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事故乡情系列之26*忆童年* 故乡的枣树

小桥流水

文字：小桥流水

图片：网络（鸣谢）

　 *忆童年* 故乡的枣树。

01

小的时候，我家的后院有两棵果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东南角一棵，西北角一棵，遥相呼应。这两棵枣树像一对孪生兄弟：一棵疯长，另一棵也跟着长疯；一棵硕果满枝头，另一棵枝头满硕果。

每逢春夏，总是浓荫匝地，一俟秋天，由青变红的枣子，珍珠玛瑙般悬挂在枝头，鲜艳夺目，煞是惹人喜爱。

我家本来不起眼儿的后院，被这两树枣子，闹得风生水起，也为我们贫瘠的生活增添了无穷的乐趣。

02

枣儿也叫大枣儿、红枣，它起源于我国，已有4000多年的种植历史。自古以来就被列为五果（桃、李、梅、杏、枣）之一，因其营养丰富，具有滋阴补阴的功效，一向被誉为百果之王，素有“日食三枣，长生不老”之说。

由于花香清新，果实可口，木质坚硬，被许多文人墨客所喜爱与称颂。前秦赵整有《咏枣诗》传世：“北园有枣树，布叶垂重荫。外虽多棘刺，内实有赤心。”南朝梁时的萧纲也曾作过《赋枣诗》称赞：“日纷英蘼蘼，紫实标离离。风摇羊角树，日映鸡心枝。”可见，历代骚人早已关注到枣树这种植物了。

03

小满已过枣花落。枣树花开了，那些黄色的小花，细密娇小、俏丽，开得热烈而又羞涩，低调而又隆重，花香也是甜丝丝的，浓郁怡人。这种娇小的枣花，亦如我的母亲，默默无闻，从不张扬，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六个子女的成长，无私奉献着。

枣花虽小，但在诗人眼里，却最美。唐代诗人李颀有：“四月南风大麦黄，枣花未落桐叶长。”北宋大诗人苏轼有“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牛衣古柳卖黄瓜。”清代潘内召有：“忽忆故乡树，枣花色正新。”……正是文人的生花妙笔，使得枣花更显其可爱。

04

聊到枣花，不可避免地聊聊枣花蜜。有道是“五月枣花飘溢香，蜜蜂嗡嗡采蜜忙。”

用枣花酿的蜜叫枣花蜜。每到春夏季节，常有养蜂人带着许多箱蜂，隅居在山中、路旁、林下，他们临溪而居，其目的就是让蜜蜂多酿些蜜。当我们食用美味的蜂蜜时，你是否想起这一群不辞辛苦走南闯北的养蜂人？落日余晖，放蜂的老农，就呆呆的站在那里，累了，就打开折叠床。望着枣花盛开的枣林，抽着烟，憧憬着幸福美好的生活，真是应了“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人生哲理。

杨朔的《荔枝蜜》，相信读过书的人大都看过吧？散文表面赞美的是蜜蜂，其实是对劳动者的礼赞。

而枣花蜜，无论是食用价值和药用价值都非常高。它富含丰富的果糖、维C以及多种矿物质等成分，可以被人体吸收，进而滋养身体。同时富含的铁元素对于造血有重要作用，所以常吃枣花蜜，有补血益气的作用。维生素C有美白作用，能抑制黑色素的沉积，多种成分共同作用，也可以加快体内的新陈代谢，使废物和毒素更快排出，对改善肌肤状态也有帮助，因而枣花蜜倍受女士的青睐。

　　辛苦的养蜂人，当我们喝着甜美的蜂蜜，千万不要忘了他们和他们饲养的蜜蜂。

05

经过春的孕育，夏的生长，到了秋天，枣子成熟了。农谚云：“七月小枣八月梨，九月柿子红了皮。”故乡七八月，枣子成熟了。一树树青枣密密匝匝，成绺儿成瓣儿，被款款秋风一浪浪吹拂着，不经意间红了屁股。那一簇簇枣，红艳艳，十分耀眼，远远就能望得见，诱人乡愁如蜜。“秋来红枣压枝繁，堆向君家白玉盘。”宋代大词人欧阳修两句诗，形象描绘了红枣的繁盛。

我家的枣树太高太大，咋办？只好打枣。

打枣，那是仲秋时节故乡最寻常也是最动人的丰收景象。早在2500多年前的《诗经》里，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记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这里的“剥”可不是给枣剥皮儿，枣怎么能剥皮呢？是“击打”的意思。俗话说：“七月十五枣红圈，八月十五枣落竿。”

