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文/愚伯 图/秦申</p> <p class="ql-block">【引子】</p><p class="ql-block"> 疫情居家,满打满算也快近五十天了,明明知道黎明即将出现,可要熬过这段最后的黑暗,奔向不远处的光亮,内心反而更加惶恐和不安,这也许就是人的劣根性之所在。无所事事之后,便又禁不住选择了回忆,回忆起故乡寒冬腊月上山“割柴火”的那些趣事来了,便又拼凑了一点文字,以飨吾心,如果能算的话,这也许是对当前冷清的一种逃避吧……</p> <p class="ql-block"> 【正文 】</p><p class="ql-block"> 八十年代末的陕南山区,改革的春风刚刚吹来,一切都尚处在懵懂开化的阶段。</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每到农忙时节,学校就会给学生放十天的假,俗称“忙假”,夏收、秋收各有一次。我已经不记得它是从什么时候取消的,反正我的整个中、小学阶段都享受过这种“优待”。现在想来,大概有这么两重意思:一是老师们也有自己的家庭,农忙时也需要劳力来抢收抢种;二是学生放假,父母不用过多操心,可以专心忙于农事,而且学生娃多多少少也是个“帮手”。这对于一个处于农业初级阶段的家庭结构来说,多一个劳力,那就意味着多一份收获。所以,当初的我们,干活那是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了。尤其是寒假里,除过下地干活,还有就是“割柴火”了。</p> <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的冬天似乎要更冷一些。家家户户不但缺粮,还缺温暖。每年冬天,个个手指头都冻的红肿,就像一根根胡萝卜似的,严重一点的都不能握铅笔。脚后跟也是冻疮的首选之地,路上经常可以看到因为冻疮而开裂,走路一瘸一跛的身影……为了能过一个暖意洋洋的新年,帮家里砍柴也是我们娃娃一项重要的农事活动。</p><p class="ql-block"> 特别是腊月十几,一放寒假,不等父母催促,我们就主动的约上小伙伴,拿着父母给备好背篓、镰刀和绳索,便一起进山砍柴去了。</p> <p class="ql-block"> 每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急匆匆的吃过早饭,再带点水和干粮就出发了。虽然地处山区,大山一座连着一座,但家附近的山更多的是责任田,稍微能长草的地方,都被勤劳的山民开了荒,用来增加吃食了。实在不能开荒的山,那都是光秃秃的不毛之地(至今都很不明白,当时山咋也这么“穷”,连柴草都不长)。因此,要想砍柴,先得翻山越岭,走十多里崎岖山石路。</p> <p class="ql-block"> 至今都很佩服当年的那70、80的那几代孩子,做事那是相当的有韧性。</p><p class="ql-block"> 十多里的山路,小伙伴们又说又笑,一路打打闹闹,那根本就不是个事。中途遇到一个平坦的空地,也会坐在背篓上休息一次,喝口水,抹一把汗,再将破棉袄干脆脱下了身,或搭在手臂上或直接扔进背笼里,这时,大家纷纷显露出瘦弱却又倔强的胸膛来。</p><p class="ql-block"> 到了目的地,近处私人家的林地是断然不敢涉足的,也只能去比较远的荒野山坡。大家不慌不忙的各自寻找一面有杂草或林丛荆棘的山坡,边擦汗水边挥动镰刀……</p> <p class="ql-block"> 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大多家庭里的孩子都因为营养跟不上而导致发育不足。低矮的我总是干干歇歇,通常割一片地儿就拢在一起扎一小捆,然后再换个地方。口渴了就在草丛里抓一把雪,和着茅草屑,大吃几口,然后又继续。遇到背阴的地方,树枝上,岩石的棱角处,偶尔会有一排排的冰溜子,阳光一照,玲珑剔透,洁白晶莹,有的摇摇欲坠,有的像把利剑悬挂在那里,冰溜子的尖端,还都挂着一个小水滴,在阳光的照射下,水滴里会闪耀着一个五彩斑斓的小太阳。此时,小伙伴们便童心大发,不务“正业”起来。伸手掰掉一小块,放在嘴里含着,冰凉爽滑,又解渴又解热。淘气一点小伙伴还不满足于此,会仰着脸,用舌头舔冰溜子,有时用镰刀背去敲打着玩;远处够不到地方,还会捡起小石块,去投掷,看谁砸的准……此时,没有了劳动的艰辛,没有了饥饿,时光仿佛把我们带到了一个童话般的晶莹世界里!</p> <p class="ql-block"> 我那时候个头小,也笨拙。眼看太阳快落山了,同伴们都把柴伙捆在一起要下山了,我还没割多少。而且东一点西一点,要在满坡地寻觅,甚至还忘记了几个小时前割的那一摞柴究竟在放在哪一隅?好不容易把它们收集到一起,又发现力气太小,捆来捆去总是稀稀松松的。当我也学他们把整捆柴推滚下山时,由于捆得松,体积又小,份量不足,滚落的速度特别的慢,不是被这块山石挡住就是被那个树桩磕绊,总之需要不停的去调整方向。好不容易到了一个陡坡处,速度是快了,可滚着滚着,柴草又散落半面坡地,心疼的我哇哇大哭……</p> <p class="ql-block"> 割柴火也很讲究,选对地方是关键。有时候找到一个没人割过的地方,就容易了很多,但也会激发自己那颗贪婪的心,问题也随之而来——超重。要把柴火背回家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山路十八弯,拐来拐去的,都是羊肠小道。柴火通常是横着架在背笼上的,因此走路就要十分的小心,一不留神,就会撞到山体上,搞不好就是个人仰马翻的,厉害一点的还有可能坠入山崖。</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刚开始背的时候,还能一口气走一、二里,随后渐渐就频繁起来,尤其到了最后,二、三百米就得停下来休息一次。这还不是最尴尬的。有些路段休息点都是固定的,如果是超重,根本支撑不到下一个休息点,也就只能强忍着,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挪,越是慢,柴火在背上压的时间越是长,越是长,就越是累,那滋味简直就是一场心灵与肉体的极限考验。也正是因为这样,造就了山里娃那刚强的毅力、坚韧的秉性和不屈不挠的大山精神。</p> <p class="ql-block"> 柴火背回了家,大家都会选一个干净又醒目的场地,将它们一捆一捆的整齐的摞起来。到小年夜的时候,每家每户家门口都会有一个柴火的“长城”。正月里,村里人串门时,也会暗自比较,看谁家今年割的多,谁家硬柴火多……听到夸奖的,父母们也引以为豪,心里吃了蜜一般。</p> <p class="ql-block"> 这就是那个一去不复返的割柴火的纯真年代,尽管是那样的累那样的艰辛,但却这样的使人快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