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晚唐—— 李商隐和杜牧

无边风月椰

盛唐有‘大李杜’，晚唐亦有‘小李杜’

中唐时期，安史之乱爆发，安禄山与史思明给了那繁荣昌盛的大唐一记重创。晚唐时期，也没能躲过黄巢的农民起义。只是，那唐朝没折在农民领袖的手里，倒是亡国于自己人的手里。公元907年，朱温造反，领军灭唐，取而代之。

唐朝被灭后，朱温想要统一全国，奈何能力有限，只统一了北方。南方地区眼看天下大乱，便也相继建立起许多的小国家，这些大大小小的国家存在了五十三年，史称“五代十国”。看北方，五十三年里历经五个朝代，南方，俨然被分割成为十个国家。偌大的天下分崩离析，直到宋太祖出现，才一统全国，建立宋朝。

公元907年前夕，那样的晚唐，残破不堪，战乱纷争，都说诗歌言情，诗歌明志，那么如此这般之下的诗歌又会如何呢？

杜牧，公元803－约852年，字牧之，号樊川居士，宰相之孙。可惜的是，他爷爷在杜牧很小的时候便离世了，自此家道中落，八年里，搬了十次家，食过野蒿，寒无夜烛，只得刻苦读书，参加科考。公元828年，26岁的杜牧在洛阳城中以第五名登进士第，做了大官，平步青云。

入仕之途如此顺利，与他自身的才华脱不了干系。“灭六国中，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这《阿房宫赋》，单是题目便颇有深意。阿房宫乃秦始皇所造，想当年项羽刘邦争天下时，项羽看到阿房宫后感慨万千，气愤那骄奢淫逸的秦王日日夜夜奴役百姓，不是造宫殿、修秦陵，便是求仙丹、造马俑，使得百姓苦不堪言，便有了那“楚人一炬，可怜焦土”。通过一篇赋，杜牧清晰明了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若不想后人悲之叹之，自是要以史为鉴，而后改之才是。这样的治国之才，如何不入仕途。

杜牧一生写诗无数，然每一首都是一个以史为鉴的历史典故。《泊秦淮》中的“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后庭花乃《玉树后庭花》，当年韩擒虎兵临城下，陈朝君主陈叔宝与那爱妃张丽华在城楼上唱的便是这曲，陈朝被灭，这后庭花自然也就成了‘亡国之音’；《江南春绝句》中的“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此句说的是梁武帝，这梁武帝一生缩衣节食，常年以素食度日，身为一国之君，连件衣服都是缝缝补补又三年，因他过度沉迷于佛教，国库里的真金白银，皆化作了四百八十座寺庙；《过华清宫》中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骊山脚下，有一处华清池，是唐玄宗为杨贵妃所建的沐浴之地，华清池之上，便是华清宫，这华清宫，不为料理政务，而是玄宗休闲娱乐之地。一道道城门被打开来，将士骑着八百里加急的骏马，疾驰而入，大臣蹙眉，莫不是有重要军情？非也，非也，不过是杨贵妃爱吃的荔枝到了罢了！这骊山，真乃国之不幸之地也，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褒姒一笑失天下，他唐玄宗，怎得效仿了个惟妙惟肖呢？

杜牧的诗歌大都如此，讲述了一个又一个的历史故事，历代学者皆以为其年寿至五十，故五十岁之后的行踪，均无考证。后人评价他的诗歌道：杜樊川诗雄姿英发。

再说这李商隐，末世黄昏中的悲歌。约812年－约858年，字义山，号玉溪生，又号樊南生（谐音梗：烦男生，想来是喜欢女生）。两岁时随父入浙江，九岁丧父，因卷入牛李党争，故被贬官。他的诗歌，大多悲惨婉转，情意绵绵，如《乐游原》中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奈何无可考证他想表达的究竟是自己年岁老矣还是国家悲矣？不论是“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还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皆是细腻入微的情感流露，后人评价他道：李樊南诗深情绵邈。

晚唐，纵是国破家亡，却也有杜牧这样的栋梁之材，亦有李商隐这样的有情之士。他们一个写尽了历代王朝更迭，江山易主，一个写尽了凄怨之深，哀婉之痛，一个用自己的才华书写着对家国的渴望和期待，一个用自己的生命书写着对人生的追求和向往。若论诗歌中的用意，则晚唐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