记忆里打枣这一天，先在树下铺一层席子，我爹我哥他们手拿一根长杆子，伸进枣树浓密的枝叶间，哗啦哗啦又敲又打，还摇晃着树身，那些枣儿噼里啪啦像冰雹一样落下来。而高处或长得还结实的枣，仍挂在树上。这时就该我“大显身手”啦，我又瘦又小又灵巧，像个猴子似的，三下五除二，嗖嗖爬到树上去采摘枣子。每每这时我妈就会站在树下，仰着脸，朝我喊：“三儿，把稳了，实在够不着就别摘啦，熟了自然就会自己掉下来。”我大声说：“妈，我知道啦。”

当然，枣树上不时还有洋辣子（俗称痒辣子），被洋辣子蛰是司空见惯的，被蛰的部位红肿发痒，痛到心里。咋办？把洋辣子掐死，用它身体里流出的绿水涂抹在疼痛的地方，还可以抹一些肥皂水，有时用东北大酱抹一抹，都能起到缓解疼痛的作用。

由上树摘枣子，忽然想起了诗圣杜甫的《百忧集行》一诗，其中有几句：“忆年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能上树千回。”想那杜甫也是怀旧怀乡的，忽忆起年少时朝气蓬勃，顽劣不羁的模样，不由百感交集，50岁的老杜想起了自己儿时上树摘枣的情形。看来，老杜小时候的顽劣之状，一点儿也不比我们儿时差。他一天能爬树百回千回摘梨打枣呢。是啊，谁没有青春年少过？爱玩儿是孩子的天性，这话千真万确。

　　电视剧《平凡的世界》里，有这样一个场景: 农历八月十四，双水村沉浸在一片无比欢乐、热闹的气氛中，一年一度打红枣的日子到来了。这是双水村最盛大的节日，在门外工作的人，在石圪节和县城上学的学生。这一天也都赶回村里来，参加本村这个令人心醉的、传统的“打枣节”……

一棵棵枣树的枝杈上，像猴子似的攀爬着许多年轻男人和学生娃。他们兴奋地叫闹着，拿根杆敲打树枝上繁密的枣子。随着树上棍杆的起落，那红艳艳的枣子便像暴雨一般撒落在枯黄的草地上。

连爱红火的老家伙田万有也能俏得爬到树上去了。嘴里还唱着随心所欲改成的信天游《打红枣》——

太阳下来丈二高，

小小（的呀）竹竿扛起就跑，

哎噫哟！叫一声妹妹呀，

咱们快来打红枣……

相信看过此电视剧或者原著的观众、读者都会记忆犹新的。那种热闹，那种欢快，绝不亚于过大年杀大猪。

我家的打枣虽说没有这样热闹，但足以让我兴奋好几天。

（电视剧《平凡的世界》双水村村民打枣剧照。）

这就是洋辣子，相信大多人见过吧。

被洋辣子蛰过就是这样式儿的，不过比蝎子蛰还好些。

06

打完枣子，红彤彤的枣子，堆了半炕，让人稀罕，望着枣子，我妈的菩萨心肠再次体现。首先得送给亲人尝尝鲜吧，因为父亲母亲都是本村儿的，两方面的亲人都得送到；左邻右舍平时也没少麻烦人家，也不能落下；远处的亲戚也得留一点吧。

跑腿儿送枣，这个美差我是最愿意干的，到谁家都会夸你几句儿：“你家的枣真甜。”“谢谢你爸你妈还惦记着我们。”“大热天你还跑这么远的路。”……，没准儿也会还你一两样好吃的呢。

分送完，剩下的枣也不能都吃了。枣儿这种水果吃多了会插心，让你胃会不舒服。我妈就把大枣晾晒一部分，过腊八节时，熬腊八粥用，或者过端午节，包粽子用。

但我更感兴趣的是母亲用坛子或玻璃瓶，把枣装好，倒上点儿酒，我妈管它叫“醉枣”。一切做好之后，用塑料袋儿把口扎好，等过一段时间发酵了，打开吃，那是我童年吃的最好的水果儿。用酒醉过的枣，软软的。它既有枣的甜美，又有酒的醇香。醉枣的味道，估计很多美友没有吃过吧？那种味道，永远留在我儿时的味蕾里。真的，尽管后来吃过很多种水果，包括南方的水果。但我觉得都没有母亲的醉枣好吃。

后来，我家从山东（山的东边）搬到山西（山在西面），重新盖房，两棵大枣树也就只好忍痛割爱伐掉了，变成了我家的房梁，支撑着我家的房子。

儿时，关于枣树，关于枣的记忆，也就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