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恩施之行（上）

沫飞

一、初战初败 凌晨两点，我们在恩施市某一个地方停车过夜。 四周静悄悄，除了偶尔过往的汽车划出些许的光亮，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清晨四点半就开始行动，快六点到达沐抚镇换乘地点。 　　这里好象是一个村头，街心花坛有一棵并蒂的大树，像是槐树，其实是皂角树。看来并蒂的不只是莲，树，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植物都是可以并蒂的。并蒂是一种情，是一世的不离不弃。 这时天亮了，细雨蒙蒙。不一会，来了5辆小面包车拉我们去鹿院坪大峡谷。32公里的山道跑了50分钟，快得我都要晕车。 我们从桥湾山千步梯下山，到山下桃源仙居农家乐吃早餐。 　　桥湾山，海拔1500 米，有台阶1528 个。这样的高度我有点打怵，但好在是下行。天上细雨蒙蒙，身上细汗淋淋，但我有超常发挥，到达桃源仙居落后不过十分钟。 这次的收队是一位美女，网名皮卡丘。她很精干，也很风趣，看我狼狈不堪进而打趣地说：“本来想失（湿）身的，结果是失意。” 意思是说来之前就知道恩施有雨，但没想到会是这样。 早餐。面条齁咸，有点无法下口。 中餐还在这里吃，也就是说，上午的行程我要是坚持不下来，可以“后队变前队”，自行返回，这对弱驴的我来说不啻福音。但很遗憾我还是回来迟了，为了不耽误大家出发，连残羹剩饭也没吃上几口。 其实，我不该迟到的。跟队伍出发，一路拔高很是吃力，我只走一半，拍完瀑布就往回走了。因为没看地缝风光心有不甘，于是，拐了个弯去看地缝。沿栈道游览了十几分钟，匆忙返回。可没想到我一时脑残，忘记了客栈名字，在桃源仙居和桃源农家乐之间泥泞的路上来来去去，结果就不用说了。 　　桃源本佳境，我却不是仙。 午后是7公里穿越。走了没多久，路况越来越差，一想强度会越来越大，我动了返回桥湾山乘车与队伍在终点（腾龙洞）汇合的念头。穿越风光虽然好，但因为我拖了后腿，再好的风光也会逊色。 想瞌睡就来了枕头，这家凤玉农家乐的女主人能找到三轮车送我。 等车的空儿，我和女主人闲聊，得知她姓朱，老公姓裴，找的车是老公堂哥家的。大约过了一刻钟，裴兄弟冒着雨来到了。看他被雨欺负的惨样，我心里感慨山里的人真实在！ 　　三轮车已经被雨淋得呱呱湿，但我不敢不坐，因为看着路况就很容易想到被甩出去的恐怖情景！ 雨中泥泞的羊肠小道，粘稠的泥巴滑，裸露的大石头颠，无处躲避。我双手紧紧地抓牢车帮，一刻也不敢松开，任凭三轮车七扭八歪地“蹦”。对，这样的路三轮车只能是蹦！ 到风雨桥边千步梯不过3公里，而我感觉比30公里还要远。半小时以后下了车，我的两只手冰凉、冰凉的…… 二、桥湾山 两点十分开始攀登桥湾山。裴兄弟说他们半小时就能登顶，我力不如人，多用一倍的时间总行吧！哪知道这只是自我安慰罢了，事实上战胜桥湾山我用了整整两个小时。 走不动啊！迈二三个台阶我要停下来喘气，再迈二三个台阶我又停下来喘气……如此，一千多个台阶我岂不要歇上二三百回？！我被突然得出这样的结论吓了一跳，我以为我不是强驴，没想到我连弱驴都不是。 雨水夹着汗水使劲往脖子里灌，一次性的雨衣根本不管用。山路弯弯，“之”字形是节省力气，却蒙蔽了我的希望。“过这个大弯就到山顶了。”我在心里一次一次这样说，然而该死的弯弯一次一次地堵我的嘴，时间一长我不再相信眼睛了，只管一步一步地朝前走。我相信没有走不完的路，更没有上不去的山。 　　然而，闹心的是一路上面包车司机打了7个电话，催促我快点，烦得我一遍遍说“你走吧”！他哪干呀，说不能白跑一趟。是啊，挣钱本不易，谁还会赔钱做生意呢！ 司机姓刘，从板桥镇来，四点钟要回去接放学的孩子，所以着急。我不愿意一步登到山顶吗？可我得有那个本事。在我再三劝说下，他终于同意先接孩子再回来接我。 千步梯比岁月还长啊！不，岁月虽长，但她却象一首诗，抒写着一路看见和看不见的人生；倚在她的门楣上，还可以轻抚时光深处的温暖……而雨中攀山，每一步都如登天。那么寒冷，那么无助，希望总是落后现实一步。 我拖着酸痛的双腿在蜿蜒无尽的石阶上挪呀挪，一幅幅残酷的画面定格在脑海中时，倏然惊觉它们是年华里最糟糕的印记……我要坚持，因为坚持是一种王道，不坚持，连认输的资格都没有。 在坚持中，我终于来到了山顶。 　　山顶上有一家名康惠的农家乐，男主人也姓刘。他们两口子都很友善，允我进屋取暖。 刘老弟告诉我这一带是新田村，山下鹿院坪不过是个小地名，但它一千多年前就有了。那时的鹿院坪梅鹿成群，与人同顶一方蓝天，共享山清水秀。后来当人们由愚昧到聪明，又由聪明变愚昧之后，打破了与自然的和谐，鹿没了，坪坝只剩下在回忆中自欺其人。 