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级（续二）

何太贵

二年级（续二） 我小学有过三个数学老师，每位老师都还有一点印象。王老师胖胖的，身材不高，他有个儿子好像叫“王大海”，成绩优异；我们读小学时，王老师儿子已经初中了，后来肯定考起了名牌大学，在远方工作。王老师的丈夫是民中的老师。四年级时，我们的数学老师换成了赵老师，她很瘦，身材比王老师略高，戴一副眼镜。我印象最深的却是一二年级时的李老师。我不知道李老师为什么教我们到二年级时，就不教了？后来在小学时光里我也没再见到她。她具体怎么教我们，传授了我们什么知识？都不记得了。但记得一件事。二年级时，不知怎么学校通知我去参加一个数学竞赛。那天，我早早起来，——应该是周末吧。我也没做什么准备，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六小。父母做什么去了？我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我做什么去。那时我们基本是自由生长，父母只提供衣食。父亲不能辅导（他只读到小学二年级，现在能读报都是母亲教的），母亲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也在操劳。那时六小是市里最好的小学，后来改成了“昭师附小”，能进这个学校读书的都是有势力人家的孩子。我那时读的“迎丰小学”属于城边的农村学校，这个学校现在也是；也许学校里不论老师或学生都有点自卑。从我家到六小至少两公里吧，那时没有什么概念。我寻到那个学校——那是我今生第一次走进那座校园，第二次是我考教师岗位时；现在却经常进去了，现在它改成了区六小。原来的附小改成了“实验小学”（“昭师”早已不存在了），搬到火车站进站口处。“风往南刮，又向北转，不住地旋转，而且返回转行原道”（《圣经》传 1:9）命运兜转，没想我现在住到了这“区六小”（彼时的“圣殿”）的旁边，是为区六小的“文渊校区”，我儿岁羽就在里面读一年级。小学二年级时，我第一次走进那个学校，觉得阴暗、潮湿——上世纪1980年代给我的印象。现在想来不知是我太小里面建筑太高大，还是古木参天浓荫匝地形成的错觉？我转了转，找了找，没找到竞赛的地点；于是无功不禄废然而返。我怎么又回到了家里，路上又遇到了什么？已不记得。现在想来，那段路程，作为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学生，还是走了一段时间的。 我回到家，正坐在炉边（那时是冬天吗）。忽然仓库家属区里有人喊，李老师怎么到了家里或我是怎么到了院子大门口？不记得。但清晰地记得她一把把我抱到自行车龙头扶手后面的横梁上。李老师身材高大魁梧（作为一个女老师，这样形容她，是不恰当的；但我童年时的印象就这样，我永远不忘。我也不知道李老师现在还在不在这个世上？），其实李老师是很好看的，圆圆的如满月的一张脸，大眼，有一头蓬松的卷发。她那时还年轻，大概二十多岁吧。李老师嗓门也大大的，说话很豪爽。她说，“何太贵”，有点鼻音，“通知你代表我们学校去参加市里的比赛，你忘了吗？”我颇委屈地向她解释，我去了，可没找到。老师没再说什么，跳上车，一阵猛蹬。我只感觉到耳畔的风呼呼响，有股像母亲的温热气息团团把我围住。到了六小，李老师把我抱进考场，我在教室后面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不知为什么那教室给我的印象也是黑沉沉的？竞赛已经开始半个钟头了，考场里其他人都在埋头刷刷疾书。我没有慌张，没有喘气，没有什么想法；也不在意自己的穿着是否他们之中最简朴的。拿出笔，浏览了一遍试卷，不慌不忙开始做题了。我做完，还没打铃，其他人也仍然还在埋首。我站起来，交了试卷，一个人走出教室，又一个人慢慢走回家。后来，那次竞赛，我拿了个全市二等奖。学校进行了表彰大会，颁发了奖状、奖品。奖状什么样？我全忘了，只是那个奖品记忆终生。那是个有磁铁的可以自由开合的软皮文具盒，里面还分好多格。我们那时每个学期的学费8元，文具盒只能用一个四指宽的铁皮长条盒；这个奖品是个不菲的纪念。我舍不得用，一直保存到初中；因为喜欢上了集邮，用它换了邮票。院子里父亲单位上的同事也都知道了我获奖的事。那时我家的条件比起那些双职工来，是差了些；不过我在学习上替父母争了光。从小学至初二，我一直是父母的骄傲。每次开家长会，老师都要当全班家长发红包，请妈妈讲教育经验。直至初二时我一心迷上文学，整天做着作家梦，数学上的平面几何不理解，化学开始听不懂，学习才开始下滑，离那个好学生的形象越来越遥远。二年级时，那次数学竞赛，是我这一生获得的第一个真正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