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岁趣事之——毕兄、董兄

黉门之子（刘富昌）

图片：来自网络致谢原作者

作者：刘富昌

毕兄和董兄，皆是我曾经的舍友。在我们同宿舍的六个人里，此二兄最具特色，他们总源源不断的给大家分享着快乐。让单调的光棍宿舍，充满了欢声笑语。

毕兄不仅是一个美食家，年轻的时候还是一条好汉。有筋有骨有力气，为人仗义，擅长摔跤。参加工作前，推过手推车，干过体力活儿。也曾在家乡大型水利工程——儿母工地上，摆过摔跤擂台，力压群雄。

毕兄幽默风趣，特别喜欢同室舍友董兄，且总逗着他。

董兄少我四岁，少毕兄七岁。是我们宿舍里年龄最小的小弟。长得眉清目秀，那双会笑的大眼睛尤其精神。加上那天真活泼，冒冒失失的样子，人见人爱。

毕兄不仅是喜欢着董兄的眉清目秀，还喜欢他的冒冒失失和没大没小。没事总逗着人家。

董兄则没耐心与毕兄斗嘴，总是牛犊欺虎似的，选择用武力去征服毕兄。两句话没有说完，就冲上去动起手来。捶呀，打呀，抠呀，掐呀……每次都把毕兄折腾的连连告饶。毕兄也总是装怂，宠着他，惯着他，大家各得其乐。

那次，毕兄到烟台汽车站送客时，偶见一则失物招领启事。一时联想到了董兄曾在公交车上丢过大衣的事儿。于是，灵机一动，便要再逗董兄。

　　其实，被逗皮了的董兄，早已不肯相信毕兄的话。可是，这回他却信了。不仅是因为他要找回大衣的心情非常迫切，还因为毕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一看那间屋里呀，什么都有，雨伞呀，书包呀，手套、帽子呀，眼镜，拐棍呀，还有大衣，黄的，黑的都有。进门左边有件大衣特别像你丢的那件，你去一问便知……”

不待毕兄说完，董兄便急着往车站跑。毕兄忙拦住他道：“哎，找到大衣后，你可要请客。”董兄爽快的道：“你放心吧老毕，少不了你的大西瓜。”说完拔腿就跑。

跑了好，毕兄早已憋得受不了了（想笑）。没过多大一会儿，董兄瞪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回来了。

做贼心虚的毕兄，使劲地憋着笑儿还想演下去，可董兄早已知道被耍了。于是，又是一番牛犊戏虎：捶呀，打呀，抠呀，掐呀……直折腾得毕兄连连告饶。这正是：董兄枉跑一趟腿，毕兄赚了一顿揍，大家乐得把趣凑。

那时候，不仅是毕兄喜欢逗着董兄，有时候我也逗他。

那天，董兄冒冒失失地跑回宿舍问我道：“帮我写的检查好了没有吊？（某地口语尾音）”

听听这毛孩子怎么跟团支部书记说话的？你不叫书记，也该叫声哥呀！怎么吊、吊、吊的。后来才知道，人家跟党支部书记说话，也照样是吊、吊、吊的。

在还给董兄检讨书的时，我逗他道：“叫你好好念书你不听，写个检讨还要找人帮忙。” “念书没用吊，没用吊！”看看，他还七个没用，八个没用的。

没过多久的的一件事，或许能让董兄悟出点什么。那天，被热钢烫了小腿的董兄，正在宿舍里的床上躺着，毕兄回来了，拱着手对董兄道：“老董，我祝你早日痊愈。”

正在旁边的我，料定董兄弄不明白痊愈二字，且想起了他那句：念书没用吊。

于是，灵机一动，我也要逗他一逗。我一本正经的埋怨毕兄道：“你老毕也太差劲了，你怎么能祝人家老董痊愈呢？”

一闻此言，原来笑嬉嬉的董兄，噌的从床上跳了下来，道一声：“你这大XXⅩ（董兄给毕兄起的外号儿，也只有他一个人叫）！”便冲了上来。

毕兄一看来势凶猛，拨腿就跑。可斗室之中，也没处可跑。被董兄抓住后便捶呀，打呀，抠呀，掐呀……

不耐痒的毕兄，边讨饶边表白道：“痊愈是句好话，痊愈是句好话。”董兄则边抠着、掐着边道：“好话你跑什么？”“你来的那么凶猛……”毕兄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直折腾了好一阵子，毕兄才得到了喘息之机。他执着的要为自己平反，找来了新华字典，查出了痊愈二字的解释，一个劲的往董兄眼前凑着道：“老董，老董，你看看痊愈是好话。”

