，法度谨严，临了几年，还是喜欢。 天色阴沉，楼底下喧哗吵闹声不断。 午饭后，躺着看书。 又渐渐困了。4.29 一直做梦，半夜里醒来，头又胀痛。 久久无法入睡了。 起来，见对面数栋楼房有星星点点的灯亮着。 昏黄的路灯下，是寂静冷清的夜。 夜读周国平散文，多是哲学性质的，关于孤独，关于人性，关于爱，关于丰富与单纯……剖析得冷静又理智。 周国平的哲理性散文，多能启智，让人拨开重重迷雾，看清事物的本来面目。陷于困境、迷途中的人，从哲学中，能感悟到一种全新的境界。 世间万象，皆是偶然，又是必然。万物皆有联系，皆有其发生与发展的规律。 生命的消亡不可避免，在消亡的过程中，抓住生命中有意义的事情才最重要。 时间是一剂良药，能治愈心灵的一切创伤。 所谓得失，得即为失，失即为得。 上帝关了一扇门，必将会打开另一扇窗。 丰富的单纯与简单的复杂，就是智者与愚者之区别。 希望愈大，失望愈大，倒不如平常心待之，无所期待，便是最好的希望，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万物此消彼长，祸福相依。 读哲理性的书，无异于在纷繁复杂中找到最清晰的那一条路。 读完周国平，再读雪小禅，完全不同的文风，却也让人着迷。 码着文字，头还是胀痛的。 困倦了。 听见了数声犬吠。 4.30 晨，核酸。 微凉。 看着树木一天天由光秃秃的枝干到冒出嫩芽再到一片翠绿，春天已渐行渐远。 小草睡眼惺忪，绿意盎然。 绿色是自然草木最治愈的颜色，是新生，是喜悦。 鸟儿们鸣声清脆，春天不只是在乡村，也在城镇，在大街小巷。 核酸回来，还是练琴。 不熟练的琴声，更似噪音。 午后，小睡片刻，醒来倦怠无力。 光阴虚度，人生，又会有多少这样的光阴呢？ 唉，还是练琴去吧。 2022.4.30 晨四时醒，鸟语不绝。 再睡，睡至七时，醒来，头昏脑胀，大概是睡多了。 起来，蒸花卷，煮玉米，泡热牛奶，收拾房间。 早餐后，下楼散步，极冷，一阵阵风吹得瑟瑟发抖。 绕着楼群转了一圈，绿化带里是青的草绿的叶，在冷风中微微颤动，一丛丛杜鹃花怒放着，紫色的花海，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更喜欢那些散落在草丛里不知名的紫色小花，美而不自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小区外是长长的去超市购物的队伍。 因为冷，转了一圈，便上楼。 坐下练古筝，才弹一会儿，颈椎难受，只得停了。 翻开书，写几个字，听钢琴曲，忧伤的旋律充满了整个房间…… 练了差不多一天琴。 黄昏，再去楼底下散步，风大，冷，加了一件轻薄羽绒，方抵御了寒风。 已是暮春早夏时节，草木葳蕤，空气里都是草木的芬芳。 人间四月天也悄然逝去，爱与暖却依旧。 夜，随意看书，看到喜欢的语句便多看几眼，幸而有书，幸而有琴，封控的岁月里，不至于空虚无聊。 明明是慢节奏的生活，却发现日升日落仅仅是一瞬间之事。 夜幕下，华灯璀璨，宁静如斯。 2022.5.1 晨六时，核酸检测又开始。 回来练琴，练到抓狂，遂下楼。 绕着楼群慢慢散步，见杜鹃花旁的几棵树上结满了小小的青杏，想起苏轼词，“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还记得繁花满树的场景，如今花褪叶茂，只待果子成熟了。 因着粉色蕾丝欧根纱长裙，一位正摘青杏的小女孩盯着我轻轻嘀咕：“好漂亮啊！”奶奶在旁边说：“你也漂亮啊！” 我走远了，女孩仍频频看着我远去的身影。 行至小区中间圆形花园，走累了，我只好坐在大理石砌成的欧式圆形凉亭里休息一会。 坐了一会，又去寻昨日见过的野蔷薇，野蔷薇攀树而长，野趣横生。