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伤心流泪

梁玉

八航校的回忆——（70年代）

我妈伤心流泪 1975年夏末，我幼儿园毕业。
我是8岁的小女孩，我妈当年33岁。
我离开姥姥正好1年，很想姥姥。可是我在父母这边吃的好，穿的好，我穿了一个漂亮的连衣裙，是父母托人在大城市买的，姥姥家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衣服。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周围人都有文化，我在幼儿园学到很多东西，学会唱歌、算术，会玩滑梯、转椅等。

八校还有游泳池，我正在和王力虹学游泳，每天都在进步，越来越上瘾。
所有这些，都是在白老虎屯姥姥家没有的。

我弟只有5岁，他把我当外人，说我姥姥才是我妈，一不高兴就让我回姥姥家去。而我在姥姥家时，我是最小的，我是被宠爱的。 有一天傍晚，我记得当时我爸、我哥都不在家，我和我弟在北屋打起来了，因为什么打起来的，我忘了，我妈掀开竹帘进屋后，很生气，让我们出去打！ 我当时情急之下，哭着说我弟如何挑衅、如何打我，想从我妈这里得到安抚，我妈却说我比弟弟大，应该让着弟弟。 我妈这句话，我听了特生气，想起我在姥姥家时，姥姥从来没说过，四舅比五舅大，四舅就应该让着五舅这样的话。为什么我妈不像她妈？为什么我妈这样偏我弟？ 我说我没错，错的是我弟，要出去也是我弟出去。我的话激怒了我妈，我妈拽我胳膊让我出去，我使劲后退，我肯定没我妈劲大，我一下子想起来，从姥姥家走时，姥姥叮嘱我爸妈不许打我，这样使劲拽我也算打了，我拼尽全力挠我妈的胳膊，我妈当时穿的短袖上衣，我把我妈的胳膊挠的伤痕累累。
我当时身上还有锦州白老虎屯的野蛮劲。 我弟吓得哇哇大哭，邻居崔姨，她在幼儿园工作，崔姨听到我家的喊叫，进屋把我们拉开了。平时我哭，崔姨还都安慰我，那天崔姨没有哄我，我就知道我错了。
我自己在北屋呆着，很害怕，怕我妈进屋打我。

我渴到受不了时，去共用厨房喝水，那时都是拧开自来水龙头直接喝。

经过共用走廊，看到邻居都在北门乘凉聊天，而我妈独自坐在南门的台阶上，背对走廊，我看不到我妈正脸，但能看到我妈不断地抬胳膊擦眼泪。
看到我妈哭，我心里很难过，当时也不敢走到我妈跟前说我错了，就是我当时就不懂还有道歉这个词，之前确实也没人告诉我，认错时该怎么办。

到天擦黑，我再去喝水时，南门台阶上不见我妈了。

第2天，我心里还很不安，因为那个年代，都是家长把孩子打倒，哪有被孩子气哭的，我还是很害怕我妈不依不饶，但我妈一切恢复正常，就好像昨天的事没发生一样。

夏天的共用厨房，开着窗，邻居们边做饭边聊天，我在窗外听墙根，听到我妈和崔姨说，那天傍晚，都桂芬书记来我家，正好看到我妈坐在南门台阶上哭。
我妈见到领导，委屈的泣不成声，都书记把我妈哄回家，劝到我妈不哭，然后就开始逗我妈：“嗯，看看，眼泪洗了脸，还和自己孩子怄气吗”？一直到把我妈逗笑为止。

当我知道了我妈没再教训我的原因，心里万分感谢都书记，也万分感谢我妈的豁达。

47年后，我写本文时，心里还是万分感谢我妈，也万分感谢都书记。

写于2022年5月

▼中排右二是我妈，当年我妈32岁，在辽宁锦州留影，拍完这张照片后，我随父母离开姥爷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