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耘心旅

玲儿

来这里之前，我并不懂任何耕种。至多只是每年的农忙时节又刚好赶上学校放假时才能回家帮帮父母的忙。像种菜这活更是从没碰过，最多也是帮忙采摘一下而已。

来这里才知道，男耕女织只是我们家乡的习俗，而这里却反过来。在乡间田头挥汗如雨的身影基本都是女性的，偶尔有一两个男的，反而让人觉得不正常。

初初接触这里的习俗，心里确实蛮委屈的，曾经拼了命地读书深造为的就是跳出农村，谁想又被沦落为村妇呢？但渐渐地看惯了邻家大婶嫂子们的任劳任怨，也逐步给同化了，不仅开始接受这一习俗，还慢慢爱上了这一风情月貌的田园生活。遇到不会做的也虚心向邻里婶子们讨教，在取得一些关于耕种的经验后，挥汗田间山野也成了自己的乐心事、心情的避难所。

在这举目无亲的异乡，能说上话的也没几人。每遇不开心或委屈时，时常会来到田间垄头，面对自己亲手栽种的生灵，大声背一段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或者苏东坡的定风波。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仿若淌着历史的长河抵达了到古人的时空。感受他们与世界握手言和的旷达。由此一切皆变得云淡风轻。

来这里生活了近三十年，基本属自耕自足的状态，这样的生活方式虽是累了点，但乐趣无穷。不仅体会了当年起早贪黑父母的辛劳，也沉淀了自己曾经心高气傲的性情，与土地为友，你的胸怀将变得更博大、包容心更强、性情更柔和。地是易经里的“坤卦”，地是万物之载体，有最强大的包容心，海纳百川，厚德载物，所以，慌乱之中能瞬间找到栖息所，将灵魂妥帖安顿！

让我从中获益的不仅是这方神奇的土地，还有土地里层出不尽的生灵。比如说花旗菜的再生力、辣椒树的灵性回报，豆角的应季偿愿等等。下面各一一说来。

几年前，我从邻家婶子家折了了几段花旗菜（当时她是这么说的，后来采取拍照识图才知是一种葵菜）随意插在土边。没多久 就一丛丛长成了几颗景观树状，每天都能采摘一大把。在青黄不接的三四月间，成了我们餐桌上一道主要叶菜。这种菜爽滑多汁，而且就算开花结籽了，煮出来依然嫩滑爽口，我和先生都非常爱吃。

再过一段时间，这种菜几乎延展到了整个菜园。满园青苍一片，霎时好看。考虑夏季要种的果蔬品种多，需要腾出大部分土地来，于是我采取断舍离的手段，只留一颗其余通通清除了。没想令人更感动的一幕发生了。在生长豆角、辣椒，茄子，黄瓜的土壤底层都冒出成片成片苍翠欲滴的东西，定眼一看，妈呀，全是花旗菜。不能不说，它的再生力着实让我大吃一惊。不仅落下的籽都能生根发芽了，而且那些被我锄得不够干净，如落下的根须、小段什么的，每一节都又重生了！这是怎样一种神奇的生命力啊！而且不论石缝、水沟，草丛，只要有它，必定能应运而生！这是我耕种这么多年，最是让我肃然起敬的一种生物！

万物皆有灵，蔬果也不例外。我的故乡，素有辣椒之乡之称。来这里近三十年了，仍然改变不了吃辣椒的习惯。每年都会应季种上一些，可能由于气候不同，雨水多的缘故，每每都以失败告终。于是当买到有老气的辣椒时我会挖出辣椒籽来撒下菜地，这并不抱希望的举动，却时常能让我意外收获。它们好像很懂我一样总会不定期的，不定位地这里一棵，那里一株地羞羞答答地冒出来，不需刻意打理就能长得很好，完全能满足我平时需要的辣椒量，春节期间，米辣椒竟然高到50元一斤，此时我菜园里几株辣椒正挂果累累。正可谓“无心插柳柳成荫”也。

小时家里贫穷，父母总会种些果蔬出售来补贴家用。每年夏季，豆角和丝瓜是妈妈卖得最好的蔬菜。母亲特别珍爱它们，无论多忙碌都不忘给它们灌溉施肥。母亲说，这两样是最喜潮湿的，干涸不得，应勤灌溉，有付出才有回报。母亲的话，不仅让我在其他方面受益良多。就连耕种上也如此。因为付出得多，我们家每年的豆角，总会比别人家的挂果多而且挂果时间长。

连先生曾经也问我：“为何你种的蔬果长势能那么喜人？”我笑而答曰：：“无他，万物有灵，你把它们都当做自己孩子般关注，爱护。它们必定会回报你的。”说实话，我这样说也确实这样做的。近来多雨，刚除干净的野草没出几天就又探出头来。温热季节又恰是蚊虫最疯狂的时候，这时在地里，只要往下一蹲，准能被蚊群围攻，随手一抓就能几只或十几只。虽是做好防患的，但太多了，也就防不胜防了。

为遏制野草的疯长，我简单地滴了几滴防蚊水，也就开始除草了。刚开始能感觉蚊虫叮咬的瘙痒，渐渐地竟然不觉得了，偶尔看一下裸露的手臂上，必定都会有好几只，没空去拍，也不感觉难受。只是到了劳动结束后去洗澡时，才发现全身上下都是蚊虫叮咬的红肿的疙瘩，奇痒难耐。当时我竟然不觉，应该是太投入，或者是想为果蔬提供更好生长环境的心太切。才会无关乎这些皮肉之痛痒吧。

是的，万物皆有灵，像对待有生命的孩子一样去对待万物，你将会被整个世界温柔以待！

图文：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