蔓草青青，令人想起诗经里的美好，“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我蹲在草丛间，用手轻轻抚过这些青草，有的青草已经结籽，顾城写“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天才的诗人，却是精神障碍者与偏执狂，真让人遗憾！ 孩子们在凉亭旁拍球踢球。 阳光正暖，微风不燥，五月真好！ 2022.5.2 晨，练琴，练到全身酸痛。 午，继续练琴。 黄昏，楼下散步。 夜，临《书谱》。 睡前，读昨日所借楼下邻居一书，日本作家渡边和子的《心是一切温柔的起点》，读久了，眼睛疼。 莫名其妙的心情沮丧。 想人生，甚是无趣！ 5.3 晨，核酸。 回来练琴，进步甚微。 十时，下楼散步，暖意融融。 已是暮春初夏时节，草木蓊郁，空气里都是草木的气息。 我对着花儿低语，与草儿轻吟，惟恐辜负了春光。 漫步在紫藤花架下，想起紫藤花的浪漫，仿佛有诗意在流淌。 风里飘来野蔷薇的清香。 春天远去了，疫情也该结束了吧！ 5.4 忽而立夏！ 一大早，还是觉得凉。 坐着读了数首立夏的诗词，手写数首，皆不满意。 左手臂疼痛了一整晚，亦不知何故。 想着到楼底下晾晒被褥，奈何早已晒满。 翻开书，是王羲之《衰老帖》。 “吾顷无一日佳，衰老之弊日至，夏不得有所啖，而犹有劳务，甚劣劣。” 语句中早已不见兰亭序中的意气风发，暮年了，是又孤独又多病的老人。 风从窗外吹进来，宣纸簌簌落了一地。 “谢却海棠飞尽絮，困人天气日初长。” 2022.5.5 手臂痛，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来。 时光在指缝间流走。 日升日落，这一日，除了重复还是重复，一切仿佛都是计算好的。 听晨鸟啼叫，心里有小小的触动，然而一下子就过去了。 五颜六色的提花被套晾晒在风中，阳光也是有限的，午后就晒不着了。 杜鹃花开到荼靡，又渐渐凋零，花落了一地，还是喜欢去拾落花，像个呆子，又痴又呆，总会想起林黛玉的《葬花吟》，心里一怔。 楼下散步已成常态，却再也不敢走到更远的地方，都是禁忌，连出一趟门都很难。 日渐暖和，甚至是热了，半夜里还感觉在蹬被子。 找不到好的书来看，又重读《小团圆》，张爱玲的文字真让人着迷，她在剖析自己，冷静又残酷。 看着书睡着了，又醒了，手臂痛得怎么睡都不舒服。 真是折磨！ 2022.5.6 半夜里醒来，虫声四起，被这浩浩荡荡的声音包围了。 听着这温柔的虫声，以为是在故乡，在一片农田的包围中，辽阔深沉得如一片汪洋大海。 手臂还是隐隐作痛，休息了四十多天，一直伴随着颈椎痛，而今又添了手臂的疼痛，令人难熬。 光阴是一天天虚度的，让人焦虑、心慌。 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白天无所事事，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人生短暂，却又不得不看着时光流逝而无能为力。 生活除了吃喝躺睡，还能有什么？ 初夏的夜，夜凉如水。 什么都在想起，又什么都没有。 …… 5.8 两日来不曾动笔。 身体的疼痛，让一切变得索然无味。 动一下，都是刺骨钻心的痛。 简直是折磨！ 天阴沉，微凉！ 每日，也只能在小区里散步，看看花草，草在结籽，花在开放又凋零，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自在荣枯。 生命，皆是如此。 待某一日形如槁灰，身如朽木，在一场风中凋零，没有谁会记得你曾经来过。 一切，终将归于尘土。 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 5.10 大半夜，还有人在楼底下发酒疯，被吵醒，加之肩周颈椎痛，还是一夜不曾睡好。 