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皮青椒

平原

　　现在有一种开胃菜叫虎皮青椒，新鲜青椒一般选比较肥大的那种，肉头子厚，更有虎威。在油里炸到起绉，皮子爆起一层黄黄的焦痕，就是传说中的虎皮了。烹入调好的料计，无非生抽、白糖、鸡精、水淀粉之类。

但是俺更想念的是另外一种。

少时在四川，每年五月左右鲜椒上市，逢集日农民担着各种新鲜蔬菜从宿舍门前过，老娘清晨提着菜蓝在门口，有中意的招招手，菜就走到面前，询价打价后着手挑选，往往每次都会买青椒。五月的青椒，鲜嫩得可以掐出水，翠绿翠绿，细细长长，不像杭椒那么老道、板着脸，也不像锣丝椒那么多弯弯肠子，更不像肉椒那么硕大霸道，应该是青椒中的少女，清新可爱。老娘的挑拣原则是选青中泛白的，越白越嫩。这个时候做青椒炒肉是当季最佳选择，里脊肉、青椒、姜切丝，肉丝用生抽、水淀粉拌一下，热锅冷油，先炒肉，再下青椒，加盐与糖等起锅，这道菜是下饭的绝绝子

但是这属于青椒的豪华配制，俺娘偏有一种低配的家常做法。铁锅烧热，青椒整根下锅不断煸炒，中途用锅铲按压，待到青椒已经偃旗息鼓，再加入几滴菜籽油，登时白烟四起，就势洒入井盐旋即起锅。这时候的青椒皮子青黑黄相间、绉绉巴巴，吃一口，微微辣，辣得直白坦诚，小心翼翼，又让人恋恋不舍，有一种涉世未深的清爽，若另外沾点醋，霍霍，别提多香了。

沾醋的吃法不知是从山西爹凡菜都加醋那里泛演过来的，还是老娘独创，总之让味道更上一层楼。吃饭时，这碟青椒一定是老娘先动筷，她细心地捡起认为不太辣的咬一口，确认之后依次放到俺和弟弟碗里，一顿饭就在辣椒的扶佐下迅速结束了。每次老娘都会为俺们挑辣椒，俺们也会抹着香喷喷的嘴举碗等：再来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