历史不是用来讲故事的。嗟叹之后我看见这间屋子的房梁上挂满了大块大块的腊肉，加在一起足有二百多斤。刘老弟自豪地说去年腊月他杀了自家养的5头猪，卖掉杂七杂八的部分，猪身上好的地方都熏制成了腊肉。这些腊肉每一块都色泽微黄，肥瘦相间，少有污渍，一看就是熏制腊肉中的上品。看着看着，眼前浮现出了山里人家的好光景。 新田的腊肉不同于绥阳，但取暖的炉子却是一模一样，也是炉子上口加宽成一张桌面。只要取暖，摆在上面的饭菜就不会轻易凉掉，而且中间放上盆就是一个火锅。在绥阳支教的日子里，在学校那间食堂里，冬季的时候我没少围着它吃饭。睹物思人，黄鱼江小学，你还好吗？回山东后我也想弄这么一个炉子放在家里用。可是我心理需要它，而生活却不需要，终究是想想而已。今天我又待在它身边，感受山里的四月天，天寒，心却温暖着。 车来了，我带着温暖告别了桥湾山，还有山里的人家。 三、利川分水村 也许你不知道利川，但你一定知道这首著名的湖北民歌《龙船调》—— 正月里是新年哪咿哟喂 妹娃子去拜年哪喂 金哪叶儿锁 银哪叶儿锁 洋雀叫那哈 搔着鹦哥 (白)妹娃要过河，哪个来推我 (白)我来推你嘛 …… 这首好听的《龙船调》的老家就是利川。 利川风华物茂，八百里清江串联了一望无际的平川与丘陵，千百年来散落了大大小小的风景，引无数游客、驴友竟折腰。古河床穿越就是其中之一。 在大庙与队伍汇合后，我们分散乘车去团堡（当地念bao）镇分水村的古河床京兆山庄住宿。开车的是山庄老板的丈夫，姓文，怎么看他都是从里到外的南方人。这种人挺招人喜欢。 　　小文很热情，要明天等穿越队伍出发后开车送我去腾龙洞。我以为是山庄的义务，哪知道要收费100 元。二十几公里100 元，贵了，但比起桥湾山二十几公里到大庙150元又是便宜。俗话说在拯救绝望的时候，钱已经不是钱了。 天擦黑我们到了山庄。吃过晚饭，我在餐厅围着炉子烤鞋袜和衣裤，还有背包。这次户外行我犯了从极左到极右的错误，完全没有按照通知要求准备换洗的衣裤和鞋袜，因而今天的雨，还有未来的雨会让我吃尽自以为是的苦头。 雨越下越大。山庄主人家的宋老爷子调侃地说：“也怪了，我们这儿每到周末就下雨，不休星期天。”“哗哗”的雨声象是要给老爷子的话做备注，不喘气地敲打着大地，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唉，我要是风或是雨该多好，也可以不喘气地在山中纵横。 风雨夜说来多伤感，况且一天的辛苦堆积于身，我该长吁短叹才是。然而，山里的风雨却不知伤感为何物，只顾恣意来去。再者，身旁宋家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吃着饭，说着事，无时不刻感染着我，何来伤感呢？ 再想一起来的驴友，他们中的公务员、教师，还有军人，请一次假多不容易呀！玩户外有瘾，瘾就在于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份，让真性情自然流露，随机发挥。每一次行山踏水，都是在用个我诠释着众我。最让我佩服的还是群里的巾帼不让须眉。女人本身就是精致而又麻烦的存在。然而我身边这些热衷于户外的女人们，她们的存在就只有精致，没有麻烦。我感概女人这本书，如果连封面都吸引不了人，谁还会有兴趣去翻看你的内容呢！ 房间信号不好，没法听着音乐睡觉，不过今天累得很惨，也许用不着了。 　　翌日清晨六点半大队人马开始21公里的古河床穿越。我，包车八点钟去腾龙洞游玩，午后一点在景区停车场与他们汇合。 时间还早，闲着也是闲着，何不也去古河床走上一段？ 宋老爷子说到河床要走半个小时，有了昨天桥湾山的经历，我可知道山里人说的“半小时”有多远了！大约走了一刻钟，看见前面还是山，一点不见古河床的影子，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返回了山庄。 小文起得晚，所以迟到八点半才动身去腾龙洞。 我没想到车子出了山走上的公路竟然是 318国道。“318”，在热衷户外的驴友心中是唯美而又刺激的代名词，走在这条线上，可谓是一种“眼睛在天堂，身体在地狱”的体验。呵呵，才别川西，又见“318”，心里突然涌出好多的波澜…… 路上我们一阵穷侃。 “小文，你媳妇好能干！” “蚂蚁上沙发（当地念hua）——不弹（谈）” 我听得出小文“不谈”的话里有多么自豪，自豪到所有湖北有老婆的男人都令人羡慕。 “等一下给你找个湖北的媳妇啦！” 我还没反应过来搭话，小文又大呼小叫起来，“看，求男村，你可以进村去找一个。” 我看到了，路边竖着一块牌子：求男台村 “怎么还有这么古怪的村名？一定是有来历的吧？” “你想知道，等我帮你问问。” 话音未落，让我充满想象的“求男台”村被甩到了身后……其实，“求男台”的来历不难猜到几分，难猜的是女人的心。