晨六时核酸，又是疯狂尖锐刺耳的呼叫声。 不能弹琴写字，只好躺着看看书，听听音乐。 冷，倒像是初春。 读“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余花犹可醉，好鸟不妨眠”，一瞬间，仿佛回到故乡寂静的小乡村。 一直想逃离的，却是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山水花鸟草木才可以真正治愈一个人的心。 好想回到故乡，去闻闻草木芬芳，听听鸟兽虫鸣。 …… 午后，看着书睡着了。 醒来，天色阴沉，雾蒙蒙的，下起了毛毛细雨。 雨天，心情又变得湿润了。 起来，弹了一会儿古筝，不敢久弹久坐，停下来，还是只能平躺着，看天色渐渐明朗，雨停了。 听钢琴曲，让房间弥漫着散文诗的味道。 这恼人的疼痛，究竟何时才好呢？ 5.12 夜凉。 楼底下传来青蛙的叫声，二十几层的高楼，能听见蛙声虫鸣，太治愈了。 依然是浑浑噩噩的一天，心浮躁，且迷惘。 颈椎尚痛，上午及晚上练一小会古筝，不敢久坐，怕又痛到不能起身。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从三月到五月，从初春到初夏，姹紫嫣红早已过去。 五月的蔷薇估计也已不见影踪，满架蔷薇，淡淡清香，留在了暮春初夏时节。 今夜，月明如水。5.14 昨日颈椎痛，又荒废一日。 买来颈椎贴，冷敷，稍好，仍不能习字练琴。 颈椎问题折腾两月有余，其间痛楚，一言难尽。 晨，微凉。 天清气朗，亦是晴好日子。起来收拾、打扫，至一尘不染，方才歇息。 每日里，皆会下楼走走，与草木对望。 茵茵绿草，韭菜兰开出淡紫色的小兰花，兰虽生幽谷，在寻常院落，亦有一番清雅脱俗面貌。蒿草蔓生，开出了无数形似雏菊的小花，蝶儿翻飞，在花朵间飞轻舞。 最喜欢到紫藤花架下走走，风轻轻拂过，紫藤花的浪漫似乎还在昨天。 5.16 夜静，睡意无。 窗外是一轮圆月，淡淡月辉，映照在窗台上。 有月亮的晚上，这世界，突然又变得澄澈透明了。 月华如水，照彻大地，淡淡月影，如轻纱薄雾般，迷离朦胧。 月夜，总会令人发千古之幽思、哀愁，苏轼虽旷达，仍不免感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李白是豪放洒脱的，“明月出天山”是大唐的雄浑与豪迈气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更是无羁的洒脱；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让月夜更是唯美、静谧乃至虚空，“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千古之问，哲人之思，其思想已超越古今，出于无人之境，如此胸襟气度，今人堪比？ 每每望月，总会想到故乡的那轮山月，深邃，永不见底。 月辉下的大山，亘古般的寂静，无论身在何方，总有那一轮明月，伫立在心头，使人沉默无语。 世间万象，扑朔迷离，令人浮躁、迷惘，而凝望冰轮的那一刻，心才能真正静下来。 城市的月亮，亦是美的，钢筋水泥混凝土的森林，添了几丝柔美与神秘。 月色下，听得见一声声蛙声虫鸣，伴随着犬吠，如乡愁般令人惆怅。 月是故乡明！ 5.17 初夏时节，夏木阴阴，草丛、树叶间都是夏的气息，小野花散落在草丛中。 每日去楼底下散步，不知不觉，竟了解了许多花草的名字及习性。 一年篷，蒿草的一种，花形似雏菊，原来真是菊科，只不过是开在夏天的菊花，不似秋菊性寒。 草丛间到处都是一年篷，淡白色的小花，引得蝶儿翩翩飞舞。 散步的时候，采了一大束一年蓬回来，插在杯中，书桌上有了盎然的生趣，坐在花下读书、习字，别有一番韵味。 