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土鸡蛋”情结

君子兰

<p class="ql-block">  自记事时起,我便不喜肉食,(据母亲说是,我幼时生产队里宰杀牲畜分肉,吃伤了),鸡蛋在我幼时的记忆中便成了无上的美食。尽管家里一直养着十来只鸡,每天都会有老母鸡下了蛋后“咯咯哒,咯咯哒”地报喜邀功,但能吃到鸡蛋的机会并不多。</p> <p class="ql-block">  那时的鸡都是散养的,除了靠我们喂些粮食外,它们也会去树林草地上捉虫子吃。尤其一到春天,小树刚发芽长叶时,孩子们就会带上大玻璃瓶,去捉老鸹虫喂鸡。天一擦黑,轻轻摇晃小树,大量的虫子哗哗的往下落,我们就赶紧蹲下身来往瓶里抓,一会儿就能拾大半瓶。鸡特别爱吃这种老鸹虫,吃虫后下出的鸡蛋,蛋黄呈橘黄色。这种散养的不靠喂饲料的鸡下的蛋,我们称之为“土鸡蛋”,无论是炒是煮,吃起来都格外香,也更有营养。</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的农活,基本都靠人工。麦收时,多少亩的麦田,全靠镰刀割。“农家无闲月,倾家事南亩”十来岁的孩子也得下地,每人一把镰刀割麦。而且为了抢墒,不但起早,中午都不能歇晌,顶着炎炎烈日割麦,翻场,太累太辛苦了。只有这时,母亲会将提前腌好的咸鸡蛋拿上桌,每人分一个。纵着切开,焦黄的蛋黄腌得流出油儿来,看了便令人馋涎欲滴。我总是用筷子一点一点地掏着,放在嘴里细细地品,舍不得大口,唯恐一下子吃完了。</p> <p class="ql-block">  十三岁时,我考入了一所寄宿制的重点中学。学校里每年都会组织一次为期两天的春季运动会,期间,为了给运动员增加营养,学校会给他们每天每人发两枚煮鸡蛋。那时,作为服务员的我,在长时间的清汤寡水中,是何等羡慕运动员们的待遇!</p> <p class="ql-block">  初中时,我们每周上六天课,周日在校休息,每月放假一次。读初二时的一个周六,我和好友兰子归心似箭。下午上完两节课后执意回家,时值初冬,天黑得早。骑自行车赶了五十里路,到县城时已是近七点了。兰子家住县城,而我离家还有十几里路,剩我一个人。兰子极力挽留我在她家住下,第二天一早再回家,看看漆黑的天,想着穿过县城后,剩下的路连灯都没有,我一个小姑娘也真的害怕,就只好怯怯地跟兰子去了她的家。</p><p class="ql-block"> 我到她家时,她的父母已经吃过晚饭了,见到女儿带回了客人,叔叔热情地打着招呼,阿姨赶紧进厨房给我们煮了面条,每人两个荷包蛋。这是我自幼以来受到的最好的礼遇!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让生长在农村原来怯懦自卑的我,在兰子当警察的爸爸面前,竟没有了一丝畏惧。那两只外表雪白,内里金黄的荷包蛋的馨香一直留在我的记忆深处。</p> <p class="ql-block">  过了若干年,当我工作之后,生活越来越好。鸡蛋早已成了餐桌上的日常,然而,那些喂饲料的养鸡场里运出来的“洋鸡蛋”,再也吃不出儿时记忆中“土鸡蛋”的那种香味儿。“洋鸡蛋”的颜色也远不如“土鸡蛋”颜色金黄诱人。尤其是做月子时,亲朋好友送了太多的鸡蛋,以至于吃得让我都厌烦了鸡蛋。</p><p class="ql-block"> 后来,在集市上看到有农村大妈模样㧟着篮子卖鸡蛋的,说是自家散养的鸡下的“土鸡蛋”。价格比“洋鸡蛋”贵不少,试着买些,果然比“洋鸡蛋”更好吃,也更好看。相比之下,“土鸡蛋”的淳香又在记忆中被唤醒,我开始有了“土鸡蛋”情结。直至今日,我仍喜欢到农贸市场去买村里大娘㧟着篮子卖的“土鸡蛋”。不仅是因为“土鸡蛋”好吃营养,更因为看到吃到“土鸡蛋”会忆起我的童年时光,想到我的家乡和亲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