可董兄不仅不看字典，还坚定的道：“你嘴里还能有好话？”

毕兄仍不甘心，非要为自己平反不行。于是，他又从外宿舍找来了证人，拿着字典指给证人看。希望证人能说句公道话儿。

可那个证人，光顾得笑去了，至始至终，也没舍得明明白白的告诉董兄一句：那痊愈二字是句好话。毕兄的努力，又告失败了

但毕兄并未放弃解释，又见我始终笑而不言，董兄似乎悟出点什么。于是便试探性的，望我笑着道：“你呀，老刘哇……”我也不再逗他了，便笑着道：再叫你“念书没用吊”（董兄原话）。

解铃还需系铃人，至此，我算是为毕兄平反了。今天实在是冤枉毕兄了。“祝你早日痊愈”，确实是句好话。

其实，这事也不怨我，谁让你老毕总逗人家董兄呢？谁让你在董兄那里失去了信任了呢？

再说了，你就祝人家早日好起来不就完了吗？偏要文诌诌的。你这不是找揍挨吗？

至于董兄，那也怨不得我。谁让你不好好念书来？谁让你连痊愈二字都不懂来？谁让你说念书没用吊来？

其实，董兄是今天最大的赢家。被人家毕兄祝福着，还酣畅淋漓地揍了人家一通。还因此知道了“祝你早日痊愈”是句好话。

每个人的成长，都是需要不断历练的。董兄也是。没过多久，董兄又历练了一把。

因为害怕睡过了，耽误了上夜班，或是迟到了被扣奖金，毕兄总是陪着好话儿，央求上中班的董兄在晚上十二点前将他叫醒。这下子，正好给了董兄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的，打毕兄屁股的机会儿。

每到晚上十二点前，董兄便会回到宿舍（宿舍住在车间院内），蹑手蹑脚地掀起蚊帐（生怕惊醒了毕兄没理由打腚），再将全身的劲儿运到掌上，照准毕兄的屁股，啪！猛击一掌。随之道声：“到点了！”

疼醒了的毕兄，睡眼朦胧的唉哟一声道：“真打呀？”董兄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一瞪道：“怎么啦？明天不用叫啦？”毕兄忙道：“别别别，明天继续。”

明天当然要继续，那一掌下去，虽说是疼了点儿，可总比睡过了被扣奖金好。这个账儿，作为优秀核算员的毕兄，还是会算的。

就这样儿，日复一日，熟能生巧。董兄不仅越打越会用那股劲儿，那准头儿，更是没的说。每当蚊帐掀开，也不用细看，准能稳、准、狠地打到那个无辜的屁股上。

可手儿再熟练，也会有失误的时候。那天，毕兄有事提前起床出去了。正赶上值班的车间书记来找床睡觉，看看毕兄的床空着，便掀开蚊帐钻了进去。

车间书记睡得正香，董兄瞪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进来了。像以往一样轻轻地揭起蚊帐，再将全身的劲儿运到掌上，啪！猛击一掌道：“到点了！”

我们书记也真是条汉子，硬是实实在在的接下了董兄攒足了劲儿的一掌。被打醒了的车间书记，睡眼朦胧、烦刺刺地问道：“什么到点了？”

董兄一看打错了，忙陪伴着笑脸儿道：“我当是毕少波了吊（吊是某地口语尾音）。”把个书记给气得一声没哼。

事后，董兄跟毕兄说：“他那腚跟你的一般大，也穿着个白裤衩儿。”并补充道：“我那一巴掌的劲儿不小哇。”毕兄笑着道：“这个我还不知道吗？打我你从来不偷懒。”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从那以后，书记再也没敢去毕兄床上睡觉。董兄也因此长了记性，他不再那么冒失了。再叫毕兄上班时，总忘不了先到枕头上找到那张脸，反复确定了是毕兄后，再往那个无辜的屁股上使劲儿。

不知内情的人，都说这孩子一夜之间长大了，做事儿真仔细。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退休在家的毕兄，整天价捧着个手机，睡了看，看了睡，再也不用担心上班迟到了。

当然了，董兄再也不用担心，哪一掌会错打到书记的屁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