谐谑：朝曦送我牡丹缸

顾桐

洞箫横吹下的朝曦。

昨天，同事言礼打电话告我，说张朝曦君为我专门创作的艺术品到货。可到蒋宅来取，作者也在。

这事说来，有些缘由。言礼与我同在一家报社供职，相善近四十年。他兴趣广博，是媒体出身的“艺术人士”。具体说，主要是热爱声乐艺术并指挥艺术。他这种爱好，一是带动了自个服饰上的出位，上下色彩嫩绿鹅黄，里外衣衫奇格异调。若以隔山打牛的修辞手法，是：老树深春尤著花，衣不惊人誓不休；二是他为了保持艺术的身心滋养，家里的各样饰物摆件层峦叠嶂，目不暇接。如半裸的维纳斯雕像，如全裸的大卫雕像。还有一个实用艺术品（工艺盆景，类加湿器），是一个叫丘比特（爱神？）的外国小男孩，光着身子，长着翅膀，以撒尿的姿态，放在客厅的打眼处。因为男孩一直不间断地在撒（水循环），明亮的抛物线煞是好看，凡来他家的女士，进屋后，就省了拐弯抹角去找卫生间的麻烦，直接在此处洗手，一是很便当，二是富情调。自然，初次造访他家的名门淑媛以及小家碧玉者，都会在这浓厚艺术氛围中晕厥片刻，然后，于神志恍惚中赞叹不已，接受美育。

朝曦制作的精美书签。

回到正题。那次，友朋聚集蒋宅。用膳前得闲，我就细细观赏他数以百计的这些艺术装置。其间，发现一白胎瓷缸（水杯），上绘牡丹，寥寥数笔，生动可观，有“牡丹花下，做鬼风流”的意蕴。不料，蒋氏护宝似的捧在怀里，不让乱动。说，这是定向设计、定向创作的专供产品，弄坏赔不起。又说，作者今天也在。我顺他手指方向望去，一看，亦是我的好友张君朝曦。于是，嗔怪道，高原（他网称“高原放歌”）兄，手心手背都是肉，妻身妾身都有情。哪能这样厚此薄彼？！朝曦见有人用这种别致的方法夸他，心情一时大好，即刻应允也为我创作一个。当时在场的还有电视台的一位女主持采苹，她是我和言礼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子，有叹“人生若只如初见”，现在热衷于京剧《梨花颂》的翻唱，于不古世风中，一招一式都向青衣看齐。采苹见我索物，即跟上，在送出一梱秋天的菠菜后，说，张哥，我也要。朝曦豪爽，又本就是“掷果盈车（可详见魏晋人士卫玠事）”式的人物，哪禁得这类燕语莺声的降维打击。于是，连忙说，好，好。我于是欣慰，有采苹的加持助攻，这原创艺术品的获得，算是一只半被煮熟的鸭子了。再者，朝曦人厚道，他大约不愿也不想落下重色轻友的声名。

拉小提琴的朝曦。

朝曦是我朋友中不可多得的才气横溢者。这个“横”不是修辞上的夸张，是实指。大多人纵向发展还行之未远，而他却如范仲淹所言“横无际涯”，几乎无所不能。诗文，有著作问世。去年，他送我一册《朝曦诗选》，是旧体，有感而发，笔下生情；器乐（小提琴），他可登台演奏，在丝竹来去中收获掌声；书画，日作一课，松兰梅竹，尽得丹青之妙。而另外，他还以“两打”著称于世。第一打是打拍子，即指挥大合唱。两臂交织如眉目互盼，富有张力，下边一干有嗓无嗓的男女，都会在他臂膀的带动下进入颠狂痴醉；第二打是打架。他身材高大魁梧，有这方面的天赋。据说，少年时威震一方。即就现在，似乎宝刀不老。举一例，去年，我与他同在一群时，有一他不相识的人，出语粗鲁而乏礼貌。朝曦觉得与他讲授道德和启发文明纯属多余，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用打的方式来得直接了当，让肉疼作用于心灵。于是，约架。朝曦有古君子之风，在微信上与其谈好了公开、公平、公正的打斗细节。然而，功亏一篑。那人在最后一刻怯场，爽约。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讲，朝曦被晾在一片开阔操场上的约架地，落寞伤感。夕阳苍凉下，他大叹自己的好身手无寄，遂使竖子成名了。

朝曦送我的诗集。

朝曦的才艺胆识过人，只是一个方面；真正让人赞叹的是另一面，他为人处事的锐利刚直。以时语谓，是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很长时间，我与他同在一个微信群里。这个群，物以类聚，多少忧世伤生。但，群大了，什么鸟也有；或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飞进一只奇怪之鸟。这鸟，喜欢从猎枪一边考虑问题，链接与言谈，去歌颂枪的精美构造和赞扬枪的杀伤能力。我对此，多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而朝曦不，每遇此情况，他会单刀直入，要问这人是什么意思。并还要知会群主，说，若不将此人踢出，他即退出，他耻于与此同群。常常是群主一时未看到，他己愤然离群而去。“谡谡如松下风”，朝曦怒其不争，其言语行状疾劲如此。

朝曦的画作。

昨天，采苹也来取朝曦为她特制的艺术水杯。好像，她是双丰收，顺手牵羊还得了一幅朝曦的山水画，想是很好，她舍不得示我，怕我生觊觎之心。另外，做为礼节和女性的细心，她还送朝曦一盒特仑苏。我揣度，以朝曦体格，还用得着牛奶这类俗物补充吗？于是，想到秀才人情纸半张。草此急就。打住。

（这是本篇缘起：朝曦送我的原创作品，绘有牡丹的艺术茶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