幼时亦有插花的习惯，常采野花回家，插在花瓶里，让心情瞬间美丽起来。 有一种紫色的小花，叶似韭菜，查了一下，原来是紫娇花，石蒜科，形似兰花，竟误以为韭菜兰了，虽不是兰花，却有兰花之幽趣，灵动娇俏。 大花萱草开出的是黄色的小花，像百合花，又像金针花，却不可食用，百合科，绿色的叶片细长，形似大蒜，绿油油的一片，令人感觉生之美好。 美丽月见草开出的是淡粉色的小花，花朵在不经意间开出来，像邻家小妹，嫣然一笑，淡雅又清新。 想起去年逛红叶公园，公园里随处可见美丽月见草，像粉色的海洋，令人沉醉。 还有一种随处可见的美丽小花，红花酢浆草，紫色的小花细细密密，在草丛间蔓延开去，“苔花比米小，也学牡丹开”。 最喜欢这些零零散散开在草丛中的小花了，每次经过，都要停下来细细打量一番。 或许我的前世只是山野的一株草木，今生才会对草木如此痴迷。 常怀草木之心，不争不抢，只是那么淡淡地站着、看着，这就够了。 又虚度一日。 心浮气躁，才翻开书，又放下了。 黑夜来临之时，准备下楼散步，却不料下起了小雨，只得上楼。 写了几个字，又弹了一会古筝，怕颈椎痛，只得作罢。 楼下孩童嬉戏声不绝。 依旧有蛙声虫鸣。 不知道这个春天是如何来的，又如何悄悄离开的。 郁闷了！5.19 忆 梨树下的月光， 倾泻一地。 山头上， 是渺茫的星空。 云淡星稀。 萤火虫， 打着灯笼在草丛中飞舞。 虫鸣声也倦了， 池塘里， 有青蛙的一两声低吟。 山的那一头， 还是山。 黝黑的一片， 形似巨兽。 竹影在晃动， 是谁？ 惊飞了林间的鸟儿。 漠漠水田， 闪着银色的光。 夜静了， 寂了！ 听赵海洋《月半小夜曲》，忽然想写小诗一首，不是诗的小诗，不成韵，且作罢！5.19夜 几日来不曾动笔。 日复一日的封控岁月，神经已经麻木。 日子单调、重复。 初夏，不冷不热，气候倒宜人。 从“烟花三月”到“人间四月”，再到“晓风五月”，春光逝去夏复来，蔷薇花谢榴花开，人生又有多少个这样的岁月？ 看着时光白白流逝，心中惋惜，却无可奈何。 封控的日子也一直伴着颈椎疼痛，时好时坏，只得放弃了最爱的书法与古筝。 午后，微阴微凉，风从帘外轻轻吹进来。 采来的一年蓬花如柳絮，飘落了一书桌，在落花里习字看书，亦沾染了落花情怀。 素爱花，与花作了知己，奈何花谢水流两无情！ 又习《汲黯传》，不能久坐，复躺下看书。 春困秋乏夏打盹，真是乏了！5.23 晨，核酸。 回来临帖，颈椎痛，便下楼散步。 初夏，江南还是微凉。 大花萱草全部开放，黄色的花，形似百合，又似喇叭，开得那么热闹，绿叶丛中，有花儿绽放，如铺成的织绵。 红花浆果亦开得绚烂，紫红色的小花，盛开在整个夏天。 一年蓬仍开得热烈，于是又采了一大束带回来。 小满已过，夏日渐渐走向深沉与成熟。 两个月的封控岁月就这样过去了。 午后，小睡片刻，醒来，有凉风透窗而入。 窗外的天空，时阴时晴，明暗交替。 不能弹琴写字，只能躺着，看着天空发呆。 楼底下孩子们嬉闹着，有鸟儿在树上啁啾，软语不定。 日长似小年！ 5.25 终于解封了。 没有多少惊天动地与悲壮，亦没有太多的惊喜。 封得几近麻木，一切都是淡淡的。 日子，就这么熬过来了。 还是这么过，没有太多的改变。 雨季似乎要来了。 潮湿又温润的天气，雨下得不紧不慢，江南的梅雨季总是如此，淋湿的是情怀。 黄昏，带着雨意，终于出了小区，自由了，空气仿佛也是甜的，久违了，一切都久违了，可是，春天已不再了。 熟悉的小路，仿佛都有了陌生感。 沉寂的马路，汽车潮水般地涌过，生机复来。 寻常的日子又回来了。 夜晚，蛙声虫鸣一声声传来，有如乡愁。 半夜里，听到一两声犬吠，以为睡在故乡的小村里。 初夏之夜，无论乡村与城市，总是一样的吧。 5.28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